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颜乐跟着他走出船舱,天色已完全黑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颜乐愣了一下,颤抖着缩回脚,蹲在门边。
“不是吧?”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缓缓又转头探出门“我不是在作梦吧?”
她用手使力的捏捏脸颊,真的会痛啊!
天啊!她无法置信船舱外骇人的景象,这艘船已回到刚刚在地平面出现的船群中,周遭的每一艘船都身长百尺,张大黑帆,但跟这艘船不一样的是,其他船甲板上架有炮
、火炮,四周横列矛戈,火力配备强大,形成一个防御严密的高层战台。
战台上站了七八十人,个个身佩长刀火
,威风凶狠,数百艘船集结在海面上,声势浩大,让人不寒而栗,比传说中还要惊心动魄。
她抬头往上看,一
挂着旗帜、直耸穿刺天空的长桅竿,形成一片旗海,虽然天色已黑,但在船上火炬照
下,显得更是怵目惊心。
才刚刚平稳的心,又开始有些害怕了起来,颜乐
了
口水,她一心想见识一下龙啸盟,而这可真是不看则已、一看惊人啊!她背脊窜上一股沁入心脾的
凉。
龙啸盟队伍的庞大,充足的火炮及兵器,是连汴吕国战船都无法比拟的,这也是龙啸盟能独霸海域的原因之一。
“怕了?”花羽蒙转头看见她蹲在门边,知道她吓破了胆。
“才没有咧!我是脚酸。”她立刻站起身,走了出去,但脚仍微抖着。
“你的脚在抖耶!”花羽蒙一声鄙笑,往船首走去。
“是你眼在抖!”她努力稳住脚,跟在他身后“喂!你的船人怎么那么少?”她好不容易镇定住了,却开始疑惑。怎么其他船站满了人,而自己身处的这艘船却冷清得可以。
“喂什么喂?我有名有姓。”花羽蒙边说边大步往前走,完全不管她跟上了没。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要先问人姓名,是不是该先报上名来?”
“我叫颜乐。”她立刻报上名,这人怎么那么罗唆啊:“花羽蒙!”他开口,简短的三个字。
“花羽蒙?那我叫你小花好了。”
花羽蒙停住脚,她一头撞上了他宽大的背.
“哎哟!吧嘛突然停下来呀?”颜乐摸了摸撞着的额头。
“叫我船长!”他正声纠正她,竟敢叫他小花,又不是她家的小狈。
“你是船长?!”颜乐瞪大眼,大声呼叫。
“怎么样?”他低头鄙看她。
颜乐看着眼前这个人,难道他刚刚说平常温文儒雅、英气
人,但狠起来却是心狠手辣、凶残无比的人就是他自己?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而且再看看这艘船“你真的——很丢脸耶!”颜乐指着他的鼻子。
“什么?”他愣住。
“像看看其他的船,成排的大炮,水手个个身佩长刀火
,威风不已,就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而你的船别说炮了,连支小烟火都没有,你的手下还去鱼市买鱼,你这船长是怎么当的啊?”
她看着眼前这落魄的船长,都是他让她对海盗的幻想差点破灭。
“不满意你可以跳下海啊!”他耸了耸肩,坐上了甲板边的空酒桶,取下挂在
际的酒壶。
“要我跳海?你至少要把我送回家啊!”“又不是我绑你上船的,凭什么要我送你回家。”他举高酒壶,摇了摇,喝光了最后几滴。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你以为海盗船是你家厨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见酒壶已见底,花羽蒙转头准备去厨房找酒喝。
“那我怎么办?”她追了上去。
“那是你家的事。”除了要她,他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用途,不过若她想玩刚刚在厨房的亲密游戏,他倒是很乐意奉陪。
“你不能放下我不管,你是船长啊!”颜乐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我处置不速之客的方式就是——”花羽蒙停了下来,转过身去,伸出食指在脖子前一画。
颜乐倒
了一口气。
“你可不要
来喔!我哥哥是很厉害的,没人敢惹他生气,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那太好了,既然他会来救你,那你还担心什么?”他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沉了下来,脑中浮现哥哥的脸,转头往汴港方向望去。
哥哥一定会来救她离开这艘没前途的海盗船的,不过这艘船也真倒楣,有了个只知喝酒打盹的船长,唉!
