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珍珠湖
爬上西侧珊瑚礁,他们走向西北角珊瑚的宽阔地带,这里形成了一个岛,与东北角的那个岛被一条狭长的珊瑚带连接起来。
“一定在这儿附近,”哈尔说“斯图文森教授说在湖的东北角。”
岛只有几百码宽。树木,如果这里曾有树木,也被飓风摧毁了,或许,整个岛都沉人水中了。凄凉的椰子树根像坟墓中的纪念碑,有几棵椰子树干残留下,其余的都被飓风卷跑了。
飓风很猛,它将一些珊瑚吹起,堆成10英尺高,如果你绊倒后正好伸出手来,手就会被锋利的珊瑚划伤。
岛靠近湖水的一边是个深深的海湾。大约有7…深、不容易看见底。海湾有100码宽,孩子们向神秘的海底深处探望着。
“很幸运,我们把奥默带上了,”罗杰说“我肯定潜不了那么深,你呢,哈尔?”
“我试也不想试。”哈尔说。
奥默准备好下水,可哈尔拦住了他“等会儿,让我们坐下把话说清楚。
这就好像战前会议。“
他把他对传教士的怀疑说了出来。
“也许你是对的,”奥默说“我认识很多传教士,他和他们不大一样。”
“我觉得他是个骗子,”罗杰说“让我们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不行,除非不得已,”哈尔警告他“他有可能带着
,我们可什么武器也没有。”
“但他不会杀我们的,他不过是为了那些珍珠。”
“别那么肯定,在这个海湾或许有一笔财富,我认为他为了得到它什么事都干得出。记住,这不像在家里,离警察很近。在这里,人就是法。
除非迫不得己,否则我们对他还像往常一样,可我觉得你们得知道这件事,以至于一旦出了事儿,我们得立即采取行动。好了,奥默,你先到海底看一下。“
奥默
了衣服,他那褐色身体笔直、强壮,像椰子树干。他站在海湾边的一块岩石上做好跳水姿势,他只穿着游泳
,戴着一副手套,那是用来保护他的手的,在海底,他要用手抓住锋利的珊瑚向下沉,或是要拿长满刺儿的贝壳。
他开始了潜水员称为呼吸的过程,他深深地
起气来,一次
气的时间比一次长。他用双手帮忙,尽量将空气压进肺中,好像他的肺是压缩机。他屏住呼吸,跳进了水中,他没有潜泳,而是脚朝下一直向下沉,没溅起一点水花儿。
在到了水下10英尺的地方,他开始用力划水,向深处游去。
哈尔和罗杰看过潜泳表演,他们自己也参加过,但他们从未见过眼前的景象。任何一个美国人或是欧洲人,如果能潜入水下30英尺深就应该是冠军了,在这个深度,水
已经很大,海水似乎要把你顶上来,就像木
从瓶口上爆出一样。
奥默继续向深处游,40英尺,50英尺,60英尺。
“我敢打赌,如果需要,他还可以潜得更深,”哈尔说“这些人才真会游泳,他们两岁时就学会了。很多波利尼西亚小孩儿在学走路前就学会了游泳。他们在水中和在陆地上一样自如,像海豹、乌
、青蛙和海狸一样属两栖动物。“
现在,孩子们模模糊糊地看见奥默不再游泳了。他靠在珊瑚底上,脚向上浮,把自己向下拉,松手,又抓住另一珊瑚。他重复了几次,看上去好像是用手在海底行走一样。
然后,他抓住一个黑色的圆东西,升了上来,刚
出水面。接着,他又沉下去,又上来时,抓住岩石。
吐出肺中的空气,像
声一样。他大口
进新鲜空气,脸上
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听不见孩子们的谈话。
渐渐地,他缓过来了,他抬起头,笑了笑,孩子们扶他从水中爬出来,他把那个黑的圆东西放在岩石上。
那是个15英寸宽的巨大牡蛎。
罗杰高兴地叫了起来。哈尔默默地感谢幸运之星带领他找到了这个岛和这个海湾,找到了教授的牡蛎养殖场。一定在这里,因为在这片水域的野生牡蛎直径一般不超过6—8英寸。
“还有更多的这种牡蛎吗?”哈尔问。
奥默严肃地点点头“所以海底看上去呈黑色,它被尖硬的贝壳覆盖着,有几百个。”
罗杰兴奋得手舞足蹈“这就是说有几百个珍珠了。”
