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情场上,先掀底牌的人通常是输家,而他竟犯了兵家大忌,在还未确定她心意之前就先…
该死,他昨天一定是昏头了,才会对她说那些现在回想起来,连他都感到不可思议且尴尬脸红的话。
不过,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吧?
明明只是一场
易,明明不需要爱情,但如果当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她,他不会开出那种条件。
打从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她指着他鼻子斥责他是个不及格的爸爸时,他的心就被她接住了吧?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平易近人又率真可爱的个性,不费吹灰之力就征服了古板的河野及
感的棋太。
就连认为自己不可能爱上她或任何女人的他,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在意着她、需要着她。
虽然是
易,可是她疼爱棋太的心无庸置疑。但她会像爱棋太般那样爱他吗?
想到她对他也许连一丁点的兴致都没有,他不
感到沮丧。
“宫城,泽田,我…”他语气认真而严肃“我是不是没有女人缘?”
“嗄?”宫城跟泽田几乎同时一惊。
两人从后视镜偷偷的观察一下后座的他,然后
换着眼神。
“间宫先生为什么这么问?”宫城不解地问。
“是啊,你…你不是再婚了吗?”泽田疑怯的问:“如果你没有女人缘,尊夫人怎么会嫁给你?”
这两天报纸上满满的一整版都是关于他及再婚的对象的报导,虽然整个间宫集团上下没有人敢公开谈论这件事,但私底下还是会偷偷
换一下心得。
“那个…间宫先生…”泽田讷讷地开口“我觉得尊夫人是个很
的女
…”
“我也这么认为。”宫城说:“虽然我没亲眼见过她本人,不过看报上的照片,她似乎是个平实又温暖的人…棋太小少爷并不是她生的,但他们看来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子…”
“间宫先生,”泽田由衷地赞美“尊夫人是个能让男人毫无后顾之忧出门打仗的女人…”
“唔,”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道:“她确实是。”
她不只是个能让男人毫无后顾之忧的女人,还是个让男人归心似箭的女人。
第一次结婚,虽然是政策
的婚姻,但其实他曾试着去爱圆城寺铃子。
但不知为何,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们的心都无法紧密的靠在一起——即使是在毫无保留
着的时候。
因为有过那么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因此他对这次的
易”并不抱任何的期待及希望。
他只是单纯的想帮棋太找个“妈妈”,却不渴盼一个身心灵契合的
子。
但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意外及惊喜,越是无所希冀时,越能冀名的得到。
“间宫先生,你很喜欢这位夫人吧?”宫城语带试探地问。
他微顿“怎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的表情变了。”富城虽有点顾虑,但还是毅然的说出自己所感受到的“以前的间宫先生像是不会出错的机器战警,但现在…你好像卸下钢甲,变成人了。”
“变成人?”他浓眉一紧。
宫城一惊,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像人,而是…”
“哈哈哈…”突然,都臣朗声大笑。
宫城跟泽田互瞅一眼,脸上满是惊疑惶惑。
原来从前的他在别人的眼里,是个没有感觉情绪,也绝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机器人。
“宫城,泽田,你们知道吗?”他撇
一笑“原来…做人的感觉还不赖。”
“咦?”“看来这场
易,真正得利的人…是我。”他说。
为了暂时避开记者,珠树跟棋太整天都待在家里。
知道自己有个前
妈妈后,棋太变得不太爱说话,叫珠树妈妈的次数似乎也变少了。
珠树一点都不为自己感到委屈,只是心疼棋太年纪这么小就得经历这些。
七点不到,都臣回来了。
“少爷?”看见他七点不到就返家,河野惊讶极了。
“棋太呢?”心系着被困在家里的珠树跟棋太,都臣一结束既定行程便早早返家。
“在楼上。”河野说:“珠树在帮他洗澡。”
“喔。”他将西装外套跟公文包交给了河野,没说什么便直接往楼上走。
来到儿子的房问,从他浴室里传来的是珠树跟棋太说话的声音——
“棋太,待会儿妈妈骑脚踏车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可是河野爷爷说外面有好多陌生人,我们不能出去。”
“已经天黑了,陌生人不会发现我们的。”她说:“我们可以戴帽子,让他们认不出我们来。”
“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妈妈绝对不会骗棋太的…在家里待了一天,你一定闷坏了吧?”
“我想上学。”棋太说:“瑞希说她要做一条幸运绳给我。”
“是吗?棋太喜欢瑞希吧?”
“嗯,棋太很喜欢瑞希,瑞希也喜欢我。”
“呵,是她告诉你的?”
“嗯,是瑞希说的。”
他们在浴室里的对话,都臣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不知怎的,他们说话构声音让他觉得心情很平静。
细想,从小到大,其实他从未拥有过完整的家庭。虽然他有爸爸妈妈,但爸爸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却一直缺席。
他对所谓的“家庭”没有太多的期待及希冀,就算长大成人后,他也拥有了自己的家庭。
他与前
感情不睦,前
又因为不喜欢孩子而总是
连在外,彻夜不归。
他的家庭看似完整,实则支离破碎。
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牵绊不了他的心,于是,他与这个家渐行渐远,终至疏离。
但现在,珠树的加入,丰富圆满了这个家,她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大宅恢复生气,她把每个人的心都串在一起。
因为她,一直消极忽视这一切的他,终于感受到家庭是如此的温暖。
家是男人休养生息的安身之处,既安全又温暖;不管他在外面受了多少的伤,这个家都能治愈他。
“瑞希乖巧又漂亮,妈妈也喜欢她。”
“棋太以后要娶瑞希当新娘。”
“啊?这么快?”她难掩讶异“你跟瑞希才认识一个月耶。”
“妈妈跟爸爸也是认识几天就结婚了,不是吗?”
