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当时不是我,你也会点头吗?”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瞅着她,像是在对她说“不要想骗我”
“那个时候,不管是谁向你求婚,替你还债,你都愿意嫁吗?”他再问。
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想给的答案跟她心里的答案不一样。
她心里非常清楚,当时若不是他、若不是棋太,她不会答应如此荒谬的
易。
因为是他,因为对她说‘‘跟我结婚吧”的人是他,她才会答应。
不是因为他能替她还钱,不是为了他十分之一的财产,而是因为她想…依赖他。
“当时我只是想帮棋太找一个妈妈,但现在,我希望你也能是我的
子。”他的目光诚挚“你愿意吗?”
“间宫先生…”
“我可以答应你不那么拼命工作,我答应
出更多的时间陪棋太跟你,我答应乖乖吃早餐、回家吃晚餐,这样…你愿意给我机会当好爸爸、好丈夫吗?”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听着他热切的话语,她感觉得到,也几乎可以确定他是认真的。
她不得不承认,他打动了她,他让她想对他说一声“Ido”
“如果你对我前
的事有所疑虑,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握住她的手,正视着她“我跟她没有任何的瓜葛。”
“…”“我的祖父跟我前
的祖父圆城寺右卫门是同窗,在战时,我祖父因为反对日本出兵而遭到逮捕,圆城寺家是世袭的华族,拥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当时要不是他大力奔走,我祖父恐怕已遭处刑。”
她微怔。她不知道他们两家有这么戏剧化的一段过去。
“战后我祖父因为经商成功而成巨贾,但圆城寺家却随着废华(废除贵族制)而渐渐没落。我前
的父亲是议员,当他登门希望两家能结为亲家之时,我祖父为了报当时的恩情而答应了这桩婚事。”
“你…为什么答应?”
“对我来说,那就像是谈成了一笔生意。”他淡淡地说:“我不在乎对象是谁,只要彼此都获利。”
她沉默了一下“…你爱过她吗?”
“我曾试着爱她。”他据实以告“当知道她怀孕时。我告诉自己我得爱她,不管我爱不爱她。”他轻叹一声“只不过,后来的发展却让我无法爱她…”
“是谁先提离婚?”她问。
“我。”他不假思索回复“我们的婚姻让她跟我都像是身处在炼狱里,是我决定让彼此自由。”
“如果她想回来呢?她终究是棋太的妈妈…”
“她想尽妈妈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拦她,但是…”他大大的掌心轻托着珠树的两腮“她不会再是我的
子了。”
上他炽热而深情的眸子,她忍不住内心激动,眼眶泛泪。
“我没有她漂亮,也没有她那样的家世背景…”她幽幽地说:“我其实一点都配不上你。”
他凝视者她,温柔一笑“那可不是由你来决定的。”说罢,他低下头,在她沁凉的额头上轻吻一记。
她羞红着脸,怯怯的看着他。
“如果说我跟她的婚姻就像是身处在炼狱的话,那么跟你在一起…就仿佛置身天堂。”他
角一勾“我应该没笨到舍弃天堂,坠入炼狱吧?”
“间宫先生…”
“从现在开始,别再叫我间宫先生了…”说完,他端起她的脸,将温热的
轻轻的贴在她微微颤抖的
瓣上。
这一次,她没有闪躲,没有拒绝。
她慢慢的闭上双眼,像只温驯的小羊般回应了他。
目黑,圆城寺宅。
近午才起
的圆城寺铃子穿着昂贵丝质睡衣,坐在进口沙发上,看着母亲才刚送到她手上的报纸。
报纸上刊登着都臣带着新婚
子及棋太夜游隅田川,一家和乐融融的照片。
照片上的都臣脸上有着她从没见过的温柔笑容,五岁的棋太也笑得像太阳般灿烂。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间宫都臣。在她面前,他总是冷漠又严j厉,但现在…他居然在那个女人面前绽放那样的笑靥?
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女人,记者却拿她跟她圆城寺铃子相较?那女人凭什么跟她此?“你看,当初真不该答应离婚的。”她母亲语带惋惜“瞧,现在人家再婚,你儿子还得叫别的女人妈。”
“当初是爸爸劝我离婚的耶。”虽然已经三十岁,圆城寺铃子还是像个任
的小女生般。“您当时不也说他开出来的条件可以接受吗?”
“是没错,不过…”
“别再唠叨了。”圆城寺铃子将报纸往旁边一丢,懊恼地低吼“我已经够烦的了。”
“烦什么?”她母亲皱着眉头“你跟他已经离婚五年,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什么好烦的?”
“看见他一副幸福的样子,我就很烦。”她不满的冷哼一声“那天我去找他,他还给我排头吃呢。”
闻言,她母亲一怔“你去找他做什么?”
据她所知,自他们离婚五年来,除了间宫都臣每个月会汇钱进她女儿的帐户,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牵连。
“当然是去问他再婚的事啊。”圆城寺铃子恨恨地咬牙“我绝不让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跟我儿子争夺家产!”
她母亲微愣“铃子,你想干么?”
“没干么,圆城寺铃子挑眉冷笑“我得让那个女人知道我这个前
的厉害。”
“我说铃子,你可千万别去招惹间宫都臣。”她急忙劝阻总是任
妄为的女儿“他可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
圆城寺铃子轻哼一记“等着瞧。”
一个星期过去,记者们似乎不再苦追这条新闻,纷纷撤离,毕竟再婚不是什么犯法或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终于,道馆恢复了宁静,孩子们也陆续回来上课。当然,棋太也可以回花园幼儿园跟他最想念的瑞希在一起。
接近幼儿园下课的时间,珠树准备离开道馆去接棋太及其他孩子回来。
才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穿名牌套装,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的时髦女子。
“请问…你找谁吗?”
