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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虎使冷目如电
 怨僧会余众齐声响应,奋力攻敌。许多本重伤躺倒的贞苦士,挣扎着单腿或独臂,纷纷爬着、抓着,起于隐侍者身后,或扑或拽,拼却残躯,只求换取哪怕是对敌人的微弱一击。

 满场疯狂,鬼气森森,几似修罗场。白衣僧亢声悲呼:“诸位弟兄!待我证完因果,再与大伙相聚!”“大哥走好!”“众侍卫!”虎使冷声喝道:“不许放过一人!”白衣僧施展天罗步,奇走八方,在阵中左穿右闪,隐侍者虽众,层层围堵,却如捕风捉影、竹篮捞水,留他不住。眼见白衣僧冲出重围,即将远逸,全真教中忽然出两道人影,正是师姐与青袍人。

 师姐飞身发掌,气劲过处,满地残刀断剑飞窜,布成一道道诡异的无形气墙,青袍人则身虚影峙,掌剑待发,遥遥截守白衣僧去路。

 “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白衣僧身形略顿,冷声讥笑,从怀中掏出玉石,身前一晃:“此物委实累身,两位如此贪急,不嫌有碍修行么?嘿嘿,身外之物,便舍予你又如何!”

 陡然间,扬手一抖,玉石挟劲呼啸,袭向师姐!折身一纵,却朝青袍人扑去。师姐不敢大意,遥拍一掌,以气卸劲,方待探手取石。

 玉石未至,青袍人已合身飞扑,剑攻来,师姐若此际取石,则形同受两大高手合力相击,只得闪身避开,弃石取敌,先出掌攻向青袍人。万不曾想,青袍人非但不改前势,反陡然加速,硬受师姐掌力一击,身影过处,人石遥遥逸去。

 因青袍人掠行极速,掌力未曾受实,甚至所受之伤都不重。师姐这一气非同小可,玉面陡白而倏红,当下奋力直追。

 那头白衣僧原是料定青袍人必追石而无暇纠,扑空在所当然,当下足不停留,闪过雀使门下的拦击,身影如一道白光,急掠而去。掠行中。忽然被纪红书所发一团火球击中,带血的衣竟熊熊而燃,白衣僧不顾火迫眉睫,回首一字一顿道:“今血仇,我必讨报!”

 火苗狂肆,火光将白衣僧的怨怒之气照得深印人心。火还在继续烧着,燃衣萎地,白衣僧就此遁去无踪。

 奇怪的是,那矮树上的虎使眼见白衣僧突围,本可抢占先机,窥其去路协力拦截,却面色冷沉,神若有待,未则一动。

 然而我此际也无暇揣测了,只见那头青抱人被冷不防窜出的美貌少年拦击,只匆匆换了一招,便甩了纠,眼看将从东府与雀使众人界处远逸,却奇怪地停住了。

 “站住!将渡劫石留下,否则…”清叱声中,竟是东府众人中掠出的两人,将青袍人拦住。我大吃一惊,难怪遍寻连护法与小渔不获!连护法竟不知从何处捡得东府旧属的衣裳,与小渔改换了男子衣冠,潜藏在东府人群中。此时方窜了出来。

 “连护法,快将小渔放了!”我怒声喝道,急急掠向三人对峙处:“否则休怪我无情!”东府人众中,不少知机者反应过来,立时将连护法后路团团围住。

 “贾大公子,对不住了!”连护法容惨淡,似有愧,眼角却忍不住向青袍人身后的美貌少年瞥了一眼。

 虽只匆忽一眼,从连护法眼色中,我已隐约猜到,连护法定是为了这少年,不惜与我决裂的,当下心中又怒又酸,正重施故技,袭她足底,只听青袍人哑声道:“好罢,玉石给你,快放了小姐!”