她又一回头,花羽蒙早就不见踪影。
“死小花!耙丢下我偷跑!”颜乐赶紧往前追去。
可她转啊转,就是不见他人,她跑到船尾东张西望,不过到处黑漆漆的,只有火炬闪动的昏黄光亮照着无人的甲板,她怎么找,就是不见花羽蒙人影。
他是跳下海了吗?她趴在船舷,往漆黑的海面探去。
“你是谁啊?”一个
哑的声音从后响起。
她一转头,几个人影从黑暗中往她这边走来。
等人走到了火炬下,她一看,不就是傍晚下船去买鱼的海盗吗?
“你打哪来的啊?”留着小胡子的铁傻朝她问。
颜乐全身不停颤抖。
“管她从哪来,女人上船可是
忌啊!会带来不幸的,快把她丢下海。”
右脸有疤的飞子眼神凶残。
“是啊!有女人的船是会翻覆的,快把她扔了喂鱼!”
一夥人卷起了袖子,向她
近。
“我是船长带上来的,就是那个花羽蒙啊!”她吓得花容失
,赶紧回答。
“头儿带的人?”几个人面
疑惑。
不一会儿,一夥人脸上
出了诡异的笑。
“原来头儿整天无所事事、闲晃游
,还偷藏
啊!”飞子口气暖昧。
“哈!炳!原来头儿忙的咧!”所有人一阵大笑。
“才不是藏什么
呢!”颜乐听出他们的话中话,羞红脸否认。
“你不是帮头儿暖
韵女人吗?”
“才不是!”她用力摇了摇头。
“那你是干嘛的?”
“我…”她一时答不上来。
“你来煮饭?”
她用力摇摇头。
“那是来修船补网的?”
她还是摇摇头。
“不用问,你一定也不会掌舵了?”
她终于点了点头。
“那头儿带你上船干嘛?抢饭吃啊!”
着大肚的胖子面
不悦,他最在意的就是船上多一张吃饭的嘴。
“你该不会是头儿替大家找的乐子吧?”飞子
了
口水,眼里透出他的兴奋。
“肯定是这样没错,哈哈!”五六个人又围了上来,
出不轨的笑容。
颜乐直退到背脊抵到船舷,无路可逃。
“不要过来啦!**!”她向那群人咆哮。
“这丫头可真凶悍啊!”铁傻口气带着嘲讽,贼溜溜的笑。
颜乐
了
口水,心中不断咒骂花羽蒙,不是说他带上船的就没事吗?那无赖果然不可靠。
“我是上船来…来…当…”她脑子不断的转。
“当什么啊?”
“我…我是来当…”颜乐脑子一转“副船长!”
“副船长?”一夥人停了下来,收起了
的笑容,换上错愕的表情。
“是啊!船上应该没有副船长吧?”她点头。
“是没有,不过你凭什么当副船长?”刀疤打量着她。
“头儿怎么会带个女人当副船长呢?”
“是啊!口气好狂妄的女人啊!”刀疤旁边的人跟着开口。
颜乐清了清喉咙开始解释“你刚说了,那个船长整天无所事事、闲晃游
,那我什么都不会做,当副船长不正适合吗?”
众人对看,抓着头开始思考。
她这么讲好像还
有道理的,听起来船长和副船长的工作
质还
像的。
见所有人还反应不过来,她立刻宣布“所以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副船长,这可是船长花羽蒙亲口任命的喔!”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更假传圣旨。
所有人还在搔着头,这说法听起来合理又不知哪里怪?
“好像还
有道理的。”胖丁点了点头。
“既然是头儿带上船的,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众人似乎同意了,这种逻辑
的东西,对他们的脑子来说,似乎是太艰深了一点。
颜乐拍了拍
脯,松口气。
这群人果真是直脑子,难怪连鱼都抓不到,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酒鬼船长,难怪他的手下也脑袋空空。
突然,一声大吼轰隆响起。
“饿死了!晚饭在哪?”
众人一转头,花羽蒙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头,平常他对什么事都置身事外、满不在乎,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准碍着他吃饭、喝酒、睡觉这三大事。
“早早准备好了,我立刻送进去。”胖丁立刻冲向厨房。
“你跑哪去了?一声不响的。”见了他,颜乐立刻冲上前去盘问。
“是你腿短跟不上。”他转头进屋,昏睡一天,整天只喝酒没吃饭,刚刚还不小心用了“精力”他现在只想吃
,然后继续倒头睡。
见她对花羽蒙说话的口气,所有人对颜乐所言的副船长职位,也早已深信不疑了。
颜乐跟进了屋,胖丁很快的端了晚饭进来,看见满桌酒
,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哇!好香喔!”她惊叫,她的肚子早就咕噜噜的叫了。
“我的手艺可不是盖的,这船的伙食全都由我负责打理啊!”胖丁骄傲的说。
一旁韵花羽蒙早就低头大口的扒着饭。
颜乐非常自动的坐了下来,然后又非常自动的夹了条小鱼。
“好好吃喔!”吃了一口,她开心的大叫。
花羽蒙瞥了她一眼,她怎么开口闭口,一定要大呼小叫的?再说,是谁说她可以坐下的?