她猜想女子可能是来找她哥哥的。不过,她哥哥什么时候认识这种贵妇?
喔,老天,她哥哥答应她会振作,该不是跑去牛郎公关店上班吧?
女子取不大墨镜,趋前。
“就是你吧?”她妩媚一笑“都臣再婚的对象。”
珠树一怔,然后看清了她的模样,下一秒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不只是因为她在报上看过圆城寺铃子的照片,也因为棋太跟她长得真的很像。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圆城寺铃子走到她面前,笑视着她“我是圆城寺铃子,都臣的前
,棋太的妈妈。”
“你、你好。”珠树礼貌
的弯
一欠。
她不知道圆城寺铃子为什么会跑到道馆来找她,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你跟我儿子处得好吗?”圆城寺铃子特意强调“我儿子”这三今字。
“嗯。”她点头“棋太是个很
的孩子。”
“我可以叫你…珠树吗?”圆城寺铃子注视着她,面带微笑。
“可以。”她讷讷的点头。
“珠树,”圆城寺铃子微蹙眉头,试探地闯:“都臣他…提过我的事吗?”
“嗯,他跟我说过你的事情。”
“他都说了我什么?”圆城寺铃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哀愁“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吗?”
珠树微顿“不,那倒…”
“我知道。”她打断了珠树“他从来没爱过我。”说着,她眼角泛泪,神情忧伤。
见状,珠树一怔,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并不是因为爱我而跟我结婚。”圆城寺铃子一叹“他是个工于心计的男人,不论做什么决定都有利害得失的考虑,家父是政界人士,对行商的间宫家来说有一定的帮助,他只是要我帮他生下孩子罢了。”
听见这些,珠树相当震惊。
都臣确实曾向她承认前一段婚姻只是
易,但她不相信他是个会把女人当生产工具的男人。
“珠树,我很想念棋太,他一定以为我不要他了吧?”圆城寺铃子假意拭泪。
看见同为女人,又是棋太生母的她神情哀伤的掉着眼泪,珠树不由得同情起她来。
“不,棋太他很想念你。”她安慰着泪水盈眶的圆城寺铃子。
“真的吗?”圆城寺铃子面
惊喜“他真的很想念我?”
“嗯。”她点头“他经常提起你…”“是吗?”圆城寺铃子掩脸而泣“我真的好想见他,好想陪着他一起长大…”
珠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掩脸哭泣的她。
须臾,她抬起泪
的眼,一脸抱歉“真是失礼,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话,毕竟你是都臣现任的
子…”
珠树还是沉默。
“对了,”圆城寺铃子假意关心“报上写的那些事是真的吗?你是为了还哥哥的债,才跟都臣结婚的?”
珠树不善于说谎,而那确实也是事实。“是的,我哥哥欠黑道钱,是他帮我还了三千万,我才能保住这家道馆…”
一听见三千万这个数目,圆城寺铃子眼底闪过一抹恨。
三千万?这个女人值三千万吗?三千万可是她足足二十个月的“零用钱”呢。
“所以说…你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
“嗯…”她有点尴尬地应一声。
虽然都臣说那其实就是一见钟情,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圆城寺铃子面前那么说。
“圆城寺小姐,我该去接棋太了…”她说。
“噢?”圆城寺铃子微怔“我可以一起去吗?”
珠树有些为难“这…”“都臣要你不准我接近他吗?”
“不是的。”珠树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你出现在幼儿园会引起
动,造成棋太的困扰。”
“是吗?”圆城寺铃子想了一下“那我在这儿等,可以吧?”
“嗯。”她点头“我大约二十分钟就会回来。”
二十分钟后,珠树带着棋太及其他三个孩子回到了道馆。
一进门,看见陌生的漂亮阿姨,四个孩子都愣住。
“瑞希、小志、光太,你们先去换衣服。”珠树支开了其他三个孩子,留下了棋太。
棋太紧紧抓着她的手,疑惑又不安的看着面前陌生的阿姨。
“棋太。”圆城寺铃子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来,因为他根本是跟她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趋前,伸手就要拉他。
他害怕的躲到珠树身后“妈妈…”
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就算是自己生的,但听见棋太抓着珠树叫妈妈,她忍不住懊恼起来。不过,她将情绪隐藏得很好,一点都没被发现。
“珠树,”她一脸哀求“帮帮我。”
珠树转头看着棋太“棋太,别怕,她是…你的妈妈喔。”
闻言,棋太一怔“妈妈?”
“嗯。”珠树摸摸他的头“这个漂亮的阿姨就是棋太那个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妈妈。”
棋太惊讶的瞪大眼睛“她是那个麻瓜妈妈?”
“是啊。”她一笑“她来看棋太了呢。”
听见棋太说自己是“麻瓜妈妈”,圆城寺铃子不
面
疑惑。
是谁跟他说她是麻瓜妈妈?是这个看起来很笨的女人吗?
“棋太不是很想念妈妈吗?”珠树轻轻将他往前面推“妈妈现在来看棋太喽。”
棋太不确定的看着圆城寺铃子,疑怯地开口“你是…妈妈?”
“嗯,棋太。”圆城寺铃子点头“我真的是你的妈妈,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小宝贝喔。”
棋太犹疑了一下,然后望向珠树,像是在征询着她的意见。
珠树跟他点了个头,以眼神告诉他“她真的是你的妈妈”得到珠树的确认,他终于安心也开心的扑向圆城寺铃子。
“妈妈,妈妈回来了。”他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情绪有点激动。
但当他伸手抱住她的时候,圆城寺铃子却差点儿要因为他玩得一身脏而推开他。然而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棋太,妈妈不会再离开你,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她摸摸他的头,轻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