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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八 定计
 听了魏仁的话,曹颙不由蹙眉。

 他下江宁,本为“探病”连户部那个所谓招商的差事,都是挂名,怎么好带多事,手地方事务?

 办事钦差,干涉地方,本是官场大忌。

 可是有魏文英在,曹颙怎能袖手旁观?

 实际上,凭借魏家同曹家老一辈的情,即便没有文英的缘故,魏仁也能求上情。只是他因子薄待侄儿,心中有愧,哪里还有脸在曹家面前摆“世”之谊。

 这又是“绑架”又是“通匪”的,还提及了庞家村。魏黑与曹甲两个,望向魏仁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不善。

 前者是晓得曹颙与魏信的情分,对于魏仁这个不合格的伯父,连侄儿都看护不到,给曹颙添乱,很是不满;后者的目光则带了几分复杂…

 曹颙虽没有对魏仁应承什么,到底上了心,已经没有溜达的兴致,从“姚记”出来后,就回了总兵府。

 曹颂与李卫都在,难得的是,两人都穿了官服,从总兵府出来。李卫的麻子脸添了几分肃穆,曹颂的脸上则带了几分兴奋。

 见曹颙回来,两人都止住脚步。

 “这是要往巡抚衙门去?”见两人都穿着补服,曹颙问道、

 江宁城内,能使得李卫与曹颂主动拜访的没有几个,新上任的江苏巡抚张楷就是一个。

 原术江苏巡抚何天培是武将,在江苏巡抚空缺这两年,从京口将军任上调过来。原任两江总督査弼纳调回京,为内务府总管。新点的两江总督说起来,还是曹颙认识的人,就是原任马兰镇总兵范时绎。

 新总督虽然任命,但是从任上回京陛见,还没有到江宁就职。张楷则是从江西布政使上任上来的,直接从江西到江宁任上,人则是先到一步。

 李卫这边,则也升了浙江总督,兼浙江巡抚事。

 江南地面上,仅次于两江总督,又彼此不受节制,除了上朝排班不同,两人也势力相当了。

 “正是,有‘剿匪’旨意下来,要去同张大人商议。”李卫回道。

 不是自己职责内,曹颙也不好多做打探。原本想要对李卫他们两个提及士绅子弟被掠事,见他们急着出门,也先下,寻思等他们回来再说。

 曹颂却是带了几分激动,道:“大哥,皇上命李大人统管江南七府五州盗案,将使听节制。”

 曹颙闻言,心中诧异。

 虽说如此一来,李卫调兵便宜了,却是分了两江总督的权买(?),新总督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早该如此,要不然也不会调几个人手就那么费劲。”曹颂犹自说道。

 李卫闻言,却是出几分苦笑。曹颙只能说“恭喜”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界,李卫同曹颂匆匆往巡抚衙门去了。

 这两人不在,曹颙倒是空闲下来。他又不爱往外头逛,就去了曹颂书房,拿着今的朝廷邸报,吃茶看报。

 虽说是在弟弟的府里,可曹颙还是有些惦记京城。

 他出京时,曾到过一次李宅,探望了高太君。老太太还是那样吊着,好不好坏不坏的。要是能撑到年后还好。要是年前的话,不就是这几天了…

 偏上他出来时还接了户部差事,要不然的话,就算辛苦些,快马回京,也总比这边干熬着强。

 曹颙端着茶杯,有些失神。

 就听门外有人道:“老爷,小人有事回禀!”

 是张义的声音。

 曹颙撂下茶杯,道:“进!”

 张义应声进来,手中捧着一叠拜帖:“老爷,城里几个衙门的大人,还有同太爷有旧的人家,多送了拜帖。”

 曹颙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他是昨才到的,来了后就直接到了总兵府,还没有开始官场上的拜会,这官场上的消息传得也太快了些。

 要是寻常钦差到地方,会从京城里传消息下来,官场上才预备的齐全些。曹颙这次,却是打着公事的幌子,临时为家事出来的,一路快马加鞭,驿站的消息还没有这么快。

 问题,出现在这总兵府了。

 “你这两同这边的几位管事也都见了,这边府里情形如何。二老爷、二太太有没有吃力的地方?”曹颙稍加思量,问道。

 张义犹豫了一下,道:“旁的倒没什么,只是江南官场不同京城,说是官场往来多送婢女。二老爷入乡随俗,倒是添了不少人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还好二太太贤惠,又是能辖制住的,倒是没出什么子。二老爷也早有话代,籍婢女能收,民女如何是不敢纳的。为了这个,就有人嫉恨上二太太,不知怎么翻出二太太娘家的事来,正经嚼了一阵舌。官场上,酒钱财,向来是行贿走礼的好东西。曹颂如此,倒是也挑不出大错来。籍婢女,在世人眼中,就跟东西物件一样,实不算什么。

