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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阿弥陀佛
 明给她带来两双柔软的绣鞋,并几支好看的发钗。后又采了寺里的淡紫桐花摆在她前,花朵的清香散了满屋子。每都变着法子给她做菜,某还带了个外头买的烤鸭给她吃。

 她安静地吃完,听他收拾桌子的时候还小声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弟子没有杀生,阿弥陀佛。”她忍不住悄悄抿嘴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外头风柔柔的,阳光轻轻晒下来,妙槐同她一起坐在篱笆院子里,给她念那些有意思的话本。

 “小生自遇容,夜想念。这更阑时节,破些工夫,其珠玉,玩其精神。傥然梦里相亲,也当春风一度…”妙槐越念越古怪,一下子停了。骤然合上书,仔细看那书封上四个大字…《牡丹亭记》。瞧着是正经书啊。

 妙槐小心看虞珍一眼,虞珍温温柔柔笑着。专注地听他念书。妙槐是个单纯的小和尚,不通情事,但也觉得这段话轻佻得紧,无论如何念不下去了。打着哈哈说天色暗了。

 要扶虞珍回屋子里。虞珍没什么异议,随他进了屋子,妙槐又去替她开始熬药了。前些日子他便另寻了个大夫,虽然年纪轻轻。

 但听说医术了得,妙槐就领着虞珍去看了看,大夫重新给开了药,那药香悠远绵长,妙槐一边添柴扇风,开始算了算日子,师父这两天就快回来了,他恐怕不能常常下山来看这位女施主了。

 吃完药,妙槐便开口了:“施主,贫僧最近可能不能常常来看你了。师父要回来了。贫僧不能随意下山了。”虞珍刚喝完药,一听他的话,脸色就难看起来。

 妙槐抓紧找补:“但是贫僧会尽量下山来看你的,施主不必担心,蔬菜瓜果都买够了…”妙槐还在絮絮叨叨代,虞珍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开始焦虑又愤怒。这半个月来,这小和尚天天来陪她,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现下他说不能常来了。

 是厌烦她这个瞎子了吗?她许久未曾如此愤怒,因为可能要失去这个人而感到无比愤怒,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来去自如?他不能走,他应当留下来陪她。

 虞珍镇定下来,捏着衣角,柔婉的面孔上恢复了平静。没关系,她有的是法子留住他。妙槐走了,果不其然五未曾再来。虞珍后悔了。

 她以为她可以忍耐的,忍耐没有那个人的生活,而后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不过五而已,她已经开始焦躁不安。屋子里的花干枯了。味道是陈旧的苦味。

 瓜果还是那样甜的,可是没人耐心给她剥开切好了,她磕磕绊绊做的饭菜以往吃得尚好,现下却难以下咽,觉得难吃至极。

 没人给她念书,傻乎乎地念到情话本尴尬地停下来,转而同她絮絮叨叨,也没人扶着她提醒她小心石子。没有了。虞珍开始夜不能寐,她一在等妙槐来,五,整整五他都没有来。

 她害怕他再也不会来了,她一刻都不能忍受,她甚至想要去寻他。第六大清早,她终于听到了久违的敲门声。她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快速跑去开门。

 “施主?怎么不穿鞋?”她终于再度听到那个人清亮的声音,语气惊讶又怜惜。很好,这次来了就别想再走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走了。

 虞珍温柔地笑笑,不太在意的模样。妙槐这下可心疼坏了,他觉得这女施主几不见就瘦了。

 屋子里也没点灯,他一直照顾她,有点像以往照顾寺里无缘无故蹦出来的小动物,看她怎样都可怜又柔弱,心疼的不得了。妙槐扶她进去坐着。把买来的东西放桌子上,给她穿好了鞋,再去点了灯。

 正是春日,师父今又不在,他今偷偷摸摸下山时看到许多漂亮的桃花,折了下来想着带给她。妙槐把那花瓶里的干花丢掉,重新加了水放了花,他这才满意地看看屋子里,这才像样嘛。

 桃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虞珍方才被他扶住的时候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和青草味,很熟悉也很安心。

 这些日子的焦虑惶恐退去,全部化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个人很干净很单纯,她要定了。入夜时分,妙槐一如既往给她烧好水搬进屋里就要离开,虞珍却抓住他不放。

 “怎么了。施主?”妙槐不解地问。虞珍拽着他走到榻,上头摆着最开始他给她买的两套衣裙。什么意思?

 妙槐摸不着头脑,他一直未曾见她穿过,还以为她不喜欢。虞珍指了指那衣裙,又指了指自己。噢他明白了,她是想穿好让他看看?妙槐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伶俐,明朗地笑起来:“贫僧明白了。那贫僧在外头等你。”

 虞珍一听就知道他没明白,她也轻轻一笑,点点头不再阻拦。妙槐就在屋外等着,他看着夜空上零散的星星,想着不知何时女施主的眼睛才能看见呢?太可怜了。

 好好一个小姑娘,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自己也没法时时陪着她,他得待在山上的。约摸一刻钟,里头的水声才停了下来,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妙槐回神转过身去,霎时愣在原地。虞珍身上披着他买的那身月白色襦裙,但却歪七扭八地覆在身上,口漏出一片春光,为了开门,两只细白的胳膊也在外头。

 她好似怕那裙子坠在地上弄脏,提着裙摆堆对着门口,笔直修长的腿在那月白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妙槐轰的一声闹了个大红脸,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自己转身就要走。门却再次开了。虞珍茫然无助地要走出来,好似要来寻他。妙槐听到脚步声,转头见她要踏出房门,立刻四下瞧了瞧。

 又想闭眼又怕她被人看了去,立刻回头关上门,硬着头皮要去扶她,又不知道碰哪儿。胳膊?那像糕一样雪白的胳膊他不敢碰,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轻薄了人家。

 肩膀?他目光稍稍往下就要瞧见那起伏的玉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谁来救救他。妙槐一着急,脸红得更厉害。

 他没办法,扯了扯那将坠落的衣裙拉在她肩头,僵硬地扶着她进了屋坐在榻,一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多看。

 “施、施主,我、我…贫、贫僧要走了。”他一紧张,自称都忘了。颠三倒四地说话,转头急着离开。

 甚至开始有些同手同脚。可他的衣袍再度被抓住了。妙槐不敢回头,问道:“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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