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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口供
 天气有些冷,秋日里的天也不算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衙门里所有的房子好像都显得比外面温度要低上许多。

 曹婆子瑟瑟发抖,被按着坐在冰凉的长凳上,隔着窗户,见一群衙役特别殷勤地侍候一年轻女子。

 那女人就是抓了自己的那个。

 长得真好,她咬了咬牙,心中冷笑——自己年轻时,手里也不是没遇见过这么好成的女人,再娇贵,卖到楼子里磋磨个十天半月,也就再没有傲气了。

 她低着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老眼昏花的模样,心里虽然有几分惊惧,却还是觉得她应付这么个雏儿,怕是不会太费力。

 年轻的女娃娃都心软的很。

 隐约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曹婆子面上痴呆,却是竖起耳朵听,能提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子,哪怕只知道一点儿也是好的。

 红尘四下看了看,摇了摇头:“你们这里的风水也太差了些,屋子朝向也不好,这几个摆设都该换换。”

 衙役们恭恭敬敬地应道:“郡主娘娘的话自不会错,回头咱们就重新给它收拾收拾。”

 “这位大爷的右腿一到冬天怕是动不了了吧?”

 红尘点点头,指了指站在最后面的一老人。

 那老人闻言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整个人都软了:“哎呦,郡主娘娘开恩…”

 红尘失笑:“别急,不是大事儿。你是在气重的地方呆得太久,这才出了毛病,等回头给你佩戴个符纸,今年冬天就不会有事了。”

 她看了看,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不是衙门里死的人多,整个空间都让气笼罩,再看你们这监牢。”

 看了一眼监牢所在的方向“东边的监牢里的犯人肯定个个暴躁易怒,西边的多伤多病。还连累你们这些衙役。”

 众人惊异万分。

 尤其是那老人家。感激涕零:“哎,郡主娘娘是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小孙孙,年纪小。儿子媳妇早年都得了疫病。一口气没了。只靠我这差事过活,要是让上面知道我的腿不中用,怕是眼下的差事也要丢!”

 这话明摆着是说红尘所言不差。

 那些衙役也个个佩服:“可不是正如郡主娘娘所说。衙门里那些犯人们,受了刑的,哪怕请了大夫来看,能好利索的都少,兄弟们手上其实有准头,有些都是不应该死的,偏偏说没便没了,咱们这心里都发。”

 红尘也不觉得这话题怎么不体面,简简单单指点了下,每一样都说的极准。

 带着人转了一圈,她一下子停住,招呼几个衙役退后些:“停下停下。”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想要追问几句,前面的屋顶上骨碌碌,忽然滚下来一大堆瓦片,还有一口缸。

 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一行人全愣住。

 “怎么回事儿?这怎么了?”

 房子上面有个瘦瘦巴巴的小伙子探头,一脸的惊恐:“对,对不住。”

 他这手里还拿着些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在干什么“这房子前几天有点儿漏雨,我,我是想修一修。”

 气得底下人都跳脚。

 “仔细些,你摔死也就罢了,砸到哪位老大人,你担待得起么?”

 这可是衙门!

 所谓官不修衙,京城的衙门也是破破烂烂,实在不能住了,就小修一下,想要翻新那不太可能。

 红尘次次说中,神奇之极,所有人没一会儿,就要把红尘的话当金科玉律来对待了。

 “怪不得咱们怎么也找不到那帮拐子,郡主娘娘连问都没问,直接就挖出他们的窝点,可真是厉害!”

 “不算难,走吧,我去看看那曹婆子,只要她知道,我必然也能看出他们正经的窝点,这种毒瘤,早该挖出来,无论是哪个畜生,抓出来不千刀万剐,不能平民愤。”

 “娘娘说的是。”

 “咱们郡主娘娘一句话,别说千刀万剐,诛九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曹婆子打了个哆嗦,心中一揪,勉强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一看他们要进来,连忙做出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模样。

 “哎呦,哎呦,疼啊!”她捂住口,唉声叹气。声音凄凉的,任何一个人听见都会忍不住同情。

 红尘进门一看却高兴起来,也没说话,坐在桌边,让人给上了茶,还上了点心,一边吃一边欣赏,转头和周围的衙役调笑:“我平也无聊,看看这好戏真不错,嗯,多看会儿。”

 曹婆子只做出一副听不懂,也不认识红尘的疯癫样子,口吐白沫,眼睛翻白,身体抖动,张牙舞爪。

 “啊啊啊,你是哪里来的狐狸,快来人,打死这只狐狸!”

