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耗(一)
“娉婷,醒醒。(~覔璩淽晓”景容止微微晃了晃枕在自己
前安睡的娉婷,一个多月过去了,娉婷的身子被调养地不错,可人也越发惫懒了,常常赖在景容止怀里便是一整
。
娉婷微微皱着眉睁眼瞧了瞧车窗外,四月末的天已经和煦多了,尤其是越往南走越是气候宜人,她打了个哈欠道:“咱们到哪儿了?”
景容止接过一旁拂晓递过来的药碗端到娉婷眼前:“洛江边上的洛北府,今
晌午我们便可到达洛北府,在那里好好歇息上一两
,就租船过江。”
皇朝以洛江为界,洛江以北为北方,洛江以南便是气候更为温暖
润的南方了。而前朝旧都漪澜就在洛江南岸的漪澜郡。
娉婷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景容止递给她的药碗,乖顺地将里面的汤药喝了个干净,拂晓伸手将药碗接走,给娉婷递了几颗杏脯甜口。
“拂晓,这些日子他还派人来找过你吗?”一个多月以来,拂晓在楚夜晖的鼓励之下,渐渐地又和娉婷亲近了起来,但是她始终无法释怀自己曾经对娉婷的恨意,两人之间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透着隐隐的生疏之感。娉婷知道这是拂晓的一个心结,只能等着她自己慢慢解开,幸好楚夜晖一直陪着她,而且两人也相处得很好。
拂晓将药碗搁在一旁放好,听到娉婷问起“他”的事情,心里头还是突跳了一下。“他”指的是昆王景容仁,自从天上天下庄被陆清尘自己炸毁之后,景容仁曾多次派人来暗中与拂晓接头,发现拂晓已经被娉婷等人识破之后更是意
杀人灭口,好在有楚夜晖的保护每次都有惊无险。
婷晃怀已月。“有楚夜晖护着他,景容仁也不能拿拂晓怎么办?而且,最近景容仁的人似乎已经把我们跟丢了。”景容止却始终看不上景容仁的下三滥手段,论心机他并不输给景容仁,论手腕他更不会输给景容仁,他输给景容仁的只有那一十八年被幽
的岁月。
说到楚夜晖,拂晓才放轻松一些,被问到景容仁的僵硬表情也渐渐和缓下来,娉婷默默地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朝景容止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起身
开帘子出去了,娉婷朝拂晓招了招手。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拂晓对娉婷的称呼尊敬而又生疏。
叹了一口气,娉婷道:“拂晓,我说过我将你视作姊妹,你应当像以前一样称呼我为姐姐。”
拂晓听娉婷这么说,眼皮跳了跳,娉婷能释怀是她大度能容,但她如何也能这么豁达?她有何面目这么豁达?心里涩了涩,拂晓道:“拂晓是有过错的人,怎么能僭越了同大小姐妄称姊妹?”
搅在一起的手指被人轻轻扯开,娉婷看着拂晓道:“拂晓,姐妹之间偶尔也会有龃龉,你是曾经投靠过景容仁,但是你现在已经醒悟了。我也曾经因为自己而伤害过你,甚至带给你的伤害更大。所以,如果真要计较的话,拂晓,是我对不住你。”
她分明是在让自己宽心,娉婷连累自己分明是无心,而自己却是有心将她与景容止的行踪
给景容仁的。算来算去,仍是她错了。
拂晓的眼眶红了红,低着头不吭声,娉婷将她的手臂拍了拍:“如果你一定执着于曾经的过错,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原谅你了。”
拂晓喉咙里冒起一股酸涩,忍了片刻,终于没有忍住,无声地掉下珠泪来。娉婷不说话,只是拍拍她的手臂。
“娉婷小姐,拂晓,洛北府到了。”马车的帘子被人
开,楚夜晖的俊脸出现在娉婷和拂晓面前,他看到拂晓脸颊上犹未干掉的泪痕,愣了一下。
娉婷顺着他身后的空当看了一眼,朝楚夜晖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道:“拂晓就交给你了。”自己掀开帘子,景容止适时地走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娉婷将手搭上去,景容止非常自然地将她抱下车。
“天下第一酒楼?”娉婷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确实也算得上富丽堂皇的三层酒楼,雕梁画栋酒旗高帜,进进出出的宾客也衣着华丽,她眉眼弯弯地笑道。“虽然口气大了些,但看情形好歹称得上是洛北第一酒楼。”
景容止与百里长空笑笑,娉婷便是以经商起家一手创立了风波楼,风头甚至超过了当时自诩天下第一富商的钟离泽,可谓什么珍奇异宝豪华奢侈没有领略过,这酒楼的掌柜的腆脸自诩天下第一酒楼,不免被娉婷给说笑了两句。17FXl。
