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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蒲恩静笑着领着小苞班到厨房,鱼云粥的做法是以广东白粥为基底,她先洗了两碗白米并加十倍的水熬煮,将泡好水的腐竹和拍碎的白果加入水中煮上半个时辰,家里正好有草鱼头,一开四片备用,姜切丝,葱切段,白粥煮开后丢入姜丝、葱段、鱼头及适量的盐调味,再煮上一刻钟便可出锅。

 之后,她用三人份的沙锅盛起粥,先放凉些免得烫嘴,刚起锅的热粥会把人的嘴烫出水泡。

 先喂了妹妹后,她才端着粥来到母亲房里。

 “怎么又弄这么费功夫的粥,随便弄个杂粮粥就好,把剩菜剩饭加水全扔进锅里煮,也不用盯着,水滚了就能吃。”略显虚弱的董氏心疼女儿夜里没睡好,就为照顾她,如今又忙活着煮食,偏偏她又坚持要亲自照顾自己,就是带了两个丫头回来也不让她们帮忙,只让她们去做一些活杂事。

 “吃得好,病才好得快,反正都是婆婆让我带来的补品,不吃放久了也会坏,可别浪费了。”身体健康最重要,身外之物该用则用,不然能留给谁。

 “替我谢谢亲家母,让她破费了。”老是受人家的照顾真过意不去,她受之有愧。

 “兰家有钱,这点小东西他们才不看在眼里…啊!娘,你还有力气打人…”居然还打她后脑杓。

 “人家富有是人家的事,你怎能有这种心态,人家送的是心意不是银子。”心意无价啊,银子好还,人情难偿。

 她俏皮的吐舌一笑。“娘,你说的那个人家是女儿的婆家,若无意外的话,我会一辈子待在那个家,那也就是说,兰家的钱将来也是我的钱,后婆婆总会传到我手中的。”

 “呿!让你气糊涂了,真是磨人,若是你大姊还在家,包准也是个惹祸的。”那丫头一去就像丢了,也不晓得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家想得躲在被窝里偷哭。

 “娘想大姊了?”蒲恩静将董氏吃完粥的碗筷收好,放在头旁的小几上,藕臂一伸将枕头拍软,扶着娘亲躺下。

 “都是身上掉下的一块,怎么可能不想,可是想又有什么用,人还是回不来。”以前一家五口多好,丈夫教着书,大女儿、二女儿割着猪草喂猪,小女儿还在襁褓里折腾。

 一晃眼间,丈夫早逝,大女儿进了宫,二女儿嫁人,只剩下小女儿陪着她,昔日和乐融融的景象仿佛在作梦。

 “大姊没有请人捎信来吗?”起码也该来个口信报平安也好,免得家人牵挂。

 董氏忧心的叹了口气。“都是她的命,咱们无能为力。”

 “事在人为,娘不用太早灰心,你女婿应该有门道和宫中采买牵上线,回头我让他帮忙留意,也许就有消息了。”

 “真的可行吗?不会太麻烦女婿了?”那是贵人住的地方哪!平头百姓哪有门道去探消息。

 “你不麻烦他,他才觉得你跟他生分了呢!女婿是半子,为岳母做点事是他的孝心,这个时候不用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能用时莫要迟疑。

 一听女儿玩笑的打趣,董氏顿感心情松快不少。“对了,这回就你回来,女婿没说什么?他怎么没来…”

 “二姊、二姊,快出来,我们家门口有个怪人一直在那里探头探脑,他是不是来偷捉小…”外头的蒲青青紧张地大喊,冲进房里便直接扑向二姊。

 “探头探脑的怪人?”蒲恩静细胳臂一张便将她抱个满怀。大白天不会有贼吧!

 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娘亲解释兰泊宁为何没上门,有人在这时撞上来,蒲恩静乐得眉开眼笑,就差没说来得好。

 可是一看到门外穿着白袍的男子,她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所有的庆幸全跑光了,这身体原主的种种情绪忽地涌现,是怨恨、是痛苦、是悲伤、是哀戚、是痛不生的绝望,她必须用很大的气力才能下蜂拥而至的烈情感,尽可能的离,让情绪沉淀。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蒲家家道中落后,决定抛弃小青梅的负心汉顾云郎。

 “静妹妹,你好吗?我…我来看看你…”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不,更美了,像含苞待放的花朵。

