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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蓅年不利
 景后将光华抱起由藜芦手中,芊芊玉手抚了抚她的脸庞“乖乖回去睡吧。明一早母后便来看你。”

 “明早起,昭儿想吃一大碗长寿面。”光华也实在困倦。在景后手中蹭了蹭说完这句,便沉沉睡去。

 “好,”景后轻笑道“明早母后亲手为你煮一大碗长寿面。”大年初一一早,公主寝宫镂空门被轻轻推开门,月见蹑手蹑脚进门,手把幡子撑开,清晨第一缕阳光打在了正厅。

 正厅内摆放着屏式百花屏,上面绣着仙鹤与荷花,前置一大榻,随意堆着两本书和残余的棋盘,再往前走便是寝殿。

 梳妆台是花腿高束方桌,桌前摆放着这个斑竹椅。一切都一如往常。月见卷着帘进殿,轻声喊着。

 “公主,到时辰该起了。”帐内没有一丝动静,月见心里想这公主看来昨的确累着了。便又轻喊一声,见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下一阵纳罕。

 思虑不下,还是手拨开了帐,见公主依然沉沉入睡,她有些慌了。大着胆子喊了声“公主。”

 见光华仍无反应,慌了神,手晃了晃公主肩膀,这样大的动作,公主依然一脸安然地躺在凤衾里,没有一丝异样,只是就如陷入了虚空的昏中,再也无法苏醒。

 这边闻得公主寝宫传来的消息,天元帝与景后匆匆赶来,宫女医官跪了一地,天元帝问“怎么了?光华怎么了?”“公主脉息无碍,吐息正常,仿佛”医官嗫嚅道“仿佛只是沉睡过去。”

 “沉睡?即是沉睡,为何不醒。”天元帝沉声问道。医官擦了擦头上的汗,沉思了半响道“回皇上的话,若是身体上的病痛,药石可医。只公主无任何异样,仅是沉睡,只怕是”天元帝听闻半句便大怒,指着匍匐在地一道医官仆人道“只怕是什么?

 公主昨还好好的,今早起便如此,若是公主有事,你们全部都给公主陪葬。”医官挣扎道“只怕是只有请能人异士,布阵作法才可有一救啊皇上!”

 大殿内各人都鸦雀无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有错,招惹杀身之祸,此时屋外传来啪嗒一声,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景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突然起身走至窗口将窗子打开,原来是这殿外飘起鹅大雪,竟将树枝都断了,她忽然开口“皇上,你看这雪下得像不像我生产那的那般大?”说罢她回过头望着天元帝,天元帝也回过头望着她,多年陪伴的二人早已有默契…天下只有一人可唤醒陷入沉睡的公主,他走时曾留下一句话,机缘一到必会相见。如今,总该是到了。

 ***夜深,窗外刮着呜的风,这样的大风从正月初一一直刮到十五,将那窗外灯笼上糊着的明黄金纸都吹开了。

 在夜里嘶啦嘶啦的响着。内监总管一脚踢在正在火炉旁打盹儿的小奴才“还不赶快给我糊好,等下皇上就来凤鸣宫了。这夜灯不亮,仔细扒了你的皮。”

 小奴才们这才爬起来,动手干活,内监总管声音像银汤匙刮碗,让人听着浑身不安“北边在打羯族,这不又传来南方皇室宗亲与扬州牧打起来了。公主还在昏。这年过得不太平。”

 漏夜天元披着银鼠皮软巾兜前往凤鸣宫,景后还没睡,见他来问道“皇上怎么来了?南边不是又起战事了?”天元帝倒是反应平平“让他们内耗去吧。”

 景后无言,一双眸子只望着他,天元帝走近两步“怎么了?”心中似有话,最终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担心昭儿罢了。”

 天元帝顺着景后的目光朝沿内瞧去,边脚凳上还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面,听到景后坐在公主边,自顾自说着“昭儿说第二天醒了要吃我亲手煮的长寿面,如今我煮好了就可以吃了。

 天元帝见状,劝也不是,只说“寻人的告示已向各州发出了。想必近一定能寻到铁涯道长。”

 景后没有回头,身子依然朝向背衾中的公主,双手握住光华温热的手,声音听不出半分温度“许是南方战,消息不通,这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又过了几,仍无线索,景后再按捺不住,向天元帝求了个恩典,带着昏睡的公主前往当生产之地无极观带公主清修,以祈求公主早苏醒。天元帝许了。

 正月十八,景后一身素衣几架牛车,化身普通人家的冢妇前往道观,十年过去邶山早已拓宽了官道,而无极观早已休憩一新。

 景后一行人到达时一值深夜,走近却看见观内有隐隐灯光,心下诧异正预备叫奴仆前去敲门,此时门却意外大开,门口站一鹤发老人,像是久等归人一般景后微微诧异“阁下便是…铁涯道长?”

 铁涯道人让出身子,景后走入观内,只见观内仅有一盏烛火燃烧,灯小如豆,却温暖坚定,他笑得慈祥“皇后有所求,贫道就来了。”皇后没有一丝迟疑,径直跪于铁涯道长面前“求神仙救救光华。”

 身旁宫人不敢扶,只跟着一道跪地,铁涯摇摇头并没有动作,只笑着道“我并不是神仙。”说罢便走近观外说“去瞅瞅公主吧。”

 光华此时已经被马车里抱进关内厢房中,她躺在上,呼吸均匀,双目轻轻闭拢看样子宛如陷入睡,他手掌宽大轻抚在光华的额头,口中叹道“一转眼已过了十二年,如今恰逢岁鼎之相你怕是难过哟。”

 景后不解忍不住问道“何谓岁鼎之相?”铁涯道长回答“跟我来。”一行人步行至屋外天井。

 正是一处开阔院落,松树柏树即便深处严寒,也迸发出翠绿之意。抬头望去只见月华柔和银河渺茫,听铁涯道人抬头望天慢慢道“皇后且抬头看夜空,那颗最亮的星,便是岁星,此天相便是十二年一见的岁鼎之相。”

 不说未发觉,众人一抬头果见一颗曜星当空,又听铁涯道人说“公主恰逢五行命数回归之年,流年不利,被这岁星之光曜晃花了眼罢。”

 景后开口回答“从光华出生之起,我便知道她命格较一般孩童更加柔脆,我尽力庇护至今却还遭此难。我知公主与道长有缘,请道长今再救她一次,从今往后但凭道长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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