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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养病
 不管是太子,还是三阿哥、九阿哥,他们都没有等到曹?的请安,因为曹?病了。旅途劳乏,到京又是忙差事,又走亲访友,曹?病得合情合理,任谁也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曹?不病不行,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等级森严,不管曹家在江南如何,如今在京城,在诸位皇子眼中,他不过是小小包衣之子。小主子们开口传唤,他哪里有推的资本,就如那天马信羽所说,要他“谨慎考虑,省得得罪了贵人而不自知。”

 若是大喇喇的去各个皇子府上请安,那可就免不了一个“爱钻营”的名声。别说在皇子面前讨不到好,就是康熙知道,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曹家之所以受康熙倚重,其重要的一点在于曹家是纯臣,只忠诚于康熙皇帝一人。

 皇子们终是要见的,眼前却不是好时机。总要见过康熙皇帝这个正主子后,再找恰当的理由去见识各位。只要有康熙这棵大树撑,就算那三个阿哥都得罪光了又如何,反正他们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眼下,他却不敢有任何得罪的意思“尊卑不分”这也是大罪名。

 *

 曹府,西侧院。

 曹?躺在上,脑子里想着这些七八糟的。他头上裹着寸宽的布带,小脸因这两觉睡得足,可以说是满面红光,若不是眼圈有些黑,真看不出是患病在身。

 紫晶掀开门帘进来,是曹佳氏与平郡王夫妇听说曹?身体不适,登门来探病,就要到侧院来。

 说完这些,紫晶看了看曹?道:“大爷,眼圈处的黛青被擦下去不少,用不用再补补?”

 “是吗?拿镜子来,我看看!”曹?坐起身来,对紫晶说。

 紫晶取了百宝格上放置的一面两个巴掌大小的玻璃镜,递给曹?。

 或许是刚刚躺着时,不小心蹭到被子上,眼圈位置的青色淡了不少。曹?把镜子递给紫晶:“算了,就这样吧,省得姐姐惦记。等见其他客时,再补也不迟!”

 就算是装病,也是有技术含量的。不能这边对外说着生病,那边却活蹦跳的四处张扬,那还不如不装。装病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别人就算知道你是装的,却抓不到你任何把柄,面容憔悴,饮食清淡,这些都是起码的。

 曹?,就是很认真地在装病。面容憔悴,好解决,留了紫晶的半块黛青,眼圈四周涂涂抹抹;饮食清淡,连喝了两天酒,肠胃正难受,清清肠胃也好。就算是曹府上下,除了紫晶与大管家曹忠外,其他人对主子生病之事都确信无疑。紫晶是曹?没瞒她,曹忠则是知道几位皇子之事,心里应该能够猜到几分。

 就算是至亲姐弟,以曹佳氏的身份,也不应直接这样到卧房来探病。不过因曹?尚未成年,又是独自一人在京城。长姐如母,她这样做也不会有所非议。于是,随同子前来探病的平郡王讷尔苏在曹?的卧室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舅子,曹?也初次见到自己这位姐夫。

 讷尔苏比曹佳氏大一岁,今年不过十九,没有穿郡王品级的蟒袍,看打扮与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举手投足间却隐隐带着皇家风范。

 曹佳氏进房后,见弟弟头上绑布带半靠在头,连忙走上前去:“怎么回事,前儿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下了?”

 曹?不愿让曹佳氏担心,笑着说:“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有点水土不服,姐姐不必担心,睡两就好了!”

 曹佳氏见曹?除了眼圈黑点,脸上红润润的,不像是大碍,才放下心来。她摸了摸曹?的被子,又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略带不满地对旁边伺候的紫晶道:“才三月中旬,怎么就换了薄被子,撤下了炭盆。如今父母不在身边,弟弟的起居全托给紫晶姑娘照顾,姑娘要格外用心才是!”“是,奴婢记下了!”紫晶俯应道。

 曹?见姐姐嗔怪紫晶,忙道:“不干紫晶的事,是我嫌燥热,叫人撤了的!”

 见曹佳氏还要再说,曹?抬起头看向她身后的讷尔苏,笑着说:“这位就是姐夫吗?姐姐也不介绍介绍。”

 曹佳氏含笑点了点头,讷尔苏却被那声“姐夫”给美坏了:“‘姐夫’,你叫我姐夫了。这个称呼我喜欢,更有股子人情味。”

 曹?这几正因京城中的权贵头疼,眼下见了这没有郡王架子的姐夫,很对胃口:“既然娶了我的姐姐,自然是我的姐夫!”

