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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又带了点酸胀
 “有呀!”她指着窗外,一个完全和基贝拉格格不入的女人。像一只误闯进他污秽糟糕世界的雀鸟,那是于屹第一次见到沉枝。

 ***她提着一个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行李箱。基贝拉的小道泥泞、秽物溅上沉枝的裙摆,对于不常见到亚洲面孔的东非人来说,中国人的长相在他们眼中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姑娘捂着嘴,小声凑近。哥哥,这个姐姐跟你一样耶,她太小了。措辞往往不太恰当准确,还不太会表达“长得”这一类副词。“她跟我不一样,”于屹轻捏着对方的小脸蛋。“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路。”

 他使了个眼色给外面候着的手下,对方会意,不动声地跟在女孩身后,为她警告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有时候相遇、相伴走一段,并不意味着就是同类人。”“那不是一类人,会怎么样?”小姑娘睁着双懵懂的眼。

 “会走散吧。”“那还会再遇见吗?”于屹一怔。“有缘分的话,或许会。”“在哥哥的家乡有一首歌,叫人生何处不相逢。”…某月某,也许再可跟你共聚重拾往事。(回忆篇·完)***

 从格鲁梅蒂河域回来后,沉枝没有多在肯尼亚逗留,她声称自己一切安好,没受半点伤,也不肯接受协会安排的体检和心理治疗,除了腕间那处颜色浓重的纹身正在缓慢结痂、落,生出细密的以外。

 在黑市的七天,更像是一场梦。于屹留给她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最后只剩下手腕那一丁点被咬破的疤。大多数时候,沉枝总是把手缩进长袖里,她去问过那家纹身店,对方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覆盖的纹身颜色下手重,不可能完全洗干净。”“如果你坚持要洗,或许这会是一个恐怖、丑陋的疤痕。”

 “它会伴随你的一生。”老板娘苦口婆心,顿下来一叹:“还洗吗?”女孩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于屹当初带她来纹身的情景,那时候他固执地抿着,非要一只不会飞的雀鸟,他曾经一心想拴着她,但是现在,她自由了。

 “不了。我想回家。”丹尼将她送到了机场,褐色的眼里满是歉疚。“我想,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沉枝冲他摆摆手。

 “下次来是什么时候?”“雨季结束的时候,我会再回到肯尼亚。”沉枝乘坐的从内罗毕飞回国的飞机落地后的一周后,当地爆发了一则引起举国关注的新闻。

 当地野生动物协会协助警察局在一个废弃工厂内缴获了数以吨计的象牙,抓获盗猎者无数。渔网收缴,打捞捕尽k逃脱的余。沉枝特意调了新闻来看,公示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有在被逮捕名单中看见那个中国男人。

 鼠标继续向下滑,是象牙焚烧现场的烈焰浓烟,她拧着眉头看了会儿,拨了个号码:“丹尼,那天之后,格鲁梅蒂河附近有没有再往回传什么消息?”

 “比如…有没有人逃出来?”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对应内罗毕正好是早上九点,对方很快传来消息。

 “没有。工厂附近和格鲁梅蒂河域周围几乎都快掀开找了。连只老鼠都没放过。”他安慰沉枝:“你放心吧,虽然后来现场报告没找到遗体,但是鬣狗那玩意儿,拖去窝里吃干净了也不是没可能。”那头犹疑地应了一声。

 “丹尼,肯尼亚的雨季来了吗?”“快了。”小伙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内罗毕上空是乌黑沉一片的云,蓄力待发,积攒着准备随时倾泻尽空气中的水雾。

 “那就好。”没有多余的寒暄,沉枝“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作者:看我真挚的眼神(真的快重逢了!)***三天后,内罗毕机场。沉枝穿了身收长袖裙,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只出一双红

 优雅只维持一瞬,在她拖着那口大得有些笨拙的行李箱从安检口出来时轰然倒塌…身后斜进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提溜着箱包拉杆抬高了几分。

 沉枝只觉手中行李一轻,半张脸微侧向后,道了句谢。“客气。”男人松了手,行李箱的脚轮轱辘前后蹭了两下雨季有些的地面。“和孤儿院那边联系过了吗?”“联系过了。”沉枝抬头向人堆里张望了两下。

 “他们说会安排人来接。”***男人叫武继明,是国内动协的主任委员。简单点说,和沉枝是上下属关系…至少在沉枝看来是这样,等人的功夫,沉枝去买了两杯热冲。滚烫的杯壁熨着手心。

 她妥当措辞:“其实这次来主要是调查迁徙和扫尾工作,我一人来就行了…”尾音被武继明眼角余光弥漫出的冷意打断。

 只有一瞬间,沉枝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你只是被外派到了SheldrickWildlifeTrust,东非的事,并不全是你一个人的担子。”

 “还有,我不是为了你。”男人喝了口热冲:“广东清远长隆那边儿,打算办个世界珍稀野生动植物种源基地,有实施迁徙保护的想法,到时候可以和东非这里沟通,添五头非洲象幼崽,也算是促进中非合作了。”

 沉枝有些尴尬地点头,盖弥彰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他们太慢了。我打电话催催。”丹尼的手机铃声是肯尼亚的国歌《造物之神》。沉枝一面以手作挡,堪堪隔绝机场内的杂音,知道歌词唱到“保佑这土地…”时,对方才匆匆接了电话。

 丹尼斜侧着头,耳朵夹着手机抵上肩膀:“喂…”“丹尼,Sheldrick那边不是承诺会派车过来吗?”那头似乎在忙,比机场倒还要闹腾些。

 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人没到?他们还怕沟通有问题,说院里正好最近新添了个亚洲面孔、中国人,特意让他来接…”丹尼后面说什么,沉枝已经听不清了。

 电话里的质问声连同机场内鼎沸的人声一同被屏蔽在外,她只看得到那个从人海中缓步走来的男人。

 那双染了墨的黑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武继明,平静之下似乎酝酿着水,深邃幽远得令人心悸。细数起来,不过才相隔十天。回国的这十天里,沉枝没有哪一晚不做噩梦。

 绵、疼痛、,又带了点酸,她时常在凌晨惊醒,恍觉自己再也不必做于屹掌心的囚鸟,他应该死在了格鲁梅蒂河才对,应该被鬣狗群啃噬干净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呢?腕子上的雀鸟纹身发烫。

 沉枝下意识地往武继明身后退了一步,那双军靴停留在距离她两步的距离。于屹没看她,面上凝着疏离与冷淡,朝武继明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于屹。”

 “武继明。”男人倒像是刚发现沉枝一般,秉着礼节的笑:“这位是?”装得真好,沉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沉枝。”女孩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连武继明都回头多看了一眼。

 “原来是武先生和沉小姐。”于屹微牵动了两下嘴角:“抱歉,让二位久等了。”“车停在外面,我们走吧。”

 “等等。”沉枝掐着掌心,像只炸的雀:“我以前怎么没在孤儿院见过你?”“给我看看你的证件。”男人轻笑了声:“是我太着急了。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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