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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刚才已歇下
 姐弟两个前后脚出了长柏苑,陈元卿特意走慢了些,与她道:“如今你有何打算?”“二郎上回责备我诸事不放在心上,完全不管国公府死活,你说我去寻赵三,让他允了我皇后之位如何?”

 陈令安笑道“赵三勉强可称得上对我言听计从,你说他会不会应。”陈元卿皱眉,道:“胡闹!”陈令安顿时止住了笑,冷脸与他道:“那么陈二,你是打算把你姐姐送给赵三做妾么?”陈元卿不说话了。

 陈令安嗤笑一声,自他身边绕过去。服丧期间规矩颇多,幼金也是闲的无事,便来寻陈令安说话,有时也会请陈令安去她院中,姑嫂两个倒处得不错。

 陈令安知道她这弟媳妇来自南边儿,便问了两句:“那地儿听说水多的罢,不像汴京,干燥得很。”

 “我家铺子前就有河的,我们出行都撑船呢。”幼金不知想起什么,又道“长姐你坐会儿,我去取个东西。”却是拿了副画来,还是幼金亲手画的:“你瞧,这是我们永安…八月十八钱塘江涨,大家都会出门去瞧…”

 话说到一半,幼金自己倒红了脸。陈令安也只作没看到,听说二郎当初就是在江边救了二郎媳妇,不过她看其中猫腻大得很,就她家二郎那子,要不是早惦记上,哪里会去管人死活。

 “倒是没见过。”陈令安看着画道“若有机会,亲眼见见也好。”-待到嘉佑帝驾崩后二十四天,大祥,新帝身着直领布襕衫与百官共同祭祀,祭祀三天后便可除服。

 新帝将仍留在潜邸的儿接进宫中。***司天监算好吉,新帝登基大典便定在四月十六,新帝后宫空置。

 除了一正妃两侧妃再无旁人。按理来说,立后也该提上程,多有官家爱重皇后,登基与立后大典同时进行。可偏偏赵邺不提,三人如今连份位也没有,旁边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便一律都唤作娘娘。

 顾温茹家中失势,她父亲顾徽是先皇亲自罢免,赵邺便是有意起复顾徽也寻常,当儿子的难不成还能与老子对着干不成。恒哥儿今年八岁,已到了知晓些事的年纪,母亲纵然在他面前不曾说过什么。

 但他心里隐约清楚几分。这两,沉侧妃说是身子抱恙,连到母亲这儿请安都不曾。都知道沉侧妃来自沉家,那陈国公的嫡亲外祖母却也是沉家的。陈国公是爹爹至,且确有才能,否则祖父在时。

 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恩赐了他从三品礼部侍郎。陈国公年三十,比爹爹还要小上两岁。“娘娘,爹爹曾与我说过,中则移,月满则亏,爹爹并非拎不清的人,您莫要忧心了。”赵恒与顾氏道。

 顾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她自幼念四书五经,知孔孟之道,更觉三纲五常为立身之本,她唤了赵恒近身,笑了笑道:“我心中并没有事,只大概换了地方,这两身子不大舒服,平白叫恒哥儿担心。”

 倒是她自己想岔了,她与官家成亲十数载,虽不说了解官家,可他为人却还是清楚。夫情分暂且不论,恒哥儿是他事无巨细,悉心教导着长大的,如何会在这上头让恒哥低了一头。且她并无过错。

 当初又是先帝主婚,官家岂会不顾伦理纲常。如今朝中宰相夏廉、薛文素,夏廉家大娘子曾与陈元卿相看过,要不是先帝敲打,险些成了陈元卿岳丈。至于薛文素,他曾为帝师,在赵邺跟前分量自然不少。

 这两人同时递了折子,恳请皇帝立后,后宫稳固,方能安民之心,却都让赵邺留中不发。旁人只猜测着皇帝许不那么喜顾氏,想立侧妃沉氏为后,然而王守英最是了解赵邺的心思,官家这心里,怕真正想立的是国公府的那位。

 可这非但于礼不合,太后娘娘那儿也不会同意,否则今儿上午也不会特意来垂拱殿与官家说了好些子话。官家贵为天子,虽说可随行事,但他如今刚继位不久,立后乃是大事,无故贬为妾,恐要遭人诟病。

 那大庆殿里头的柱子怕都不够那些谏臣来撞的。连太后娘娘都说,假以时,将那陈娘子进宫来,官家想宠着也行,想立为贵妃,甚至以后立后也无碍,只当下不行。

 太后娘娘一心为了官家打算,连王守英都觉得这便再好不过,况那位贵人生的小主子,以后怕是造化不浅。王守英站在一旁伺候着。发了会儿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官家已站起身往殿外走。

 “官家。”他忙追上前来。赵邺脚步未停,只与他道:“我要出宫一趟。”***王守英一愣,这大半夜的,官家要出府,万一出了点事哪个能担待得起。

 “官家,您要去哪儿,奴婢令人备辇。”却让赵邺瞪了眼。他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那奴婢伺候您更衣罢。”夜已浓,国公府正门紧锁,几个门房在后头打着瞌睡。赵邺仅带了王守英一人,只身骑马过来,等赵邺在府门前站了会儿,他才紧赶慢赶从后头过来。

 “爷,奴才去敲门。”王守英气吁吁道,那里头门房听到敲门声,只将门开了个小,道:“这么晚了。谁啊?”

 “还不快去请你们国公爷出来驾。”王守英扭头看了眼站在风中的赵邺道,这天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夜里气重,爷这若是有点闪失可如何是好。王守英去了势,嗓音比寻常男子尖一些,那门房原本觉得他眼,再乍听了这声,往外一看,忙跪下叩首。

 “还不快去!”那边陈元卿已搂抱着幼金歇下,外头守夜的丫鬟匆匆过来敲门,陈元卿披了衣裳下,片刻后去而复返。

 “怎么了?”幼金衣裳不整,刚才两人才厮混了回,她肩处还留着红印子。陈元卿走过去帮她把中衣理了理,思忖须臾道:“幼娘,这会儿你且去长姐院中,请她去园子里看花,如今桃花可是正盛。”

 幼金狐疑地看他:“这会子长姐早歇下了。又不是疯了。谁黑灯瞎火喊人起赏花的。”“你只将她带到留亭那儿,四周窗棂掩了。你自回来。”陈元卿又道。

 听他这话,幼金更觉得讶异,夜里无故搅人清梦就算了。邀人赏花还自己先走,哪有这样的道理。陈元卿却已在自顾自更衣,道:“回头我再与你说罢,你先去长姐院中,我出去驾。”

 他虽语焉不详,但话里话外这意思,容不得人多想,幼金念及官家说是和陈元卿自幼好,与长姐也是认识的,她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去看,陈元卿却已出了屋子。陈令安果真已歇下。

 她直接让婆子将幼金领进屋,见幼金过来,笑着道:“幼娘怎这会儿来我这儿,可是与二郎拌嘴了?你莫理他就是。”幼金语言又止地看了她眼,她有些说不出口。

 “长姐,我不大睡得着。这…园子里桃花开得正好,我让人温了酒,我们去留亭坐坐吧。”幼金低着头,轻声道。陈令安盯着她笑了笑:“幼娘,你委实不大会说慌,不过我陪你去就是。”便要唤人来更衣。

 “长姐。”幼金又唤了她声,道:“我不想瞒你,刚才我们已歇下,门房来禀告说官家来了,这会儿夫君已去了…你若不愿…便不去…”陈令安已起了身,牵了她的手叹道:“可真是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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