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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噩耗(二)
 “啊——”

 被景容止与楚夜晖分别揽入怀中的时候,娉婷和拂晓才恢复了喊叫的本能,她们闭着眼睛在男人的怀中惊慌地喊叫着,似乎只有嘶喊才能缓解那一瞬间的惊惧。∷?覔璩淽晓

 “我早就说过了,幽王您一定会后悔的!”被景容止拧着手臂的伙计桀桀笑道,眼中的凶狠昭然若揭。“朔夜王子命我传话给幽王,亦歆公主贴身侍女连翘的人头在此。”

 娉婷听到“亦歆”二字,缩在景容止怀中的身子便是一抖,那颗在骨头汤里浮浮沉沉的人头竟然是亦歆公主的贴身侍女的!那这岂不是意味着亦歆公主也身处险境?她还惊魂甫定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那逐鹿的伙计口中吐出了更为骇人的事情。

 “朔夜王子还说,幽王殿下您的同胞皇妹亦歆公主…现在就吊在逐鹿王城的城门上。你们的皇帝想要利用公主来挑起两国争端,朔夜王子便遂了你们的心意,你们一不到王城,公主的遗体就一天不会放下来。还有,朔夜王子让我捎句话给一名唤作娉婷的小姐,他说不跟着他走,你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被夜慌那王。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只觉得脖颈上划过一片沁人肌肤的寒意,伸手摸了摸竟是一手的淋漓鲜血,伙计的双眼一瞪,脑袋就晃了晃,一咕噜从肩膀上滚落在地。16605397

 狭长的凤目微眯,一手揽着娉婷,一手持着长剑,剑尖森森滴着血珠儿…

 听到争执打斗之声,酒楼的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凑到门边儿一瞧,待他看清了这天字阁中的惨状之后,吓得两腿一软,咋咋呼呼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就连爬带滚地跑远了。

 娉婷此时却早已忘却了眼前可怕的情景,她满心满耳都是他带来的亦歆公主的死讯。这才不过短短数月,亦歆公主就横死逐鹿,而且听那伙计的话,亦歆甚至死后不得安宁,尸体被高挂在逐鹿的王城,风吹晒。

 金枝玉叶,死后还要受到如此的侮辱,朔夜果真是心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娉婷担忧地看了一眼景容止,他方才一声不吭便取了伙计的首级,现在更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镇定。但是娉婷知道,这才是景容止最可怕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让娉婷十分在意,朔夜为何要单独捎一句话给她。“不跟着他走,你一定会后悔终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17FOZ。

 百里长空站在娉婷和景容止身后,朗眉微微皱起,这句话他曾经在静心庵听到过,朔夜想要带着不省人事的娉婷离开,被他发现并阻止了,当时朔夜就曾说过同样的话。之后,朔夜便借着逐鹿公主阿琪雅的死大做文章,迫使皇帝将亦歆公主远嫁逐鹿。

 百里长空的眼眉一凝,暗道:难道说,亦歆公主之死与娉婷有什么关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娉婷,发现她也忽然脸色大变。

 她想起来了!娉婷的一颗心往下沉,朔夜曾经想要带她远去逐鹿,却被百里长空阻止。紧接着就向景元帝求娶了亦歆公主,而且是指名亦歆,非她不娶。亦歆公主是景容止同父同母的胞妹,难道说朔夜此番是对她的报复?

 这一发现使娉婷心神震动,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景容止只觉得自己怀中一空,娉婷推开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饭桌上那颗骇人的人头,颤声道:“是…是我害死亦歆…朔夜他想报复的人…是我!”

 景容止朝她伸出的手一顿,凝起眸光看着娉婷。娉婷眼中带着愧疚,她望着景容止,他向她伸出的手顿了一顿,她看的清清楚楚。

 朔夜之所以那样对待亦歆,无非就是要让娉婷内疚,他要让她知道:钟离娉婷不跟着他回逐鹿,所以他才会选中景亦歆。因为景亦歆是景容止的嫡亲皇妹,她在逐鹿被杀,尸体被挂在王城城墙上受到死后的侮辱,景容止一定会伤心怒极。钟离娉婷与景容止是极聪明的人,一定可以猜透这其中的关联,到时候钟离娉婷还有何面目继续待在景容止的身边,而景容止又如何理智才能不将自己亲皇妹的死迁怒到钟离娉婷的身上。

