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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默簬舂情
 小说在结构模式上,承袭了才子佳人小说的基本模式:相爱…波折…大团圆,从文英与小姐私定终身,到刘天表等人对两人爱情婚姻的干涉、扰,及至文英科举得名、状元及第、全家团圆。

 尽管小说最后是以庞文英等八人的成仙作为结束,但并未突破这一基本的格套,而这样的理想主义的典型结构,也是适应理想主义的主题而形成的,然而,《闹花丛》的艺术是不强的,作者在“自跋”中称:“今岁孟秋,友人有以庞刘事请予作传,予逐援笔草创而为句就其事。”

 似真有其事,实则是抄袭《鼓掌绝尘》雪集之故事框架,丢弃其中的高雅志趣,而添上些枕席第情节。书中不过将原主人公文荆卿与李若兰,改成庞文英与刘玉蓉,又加进桂萼、琼娥与美娘等人及后成地仙的事,地点由苏杭改为应天府上元县。

 由于抄袭并凑,破绽百出。另有文英乔装一节胎于《乔太守点鸳鸯谱》。文英与次襄、琼娥之关系明显受《桃花影》、《史》等小说人物的影响,全书拼凑之痕迹亦很明显。

 由于本书颇多秽描写,所以在清朝期间屡遭毁,道光十八年、廿四年和同治七年江苏、浙江的毁书目中,均有《闹花丛》一书名列其中。

 ***说话明朝弘治年间,南京应天府上元县有一官家子弟,姓庞名国俊,字文英。其父刺史公,名栋,号良材。伊家世拥簪缨,原系苏川府当人,年已逾艾,止生一男一女。男即国俊,年十四岁。女名娇莲,十三岁。文英赋聪明,凡所读之书,过目成诵。

 十二岁时,不但时文捉事立就,兼之诗词歌赋,下笔成章。亲眷朋友,谁不羡服他,父亲十分欢喜,以为吾家千里驹。

 是年,文英十四岁,适遇宗师岁考,先血县考,文英入场赴考。是时,知县是个少年科甲,原籍嘉兴人,到了试期,入场出题甚晏。

 文英研墨濡毫,略不思,头刻做完,未斜便去卷。县尊看他貌美年少,文机敏捷,定要当堂面教。

 取卷展开细看,就啧啧称赞道:“文词冠冕,笔致秀丽,本县句当首荐。”遂取第一名送府,府又取第二名送道。

 喜得文英志高意满。过了几,又是宗师考。则文英进场做得两篇文字,如锦绣一般,候至发案,竟取第一名进了学。到簪花这,一路来。只因人物标致,年纪又小,所以男妇大小无不拥挤观看,便有豪门嘻成许多来说媒的。

 他自恃才貌双全,要娶一个绝房,只是憎长嫌短,不肯轻允,他父亲也只得听他。不娘五岁上,庞刺史染病身故,居官清正,遗产甚微。幸有母亲李氏主持家务,遂勉文英苦志攻书。若无正事,闭户不出。就有那同进学的朋友,见他父亲去世,哄他去做歹事的纷纷而来。

 只因李氏治家严肃,不敢入队,止与同窗两个密友,一个名张子将,一个名任伯衢,朝夕伴读。那二子虽是肯读书,说到才貌二字,如何及得文英,偏是髭须满颊,黑面黄麻。

 有时在街坊上同步,那些妇女看见张、任,无不掩面而笑,以为钟馗现世,及看文英,无不眼光四,以为仙子临凡。

 不要说男子中没有这样俊俏,就是妇女中也寻不出这般丰姿,恨不得一口水在肚里去。那文英仪表生得:身躯娜,态度娉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绿,不抹而凝朱。生成秀发尽堪盘,云髻一窝天与。

 娇姿最可爱,桃花两颊,假使试舞袖子,吴窝也应倾国。抑或曳长裾子,汉殿定室专房。红锦当中方有风戏窟,白绫袜底何须随步金莲。正所谓杨柳柔萦别绪,芙蓉秋妒娇娃。

 又道是,谩夸洛水中宾梦,直抵巫山一段云。话说光似箭,月如梭。文英已是十七岁了尚未婚聘。这年适当大比,文英服制虽满,奈科试已过。

 时值中秋,是夜天清月皎,文英正与嫦娥作伴,因母先寝,只得归房。怎常那月光照人,俟至更余,方睡去,梦见有一神人,头戴唐巾,身骑白骡,云是梓潼帝君,枉梦与文英道:“汝勤心读书,上帝不负汝,后鼎甲成名,汝婚是良偶,该在看金榜之。汝宜留意。”

 醒来乃是一梦。及到了八月尽头,是,文英闷坐无聊,忽听见外面人声沸腾,便记起中秋之梦,对张、任二人道:“今是寅,想是放榜之期,我们可往外边观看。”张、任二人道:“好!好!”三个一齐出门,转到闹市榜亭之下,看完了榜,张、任二人道:“此地已是布政衙门,何不随队登堂看一看宴,也是一场乐事。”

 竟由大门进去,看完了宴,便出大门之外,只见看举人的男女,簇肩擦背,推来推去,都说道:“今科举人自然盛的。”

 你道今科为何更盛?是奉朝廷恩诏,广额各省举人额数,所以看的人越多。文英正在徘徊看玩,忽听人人喧嚷道:“站开!站开!举人来了!”