“不对,”奥默沉着他说“不是每只牡蛎都产珍珠,事实上,我们可能打开100个牡蛎才能发现一颗珍珠。”
“是这样的,”哈尔赞同道“但这里的比例会高一些,因为教授努力使这里的条件适应珍珠的生长。”
“或许这只牡蛎中就有一颗珍珠呢!”罗杰拔出刀,想撬开贝壳,他费尽力气,也没有成功。
“告诉你个诀窍。”奥默说着,接过刀。他没有撬,而是把刀
进贝壳“嘴”中,深深
入中间的控制贝壳开关的肌
中,切断了肌
,贝壳自然张开了。
然后,他递给罗杰“如果这里面有珍珠,”他说“你用手在贝壳边缘摸就能摸到。”
罗杰急切地在贝壳边缘寻找着,没有珍珠,他显得有些沮丧,但他没有彻底放弃希望“或许它藏在里面呢。”他将贝壳完全打开,在一团粘稠的分泌物中寻找着,但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真糟糕!”他觉得恶心,将贝壳仍到珊瑚堆起的小山后面,它落在山的另一边,打中了什么,接着,传来一阵哼哼声,罗杰向小山后张望,看到了传教士琼斯先生正将牡蛎的残渣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嘴上擦掉。
他开始说一些与传教士身份不符的话,然后,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强做笑脸。
“你在这儿干吗?”罗杰问。
牧师没有理会小孩子的问话,而是走过来和奥默、哈尔打招呼,他的耳朵上向下
着一滴滴牡蛎汁。
“我有点儿为你们担心,”他说“所以,过来看看。”
“你在监视我们。”罗杰生气他说。
琼斯先生宽容地看着罗杰“我的孩子,你必须记住,良好的行为是近乎神圣的。“
“清白才是近乎神圣的,”罗杰纠正他。“你最好把脸上的牡蛎洗掉。”
琼斯不高兴地转向哈尔。
“你弟弟侮辱我,你能站在一旁
视无睹吗?”
“作为哥哥的责任,”哈尔说“是保护他不受像你这样的无赖的欺负,他是对的,你在监视我们。”
“我的孩子,你言过重了,你的话是不负责任的热血青年讲出的,但我的确是个可怜的传教士,我会真心原谅你的。”他把手放在哈尔肩上。
哈尔甩开他的手“别唱高调了,你和我一样,根本不是什么传教士,你是个肮脏的两面派。”
“好了,好了,”传教士耐心他说“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平心静气地告诉我是什么引起了这场误会。”
哈尔怀疑了,难道是自己错了?很明显,这个人表现出任何传教士所具有的耐心和宽容。
哈尔又从另一方面考验他“你能站在那儿告诉我,你从未听说过理查德·斯图文森教授的名字吗?”
琼斯先生似乎陷入沉思“斯图——,斯——”他自言自语道“没有,这个名字我一点儿也不熟悉。”
“你难道没在他的实验室里装窃听器吗?”哈尔进一步追问道“当他向我们布置任务来此岛时。你没偷听吗?难道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跟踪我们到亨特动物饲养场的,不是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琼斯先生说,他的声音不那么自信了,一滴牡蛎汁从他高高的鼻子上滴下来。
“我想不会是你把螃蟹安
到‘快乐女士’号上窃取这个岛位置的秘密
吧?他难道没有翻开我的文件吗?你难道不是有意搭我们的船,从而攫取我们的秘密?你难道没抄过航海
志?在你能布道的岛上你下船了吗?你没有,你根本就不关心本地人,你只对珍珠有兴趣。“
琼斯先生一
股坐在椰子树干上。他伸出双手,宽宽的肩膀向前倾斜,脸色因愤怒变得很难看,但他扔控制着自己。
“好了,”他说“我知道你揭穿了我的把戏,你知道了所有的细节,是不是?恐怕我不是你的对手。”
哈尔怀疑地看着他,这家伙是不是想用甜言
语放松自己的警惕呢?