 朔夜就是想让他们两个相爱却不能相守,景亦歆的死就像一把刀,生生斩断了钟离娉婷和景容止之间的那红线。

 娉婷苦笑,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朔夜会如此歹毒,设下如此毒计。她和景容止终究是不被祝福的,因为他们有太多人罹遇不幸。

 景容止看着娉婷脸上浮起的一抹苦笑,便知道她又将一切的罪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其实,这一切的祸事的起源根本不是娉婷,而是他景容止。

 朝娉婷伸出手,看到她下意识地躲开,景容止走近她道:“亦歆的死…你无需自责。因为一切不幸的起源不在于你,而在于我。逐鹿选中她,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是我的皇妹。我才是害死亦歆的罪魁祸首。”

 娉婷呆呆地看着他,景容止眼中的沉痛她看得一清二楚,那痛强烈到娉婷的心都跟着紧了。景容止低低地对她说:“娉婷,不要中了朔夜的圈套,不要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再离开我,好吗?”

 他的声音那么轻柔温和,就连那语调中与生俱来的清寒都消失了几分,娉婷看着景容止的狭长凤目,微微地心疼了。

 将手放到他的手里,娉婷被景容止牵起带到身边,景容止轻轻搂住她。亦歆的死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皇帝当时的态度,亦歆自己的态度,如今想来都不止一处的可疑。景容止心中掀起滔天巨,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自此之后他所要面对的除去景容仁的暗中伎俩,还会有朔夜的正面锋。

 而在这件事的背后,他的父皇和皇姐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景容止只要稍微想想,就全身发冷。所以,在这个时候,娉婷绝对不能离开他,他需要挽留住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光明和温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皇室的冰冷。

 “幽王,有人来了。”楚夜晖站在门口,听到门外踢踢踏踏来了一群人,听脚步声应当是人数不少。

 天下第一酒楼的掌柜的领着洛北府的府尹和一队官差,一群人将门口围了个水不通:“大人,就是这几个人在草民的酒楼里杀人逞凶。”

 洛北府尹江恒从门外威风凛凛地走进来,扫了一眼天字阁里的情景,姿态十分倨傲,轻蔑地瞧了景容止等人一眼,正要抖抖衣袖说话,脚下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差点儿吓得他三魂五魄都离体。

 逐鹿伙计的人头就堪堪在他的脚下,哒哒地淌着未干的血迹。江恒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就要炸开一样,手忙脚地就朝后跳开,然后又撞到了地中央的饭桌,被那一大碗骨头汤给溅了一身的汤汁。

 “哇啊啊——”江恒惊魂甫定,刚要骂咧咧几句,又看清了骨头汤里五官也模糊不清了的人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天字阁的屋子,战战兢兢地坐在门外,气急败坏地指着天字阁里的景容止等人:“来人呐,将这几个杀人逞凶的恶徒给本官拿下!拿下!”

 楚夜晖不屑地勾了勾,哂笑道:“这洛北府尹好歹也是堂堂一方父母官儿,怎么胆小如鼠,竟然连女子也不如。”

 拂晓捏着楚夜晖的衣角,她一张俏脸尚且带着惊吓之后的苍白,但是比起被吓得的江恒来说,她算是不错的了。

 江恒的话说完,便从门外一拥而入十数个持刀的官差,景容止轻轻地松开娉婷,慢慢地转过身来,狭长的凤目清寒如刀,淡淡地扫过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官差,然后直直地向门外腿软到爬不起来的江恒。

 江恒被他看得浑身一个灵,就好像隔空飞来一柄尖刀到了他的口,吓得他不缩了一下脖子。景容止看在眼中,不屑地弯了下角,这戏谑的表情彻底怒了江恒。

 “好大的胆子,不仅在光天化之下逞凶杀人,还胆敢藐视本官!来啊,将他们给我绑了!”

 说罢,那持刀的官差就都蠢蠢动,景容止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江恒道:“一方父母官,居然如此胆小,这样的胆量也能忝居府尹之位,真真是厚颜无。”

 江恒不被他瞧不起,还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言辞羞辱,当即就恼羞成怒站起来,朝着景容止喊道:“反了反了!你这凶徒不仅行凶杀人,还诋毁本官,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杀人犯,你必定是对朝廷对圣上有所不满,你根本就是造反!皇朝律例有云,胆敢聚众谋反者,人人得而诛之。来人,将这几个人就地正法!”

 转瞬之间,便有十数把明晃晃的大刀朝他们几人兜头斩下,百里长空与楚夜晖一衣裳跨前一步,景容止更是傲然道:“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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