 隔着面具,只见青袍人闪动的目,瞧不见他脸上是何神情,但显然他视陆小渔极重,以致没多犹豫,便将千辛万苦抢得的玉石出。渡劫石缓缓飞至陆小渔与连护法身侧,连护法面,却颇警觉,直待玉石飞近,才突然闪身而出,伸手接石。

 我窥准机会,一抬手,暗蓄已久的气劲凝如石柱,悄无声息地撞向连护法肩侧,将她身子击退,藉机营救小渔。

 “啊!”连护法一触玉石,周身剧震,看似飞行极缓的玉石竟挟有巨大潜劲,将连护法手臂带回,重撞于身,她另一手尚抓着陆小渔,重创之下,身无借力处,本能地将陆小渔扯得倾歪。这时,我所发的气劲却已袭至!“不好!”我急扑上去。气柱险些伤到陆小渔。不过。最后还是打在了连护法身上,但落点处偏移了,正中她口上方。

 连护法身受两大真劲,立时口血箭,仰身栽倒。暗叹之中,我纵身而至,伸臂将陆小渔揽回怀中,眼见青袍人、师姐、美貌少年均朝这边扑来,忙携小渔避往一旁。师姐发动攻势,将青袍人拖住,口中清叱:“樵儿!速去取石!”

 “你这狗贼!我杀了你!”美貌少年气势汹汹,竟朝我刺来,听得师姐斥唤,他才返身回望,只见连护法伏身处,早有一人,正俯身取石,一抬头,竟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齐管家!美貌少年大喜:“齐潘,将玉石给我!”

 齐管家讨好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忽然笑变诡异,踏着连护法的身子,转身飞奔。美貌少年错愕一瞬,飞身追去,怒声斥道:“齐潘,你干什么?大胆!给我站住!”

 “砰”的一声,齐管家身后腾起一大阵红雾。“本门的紫血障!”早与青袍人罢手的师姐扬掌劈开红雾,恨声斥道。

 红雾那头,只见齐管家胖溜溜活似滚动的身影,滑稽却迅疾地奔掠着,其行之速,绝非一个失去功力的人所能施展!虽是本门毒雾,师姐也不敢从飘散的雾气中穿行而过,闪身绕了一大圈,才朝齐管家追去。

 众人见了此状,纷纷远避,美貌少年忙奔回将连护法身子移往他处。青袍人自不甘落后,早也追去,却听“砰、砰”连声,齐管家身后不断腾起红雾,掩护他身影窜入林,显然他是早有所备。

 雾障几乎将齐管家身后全部截断,师姐与青袍人两大高手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只有绕行入林,兜远路前去追截。

 我望了片刻,不由倒了口凉气,心道:“好个齐管家!去见敢火中取栗!以他的狡猾,只怕还有其它身之法!”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他,在小渔身上探寻许久,才找到并解开她被制的道。

 “筠哥儿!”小渔刚能活动,便抬起焦急的目望我,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她易装之后,模样瞧着像个伶俐的茶楼小二,虽有几分滑稽,但更透着新鲜别致的娇俏,我正打趣几句,见状忙道:“我忘了替你解开哑了?啊,你方才说话啦。”

 “我娘…”陆小渔转身望向场中的杀戮,神色又是焦急又是为难:“可是…”我心下猛醒,陆夫人虽离家弃女而去,但毕竟与小渔是母女血缘至亲,这天缘无论如何泯灭不了,怎能见母遭难而不救?

 我之前丝毫未虑及于此,只因她一家反目,心目中并未真将陆夫人当岳母加以亲敬,自己又从未体会过俗亲,以致未系于心念,几乎将这层渊源给忘了。无论如何,这总是未替小渔设身处地深想之故,我暗下愧疚,更觉亏欠于她处极多。

 转身回望,只见场中怨僧会只余十多人,陆夫人在蓬须大汉的拼死相护下尚在苦苦支撑,但身形狼狈,出招散,显然维持不了多久了。“你放心!”我心下柔情与豪情替涌动,在小渔耳旁低道了一声,将她双肩轻轻推离。

 “不,筠哥儿…”转身间,我的一只手却被她紧紧拉住:“不要去…太危险了!”“少主,不可鲁莽!”宋恣适才见我与小渔重逢,不便太过靠近,但显然旁听知情,忙来阻拦。

 我心意已决,甩小渔的手,朝场中纵身飞去。我孤身向战阵近,立时吸引了在场所有视线,虎使冷目如电,喝道:“任何人不得干扰本教执法!”贾似道喊道:“筠儿莫胡闹,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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