 挣扎着就往红尘那儿扑,样子十分的恐怖。

 衙役们脸都变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她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还是骂骂咧咧。

 几个衙役叹气,苦笑低声道:“这就是个滚刀,挨打挨的厉害,她就跟真死了一样,身体都是冷的。”

 红尘一笑:“打她做什么,用不着,等完了事儿直接挖个坑活埋了了事,嗯,先看看近点儿的,这个曹婆子有一子一女,女儿在东市那边卖,你们去抓了来,儿子是个瘸子,既然身有残疾,那从轻论处,让他的儿子,这老太太的小孙子替爹受罪也无妨,说来真是歹竹出好笋,当爹的当祖母的都这副德,那孙子竟是个读书的,还读的不错,如今就是秀才了,再考上举人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惜了,可惜了。”

 “娘娘也别可惜,像这样造孽的老女人的孙子,身上不知背着多少罪孽,就是有些才学,也恐怕是个不得好死的结果。”

 红尘的话轻飘飘的,但刚一吐出来,每个字都如钢刀,直直地刺入曹婆子的心里。

 她的脸色一变再变,灰白的毫无血。牙呲目裂。

 若不是被压制着。恐怕扑过去啃了红尘的心都有,再也摆不出那副滚刀的模样。

 红尘也不看她,转头冲衙役们道:“行了,你们也别闲着。先把她那宝贝孙子弄来。大刑伺候一遍。拿手活儿都别留着了,难得有个细皮的练练手,不为别的。磨练下手艺也好。”

 曹婆子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喊:“有什么冲我来,冲我来,我孙子无辜啊,他是无辜的。”

 “唔,他是无辜的。”

 红尘笑眯眯“我看得清楚,你孙子干干净净,你平里连点儿脏活都舍不得他去做,当然干净,不过我这人就喜欢牵连无辜,我只要愿意就可以,谁让我位高权重,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来着。”

 旁边的衙役轰然而笑。

 “那是,咱们郡主娘娘想做什么,咱们都帮您做就是,不对,这种事儿哪能让您脏了手,都是咱们弟兄的主意。”

 一群人嘻嘻哈哈。

 还有几个笑眯眯地把烧起柴火,架上油锅,也有准备烙铁的。

 “娘娘也别看着,咱们这套家伙事儿要都轮番招待一回,不要说个秀才,就是哪个大英雄大豪杰,出来之后身上也没一块儿好了,不过您放心,死不了,咱们这儿有盐水,当然,瞎一只眼睛,断一条胳膊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儿,谁也别计较。”

 衙役们轻佻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曹婆子整个人就崩溃掉,整个人都瘫软成一团,抱住头大哭,满脸泪痕:“我的罪,都是我的罪,我招供,我什么都说,呜呜呜呜,魔鬼,你是魔鬼!”

 她见识了红尘三言两语,就把她隐藏的最深的秘密算出来的情况,精神崩溃,也忍不住想,就是自己什么都不说,恐怕人家也能算出来,不过时间问题。

 终于忍不住和疯了似的,噼里啪啦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说了出来。

 别看她从年轻到现在,不知害了多少个家庭,害死了多少年华正好的女孩子,却对自己的家人很是看重,尤其是她还有一个出类拔萃的金孙。

 她所有的钱,都打算拿来给金孙上学读书用,这么一把年纪甚至还不肯颐养天年,多是为了让孩子过得更好一点儿。

 “…有一批女娃子已经让人运走了,这一批本来也是前几就要走,可官府查得严,就耽误了下来。”

 听完这老太太的话。

 衙门上下都一片沉默。

 良久,罗娘轻声道:“死一万次,也不能赎罪!”

 曹婆子被吓得恍惚,一个劲儿地喊:“…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他们肯定是回上坪村了,你们马上去追,肯定能把你们要的人追回来。”

 衙役们松了口气。

 其中有两个拿着曹婆子的口供,变着花样一吓唬,没花多大的工夫,剩下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也崩溃了。

 口供都差不多,想来还是有几分可信。

 时间紧迫,连那些个衙役也不多啰嗦,点齐了人手,换上寻常衣服,就带着曹婆子出发。

 红尘也带了小荷和铁牛跟上。

 这种事儿,各地的官府都会帮忙,也用不着人手太多。

 小严和养伤养到一半儿的休休都要一起。

 “…我想了结了它。”