“不错,”琼斯先生接着产“我知道再骗你是没有用的,我应该跟你合作而不是反对你。”
“你无法跟我们合作。”
“这不一定,我的朋友,不错,我不是传教士,这不过是个玩笑,我并无恶意。”
“你只想从这里偷走珍珠。”
“别说偷,”高个子纠正哈尔“我不明白这些珍珠属于谁,这个岛并不是教授的财产,它甚至于不属于美国政府,它只是受联合国托管。即使如此,联合国也没有宣称拥有权,它不属于任何人,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有权占有它,我也属于任何人的范畴,你也是。这个湖及里面的一切都是公共财产,你和我都有占有权。”
“你的意思是教授为了种植珍珠的费用,所遇到的麻烦,都…”
“教授是个傻瓜,他太相信人的本
了。不错,人的本
是照顾自己,这也是我在做的事情。现在,咱们直说了吧。我叫梅林·卡格斯,是珍珠
易商,我从南太平洋挖珍珠的人手中买珍珠,把它们带到伦敦、纽约、巴黎,再卖掉,我懂珍珠,踉我作对没你们的好处,我卖珍珠的价格是市场上任何同行都无法比拟的。现在,我愿和你们对半分,怎么样?”
“你站起来,”哈尔严肃他说“我就会回答你。”
高个子男人站了起来。虽然,哈尔有6英尺高,卡格斯在他面前却像站起来的科迪亚克棕熊。哈尔伸出右拳,用尽全身力量,朝着满是牡蛎汁的那张脸击去。
卡格斯向后退了几步,他没有回手,而是右手伸进上衣里面,从左肩上摘下一支手
。
“我的事你知道得大多了,”卡格斯
声
气他说“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杀过人,还不只一个。”
“没有什么阻止你再杀一次。”
卡格斯的眼睛似乎燃烧了“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开
,背朝那棵椰子树干坐下。快点儿!你弟弟坐在你边上,快点儿!”
罗杰怀疑地看着哥哥,没有动,但当
响时,他们都跳了起来。卡格斯开了两
,一
从哈尔身边擦过,另一
距罗杰只有几英寸远,子弹打到岩石上,又弹进海洋中,湖对面传来清脆的回声,一只海鸥从树干后面出来,吓跑了。
两个孩子想,最好还是坐在那儿。
“你不想把
放下,我们一对一练练?”哈尔建议。
“要我一个男人对付一个孩子?”卡格斯讽刺他说“我可以用双手把你捏碎,但我为什么要费事呢?我用脑,不用肌
。如果你理智些,动动脑筋,就答应我的条件,既然你不,我知道谁会答应,奥默,过来!”
“你不会跟奥默达成什么协议的。”哈尔说。
卡格斯
鲁地笑了“我还从未遇到过不要钱的本地人。奥默,我想让你为我潜水,现在就潜,我给你的钱比你以前得到的多得多。好了,跳入水中吧。”
奥默英俊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丝微笑“你错了,卡格斯先生,”他礼貌他说“或许是你那新几内亚人要钱,但我们雷亚提亚人可不要。”
“我会用
命令你做事,快下水,要不我就让你在这个岩石上粉身碎骨。”
奥默给哈尔递了个眼色,又看看卡格斯。
“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这才对。你挖上来东西的五分之一价值归你,不论是贝壳还是珍珠。”
奥默若有所恩地点点头“递给我手套,”他说“卡格斯先生,它们在你身后的岩石上。”
卡格斯转身拿手套,哈尔刚起身,卡格斯回过头用
对着他。
“你自己拿。”他对奥默说。
奥默走到他身后,卡格斯侧身盯着他的三名敌人。
哈尔很快一动,吸引了卡格斯的注意,同时,奥默像只老虎,跳起来
在这个高个子男人肩上,用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当他拿
的手举起时,奥默抓住了他的手腕,想使他松手,哈尔和罗杰从正面向他进攻。卡格斯用尽全身力气,抓住
,又把
口对准哈尔。
“注意,
!”奥默喊道,他竭力扭住拿
的手臂,
响了,珍珠
易商的前几
只是警告,但这次,他可真打了,只是波利尼西亚人扭住他的手臂,才使他没有击中目标。
他又把
对准哈尔,哈尔的拳头正朝他脸上砸下。
奥默没能阻挡住拿
的手臂,但他还能做一件事,他转动敌人的肩膀,使自己站在
口和哈尔之间,
响了,奥默倒在地上。
哈尔立即俯身在奥默身边,他清晰地记得那晚在比基尼岛上,他们忠诚地宣誓互换姓名,奥默遵守了他的诺言。
罗杰不再向敌人的太阳
发动攻击。他转向奥默,卡格斯迅速消失了。
“让他走,”哈尔现在绝不会离开奥默“我们待会儿再和他斗。”
奥默躺在那儿,紧闭双眼,哈尔摸他的脉,仍在跳动,鲜血从他右腿膝盖上方1O英寸的地方
了出来。
哈尔检查伤口,有两个
,一个是子弹打进去的地方,另一个是子弹打出来的地方,第一个
周围的皮肤由于
程很近,已经被弹药烧红子弹可能只穿过肌
,很幸运没有打中主动脉,伤口仍在
血,但并不多。
哈尔
下衬衫,在湖水中浸
,擦伤口。
“我们有青霉素就好了。”他说“或者一些磺胺也行。”
“船上都有,”罗杰说“我去拿怎么样?”
