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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好好和说
 而她自己也正是希望头胎能是个女儿,毕竟都说生子若母、生女似父,她很期盼能生个长得像厉北山那样的女孩。

 那该是一个多漂亮的孩子啊…可一想到他不在身边,她心中的那些期盼,便好似使了大力气投出去的石块“咚”的一声便沉入了水底,美好的画面,也都好似消失了一般。

 这让她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有时候在教宁儿唱戏,她教着教着就会莫名地伤感起来,宁儿停下,问她怎么了?她总是借口说,是那戏中唱词的缘故,让她高兴,让她难过。宁儿看着她伤心,心里很不好受。

 有好几次都想让赵小川把她有身孕的事告诉二爷,却屡屡都遭到了叶南枝的制止,她说,等他回来吧,这件事还得她亲口告诉他。

 宁儿想想,也对,二少有身孕的事,二爷不在,还得继续保守着秘密。帅府人多眼杂,各个心怀鬼胎,只他们院中管事的丫鬟紫嫣,就够让人处处提防的了。更别说还有长房那屋的大少。宁儿如今虽进不去主屋伺候,但也亏得紫嫣嫌弃厨房油腻,叶南枝的饭食一应,还是由她来亲手照料。

 不说别的,起码一方面能合了叶南枝的胃口,另一方面也保证了饭食的“干净”饭前,为了给叶南枝开胃,宁儿总是要一大清早跑到一家老北平的饭庄上,给叶南枝约上一小瓮的酸梅汤,并叮嘱老板千万别放山楂,只取乌梅、桂花、冰糖这几样便好。

 时值初秋,这早就不供应酸梅汤的地方,也就只能专为帅府的二少特制那么一锅,那股酸甜,是带着北平味道的,叶南枝顿顿都得喝下两碗,才肯动筷子吃饭。

 这,宁儿一如往常去到那家饭庄上,却没能买到酸梅汤。小丫头正要向老板讨问,只见那饭庄的老板愁眉苦脸地叹道:“宁儿姑娘啊…不瞒你说,这店里的大师傅天没亮就让人给请走啦!

 不止我们店,这奉天城里稍有名头的饭庄子,今儿一大早大师傅全都被人喊走做席去啦!”宁儿的小眉头皱到了一起,学着赵小川那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叉着道:“哪家的办事儿,竟如此大的架势!

 我们二少没酸梅汤可吃不下饭,他们担待得起吗?”老板面有难,但还是不得不赔着笑脸拱手说道:“宁儿姑娘~宁儿姑娘~您替我给二少陪个不是,等我们大师傅过两回来了。做得了。我亲自给二少送府上去!”

 “呸!帅府岂是你说进就进得的?”宁儿没好气地噎了他一句,又说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告诉我,到底是哪家办事儿,我托人去说,难道看我们二爷的面子,还不肯放回一个厨子吗?”

 “敢情您这是真不知道?”老板说着。便将宁儿悄悄拉到了一旁“就是厉大帅的贴身参谋长杨玉明的府上啊!”“杨玉明?”宁儿倒是从赵小川的嘴里曾经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那个杨玉明是大少爷厉北岩那边的人,与二爷从来就不对付,宁儿早就对那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之今天这么一出,她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杨参谋长又要娶姨太太了?”她冷哼着揶揄道。老板一拍大腿,苦着张着脸道:“哎呦!

 哪儿跟哪儿啊!是这杨参谋长昨夜里突然暴毙啦…”宁儿怔悚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出万分的不可思议“暴…暴毙?他可是大帅跟前儿最红的人,怎…怎的暴毙?!”

 “唉…”老板幽幽地叹了一声“这阎王爷呀,哪看你是红人还是白人?他老人家要是想让人三更死,谁还敢留人到五更?命无定数啊!”这世上有没有阎王爷,宁儿不知道。这命有没有定数,宁儿也不知道,她也已经不想去管酸梅汤的事儿了。

 她的心里现下只想着一件事儿…大帅身边的红人没了。二爷总该回来了吧?那一碗碗的酸梅汤虽解得了一时之苦,却解不了二少的心中之苦啊…***

 果如饭庄的老板所言,杨玉明的确是死了。宁儿刚踏进帅府的大门,便听得门房的人说,大帅、大太太以及大少爷一大早全都赶去杨府吊唁了。

 “二爷呢?”宁儿问。门房人答:“大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管他死的是“羊”还是“牛”

 宁儿带着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一口气奔回了小院…叶南枝夜里难眠,最近总是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等宁儿回来时,她还沉浸在睡梦中。趁着紫嫣不在,宁儿悄悄摸进了主屋。

 怕自己一声不响地吓着叶南枝,宁儿进屋后,便先拉开了一点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一些。叶南枝觉浅,只觉屋里有响动,便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二少,您醒啦?”紫嫣满眼带笑地蹲到她的身边。“宁儿啊…你怎么进来了?”叶南枝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紫嫣的身影。“她不在,我偷溜进来的。”宁儿竖了食指在边,对她笑了笑。

 叶南枝伸手了一把这小丫头的脑袋,好笑道:“小丫头片子,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让你眼睛都快笑没了?”宁儿轻轻拉着叶南枝的手,小声道:“二爷,是二爷快要回来啦!”

 叶南枝的心,忽地一下,好似一架毫无防备就被人推到空中的秋千,突如其来的一瞬兴奋后,很快便又转为了低落。

 “他回来做什么?是没衣服穿了?还是想起什么没拿走?”叶南枝背过身,负气般地喃喃说道。

 宁儿知道,二少这些日子有多想二爷,可自从上回俩人闹了别扭以后,二爷就没再回来过。二少心里憋屈,却又无法解释,宁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着二爷总算是要回来了。

 哪怕怂恿着二少与二爷撒顿娇,哭个鼻子,二爷也一定是会心软的。再不然,就把二少有身孕的事儿告诉二爷,那二爷还能板着张脸真不管了不成?

 宁儿把手放在叶南枝的肩头,轻轻地摇了摇,劝慰道:“二少,二爷是回来吊唁的,到时候您别再同他生气了。有什么话,您就坐下来,好好和他说,成么?”“吊唁?吊谁的唁?”叶南枝听到这话,便惊诧地扭头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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