 她要了结自己的噩梦。

 小严很清楚,要不是因为自己,红尘小姐也不一定会亲自出面,自己被拐了小姐愿意救,换了别的陌生人,能帮着撬开曹婆子的嘴,就已经帮了大忙。

 其实,官府这边说不得不太乐意红尘跟去,到不是说红尘不能帮忙,他们这个案子能这么快告破,那起码得有**分是郡主娘娘的功劳。

 可为难也就是为难在郡主两个字上。

 这一趟出去,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回头衙门上下都能沾光,可若是一只郡主有一星半点儿的损伤,功劳登时就变祸事。

 红尘寻常不爱给人惹麻烦,这次为了自家小严,也只好做一回恶客。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有郡主跟着,衙门的效率登时提高许多,上下都跟打了血似的。

 一行人直接出了京城。

 曹婆子一路上忐忑不安,有两次想逃跑,直接让小荷掰断了一条腿。到是省了她走路的力气。到哪儿都有人提着,就是不知道这老女人喜不喜欢这样的清闲。

 一路马不停蹄,各地的官府驿站都行方便,到了曹婆子所说的上坪村附近。也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天气转寒。

 下了马车冷风呼啸。吹得曹婆子摇摇坠。

 道边两个辛辛苦苦拾掇地里的麦穗的女人一见她。就大笑道:“怎么今儿竟也回来了?前阵子王大麻子和高顺几个带回来三个女人,说是你说的,这一批不卖钱。咱们村的小子要大了,按年纪分一分。”

 另一个妇人也笑道:“这仨都不是一般货,京城来的,就是风险大些也值得。”

 曹婆子打了个哆嗦,脸上挂着笑,腿脚发颤。

 那两个也只当她是年纪大了。

 一转眼看到她身后跟着一票人,个个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尤其是看见红尘,罗娘和小严,都十分欢喜。

 “哟,真俊俏!”

 两个农妇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并不多说,可眼角眉梢间却带出一股子浓浓的恶意。

 小荷绷紧脸,伸手握住红尘的胳膊,收紧。

 衙役的脸色也不大好。

 其中一个低声道:“这是进了贼窝不成?”

 一进村子,他们还以为就是来了个普普通通的贫穷山村,只是红尘说了句气不好,让大家小心,众人才不自觉感到风阵阵,可这会儿一听曹婆子和人的说的话,心里直发

 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姓曹的在做什么买卖!没准儿很多人都搀和进去了,要真如此,可是当地地方官们的疏忽。

 但仔细想想,也不算奇怪,县令最多也就管着县里的事儿,像这种小村子,无论村里发生什么,官府能知道的可能很小,别说这等偏僻地方,去年京城附近的村子里,一口气溺死三个据说**的媳妇,隔了一年,才让那媳妇的家人给捅出来,可这事儿官府都管不了,法不责众。

 眼下这地方,如果满村的人都瞒着一桩事,外人怎么可能弄清楚?

 也不能怪官府无能。

 众人的心里不自觉有些压抑。

 曹婆子一句话也不敢说,不甘不愿地带着他们向自己家的屋子走去。那屋子现在就让给一伙儿拐子用着。

 一边走,一边小心道:“秋冬天时不好,他们应该都在窝里,有七八个,拐来的女人,还没调教过的多是藏在地窖,不让见人…”

 很快到了地方,还没进门,就冒出两个放哨的,大门也开了,屋子里钻出几个男人。

 “曹大娘回来了。”

 “我说怎么听见喜鹊在树上叫唤呢。”

 “怎么着,大娘想重出江湖?那感情好,您老人家眼光好,比咱们这帮小的识货。”

 曹婆子一路打招呼,一路被接进去。

 乍一见,屋子里杂七杂八住着七八个大男人,还有两个婆子照应。

 小荷不动声地扫了一眼。

 曹婆子咬了咬牙,有一瞬间大喊一嗓子的冲动,可想到她的孙子,一切念头都灰飞烟灭。

 她有一个孙子的事儿,村子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更别说她那帮搭伙儿办事儿的伙计。

 这帮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货,真知道了,恐怕比官府知道还要危险。

 屋里坐在椅子上喝酒的一独眼汉子,端着酒杯站起身,扫了红尘他们一眼。

 曹婆子连忙道:“阿龙,这几个是绿林道上做大买卖的,路过搭把手,人家有门道,你们客气些。”

 那阿龙登时就笑了,满脸的喜意“我一看几位就是能耐人。跟我们这小打小闹可不一样。”

