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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祸事来了
 头上有伤,路也远,这一路行去,却也有些累人。

 走不了半天,身上便满是大汗,便去河边洗了把脸,又将散的头发束到头顶。

 水波倒印着一张略显稚气的脸,却是剑眉星目,颇为英俊。

 苏木不觉点了点头,这具皮相倒是不错,至少比以前的我要帅上三分。

 等进了保定城,已是下午三四点钟模样,阳光照亮了保定老城的城墙。古人午饭都迟,正是动火的时辰,有炊烟冉冉升起,在天空连成一片,宛若大副古典水墨画卷,而他却是画人。

 清苑县和保定府的治所都在保定老城,城有人口十来万,这在明朝却是相当地了不得。严格说起来,保定应该是这一时空北直隶的第一大城,副省级的城市。

 保定府北接顺天,南控真定、河间,连接南北,沟通河北山西,正好处于河北平原的垓心位置,有商贾行人往来不绝,是北国除京城之外的第一等繁华之地。

 这时间,石家庄还没有出现,天津也不过是一个军事要,保定作为商业重镇,在北直隶占据重要位置。

 后世建国初,央曾经想过将保定定为河北省的省会。但考虑到石家庄位于京汉铁路枢纽位置,这才让石门成为河北省的首府。也因为如此,保定才逐渐衰落下去,到现代社会,已经沦落为一个三线城市。

 凭着记忆在街上走了半天,就来到一条清静的小巷,最尽头是一座宽大的庭院,占地甚广,正是苏家的老宅。

 苏家祖上出过两个知县,官宦门第,诗礼传家六代,整间宅子扩建过好几次,有六间院子,三十四个房间,花费巨大,院子里遍植奇花异草,已成保定城一景。

 到苏木祖父一代就没有人再得过进士功名,有官职在身。苏家又多是书生,不事生产,家道逐渐落下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族在城依旧有六七间店铺,城外还有两百来亩水田,堪堪维持族百余人的吃穿用度。

 表面上看来,苏家依旧是清苑第一大族,依旧光鲜。

 不过,这间大宅子同苏木却没有什么关系。

 他住在离宅子最偏僻的一个小角落里,地方不大,也就一座七十平方的小四合院,里面有三个小房间。

 靠北那间归苏木所有,靠西是书房,另外一间则住着服侍自己的侍女小蝶。

 早年苏家大房住的可是宅最大在漂亮的院子,还有几个婆子丫鬟和奴仆的,后来大房沦落,苏木就被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下人们都被三房和四房分去。

 大约是觉得堂堂苏家大少爷手头没个使唤的下人传出去名声不好,家族就将小蝶派了过来,打扫卫生,洗洗衣裳什么的。

 院子正种着一颗合树,正春天,绿意昂然,显得颇为清雅。

 记忆以前那个苏木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好象就没进过书房,可一推开门,里面却显得非常干净,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上百本书籍,定睛看去,四书五经俱全,其还有几套朱熹的注本,这可是这个时代有志于科举的读书人案头必备数目。

 这可是只能珍藏于图书馆珍本部的善本啊,如今却就这么摆放着。

 前世苏木本就是个科生,对于史有着强烈的嗜好,心顿时一阵狂跳。

 看了半天,却晒然一笑,现在可是明朝,这种书到处都是,几十一本,也没什么希奇。

 将手放在书籍上,脑海以前父亲教授自己读书时的情形却突然浮现出来,强烈的信息立即在脑盘旋不息,如同一个巨大的铁锤重重一敲。

 这巨大的冲击让苏木身体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他幼年时师从父亲读书时保存在脑子的记忆。以前那个苏木因为有些呆,对于读书和科举也没什么兴趣,等到父亲去世,整都是懵懵懂懂的,从来没有翻过一页书本。如今,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那些记忆顿时就冒了出来,试图与新主人融合。

 记忆这种东西很是神奇,有的事情你本觉得已经忘记了,其实它一直就隐藏在那里,等到合适的机会就会突然出现。

 飞快地翻着书本,结合着父亲当年的讲解,慢慢收着,这情形很是古怪,却又无比新鲜,恍惚,苏木就好象回到了大学时的课堂,被导师耳提面命。

 这感觉,真有些酣畅淋漓。

 翻了几本书之后,苏木从一本朱熹注解的《大学》看到一张地契,正是大房名下的六十亩水田,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财产,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六十亩水田也值几个钱,有了这个基础,或许能够做一番事业吧…”

 苏木出了一口气,肚却咕咚一声,不觉一笑。先前走了那么远的路,腹已然饥饿。

 正到外院的伙房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随便对付一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田契揣进怀里,出门一看,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小家伙稚气未,五官却端正皎好,活一个美人坯子,就是有些瘦,股虽然浑圆,却显得小,也细得惊人。

 这人正是家族派到大房的照顾自己的丫鬟小蝶。

 小蝶走得满头是汗,脸上却是慌急和凄苦:“少爷,出事了,出事了?”