“在船上能更好地照顾他,把他放在
上,但把他抬过这座小山可不容易,要不然你把船开到这里来,不行,等会儿,我想我听见发动机的声音了。”
不错,湖对向传来发动机的马达声。
卡格斯驾着船,毕竟,这家伙还有点儿良心。
从突起的珊瑚礁背后驶出了“机库”它穿过湖面,来到小海湾。同时,哈尔将他的衬衫撕成止血带绑在伤口上,他必须记住每隔15分钟将他松开一次。
他几乎原谅卡格斯了。很明显,这家伙知道自己错了。
“告诉他在哪儿停船。”他对罗杰说。
然后,他抬起头。很吃惊的是,发动机停了,船仍离岸100多英尺。
“你还要打开发动机,使它再向前驶一点儿。”哈尔叫道。
卡格斯用懒懒的一笑回答了他,他转了舵。小船慢慢转向,停住了。
“你犯了个小小的错误,”卡格斯讥笑哈尔“我并不想靠岸,只是想在我离开前向你表示感谢。”
哈尔和罗杰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是什么意思?走?”哈尔问,不安之情像条蛇在他背上爬来爬去。
“没错儿,你不接受我的条件,所以,我必须自己走了。我要去旁内浦,找一条小船和一些潜水员,然后再回来。”
“你不能这么做,”哈尔说“你知道你不会驾船航行。”
“那有什么?旁内浦是个大岛,如果我让船一直向南走,就一定会到。”
“但我们得送奥默去医院,他在这里会死的。这你也不关心吗?”
“我为什么要关心呢?”
“这地方…”哈尔看着被飓凤洗劫一空的小岛,很害怕“你不能把我们扔在这儿,我们活不到你回来。没有食物,连只螃蟹也看不见;没有房子,也没有建房子的材料;没有淡水,我们会渴死,你会进监狱。”
“我进过监狱,”卡格斯说“我不想再进一次,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把你们三个打死。如果有人间我,我并不觉得有人会问我,我就说你们决定呆在岛上等着我回来,如果你们等不到我回来,就与我无关了。”
他的手放到发动机开关上。
“等会儿,”哈尔喊“至少你可以做一件事,拿出急救箱,把那管青霉素和那罐磺胺扔给我们。”
卡格斯笑了“我自己可能还用得着呢,老朋友,在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微风使船离岸稍近了些。突然,罗杰潜入水中,奋力向小船游去。哈尔紧跟其后,如果发动机第一下没有起动,他们就会追上小船,可追上后,到底怎样对付这个持
人,他们还没来得及考虑。
卡格斯打开开关,发动机起动了,螺旋桨转了起来,沉重的小船慢慢起动,有一阵儿,孩子们好像能抓住它了,可接着,它行进的速度就比他们游得快了。
他们不再向前游了,踩着水,看着小船穿过湖面离去,就在小船进入大海之前,卡格斯挥手向他们告别。
然后,除了船在水上留下的波纹,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在飓风离去后活下来的孤独的海鸥的鸣叫声。
“只好如此了,”哈尔说。绝望使他的心冻结了,他们懒懒地游回岸边,爬上炎热的岩石,在奥默身边躺下。
哈尔和罗杰默默地相对而视。仍然很难接受事情的真相,他们的眼光停在光秃秃的珊瑚堆上。
罗杰虚弱地笑了起来、“我一直盼望有个机会被遗弃在孤岛上、但我从未想过被遗弃在如此荒凉的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