胖子又盛情的夹了些鱼类贝浔到她碗里,转眼她的碗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喜欢就多吃一点,你那么瘦该多补一补,副船长。”
“噗!”听见最后三个字,花羽蒙噗的一声,口中的菜全
了出来。
“脏死了你!”颜乐捧起堆成小山的碗往后躲去。
“你刚叫谁?”花羽蒙朝胖丁问。
“我!”颜乐扒了满口饭,率先承认。
他转头看着眼前这女人,又是谁说她是副船长的?
“我想过了,这头衔最适合我。”颜乐正经的说“你有意见吗?”她转头看他。
他看了她半晌,又低下头扒着饭。
“没意见!”他一副事不关己样。
“真的?”他答应得那么乾脆,反倒让她有点讶异,刚刚反应不是还
大的吗?
花羽蒙啃着他的鱼头,才不管她要当什么,他从不理这些
蒜皮事,只要不碍着他,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他瞧了一眼颜乐,她已摇头晃脑吃得津津有味,他嘴角一扬,副船长?既然那么想玩,就派些特别的工作给她好了,他笑得很
。
吃过了晚饭,花羽蒙咬着
细牙签,走到船首伸了个懒
,入夜后
转汹涌,
得船身猛往上推高,这点风
对常年嗜海
的海盗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不放在眼里,但对一个刚刚才莽撞上船的人来说,可就有得受了。
他侧身往右舷边看去,颜乐蹲缩在船舷边,双手抚
、眉头紧拧,表情痛苦不堪,他摇头哼笑了一声。
刚刚在饭桌边,她还吃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见她神色不对、面色转白,丢下碗筷踉跄跑出门,不用说,那没经过风
颠簸的女人,肯定是进食后晕了船。
他走向全身瘫软像只章鱼般的颜乐,她已大汗淋漓、面色凄惨,胃不停的向上翻搅,刚下肚的食物急着想逆
而出,她一个作呕,攀爬着站起身,虚弱得几乎站不住脚,趴在船舷呕吐不止,她的胃就像眼前的惊滔骇
一样,翻涌不息,看着巨
她更是头晕目眩,一古脑将刚刚吃下肚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花羽蒙淡然自若的靠近她,伸手一
,系在她腹部的绑带,立刻应声解了开来,垂挂在
际。
“你干什么啊?”颜乐仓皇之际抓住
间绑带,使尽微弱的力气,朝他尖叫。
她狠瞪着他,心中暗忖这个
魔,见她晕吐不止,还想乘人之危,正要继续骂,嘴才一开,就被
了个莫名物体,她还反应不过来时,眉头一拧,五官全皱在一起。
“好酸喔!”她脸容紧缩,眼睛使力也睁不开,酸味在嘴里泌散,
涌出满嘴唾
。
她用手指拿出嘴里的东西,原来是一颗酸渍青梅,在这同时,她
突然觉得腹部的紧绷已没那么难受,呕心也稍微平复了些,这才惊觉方才的动作都是在帮自己止晕,立即敛起不悦,对自己的刁蛮有些窘。
“不要抗拒波动,不需试图维持平衡,顺着船的倾斜一同晃动,一会儿就不晕了。”花羽蒙语气没有温度的对她说“夜
凶猛,不要趴在船舷吐。”
他最后又接上了一句,语毕又觉得有些
婆,丢下她直往舱里去。
颜乐又将青梅放进嘴里,坐在地上靠着船舷,闭上眼慢慢呼吸,顺着
的律动,果然一会儿就好多了。
晕吐的感觉已渐渐消退,她缓缓睁开眼,虽是好多了但也困了,她
迷糊糊的站起身往舱里走去,很直觉的就来到花羽蒙的房里,一进房,见了张大
,就奔过去往上一倒。
这一倒,另一个身子同时也弹了起来。
花羽蒙蹙起眉,看着已打起鼾的颜乐,怎么她做什么事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谁说她可以睡这张
了?
花羽蒙用脚踢了踢她,她却翻了个身,把身子移得更安稳了。
他抿了抿嘴,搔搔下巴的短胡碴,算了!酒
作祟让他开始昏沉,一翻身也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