 讷尔苏却乘着曹佳氏没注意,很诡异地向曹?笑笑。

 曹?心里突突的,怎么回事,看这样子,就仿佛讷尔苏握住他的把柄似的,难道魏黑、魏白两兄弟杀人的事情败

 曹佳氏怀着身子,孕吐很厉害,在房里呆了片刻就到外间吐去。因外面有两个妥当的婆子侍候,讷尔苏并不担心。他留在卧房里,坐在边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曹?:“看在你叫我姐夫的面上子,我就不拆穿你的小把戏了!为何装病,可是为了弘皙贝勒选伴读之事?”

 曹?很是意外,低声问道:“这个,姐夫怎么看出来的?”

 讷尔苏指了指曹?的眼圈:“这个用的是区斋堂的黛石吧!”

 这都知道,曹?无语。

 讷尔苏笑着说:“同你姐姐未成亲前,有时逃宗学里的课,就用过这招。”

 “哈哈!”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姐夫,可真是不错。

 “其实,若是想与太子那边撇清关系,不用装病,只须平里多往我府上走动走动。我与太子不合,你走得与我近了,他自然拉不下脸来再叫人唤你!”讷尔苏提议道。

 曹?苦笑,若是就一个太子还好,如今他就像是块不大不小的肥,谁都想找个机会下去。

 讷尔苏十来岁继承父亲爵位,如今做了多年郡王,心智比同龄的年轻人成许多。见曹?神色,想想眼下京城中夺嫡的大戏并未随太子复立而落幕,他就猜出一二,不由为岳父家担心:“京城风云变幻,往来复杂,你虽年纪不大,却是岳父的嫡长,他们都盯上你倒也不意外。岳父这两年还的库银将近百万,这早就让京里的王爷阿哥红了眼。若不是因两年前九阿哥的事,怕是早有人忍不住要向曹家下手。”

 两年前,九阿哥虽然叫人去江宁向曹家“借”了两个厨子,在京城开了陶然居,但是却受到了康熙皇帝的训斥。虽然最后没有叫他把两位师傅还给曹家,但是却下话来,若是再有人不顾皇家脸面谋夺臣子产业,那他也就不给大家留脸面了。

 “姐夫不必担心,要是没意外,过几万岁爷应会传召,到时背靠大树好乘凉,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阿哥不阿哥!”曹?道。

 讷尔苏点了点头:“你心里有底就好,若是敢迫你紧了,姐夫也不是吃素的,总能护你一护。‘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京城也不能一味小心谨慎,那就让人看得轻了。把握住分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必犯人。前几你与德特黑比箭就很好,宫里当差,除了家世,手上还要有真本事,才会叫人看得起。”

 “谢谢姐夫!”曹?见讷尔苏细细代着,很是感动。

 讷尔苏看了曹?一眼:“客气什么!原本见你斯文俊秀,还担心你子绵,容易受人欺负。如今,现你还有几分机灵,不去欺负别人就难得。”

 两人正说着话,曹佳氏从外间进来:“你们倒相得,有说有笑的,聊些什么,这般开心?”

 讷尔苏起身,扶着子在前坐下,然后笑着说:“我与?弟说福彭呢,昨儿跟着我‘呀呀’的学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开口叫‘阿玛’。”

 曹佳氏陪着曹?说了会子闲话,因身子重,不方便久坐,嘱咐了曹?几句就先回府去。

 望着讷尔苏与曹佳氏离去的背影,曹?想起魏黑昨的回话。根据打探得知,柳芳胡同那边的命案已经结案,市井无赖那五伙同三个同伴,入室盗窃,被吕家护卫察觉,双方战,最后各有死伤。如此简单,如此痛快,怕也是因为牵扯到案子中的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铁帽子郡王。

 曹?疑惑,这太子是康熙亲自教导出来的储君,为何如此不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道理有几人不知道。就算你复了位,但羽爪牙都被皇帝处置一空,何必这个时候做这种恶事。隐隐约约的,曹?总觉得那个案子另有内情。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二十二,殿试放榜,新进士新鲜出炉,第二次参见进士科的马俊赫然在列。

 在放榜前,马俊同永庆一起到曹家探病,因曹?只是水土不服、并无大碍,大家就免了担忧。虽然他与永庆都比曹?年长几岁,但是因曹?少年老成,大家都是朋友相。他曾提过,若是中了进士,想去地方上为官,学历史上那些青天,造福一方百姓。看来,如今是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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