 可若是良籍,送人做妾,则麻烦多多。

 当年五儿生母,以娼冒良,又挂着上官亲族的身份,进了曹家大门。就是正房嫡,也要礼让三分。

 另外朝廷有律法,地方官不能纳属地民女为,否则被告发出来,也是罪过。

 曹颂既没有不合群的断了官场往来,又脑子清醒,记得前车之鉴,曹颙颇觉欣慰。

 如此,静惠就有些可怜。

 偏上她亲伯父是在两江总督任上倒下的的,董鄂家这一支抄家灭族,只剩下她孤女一个。江南官场有记得此事的,并不稀奇,可拿来说嘴,则有些过了。

 曹颙冷哼一声,对堂弟的“体恤”顿时化为乌有。

 静惠遇到这样难处,则是曹颂这个丈夫的过错了。

 身为男人,不能挡风遮雨,让子受了委屈,实是欠修理。

 这次过来,看着静惠子稳重沉静,还以为是在外做当家太太,历练成的缘故,没想到受到这样委屈。

 曹颙向来护短,对这江宁城里的官绅,就没了好印象。

 “你好生留意,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作祟。曹家才离开江宁几年,他们就充起地头蛇来了?”曹颙眯了眯眼睛,道。

 张义应了,从那些拜帖中,指出两份来,道:“这两家除了拜帖,还奉了礼单,因打着年礼的幌子,又是同二老爷这府里的东西一道送来的,一时推不得,都在前院放着。”

 曹颙拿过礼单看了,不过是古董砚台什么的,倒是不惹眼。

 “都留心些,别夹了其他的东西。”曹颙道。

 若是在直隶任上,三节两寿收下边的孝敬,是官场惯例,不算过错;出来办差,又接受金银等物,则是有“受贿”嫌疑。

 “都仔细看了,并无不妥…老爷若是担心,是不是封箱入库的好…”张义问道。

 曹颙摆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将礼单登记造册,东西物件直接使人拿去给二太太,谁还指望这些东西回京不成?”

 主仆说了一会话,曹颙又叫他多支一些钱,放在这边账上,算作众人花销,大过年的,一下子多了十多口人,也让二太太费心;另外一部分,则作为众人年下的赏钱。

 只是出门在外,为了叫众人少出门生事,这些赏钱只给一半,剩下的回京补上;否则,大家拿去吃喝还不怕,要是嫖赌起来,闹出没脸,辛苦可就成了罪过。巡抚衙门离总兵府本就不远,等曹颙代完这些,曹颂与李卫已经从巡抚衙门回来了。

 没等曹颙发问,曹颂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张楷忒不地道,一点担当都没有,见了李大人就唠叨的个没完。我倒是不信了,庞家村就真的动不得,一下子就牵扯上这许多官绅大户来?总督还没到江南,他一个巡抚,谁还敢为难他不成?”

 李卫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心里也憋着气。

 曹颙心里叹了口气,将魏仁所说的话,讲述一遍。

 李卫听了“腾”地一声站起,怒道:“好大胆的贼人,竟然敢威胁地方,威官府?”

 若是李卫没有总管江南缉匪事物,那对方这一招还真的能见成效。

 有句老话,强龙不地头蛇。有哪个官员与地方所有官绅为敌?就算李卫这样的,靠山直接是皇上的,要是将地方官绅得罪个遍,往后也步步维艰。

 曹颂才江南这两年,同李卫往来较好,感情倒是比在京城中要深厚。

 见李卫恼了,曹颂忙劝到:“不过是小把戏,大人何必放在心上?收拾两家,将庞家村匪民作的事情说了,看谁敢作祟?”

 话说得简单,可江南是要抚的,庞家村可以按“盗匪”定罪,却不宜公之于众。要不然,那些对朝廷不满的,还不知怎么发挥…

 *

 京城,庄亲王府。

 看着地上的两个丫鬟,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十六福晋摆摆手,将两人打发下去,方道:“爷觉得不妥当,那换两个?”

 十六阿哥皱眉道:“恒生一个人在郡王府,和瑞都没有给他安排这个,咱们倒是上杆子送人,这叫什么事儿…”

 十六福晋犹豫道:“爷,三公主最早也要后年才能出宫,还有两年工夫,恒生如今有了侍卫差事,外头的往来应酬…王府送过去的人,总比外头乌七八糟的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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