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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雨飘下
 两手指探进兜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本封皮发黄微翘的“会员证”武继明伸手接过,指腹在封皮几个烫金字“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会员证”上摩挲了两下。

 内页翻开是一张白底证件照,签着于屹的名字,最底下还盖了戳。沉枝从后头瞄了一眼…照片上的于屹比现在要瘦些,一双薄紧抿着。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郁仇恨。

 “原来是东非动协的人。”武继明阖上小本,递给于屹。“孤儿院还真是大材小用。”“在东非,我们没有这一说法。孤儿院是动协的下属机构,哪里缺人手,便会从动协调用。”于屹把证件重新揣回去:“所以,沉小姐说‘没见过我’,也很正常。”没见过三个字,他咬得极重。

 “走吧。”于屹走在前头,领着两人往车上走,转身的一瞬间,脚侧后方一小摊血迹吸引了武继明的目光。“这是…”“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于屹按了按眉心:“孤儿院今天,来了头受伤的小象。”

 “后腿附近有象钩的旧伤,自己倒用碱沙消过毒,但伤口拖久了。多少有点发炎溃烂。可能是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

 “野象?”武继明挑眉:“国内野象也有不怕人的,西双版纳保护区有条213国道,那附近也经常有象进苞谷地偷吃庄稼,但像这样主动上门寻求人类帮助的,倒是罕见。”

 “也才三岁左右。”于屹一顿:“或许是之前接触过人类吧,会自己用鼻子卷着喝瓶。”“沉小姐,之前见过这么聪慧的小象吗?”沉枝僵硬地开了后车门,一头钻了进去。“没见过。”于屹坐上了驾驶位,半个身子钻出去拨弄了一下车镜,目光恰好与沉枝对视:“巧了。我也没见过。”***

 SheldrickWildlifeTrust,也就是著名的内罗毕大象孤儿院远在市郊,三人到达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沉枝曾经作为志愿者在这里工作过半年,一下车就有认识的非洲姑娘上来,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阿普。”沉枝笑着和她拥抱。“你的房间还留着。我给你收拾好了。”阿普眨着眼:“或者,今晚同我睡也可以。”她早些时候和沉枝相处得好,还跟着学了几句中文,俩女孩凑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

 “好不好?同我睡一屋!再教我几句中文!”沉枝轻声应了声好。于屹瞥了眼搂作一团的二人,手臂隐约鼓起青筋…“阿普,别闹了。带武先生去见院长。”非洲姑娘讶异地从沉枝怀里钻出个头:“于,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胡闹。”于屹面无表情:“我还要去看看那头小象。”厚底靴在泥地上蹭出个不耐烦的弧度,他往象屋那处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被忽略在原地的沉枝…

 “沉小姐,一起?”***沉枝仿佛窥见毒蛇吐出信子,一双狡猾的眼眯成竖状,他在邀请她,逐步踏入陷阱。人前伪装得再好。

 她也能穿过这层漂亮的皮囊,看透他骨子里的劣。男人原地等了她两三分钟:“沉小姐不必把我当作洪水猛兽,只是去看看而已。”阿普已经领着武继明走远了。

 于屹声音低:“你不想看看,cites现在过得怎么样吗?”她想。“走近些,我会吃了你不成?”***于屹领着她去了院内西南角的象屋。

 屋前三俩聚着几个低声交谈的保育员,见到二人后热情问好。幸好,不算是独处。沉枝松了口气,暗自笑话自己…这里又不是黑市,何必像只缩成一团的惊弓之鸟。

 木屋内铺满了松软的干草,沉枝踏上去的一瞬间,胡思想戛然而止,果然是cites,后腿过了一圈儿厚厚的纱布,笨拙地跷在一边,潇洒地侧躺,短象鼻卷着瓶,一边喝一边漏。它认出了沉枝,原本惬意眯起的象眼一呆,闪过惊喜的光,也不喝了。

 瓶子丢到一边,颤着叫了一声,跌撞着想爬起来“别动。”于屹警告地看了它一眼。话不顶用,沉枝已经扑过去了。额头抵着硕大的象头轻撞,轻轻叫了声“cites。”于屹心里一酸,眉头拧得更紧。

 晚上和阿普一起睡。见到cites这么热情,那他呢?看见他活着。如临大敌。男人暗自冷笑,反手将门带上,动作不算轻,带着恼怒的个人情绪,将一室的月光关在外面,他也没开灯,在黑暗里恨声:“不是说,没见过吗?”

 “没见过cites。”干草被踩在军靴下,他步步近:“也没见过我。”才十天,就把他忘干净了。

 ****被鬣狗围困,险些被啃吃了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鼻腔里都是血腥味,于屹却怀念起沉枝身上干燥温暖的香气。临走前,也没来得及最后抱一下。要是死在这儿了,她会很高兴吧。

 对于沉枝来说噩梦般的七天,是他这十年苟且后偷来的愉,他还不想死。面目可憎的恶人轻轻叹了口气,他听到了不远处,k被噬咬地发出惨叫。眼前一片血红,于屹认命地闭上了眼,却没等到尖利的犬牙。

 远处有越野急驰…响过后,于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质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你这样,我怎么和你父母代。”k另一条腿也被啃了大半,几乎昏死过去,被东非动协赶来的人丢上了车。

 “起来,”于屹疲惫地睁开眼:“我的任务,完成了吗?”“我想要一样奖励。”从十五岁那年便扛起重担的少年,破天荒地透出脆弱。“你帮我找个人。”

 “你帮我找到沉枝,让她去孤儿院。我在那里等她。”…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恢复伤势,几处皮都被撕咬出血,旧伤未愈又加新伤,连医生看了都叹气。动协派来的人盯着他…“你好好养伤,孤儿院的事,延后再谈。”

 “不行。”于屹苍白失。“我怕她跑了。”那只飞入泥泞的雀鸟,于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之遥,于屹还想再开口,脖颈处突然被抵上一把钢刀。

 “我知道你不怕死。”沉枝把钢刀往他怀里一丢。“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和你玩这种无聊的猫鼠游戏了。”

 “你的东西,还你。”“别再给我了。我嫌脏。”她径直走出去,开了门。cites默不作声地和于屹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面前的男人有些难过,他蹲下来,揪着象鼻…

 “你妈,真是出息了。”cites愤怒地了他一脸口水。怎么还骂人呢!***阿普把武继明送到了院长办公室。

 她一开始倒是耐心听了几句,但在武继明开始陆续提及“迁地保护”、“国际合作之后”阿普实在按捺不住,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她对二人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比起听所谓有头脸的人互相推诿、聊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她更乐意去和沉枝贴作一处。

 彼时已经天黑,小雨飘下,顺着风向直往人脸上吹。阿普以手作挡,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她有些懊丧…早知道要耽误些时间,应该先将钥匙交给沉枝才对。临近宿舍了。老远就望见三楼门口蹲着个人影。阿普加快了脚步,带着一身意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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