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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见崔苗跟了来
 但高云衢自守孝回来便一直在忙碌,甚少有闲心去玩耍,也是久不曾去过了。“啊…悦和楼啊…”高云衢忽地想起自己年少时鲜衣怒马的模样,竟是久违了。

 “你别说不去啊…你都不知道悦和楼现今有多难订。楼中姐妹可还记着你呢,听说我请的高大人,硬是给咱挪出了个雅间来…”戴曜喋喋不休,硬是拉着高云衢出了门。进了悦和楼,眼尖的鸨儿便了上来:“这不是高大人吗?久不来了呢。”

 “阿莺?”高云衢挑眉,她那会儿常来时总叫几个擅游戏的女郎作陪,几年过去还能再遇见,倒也是有缘。“大人竟还记得奴?”唤作阿莺的鸨儿已有些年岁了。眼角都有了细纹,听得高云衢还记得她,笑得开怀。

 “自然记得,哪能忘呢。”“奴还以为高大人早便忘了咱呢。”阿莺拥着她们入了座“一晃五六年了吧,大人返乡守孝之后便不再来了。姐妹们很是怀念了一阵呢。”

 “哎呀,年岁大了。不似年轻那会儿有精力…”“说什么呢,大人呀还年轻着呢。”阿莺殷勤地招呼上酒,亲手给高云衢满上。

 “履霜受人,一如当年呀。”戴曜自去坐了。打趣道。“看您说的,奴给您也满上,戴大人您可常来常往,不似高大人,稀客呀。”

 “莫要骂了,在下认罚认罚…”高云衢叫她奚落地无地自容,仰头饮尽一杯,以示赔罪。“大人痛快。今还是如往常一般叫些年轻女郎来陪?还是想召几个小郎君?”阿莺挤眉弄眼意有所指。

 戴曜打断道:“叫什么小女郎小郎君,叫你们几个老姐妹来呀,打马博戏*,履霜拿手好戏,叫小女郎来怕不是要输得哭着出去。”“行啊…我也久不玩了。有些技。”高云衢点头同意。“哟。那就谢二位大人抬爱了。”

 这厢说着便摆开了博戏的架势,高云衢在玩闹间渐渐地找回了些往日的手感,赢得女郎们直心疼,她心里装了太多事,许久不曾这般放纵自己,倒也是难得的轻松。

 玩过几轮,酒水也喝了几盏,高云衢斜倚在椅上手里执了几支箭漫不经心地往壶中投去,另一边还能分出几分精力指点女郎们博戏,女郎们叽叽喳喳哄得她畅怀。

 戴曜更衣回来,与高云衢道:“我遇着你家小方大人了。”“嗯?”高云衢面带困惑“在这里?”

 “就在隔壁呀。”戴曜往她身边坐了。分走了几支箭,抬手抛出,箭矢打在壶口弹了出去“瞧着都是些年轻官员,估摸着也是来庆贺。”

 “呵,”高云衢冷哼了一声“不务正业。”“莫要摆这长辈模样,”戴曜被她这话逗得发笑“你我还不是在不务正业。”

 “哈,原来高大人做了长辈也是这幅只许州官放火的模样。”阿莺闻言掩面笑起来,高云衢被二人打趣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问向阿莺:“她常来吗?”“您是说隔壁那位三元魁首方鉴大人吗?”阿莺笑道。“嗯。”高云衢点头。

 “哪能啊…今头一回,倒叫咱们悦和楼蓬荜生辉。”阿莺拾了散落的箭矢送回二人手里,道“奴记得清楚,年初闱放榜之后哪家都没请到方大人,大家都失望得很呐。”高云衢应了一声,取了两支箭一同投了出去,两矢同中,戴曜喝了一声彩。歇够了。

 高云衢便接着去打马,这一回却是怎么也进不了状态,连输好几轮,女郎们皆谢她高抬贵手,她心中有所思,犹豫了一阵,捋捋袖口,望向阿莺:“阿莺,可否帮我个忙?”