“呃,是这样没错,不过爸爸跟妈妈的情况不一样耶。”
“哪里不一样?”
“哪里呀?就是…那个…”
听到这儿,一直悄悄站在浴室门外的都臣开口了——
“是啊,哪里不一样?”
他的现身及现声,让棋太跟珠树都吓了一跳。
“只认识几天,就不能喜欢上对方吗?”他冲着珠树问。
她愣住,木木的看着他。
“爸爸!”原本光溜溜的坐在浴白旁让珠树帮他刷背的棋太,兴奋的跳了起来。
“棋太,小心。”担心棋太滑倒,珠树急着要去拉他。
但因为超身得太快,她反倒脚下一滑,跌坐在
漉漉的磁砖上。
见状,都臣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没摔伤吧?”
“没、没事。”她觉得好丢脸,挣开了他的手“我…会把你弄
的。”
他挑眉一笑“那不是更好,我可以一起洗澡了。”
他的话让她顿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只能瞪大两只眼睛惊羞的看着他。
“爸爸也要一起洗澡吗?”棋太伸出双手自他身后抱住他的脖子,兴奋的问着。
“嗯,可以吗?”
“可以。”棋太脸上是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叫妈妈帮我们擦背。”
都臣
角一撇,如炽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珠树“妈妈要帮我们擦背吗?”
“什…”
上他炽热得仿佛能将她融化的眸子,她心头狂悸。
他是说真的吗?喔不,他眼底有一抹狡点,他是在捉弄她。
“别闹了。”她站了起来,表情羞恼“你帮棋太洗。”说罢,她将手上的海棉
到他手里。
第一次跟爸爸一起洗澡,棋太高兴得像是圣诞节提前到了般。
这个瀑,他们父子俩洗了一个小时才离开浴室。
洗完澡,都臣开车载着棋太跟珠树来到隅田川边散步。
看见那直
夜空、闪亮的SkyTree,棋太兴奋得又叫又跳。
“爸爸,那里好高!”
“嗯,那是天空树,将来完工时,可以搭电梯到最高的展望台看东京全景。”
“爸爸要带我来喔。”棋太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他摸摸棋太的头“爸爸会带你跟妈妈一起来。”
棋太天真的问道:“那个妈妈也可以一起来吗?”
此话一出,都臣跟珠树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
珠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假装她毫不在意“你们渴不渴?我去买饮料。”
“好,我要喝可尔必思!”
“嗯,妈妈去帮你买。”她不敢再对上都臣的视线,只是对着棋太笑笑,转身就要走开。
“珠树。”突然,他叫了她的名字,还伸手抓住了她。
她回头看着他,心头一紧“你、你也要喝吗?”
“别走开。”他直视着她。
他那热切的眼神让她的
口好痛。她不懂他为什么用那么热切的眼神注视她,又为什么说这种让她忍不住有所期待的话语。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
易,只要他愿意,就随时能结束的
易。
他们不是说好不会也不必爱上对方吗?为什么现在却变得如此纠葛挣扎?
“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分开。”他说完,抱起了棋太“我们一起去买。”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默默的别开脸。
他腾出一只手牵住了她,而她却挣开了他。
回家的途中,棋太躺在后座睡着了。
回到练马的住所,都臣把棋太抱上了
,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一记。
睡梦中的他,甜甜的笑了。
珠树在一旁看着“他在笑,一定是作了什么快乐的梦…”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他梦里一定有你。”
“…”
上他的视线,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我有话跟你说。”他以商量的语气启齿“如果你还不是太累,我们可以到书房说话吗?”
她犹豫了一下,但没有拒绝的理由。
点了点头,她先他一步走出棋太的房间,并朝着他的书房而去。
他随后带上棋太的房门,跟上了她看来有点缓慢而沉重的脚步。
今天当他牵她的手时,她挣开了他的手,就像那天晚上在这里,她逃开了他一样。
他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还有…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她应该感觉得到他对待她的方式已经不同了吧?
他对她说了那么多直白到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为情的话,难道她还感受不到?
喔不,也许她感受到了,她只是…感到困扰。
但不管如何,话总是要说开的。他讨厌这种暖昧不明、混沌不清的感觉及处境。
打开灯,他看着她“先坐着吧。”
“不。”她的脸虽正对着他,视线却刻意斜了几度“站着说就行了。”
“嘿。”突然,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
她惊羞的看着他,脸颊发烫“干、干么?”
“你总算肯看着我了。”他蹙眉一笑“怎么?我的脸长得很可怕?”
不,他的脸一点都不可怕。他有一张好看又端正的脸,他的眼睛热切又专注,火热得教人不敢
视…
她从没认识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如果可以,她想一直看着他,可是…
“你在躲着我。”他的目光锁住了她“你不敢看我,也不让我碰你一下。”
她拨开他的手,把脸一转“拜托,我们的契约上…”
“我们的契约上,”他打断了她“没有不准爱上对方这一条。”
闻言,她陡地一震,惊疑的看着他。
“我没有足够的经验让我在第一时间就判别出什么是爱,我在想…为什么在医院见到你时,我就要你嫁给我…”他深深注视着她“珠树,我猜那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她心头一悸,惊疑的看着他。
一见钟情?他是在对她一见钟情的情况下向她求婚?喔不,他只是想找个现成的妈妈照顾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