 听得鼓乐喧天,拥挤而来,但见旗振绮绕,笙管接续。那些新举人,也有骑马的,也有乘轿的,扬扬得意之状,不可言尽。都是亮闪娴的金花,簇新的蓝袍,二名一名序次而来。

 正是:折桂子兢赴鹿呜宴,解元郎喜争及第先。三人正看得高兴,只见两边竹内女人,生得十分娇,推起竹,出半身伸头张望,却不看那些举人,倒把眼睛一瞬一瞬都注在文英面上。

 有词为证:两细姐纤玉,双眸堪比寒晶。瞳人黑白太分明,光焰常不定。遇见女子似白,一逢男儿偏青。常嫌阮藕欠多情,不作红颜水镜。

 那些女人就思量在眼角上递了情书,凡是楼头上的互相指搠,有说文英标致可爱,有说张、任视陋可憎,各人议论不绝。

 时已下午,天色将晚,看举人的亦渐渐去了,文英三人尚站在一家门楼之下,正在闲絮,只见里面有个美女子,年纪约有二八,端坐内,又有一小青衣女,轻移莲步,娉娉婷婷,乃向文英凝眸遥望,把那纤纤玉手相招。

 有诗一绝为证:面如冠‮体玉‬含香,能闺中‮妇少‬肠。邂逅相逢情自热,纤纤玉筝岂容藏。文英平闭户读书,何曾亲见女?今一见,不觉神魂飘。尾在女子门首,见那青衣女子依旧半身出,又把一双脚儿故意跨门限出,那小脚尖尖约有三寸长。

 文英此时,恨不能即时走进去,便立住对看。只有张、任两人闪在侧边,忍笑不住。忽见内坐的美女,把那青衣女连声呼唤,霎时间一齐都进去了,文英恋恋不舍。

 却见张、任二人在旁就如眼中钉一般,遂心生一计,对二人道:“小弟出恭甚急,二兄请先行几步,小弟即当赶上同行。”

 两个只得先走,等待多时,竟不见至。心下殊觉疑虑,及至转来寻觅,又不见影。谁桀英抛了二友,即便挨了进门。刚步入中厅,听得门左有一大汉,絮絮叨叨的从旁走出,吓得文英魂不附体,蹲在花苔石畔待了一会,方敢立起身来。

 想道:“今既来到此,终不然相逢不饮空归去,口桃花也笑人。”又转念要回家,无奈重门锁闭,不能出去。

 此时影沉西,天色已黑,忽闻厅侧有人低声唤道:“这里来!”文英视之,看见一女子,即是间跟随那女子的青衣女,手提一灯,唤他进去。他使随身过来。弯弯曲曲引到一座大园内,花厅数橡上悬一匾,名曰:“桃源佳境。”

 望见一女子坐在石条上背面而坐,见了文英满面通红,前又却。文英竟老着脸向前一揖,低低问道:“邂逅多承贤卿见爱,启闻上姓芳名,谁氏宝眷,莫不是月里嫦娥下凡么?”

 这女子听说,便低头娇声答道:“妾名玉蓉,乃戊午科刘状元之女,不幸先君早已去世,上有母亲王氏、二叔刘天表在家,敢问郎君尊姓贵名,家居何处,曾有室不?”

 文英道:“小生姓庞,名国俊,字文英。先父名栋,号良材,也曾做到刺史。敝居即在城内县治南首。今年十七岁,尚未授室,今得与小姐相会,实是三生之幸。”

 且说小姐,年虽十六,颇贞贤,然自十岁便能咏。每值刺绣工饮以至晓花开,夕月正佳之际,时时攒眉不语,若有所思。其意得个有才有貌的儿郎,以作终身佳偶。

 不料遇着文英联姻契,故说道:“今妾重郎人品,顿涉私会,虽庸之躯,自知非匹。然郎年十七,妾年十六,鄙陋之私,愿侍思栉。”

 文英笑道:“只是斗转星移,玉漏易过,深怜良会之难,何不为此夜。”遂近前搂抱,将手去摸那人人爱的东西。

 文英摸着这好东西,十分火动,暗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便动手动脚要侮弄起来。

 小姐急以双手护住,然正道:“妾黄花未开,心之所虑的是为终身大事,岂肯图顷刻之,以丧名节。

 常闻自媒非淑女之行,奔为贞士所羞,愿郎爱人以礼,勿萌此心,不然白首之叹,其能免乎!”

 文英道:“令夕之会,可谓宿缘非浅,苟有异心,身首异处!”那小姐蓦然惹起闺怨之情,遂一绝云:一赌清光思栽然,风才子信翩翩。

 可惜夜长谁是伴,半轮月照一人眠。文英听罢,暗自夸奖道:“不意闺阁裙钗,有此佳咏,好一个才女的小姐。

 听他纫语娇声,犹胜新鸯巧啭,藻词秀润,还过绝藻初开。那诗中语句分明,默情,倒有九分见怜我庞生的意思。不免也一首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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