回头看见拂晓已被楚夜晖伸手牵下马车,她脸上的泪痕被轻轻拭去,娉婷心情愉悦地看着那天下第一酒楼道:“走,我们进里头歇歇,尝尝这洛北府的美食美酒。”
景容止喜静而又不喜被打搅,一行人照例挑了最好的天字阁,刚坐下就看到伙计点头哈
地递过来菜谱供他们点菜。斟酌了片刻之后,几个人商量着点好,娉婷将菜谱递还给伙计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过了伙计的手臂,他的衣袖因伸展手臂而窜到了小臂,娉婷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做声。
伙计走后,景容止狭长的凤目看向娉婷,那神情仿佛在问她怎么了。
“方才那伙计接菜谱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臂内侧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图腾,像一只展翅
飞的苍鹰。”娉婷的神情颇为凝重,余下的人听到她这么说也都跟着严肃起来。
即使是拂晓都知道,苍鹰是逐鹿的图腾,而每一个逐鹿的兵卒都会将他们的图腾用针刺在手臂上,终生不能磨灭。这些事情,身为武侯的百里长空甚至更为清楚。逐鹿的兵卒以苍鹰图腾的颜色来划分等级,逐鹿以绿为卑,以紫为尊,因此微末的小卒便是绿色的图腾,而逐鹿国主和王子们的亲卫则是紫
的图腾。16605915
“娉婷,那伙计手臂上的图腾是什么颜色?”百里长空问道。
娉婷十分肯定地答他:“紫
,与朔夜十分喜欢穿着的紫衫颜色十分接近。”这也即是说,刚刚那位伙计应该不是
落到皇朝的普通兵卒,而是跟随着逐鹿国主或者王子的亲卫。
说到逐鹿,在座的人都不得不想起一个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绝
男子来——逐鹿王子,朔夜。
“看来,这位朔夜王子还是对我们念念不忘。”娉婷笑道“他的亲卫都跟到了这里,再往南便是逐鹿人所不习惯的
热的南方了。”
景容止狭长的凤目中眸光冷了冷,他不
想起了朔夜对娉婷几次三番的言语轻薄,他还想起了自己的皇妹亦歆。
阔别数月,不知她在逐鹿过得可好?他曾对她许诺,会亲自接她回来,不知亦歆皇妹在遥远的逐鹿是否还记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楚夜晖不知朔夜与景容止还有娉婷有什么过节,只是敏锐地觉察到提及朔夜两人的表情都有几分微妙。
正说着,百里长空忽然一扫门外,厉声道:“谁?”
“几位贵客,是小的。”刚刚那位伙计堆着笑从门外进来,手里托这一盆颇为海量的白瓷大碗,里头是景容止特意为娉婷点的骨头汤,她身怀有孕需要补充营养“几位慢用。”
伙计放下白瓷盆就要离开,景容止却眼明手快地出手制住他,沉声道:“将盖子揭开。”桌子中央的骨头汤盖着白瓷盖子,呼呼冒着热气,其中溢出的香味使人闻着都
口水。
“这…”伙计被景容止忽然为难制住,竟然毫无惧
,只是不肯去揭开那盖子,景容止不悦地将他的胳臂朝后一拧,疼得那伙计头上青筋直冒。
这大碗之中一定有古怪。余下的几人纷纷戒备起来,担忧这盖子底下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幽王殿下好毒的一双眼睛,可是您既然怀疑为何自己不去揭开呢?”伙计忽然发着狠地狞笑道“怕就怕幽王您不敢揭开!当然,我更怕幽王您会后悔!”
景容止一扬眉,朝那大碗就是一掌挥去“咔擦”大碗被凌厉的掌风扫过,裂开了纹理,然后“砰”地一声碎开来,也
出了里面的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娉婷和拂晓觉得自己的喉头被人狠狠扼住,她们瞪着那大碗的碎片之间的那颗已经看不出五官模样的人头,直愣愣地连躲闪都忘记了。
“啊——”
被景容止与楚夜晖分别揽入怀中的时候,娉婷和拂晓才恢复了喊叫的本能,她们闭着眼睛在男人的怀中惊慌地喊叫着,似乎只有嘶喊才能缓解那一瞬间的惊惧。
“我早就说过了,幽王您一定会后悔的!”被景容止拧着手臂的伙计桀桀笑道,眼中的凶狠昭然若揭。“朔夜王子命我传话给幽王,亦歆公主贴身侍女连翘的人头在此,公主本人的遗体就挂在逐鹿王宫的城墙上,等着幽王您来接回。”
狭长的凤目微眯,景容止牙齿紧紧一咬,一把甩开被他制住的伙计,还没等他踉跄着站稳,就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凉,头晃了晃,就栽到了地上。景容止一手揽着娉婷,一手持着长剑,剑尖森森滴着血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