 目光在红尘她们身上溜了一圈儿,出几分贪婪,吐出口气“这可得值了老鼻子钱了。”

 一个老捕快笑了笑:“路过贵宝地,借块儿地儿休整休整,少不了诸位兄弟的好处。”

 小严的脸色瞬间雪白。

 所有恐怖的记忆,一下子填充到她的脑海里,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若不是她现在就应该害怕,怕是一下子便让人看出破绽,这会儿她的模样。到让那帮人顿时没了疑心。

 本来曹婆子的地位就高。这一伙人很是信任她。

 “啊啊啊!”外面忽然传来短促的惊呼。红尘按住袖子里蠢蠢动的青锋。

 屋内的这些人,个个都当没听见,那个独眼的阿龙笑道:“不是调教人的动静,是村东头刘寡妇家的三丫。曹大娘你不在。你是不知道。三丫这两天中了,整大喊大叫的,喊得嗓子嘶哑。刘寡妇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屋里堵着嘴,要不多吵得慌。”

 这人显然也不关心谁中不中

 曹婆子心不在焉,更是不在乎,这时,外面拖着脚,进来一女子,手里拎着茶壶,挨个给他们斟茶。

 红尘看了看,那女子头发蓬,盖住眼睛,手上青筋毕,很是糙,一条腿瘸了,走路踉跄,十分瘦弱,几乎算是皮包骨。

 独眼叹气:“这个花子,是人家退的货,长得跟个鬼似的,卖不出去了,别管怎么打,连话都不会说,傻的不行,也就能做点儿家务,勉强用用。”

 说着,独眼用力抓了一把那女人的大腿,呲牙“硌得慌,不过这女人能生,去年一年,了六个娃,竟还不像伤了身子的样儿,估计还能生,要是谁想要个娃,花个十几个大钱,买了她去正好。”

 红尘口蹭一下冒出来一团火,烧得她整个人都快炸开。

 嗓子眼一,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她不是没见过恶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当年在王家时,她也不是没买过丫鬟,卖过下人,但今天,她第一次有一种冲动,把这些混蛋都给打断腿脚,卖到最苦,最累,最脏的地处,让他们也享受一番那些女人们受的罪过。

 小严靠着罗娘,整个人都要虚

 说了一会子话,曹婆子才慢带着他们进到里屋,里屋是两间房子通开,很大。

 桌子上放着七八糟的茶杯茶碗,还摆着山里的果子和零食,往日想必很多人呆在这儿说话。

 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一时间,众人不觉沉默。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一条大鱼!”

 良久,红尘叹了口气。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曹婆子是个小角色来着。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大摊子。

 “说说看吧,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你,不像个寻常拐子。”

 红尘轻声道,转眼四下看了看,确定房子够安全,事实上这屋子本就是拐子们用来商量事儿的,建造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屋里很容易听到外面的动静,却不必担心有外面的人来偷听,十分奇妙。

 说着话,她脸上出一抹笑。

 看见红尘的笑容,连见多识广的衙役们,都忍不住低下头,心里凉飕飕的。

 “不,不,上坪村的村民只是知情而已,他们都是笨的,脑子不好使,人也弱,根本做不了大事…”

 曹婆子更是浑身颤抖,哆嗦个不停,低声说了自己的来历,半个字也不敢隐瞒。

 她说的很细碎,非常详细,简直连底都了。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这一切的一切,不能说错…可是,完整故事让人听了很难受。

 曹婆子的老家,就是上坪村,这里是在一个穷山沟里,百十年前开始,村子就有一个当时来说很正常的习俗。

 男孩儿生下来是宝,女孩儿直接溺死。

 那会儿不太平,各地都在打仗,他们村子又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一年能有七八个月连半都吃不上,偏偏在村子里,男丁才是能顶门立户的,男丁多才活得下去,大家拼命生孩子,生出来喂不养不活,哪里还肯养女孩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某一开始,村子里的男人生下来就有些毛病,有的是身体不好,有的是脑子有问题,还有的有残疾,这类问题层出不穷的。

 曹婆子出生长大的那些年,就是村子里最糟糕的时候,她是女孩儿,不过她被她爹扔河里半天,竟然捆绑她的石头自己落,浮了起来,她爹一看,只当她人不该死,干脆就把她又捞了回去。

 当然,家里疼爱的还是她的弟弟,唯有弟弟才是家里的希望,只要有一点儿吃的,也是填了她弟弟的嘴,至于她,勉强能活着不饿死,那就是万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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