 这小姑娘苏木是知道的,她当初被派到大房来做丫头心还是非常不情愿的。

 苏家上下几十口人,又成天呆在一间大院子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

 人一多难免就有攀比,即便下人也是如此。比如跟了一个好的主子,自家的身份和地位也随着水涨船高,跟错了人,自然要被府其他人欺负。

 小丫头摊了苏木这么一个呆子,平间在府也过得颇为郁闷,当着苏木的面也是抱怨连连。

 可照顾起苏木来却是无微不至,这姑娘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一想到这些年同她单独相处的日子,苏木心就是一阵温暖。

 “小蝶,别急,有话屋里说。”微笑着将福伯引进书房,又将桌上的一把折扇递过去:“坐下说话。”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坐得住?”小蝶秀眉一扬,接过扇子拍在桌上,也不坐,不住顿足。

 苏木约看这个小家伙,心越是觉得有趣:“不急,有话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大约是苏木镇静的表情感染了小蝶,小丫头也不像来时那么慌乱,坐下了几口大气:“少爷,以前你虽然有些呆气,可还是晓得些事项的,也就是读书不成。可这次你不小心摔坏了脑袋,又在诗会上了个白卷。到如今,整个保定城都知道少爷你彻底变成了傻子,少爷,是不是这样啊?”

 小蝶一边说话,一边担心地看着苏木的脸。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坐实了傻的名号了?”苏木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问:“小蝶,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摔傻了吗?”

 小蝶上下端详了苏木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一丝笑容:“原来少爷没傻,我这就回报三老爷和四老爷。”

 说完,就要朝外跑去。

 苏木:“等等,你刚才所说的祸事究竟是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小蝶就气愤地叫起来:“大少爷,你摔得那么重,还去参加什么诗会?三老爷和四老爷听说少爷你彻底傻了之后,说是大房无人,准备将三老爷家的二少爷苏瑞声过继到大老爷名下,以免得大房断了香火。三老爷和四老爷通知下来,明天午开宗祠,会同族长者商议此事”

 “苏瑞声过继到大房来,就为大房无人这个理由?”一想到苏瑞声要做自己的亲弟弟,苏木就觉得不可思议,再说,我苏木全手全脚,又不少零件,大房将来又怎么会断了香火,不通,不通得紧。

 “少爷,你怎么还看不明白,过继是假,图谋你手头那六十亩水田是真。我们苏家看起来表面上倒是光堂,其实还是很难的,三老爷和四老爷手头都缺钱。再说,谁会嫌自己太富。到时候,只要瑞声少爷过了房,就会以你是个傻子为理由,将田地夺了过去,然后三房四房二一添做五瓜分了。如今也好,既然少爷你没有彻底变傻,我就回三老爷去。”

 “回来,去回什么话,有用吗?宗祠一开,我苏木有是小辈,如今坏了名声,要捏扁圆还不由着别人。”苏木皱了下眉头,叫住小蝶。

 如果事情真如小蝶所说,估计三叔和四叔已经觊觎自己手头的水田有一段日子了,怎么会因为一个小丫鬟的一句话而罢手。

 这事倒是有些麻烦。古人宗族观念极强,家族对于族子弟有着极大的控制权。这种事情本就是苏家的家务事,就便报官,也不会有人管。

 苏木名义上是苏家大少爷,可月份钱什么的一没有,这些年全靠那六十亩地的租子混日子,乃是他赖以活命的根本,若就这么出去,岂不要矮饿?

 自己苏家的两个叔叔还真下得了手,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苏木前世本就是个孤儿,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生活,什么样的苦日子没经历过。听到这个消息心虽然恼怒,却不害怕。

 见苏木如此,小蝶一楞,突然想起自家少爷本就是个呆子。虽然被被彻底摔傻,可呆子比起傻子却好不了多少。

 心一急,眼泪就落了下来:“少爷,你可得快点想法子啊,若是被他们夺了地去…你你你,你以后该怎么活啊?”

 “不过是六十亩水田罢了,每年也没几两银子。”苏木淡淡地回答。

 确实,这六十亩水田是值一百两银子,可秋收时佃户先要分去一半,然后又要上皇粮国税。到最后落到自己手头,也不过十两银子的粮食。这十两银子,也只能让自己维持基本生活,不至于饿死。

 若是将地卖了,以此为本钱投资到其他行业,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能回本,古人的土地情结有的时候确实让人无法理解。

 若我能早几年附身在这个苏呆子身上,将地买了,干其他营生,早就风声水起了。

 恩,不行,这事得想个法子妥善的解决了。虽然我苏木不在意那六十亩水田,可这本是我大房的私产,又怎能平白被人夺去

 被人欺负的感觉非常不好,不争回这个场子,念头不通达啊!

 “咳,少爷,这…可怎么办啊!”小蝶还在抹眼泪:“清官难断家务事啊,非,也辩不出一个理来,三爷四爷毕竟是少爷你的长辈,要不,今天晚上去向他们求个情,或许念在叔侄一场,念在去世的老爷份上,两房老爷不至于下此狠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苏木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

 自己两个叔叔毕竟是长辈,又掌握了苏家的话事权,他们又铁了心夺大房的产业,去求情,肯定是不成的,反白白受人侮辱。可若要同他们伦理,辈大一级死人,真开了宗祠,又怎么会有自己说话的余地。要想平安地渡过这一关,就得借势。

 时间紧迫,当下,苏木也不废话,立即站了起来:“小蝶谢谢你给我带信,我另有要事出门。”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都火烧眉毛了,少爷…”

 “去县衙。”

 “少爷,这事去报官也没用啊,晚辈告长辈,根本就告不倒!”

 “谁说要报官了,我去找人不行吗?”苏木微微一笑,突然问:“小蝶,这些年蒙你照料,辛苦了。往日间我这人也活得糊涂,不知道你的好。谢谢了!”

 小蝶一呆,又要哭,却看到苏木笑得从容淡定,眉宇间竟隐约有老爷在世时的神采。

 今天的少爷是如此的陌生,同往日相比,好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他摔了一,反摔聪明了?

 一时间,小蝶陷入恍惚之,却不知苏木什么时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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