 “大人客气了。直说便是。”“待隔壁散席,遣个人打探下那位方大人是否留宿,不留宿的话便请她过来。”阿莺抿轻笑,点头应承。又输了几轮,方鉴便来了。下头人没与她说是何人相请,推门一见到高云衢,方鉴猛地顿住脚,想也不想便往外退。

 “跑什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高云衢哭笑不得,连带着屋里的女郎们也跟着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快至极。方鉴讪讪,走到她身边与她见礼。

 “玩过打马吗?”高云衢在案前大刀金马地坐了。示意女郎们空出棋盘对面的位置。“不曾。”方鉴乖巧地坐了。

 “哈…没玩过好,姐姐们教你。”戴曜往她身边坐了边与她理棋子边说道。方鉴偷偷觑了高云衢一眼,瞧见高云衢明眸转巧笑嫣然的样子,竟一时有些恍然了。这也是她没见过的高云衢,意气扬扬,顾盼生辉。回过神时已经被拥着玩了起来。

 打马规则不难,要玩好却有无数的门道,方鉴每有犹豫,戴曜与诸女郎们便在一边给她出谋划策,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高云衢并不管她们,含笑应对,轻松写意。

 几局下来,方鉴哭无泪:“大人…我一个月的俸禄…”高云衢大笑:“就当是孝敬了我吧。”戴曜同情地拍拍方鉴的肩头:“不过是一个月的俸禄罢了。履霜还是留手了…”

 “戴大人,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方鉴瞪她,戴曜方才一直怂恿她大胆下注,说是新手自有新手的运道,又有她们谋划必能赢过高云衢。

 “咳,博戏之事,谁说得准呢…”戴曜讪讪,直到出了悦和楼,上了马车,方鉴仍是气鼓鼓的样子,高云衢轻拍她的背,哄道:“我错啦,要不还你?”

 “不,落子无悔,输掉了就是输掉了。”方鉴留给她一个后脑,声音有些低。高云衢忍了忍没忍住,笑得停不下来。方鉴半晌方平复心绪,回身看到高云衢畅的模样,又觉得一月月俸也并不算多。待到高云衢笑够了,她方开口问道:“老师,我观您做了这么多,却总被敬而远之。

 新庆,提起您却讳莫如深。您不觉世人无趣吗?”“古人云:丘陵云远,白云在天,心存恋豆,志在着鞭*。说的是时局变幻无常,要紧的不是心恋禄位,而是挥鞭策马一心向前。”高云衢道“我并非不爱名利。

 但我要的却不是眼前之名,世人浅薄,何足挂心。”“谨受教,”方鉴认真听了。思忖了片刻,又问道“可这丘陵云远一句出自何处,为何我没读过?”高云衢轻咳一声,移开了眼睛:“是前朝一位词人作的《打马赋》*。”

 “…”方鉴复又想起失去的薪俸,感觉心口有些痛。***崔苗散了席趁着夜进了长公主府。

 她常来常往路,府上侍人见是她来,自觉地便与她引路。卫枳正要卸妆沐浴,抬眼看了她两眼,复又自去摘耳坠:“晓得回来了?”崔苗乖顺地走过来替她解下头上的钗珠:“我可与你提前说过了。”

 “孤也没说不让呀,只不过别沾孤一身脂粉味。”卫枳推开她的脸。“哪有味道,殿下是在埋怨我不与你玩耍?改与殿下同去总好了吧?”崔苗腆着脸又凑近“我上悦和楼从不留宿,也不叫小郎君,只与女郎们喝些酒听些曲。”

 “哼…今都与谁一处?”卫枳散开了发髻,站起身叫崔苗帮着解身上的配饰。“都是国子监的老友,方临深、范听融她们…”卫枳解了外头的大衣裳,只着了薄衫往浴池去,崔苗跟在她身后絮叨着一些琐事,卫枳正要进门,见崔苗跟了来,顿住脚步看她:“你跟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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