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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刚想掀开被子
 其实陆镯没有任何改变,穿的衣服,做的事情,和钟意第一次见到时并无二致,但钟意就是无端觉得,他的笑里带了几分危险。

 刻版印象总是深蒂固,论谁都难以相信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手上会干净。钟意没有多寒暄,直奔主题“周鹤立人呢?另外,你这有没有一个…”她正准备把照片拿给陆镯看,陆镯立刻打断她。

 “跟我来。”陆镯引钟意上楼,踏上楼梯时道:“楼上有两个为你买醉的酒鬼,你要先眷顾哪一个?”说罢又笑道:“还是说我把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免得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钟意忽略了他的调侃,淡淡道:“不是说好了吗?我来领走周鹤立,你帮我看着温秉烛,等会会有人来接他。”

 “好吧。”陆镯似乎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无聊,耸耸肩,给钟意开了门。他轻扣几下门板,朝缩在沙发,怀里还抱着空酒瓶的周鹤立道:“醒醒小老板,你老婆接你来了。”周鹤立听了微微抬起头,头发糟糟的,一双眼睛都没有焦距,似乎是朝钟意看了眼。

 紧接着又低下头,闷闷地说:“不回去。”“啧,叫你来你不来,不叫你来你赖着不走。”陆镯瞥了眼钟意“要不我叫几个人帮你?”钟意还在愣神,听到陆镯的话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周鹤立这么狼狈,第一次…还是他父亲刚去世。

 “哦对了。”陆镯走到门口又转身提醒道“我和他喝过酒,在他高二的时候,我喝不过他。”钟意心纠了起来,她走到周鹤立身旁,蹲下来,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他没反抗。不知是不是房间里冷气太足,他的手好冷。

 “喝了多少?”周鹤立不说话。“说话,周鹤立。”周鹤立甩开钟意的手,冷冷道:“别管我,和你说话尴尬。”

 “…”“周鹤立,你是在生我气吗?”钟意蹲在周鹤立身侧,抬头认真地看他“因为生我的气,才喝那么多吗?”空气静默着。周鹤立还是一声不吭,正当钟意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时,突然听到他说。

 “我恨你。”钟意愣了下,此刻周鹤立攥紧拳,眼眸深邃,一字一句地对钟意说:“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不是和我在一起尴尬吗?不是吃个饭都要躲着我吗?我走了不是遂你的愿吗?你还要我怎么样啊?”他越说越急,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爆发之后,长久的沉默。钟意抬手想碰周鹤立,又害怕刺他,只好默默放下,良久,她低声道:“对不起。”

 啪嗒。一滴泪落在钟意手背,凉凉的,她蓦地抬起头,在与周鹤立目光汇之际,周鹤立立刻偏过头“你走吧,我死不了。”然而令他焦灼的人还是不动“我叫你…”话才说到一半,钟意突然站起来,双臂环抱住他,一下比一下紧,脸颊蹭着他的头发“要么我陪你待在这里,要么你和我回家。”“我…”钟意握住他的酒瓶,弯下,和他对视“周鹤立,和我回家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

 周鹤立垂下眼眸,没说话,但是钟意感觉到他松了手,便趁机把酒瓶出来,她正起身把酒瓶放桌上,却被人抓住手腕。一个用力,周鹤立把钟意拉回来,坐在他腿上。

 他搂过她的,修长的手抚摸她的背脊“姐姐。”周鹤立抬眼看钟意,眼里带着希冀与恳求“你能给我一个吻吗?”“给你你就肯回家吗?”“嗯。”钟意笑了。俯下身,贴上他的,本以为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就行。

 但周鹤立显然不足,按住她的后脖颈,撬开牙关,齿相依。一股酒味在嘴里蔓延,偏偏这个吻还悠远绵长,结束时钟意眼前晕晃晃的,仿佛她也喝了许多酒。周鹤立这会眼睛亮亮的,像小孩子吃到糖一样,他的小拇指勾住钟意的,举到跟前“拉勾。”

 “嗯?”“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周鹤立拇指顶了下钟意的“好了。谁要是撒谎谁是小狗。”钟意突然觉得这会才是周鹤立的发酒疯时刻,刚刚其实已经算清醒了,看着两人幼稚的手势,她无奈地笑道:“现在可以回家了?”

 “嗯…姐姐能不能再亲一下?”“起来,别得寸进尺。”“姐姐…”周鹤立有些委屈,但钟意已经不吃这一套了。***钟意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年她酗酒,朋友一个个都想和她绝了。照顾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不听话,处处反着来,着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周鹤立就像个精力充沛的小孩,对什么都稀奇,钟意煮个醒酒汤他要围在旁边看,煮好了端给他喝,人又跑得飞快。没办法,钟意只好拿绳子把他绑在椅子上,一下子安生了许多。

 “别和我卖惨。”钟意故意忽略他委屈巴的表情,端起醒酒汤,舀了一勺,凑到他嘴边“我和你讲过道理的,你自己不听。”“不和你玩了。讨厌你。”

 “行行行。”钟意趁他说话,直接把勺子他嘴里“反正我已经是你最恨的人了。”说着钟意手一僵,悬在空中。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想问,又不敢问,但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她放下勺子,笑道:“那你最爱的人是谁?”“钟意。”周鹤立不假思索,口而出。钟意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地又问道。“你最爱的人是谁?”

 “钟意。”“那最恨的人呢?”“钟意。”“…”钟意苦涩一笑“那你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她多一点?”周鹤立眉头微皱,似乎犯了难,良久也不说话,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这已经算一个不错的回答,要是周鹤立清醒着。大概会直言嘲讽一番。

 他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爱她的。这个问题好像是镇定剂,周鹤立一下子安静许多,乖乖把醒酒汤喝了大半,钟意也解开绳子,扶着他去卧室。

 但餐厅到卧室有一定距离,周鹤立喝醉了脚下虚浮,钟意基本上承受了他全身的重量,到了边已经没有任何耐力可言,手一松直接扔上,结果一个不稳,自己也倒在他旁边。钟意撑着坐起来,却被人拦抱住“别走。”

 周鹤立将她拥进怀里,她一抬头,咫尺之距,能看他额前缭的头发,还有藏在头发下,柔和的双眼。“不是说让我别管你吗?”“我说说而已。”“看来以后不能信你的话哦。”

 “嘘。”周鹤立捂住钟意的嘴,有些困倦地道:“睡觉,好困。”难得。他俩真的只是睡个觉,没有冷嘲热讽,没有争吵不休。钟意抬手拨了下周鹤立额前的碎发,看着他睡着还微蹙的眉,轻声道:“我会努力让你爱我更多一些。”

 周鹤立逐渐转醒时,窗外已经落下黑色的帘幕,镶嵌了星星点点。温热的呼吸薄在他脖颈,周鹤立一低头,刚好看见钟意睡的侧颜,他其实已经不困了。手臂也被枕麻,但还是不愿意起来。

 他多想这段时间可以无限延长,没有尽头。睡梦中,钟意下意识捂着肚子,抗过饥饿,胃开始隐隐泛疼。疼痛立刻击退了困意,她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刚想掀开被子,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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