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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爱和别人较劲
 要说谢沛是看上去因为长得凶恶而不好招惹,而陈一乘则是因为他的沉稳和威严叫旁人不可自抑地臣服于他。陈一乘看上去三十往上,他旁边的陈怀瑜此时叫玉伶看起来则要年青轻浮许多,大概只有二十出头。

 两人甚至在眉目上有些相像,只是气质大不一样,玉伶仿佛深陷在了他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里,这和陈怀瑜说话时的感觉有些类似,却使得玉伶蓦然自省起来,江雍曾隐晦提起过让她献身给他。

 现在的玉伶认为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仅仅是面对陈一乘本人让玉伶想要退缩…而且据说陈一乘有一个说过媒又互换生庚定下来的未婚,但是还未成婚便早逝夭折,后来也没听说他再娶或者别的什么捕风捉影的暧昧蜚语流言。

 可是玉伶的心却先于她的想法而悸动,不清楚是简单的崇敬还是别的什么,叫玉伶的脸更红了,此刻玉伶的喉间突然冒出一句话,她对陈一乘说道:“玉伶没个分寸,下学和同学去了读书会,吵了几句嘴,就来晚了…”

 陈一乘只面无表情地对玉伶点了一下头,她估摸着算是认了她的赔礼,但这时他身旁的陈怀瑜却兴致盎然地挑眉问玉伶:“你们都读了些什么书?既是同学又为何吵起嘴来?”

 玉伶抬眼看了一眼江雍,装作完全不认识陈怀瑜,又觉得他实在是将他那种狂妄无畏的作风贯彻过了头,不知轻重又随意嘴,更何况他还用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来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只等着江雍扮演他那贴心的表哥角色来为她介绍这陈怀瑜到底是何来头。江雍说完,玉伶才知道他根本不叫什么陈怀瑜,而且江雍一说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她便恍然大悟。

 瑾瑜…她怎么当时就没能想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呢?也许在锦锡这个地盘,只有说起陈一乘,才有想起陈一瑾的时候。陈家只有兄弟俩,陈一乘和陈一瑾。陈一乘宠惯幼弟和他不近女是同样出名的两件事。

 陈家兄弟同父同母,陈一瑾是陈父的遗腹子,体弱的陈母生下他不久就撒手人寰,况陈一乘的未婚又没能过门,家无主母,长兄如父,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陈一乘循规蹈矩子承父业。

 而陈一瑾却是无拘无束惯了的,他只读了一年军校就死活不读了,也不乐意进军部就职。媒人跑去陈家给陈一瑾说媒,去的次数多了,他一下就跑个没影,小姐们不知要等他多久,只知他去了利国念美术和艺术史,如今刚回国没几个月。

 玉伶早就见识到陈一瑾的确是有些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架子在身上的,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厚着脸皮在向玉伶搭讪。玉伶也看出来这不是一个严肃到只讲谈判和筹码的场合,否则也不会让她穿成这样过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允许出现在那种时候,她此时捏住江雍的手,朝陈一瑾噘嘴,哼了一声,娇声娇气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后转头埋在江雍怀里,不再看陈一瑾,更多则是想避开陈一乘的视线。江雍轻笑了一声,摸着玉伶的发顶,对陈一瑾说道:“伶伶就这个倔脾气,同学吵嘴也定是因为她得了理就蛮横不让人,早就管不了了。”

 “今天就带她一起来吃个饭,多把椅子,陈二少不要搭理她就是了。”玉伶低声抗议道:“表哥…你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陈一瑾看着玉伶不像在咖啡店时那般隐忍求全,反而是个骄纵的子,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新鲜,回嘴道:“我看她就是搞针对,她对我大哥和对我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玉伶根本不理陈一瑾,还是江雍替她回道:“小妹就爱和别人较劲,越说越来精神,我回去再说她。”

 接着江雍再把军部那边的人一概介绍给玉伶认识了。才让玉伶和他坐在一处。大抵有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能让气氛活跃些,有些人便主动问玉伶来锦锡多久了,在哪里上学,习惯不习惯等诸如此类招呼小孩子的问题。玉伶总体是乖顺的,乐意说话,碰到她编不出来或者听不懂的问题。

 就用江雍口中那倔强脾气的调调来蒙混过去。陈一瑾见玉伶以前不领他的情,现在也不愿和他多说话,便没有自讨没趣,和军部那些愿意奉承他的人说笑。

 但那些人也顾忌着陈一乘,说话总会绕着弯儿地讲到他大哥身上,偶尔陈一乘会一句嘴叫弟弟收敛一点。

 每每玉伶留意到陈一乘韧的声线和简洁的语句,心跳都会慢半拍,全心全意都在注意着他了说些什么。可她知道,陈一乘根本就没再看她,他一点都不在乎这里多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多了一个女人,虽然今天是江雍请客做东,但他是在和陈一乘拉关系,闲话一阵后便看陈一乘脸色叫众人落座。

 ***陈一乘仍然坐着主位,江雍和陈一瑾坐在他身旁两边的位置。江雍这边的人谦让着军部,等军部的人全都坐下后才逐一落座。玉伶一个什么都算不上、连所谓的表妹都是子虚乌有的小姑娘最后坐在下座,倒是能正对着主位的陈一乘。陈一瑾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和玉伶杠上了。又或许是从来没有玉伶这样一个骗了他还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又对他不理不睬的人。

 他看着一时一个样的玉伶现在垂首着的乖巧相,突兀地问江雍道:“Fernando(弗兰多),你舍得让你的小妹坐得离你那般疏远?”

 看来这陈一瑾不仅有着不自知的目中无人的脾,还在留学时学来了说国文时硬要夹着些许洋文的摩登习惯,况且他并不像别人叫江雍的姓,还会谦虚地称呼他一声“巴内特先生”陈一瑾则是直呼其名。

 玉伶抬头时,正对上江雍向她投来的平静视线,他也许早就察觉到陈一瑾今晚分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有些过多了。

 玉伶一面在心里埋汰陈一瑾怎么说话抓着她不放,一面想着他是一个她需要在江雍和陈一乘面前撇清的大麻烦。陈一瑾说完,便有人要顺着他的意思将江雍身边的位置让给玉伶。

 但玉伶琢磨着江雍无动于衷的表情,主动开口回道:“我可不是那种要贴着挂着哥哥的人。”但在陈一瑾开口驳她前,玉伶听见:“小丫头真是嘴上不饶人。”她在此刻看向陈一乘。这是他今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仍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却说了一句半加调侃的训诫意味的话语,好似身为一个长辈的他在对她的调皮行为无可奈何一样,心跳慢了下来,又马上急速跳动,带着血气直往脸上冲,玉伶只能烧着脸,在他视线下移开眼睛。

 “我…”她一个字都没再说出来,江雍皱眉,顺着陈一乘的话斥道:“伶伶,少说两句。”可坐在陈一乘身边的陈一瑾却冷着脸突然站起身来,让他身旁的人顺了他的位置,他最终坐到了玉伶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才说:“甄小姐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今晚再坐在大哥身边,岂不是以后都要一直贴挂着他?”

 玉伶的脸早就红了一片,她不确定江雍会不会因为她的这句话招来的大动作而恼了她,只低声道:“玉伶失礼了。”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但玉伶又听到了陈一乘沉稳的声音,他看向江雍,却说:“别理他,他也爱和别人较劲,我也管不了了。”她只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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