 “看过了以后呢?留下你的背影和一篮…那是鸡蛋吧?!有人寒酸到上门送礼送的是鸡蛋吗?”他当是串门子的农家不成,今天你送我一条腊,明天我还你半只熏鹅。

 “咦?!”顾云郎没想到会得到她如此苛薄的冷嘲热讽,他先是愕然一怔,而后才无措的道:“你以前最喜欢水煮鸡蛋,我给你带一篮来,你吃了以后,皮肤会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

 他说着竟想伸出手抚摸蒲恩静水匀白的面颊,她眼一眯,闪身避开,他落空的手尴尬地收回,在衣服上一

 “你是读书人,这些话不该由你口里说出,我喜不喜欢吃水煮鸡蛋已经与你无关,你今的所有言谈我都会视为调戏。”斯文败类,披着人皮的禽兽。

 然而顾云郎却不以为意,仍是深情款款的说着“静妹妹,我想你了。”

 静妹妹,我想你了…想你…想你个鬼!本少爷的娘子是你能想的吗?你先想想怎么留着子孙传宗接代吧!

 急着见子的兰泊宁抄近路到蒲家,载满赔罪礼的大马车还在三里外,他想了满脑子向子道歉的话,好让她消气,谁知一到蒲家门口竟会听到某个该死的男人轻薄他子。

 那双即将跨出去的长腿在听见子喊那男人的名字时缩回,严峻冷倨的脸顿时布满乌云,鸷得令生人回避。

 “顾云郎,你在唱哪出大戏,我记得你订亲了,婚礼在年底吧?你那位有财有貌的未婚允许你向别的女人一诉衷情吗?”这人是没脑还是读书读傻了,什么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懂。

 骂得好!隐身树后的兰泊宁拳头握紧。

 不知是故意装不懂,还是真厚脸皮,俊逸的顾云郎含情脉脉地凝望昔日的小情人。“我后悔了,我不该一时晕了头而忘却我们一起摘花、看云起云落的过往。”

 摘花算什么,他能给小子栽一山的托紫嫣红,春天桃花开,夏日赏荷花,秋来‮花菊‬黄,冬至雪梅枝上挂,那王八有他的财大气吗?兰泊宁瞪大双眼,嫉妒得想杀人。

 忽地,他觉得衣袍下摆被拉扯了几下,低下头一看,对上咧开八颗牙的小女童,笑得正的蒲青青含着糖,出“逮到你了”的得意甜笑,向他伸出手要奖赏的糖。

 “忘了带,一会儿再给你。”他尴尬地小声哄着小丫头,见她点头才抹了把冷汗,一大一小组成了“偷听同盟”

 “喔,你的意思是说你退亲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觉得还是我好,打算吃回头草,抛弃你的未婚子?”陈员外与他女儿为替他开出一条仕途,铺就他的锦绣前程,可谓费心又费力,他却不知感念。

 “咦!你居然会作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天哪!

 多美的意境,他怎会错过她…

 “会作诗很难吗?”她脑子里有无数首剽窃作品。

 看她带笑的眼平静又温和,顾云郎忽然满怀柔情,口气眷恋的开口“我是说我知道错了,不该辜负你对我的一片情意,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只有我的情意,那你呢?”这男人的段数太低了,琼瑶阿姨都不用的对白,他也敢拿来凑数。

 他立刻豪情万千的膛。“我当然也是对静妹妹情深似海,除了你,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你敢把这句话当着你未婚和未来丈人的面说吗?”她倒要看看他有多窝囊,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呃!这个…我和宛君说过,她为大,你为小,你们同入门…”一见她好笑的神情,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你不晓得我成亲了吗?”这人还真被牛角给戳了脑袋,讲那什么蠢话。

 一提到她与兰家活阎王的亲事,顾云郎立即气愤地说“兰泊宁不是好良人,他配不上你,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你一辈子的依靠,他那人既冷酷又无情,对女人全无真心,你跟我走,让我解救你离地狱的深渊。”

 我不是好良人,你又算什么,还地狱深渊,你才是烂泥巴中的一坨屎!火冒三丈的兰泊宁气红了眼,直想冲出去给人一拳,要不是身边多了个小尾巴,他肯定付诸行动。

 “配不配得起如人飮水,冷暖自知。在我眼里,他样样都比你好,比你出色,我在危难时可以放心地将手交给他,他对别人不好又如何,他只要对我好就好,我们夫感情好得像里调油,你这只癞蛤蟆可不可以不要再恶心人了?快走吧,我不想因为看到你的脸而吃不下饭。”

 “静妹妹,你…”她怎么变了,完全不像她。

 “我子的话你还没听懂吗?要不要我亲自让你明白什么叫知所进退、别人的女人不要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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