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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现下与赌气
 七月初五,万寿节,皇帝的生辰。举国同庆,朝野同。吕妙因醒来时,拓跋朔方已经不在。

 他要早起接受文武百官的祝寿,她还在睡梦中时,蒙间感到他落在自己脸颊的吻,只是睡意太深,无法回应。

 宫女们鱼贯而入,伺候她梳洗打扮,随意用了几块糕点,看了会子书,就带着礼物乘上轿辇往清池殿去。每年的万寿节,皇上都要宴请百官于清池殿,今年也不例外。

 行了有两刻钟,轿辇才缓缓停在殿门前,她在灵官灵钗的搀扶下下了轿辇,伴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唱和声走入殿内落座。

 拓跋朔方还未到,众人皆比较随意,三三两两交谈着,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抬起杯子一饮而尽,果酒清甜冰凉,十分解暑。

 “果酒虽不醉人,郡主还是莫要贪杯的好。”熟悉清悦的声音响起,她掀眸,对上一双好看带笑的眼。“世子。”她绽开角。

 “许久未见,郡主风采依旧。”魏平笑言,她不自觉地摸摸脸颊,羞赧道:“世子廖赞了。”魏平摇头。

 也不纠结这个话题“这段日子不见郡主赴宴,可是忙着练习骑之术?”吕妙因没想到他会打趣自己,凝神看去。果然见他眼中带着淡淡的揶揄,更添一丝亲切之感。

 “世子调笑了。”她如实答“皆是在为六叔准备生辰礼罢了。我愚笨,花费了许久时间。”

 他很有分寸的没有问是什么生辰礼,只是道:“陛下知晓你这般用心,一定会很欣慰的。”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暗忖,只是一枚剑穗,他会不会嫌弃过于简陋呢?

 心下不忐忑起来,其实就算她送的是路边捡来的最不值钱的玩意儿,拓跋朔方都会如视珍宝,哪有嫌弃的道理?正想着。一声“陛下驾到”传入耳中。

 她抬起头,男人穿着华贵的龙袍,头戴金冠,两边垂落明黄的丝带,面容白皙,眉眼如画,五官精致,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隐隐透着薄怒。

 她摇头笑自己瞎想,怎么可能?今是他的生辰之,所听所见都是祝贺之辞,哪有生气的道理,他免了众人的礼。

 坐到上首,眸子沉沉地看向她,冷声道:“阿端,到朕身侧来。”吕妙因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提起裙摆,拿着装有礼物的锦盒,坐到了他身边。众人皆暗叹,陛下最宠爱的还是明月郡主。

 魏平感到上首传来不悦的视线,抬眸去看,皇上正侧首和侄女说话,暗笑自己多想。“六叔,这个给你。”吕妙因将手里的锦盒给他。

 拓跋朔方这才神色稍霁,轻笑出声“阿端给六叔准备了什么惊喜?”无论什么,只要是她送的。

 他都会永远珍之重之,她不回答,神神秘秘地眨眼“你自己打开看看。”他被她娇俏的样子晃花了眼,不自觉凑近了脸。

 直到二人呼吸相融,半晌,方沙哑地开口:“阿端送什么我都欢喜。”说罢,抬手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枚金色的剑穗,温润的羊脂玉配上修长的苏,十分巧别致。

 “我自己编的,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成果了。你不许说不喜欢。”她低着头,小声说道,纤细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许久没听到回音,她去看他,就见他愣愣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难不成真的太丑了,他不喜欢?有些委屈,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他就这么个反应?太让人气恼了!赌气地背过身“我特意为你去学的,编了一个月呢,你倒好了…”话还未完。

 她已然被拉进一个温暖,带着淡淡莲香的怀抱,磁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阿端,我欢喜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谢谢你,我的宝贝。”她一怔,甜蜜地笑了。***

 宴会继续进行着。上首的陛下显然被明月郡主哄得心情大好,下面一干人等俱松了一口气,专心享受起宴会的歌舞佳肴。魏平正双眼微盍,手指无意识跟随清乐打着拍子,倏地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坊间都传言魏平世子才思敏捷,精明睿智,朕倒有些好奇,你为朕准备了什么生辰礼?是否能令朕耳目一新呢?”他抬首去看。

 只见帝王容颜绝,姿态孱弱却威仪孔时,神色带笑,眼眸却黯沉如水,注视着他。吕妙因本正在专心吃着面前的鹿,听见声音,疑惑地抬起头来。

 今的六叔很不对劲,臣子们送些什么,他向来是不在意的,如今为何独独问起魏平?不扯扯他的宽袖,她对魏平很有好感,不想看见六叔和他起争执,他没理,仍旧盯着魏平。

 魏平赶忙走到殿中央,恭敬跪下,俯身道:“回陛下,魏平资质平平,当不得如此称赞,陛下生辰之,魏平特作一副山河锦绣图献予陛下,愿我大周江山永固,社稷平安。”

 “毕连,”拓跋朔方微微侧头,对站在身侧的毕连命令道:“将魏平世子所作山河锦绣图呈上,朕与众爱卿一同观赏。”毕连低身应是,转身代去了。

 半晌,几名太监抬上一副画,两人合力拉开,足有一丈之宽,配檀木卷轴,上绘高山水,繁华闹市,远远望去,盛世铺展眼前。不少人发出惊叹之声,吕妙因也啧啧称奇,的确是一副佳作。

 拓跋朔方却冷哼一声,微讽道:“不过如此,是朕高看你了。此般才识,确如你自己所言,资质平平罢了。退下吧。”不止魏平愣了。所有人都很讶异,吕妙因更是直接不满地叫道:“六叔!”

 接着低声道:“你怎地如此叱咄人家?”拓跋朔方挑眉“怎么?朕连实话也说不得?”吕妙因被他噎了一句,想反驳,又找不出话来,个人有个人的眼光,他就是认为画技一般,也没什么错处,遂气恼地转过头,不再理他。

 他见她这般反应,一股怒火直冲心头,见魏平还跪在殿中央,开口厉声道:“朕叫你退下没听见吗?愚蠢至极!”魏平连声请罪,俯身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六叔你…”吕妙因忿忿地看他,直接站起身,甩袖离去。

 拓跋朔方狠狠地将手里的白玉酒杯掼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大殿霎时鸦雀无声。索陛下摔完就去追明月郡主了。众人议论纷纷,魏平则眼含担忧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他不知自己犯了何错惹得陛下不喜,却不想郡主为他和陛下生出嫌隙。

 殿外。吕妙因疾步如风,快速上了轿辇,冷声道:“回未央宫。”未央宫是皇后的寝宫,拓跋朔方尚未立后,未央宫一直被当做吕妙因的住所。

 但她从来都是与他共歇在昭宫,未央宫并未住过几回,现下与他赌气,昭宫她是无论如何不愿再回的,于是吩咐人去未央宫。

 “朕看谁敢动!”低沉隐含怒气的声音传来,抬辇的小太监们俱是身子一颤,所有人跪在地上高呼万岁。吕妙因见了。大声喊道:“让你们去未央宫没听见吗?好,你们不动,我自己走去。”说着。下了轿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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