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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乡间人家穷
 铁涯道人背对众人叹道,若这就是天命,为何不顺应这天命?过了三后,无极观内做了一场法会。法坛两边立着幡帐羽盖,像在指引归家之路。

 坛上第一层供着三清四御,第二层点着十二盏本命灯,中间燃着一个盏长柄圆盘的豆形银灯,烛火闪烁不止。铁涯道人着一身十二星宿大袖鹤氅,高坐在法坛之上。

 口中念念有词道“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所在之处,万神逢。”说罢法坛外极速飘来一朵乌云,速将天边太阳遮蔽,只听他念完最后一句“太光耀,无物不伏。”紧接着坛内蜡烛爆了个灯花,燃烧得更旺。

 待法会完毕,他思索了半,唤来景后道“公主七七四十九便会醒来,只是,我料十二年后会再次出现岁鼎之相,若等那时顺利度过,未来便福寿无边。”景后本以为法会做完便结束,听完又眉头紧皱“那到时该如何化解?还请道长相告。”

 铁涯道人转过头望向景后“若我要公主随我在外修行几年,你可愿?”景后怔住,灯光闪耀下将她的重重心事照得分明,呆了半响只说“此事我做不得主,得先回了陛下。”

 得闻无极观内的变故,天元帝派人催景后与光华回宫,铁涯道人也带着两名道童一起进宫。

 因着今年正月事忙,天元帝赶在了议事殿内见铁涯道人。店内地龙烘着源源不断的热气,硕大如孩童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一排。

 即使北边抗羯族,南边藩王作,整个天启城也不改骄奢逸的氛围,朝堂上天元帝也像未受影响。铁崖道人回完话,天元帝眉头一皱“若如你所说,此举为躲避司的勾谍。

 那招几个替身便是,又为何非要让公主奉道修行,况且朕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何舍得?”铁涯道人并不着急,缓缓开口“人这一生出生后命早已刻在星宿之上,无人可改。公主修行与否,也不过是殊途同归,只是这未来尚有另一种活法,为何不尝试。”殊途同归,这一说法让天元帝心思动摇了。

 光华的结局她早就想好,长大,成年,嫁人,生子,衰老,死亡,一眼便望到尽头,但人生路途若是殊途同归的话,她为何不能换一种可能,这样想着便一路走至了景后的凤鸣宫,景后这几在观内白便跟这观内道童们打醮修行,穿着打扮不过是一袭青衣,并寻常妇人的银丝云髻,烛光下脸庞温柔又坚定。

 夫俩隔着一屋却遥遥相望,屋里静的可闻烛火燃烧之声。景后行了大礼,跪在地上唤了声“陛下。”

 天元帝见她礼毕也不起身,无奈道“你真的愿她去吗?”景后以头触地,声音闷闷“你看这天启城,你看这皇宫,这样的繁华又能持续几时?若一有变故,我无法庇佑她,我也希望她总有一归宿。”她抬头,眼神闪着暖光“以后我陪着陛下守着这江山。”

 ***光华果在四十九之期醒来后得知自己生了场大病,靠得道高僧一救才险,为报救命之恩她也随铁涯道长前去修行。

 近她便辞别父皇母后,宿于无极观内,与另外二名道徒,大师兄名为道坡,因被父母遗弃于一道观坡上,被铁涯道长所救,起名为道坡,擅骑剑术。二师姐名为吾清,自幼便奉道,擅医理。

 铁涯道人当见公主前来,与文昌帝君画像前叩首,铁涯道长说“既已入我门下,已不是在俗人。今你跟随师姐名讳,赐你道号为吾真。去吧,你已拜过我,去拜过你师兄师姐吧。”

 师兄道坡长得周周正正一副正义凛然模样,师姐吾清温柔细心,而吾真天真活泼最是这世上无忧无虑之人。此后铁涯道人与徒弟三人,出门一路向西,一路上互相照料,关系也更加亲密。

 “师傅去西边只为与西域密宗巴思八佛道辩论,第一次师傅输了。这次是为了第二次佛道大论。”路上道坡悄悄向吾真解释到。

 吾真得知后十分惊讶,悄悄问到“还有此事?我以为师傅道法高深世上无人可及,怎还会输。”

 道坡沉了一下,不以为然道“并不是辩论孰优孰劣,道教崇尚天然且务实,而佛教辩经是基本,所以这场辩论会输,但论起符箓作法,悬壶济世,师傅此次辩论绝不会输的。”说起符箓作法,吾真顿时起了好奇心“师兄,你们一路上定有很多见识奇闻吧,你说给我听听。”

 师兄师妹二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吾清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喊了声“师兄,快到中,刚经过榆树林,我看见有獾子,你去猎两只当午餐。真真也顺道采些蘑菇去。”

 吾真一身小道士打扮,头戴帷帽,提起青布直戳便跟着道坡往才刚经过的榆树林里,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吾清在身后喊着。

 “真真,把你的帷帽戴好。”她听见朝着师姐吐了吐舌头乖乖戴好,小跑两步跟在道坡身后边走边说“师兄,你能不能教我习箭啊。”

 道坡双手抱头在前洋洋得意道“行啊…待师兄给你做一把软弓,你多跟着我打猎,后慢慢也就会了。”傍晚薄暮间,师徒四人行至南安府,铁涯道人看了看天色说今晚就在这南安府找个寺庙道观歇下吧。

 四人方进城,城内街上空空冷冷清清,没几个行人,明明是暮之际,却有深秋萧瑟之境。道坡不免开口道“连年征战,这南安府本是大县都看不及几个行人。”

 吾真跟着师傅落后一步,左右瞅瞅说“不对啊…如果是打仗导致人口减少,怎留下的都是男子,这一路我竟没有见到一个女子。”

 她本是无心之语,可说完了之后,众人也察觉不对。街上所遇这人见他们四人都出了异样之,眼神大胆有跃跃试前来攀谈之

 要不是看着师兄道坡一脸刚正之相,只怕就要上前来掀开这对姐妹的帷帽了。吾清年纪较长明白这些人的眼神并非善意,转身护好了吾真,与铁涯道长换了一下眼色。

 她轻轻整理着她的帷帽,围得严严实实的,并对着吾真说“也许是因为女子妇人都在深闺,不好抛头面。”说着走至城郊,见一户人家升起袅袅之烟,道坡前去探望,见屋内只有两位老人,并没有年轻一辈。

 铁涯道长说明了来意,老伯也乐意他们。六个人围在早已被擦得油亮的桌台,乡间人家穷,只点一盏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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