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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莲儿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虚软地几乎无法动弹,只有耳边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说话──

 “她大病没将养过来,又过度劳累,掏空了身子,以致气血虚乏终究发出病来,这时勉强救回来,小命也去了一半!喏,我这儿开了数帖药方,过后要好生将养著,再有个万一,就是华佗祖师再世,也无力回天!”那个苍老的声音道。

 迷糊糊间莲儿还认得这声音,这和她上回因肩伤昏时,听到的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李卫,她日常都做些什么工作?!”德烈冷峻的声音问。

 “奴才也不清楚,需得问过常嬷嬷…”李卫诚惶诚恐地道。

 他也不知十一爷为了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把她给我找来!”

 “喳──”

 李卫赶紧退下寻人,免得被炮火轰炸!

 “十一爷,这位小姑娘是──”穆怀德看着上的莲儿问。

 “穆先生,有劳你了,先请到花厅去喝杯热茶,歇会儿,我少停即去。”德烈截断穆怀德的话。

 “那么十一爷,属下这先告退了。”穆怀德不敢再多问,立即退去。

 “不送先生了!”德烈道。

 莲儿睁开眼睛,看到德烈就俯身在她前,刚毅的下颚冒出几点青髭,冷峻的脸略显憔悴…

 “醒了?身子觉得如何?何处不适?”

 德烈一连问了数个问题,莲儿却只是闭着眼,半晌后才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你病了!”德烈甩开长褂,在她边坐下。“昏了两。”

 “这儿不是我的房间…”莲儿重又睁开眼,四面望了望房里。

 “是我让李卫把你换到这间房的!”他道,深邃的眸光紧盯住她。

 莲儿看出这儿不是合称她身分的地方,她不该住这里。“不必如此,我住原来那间房已很好。”她平声道,别开眼,回避他的凝注。

 德烈没吭气,只是眯起眼,紧抿着嘴。

 莲儿平着声往下说:“这儿不是莲儿的身分能住的地方,还请十一爷让莲儿换回原来的住处──”

 “我说住这儿就住这儿,不必多说了!”他突然语气烦躁地驳斥。

 莲儿噤了声,不再多说,也不看他。

 “转过脸来!”德烈命道,口气已僵化。

 莲儿僵硬地转过脸,敛下眼。

 “先吃药吧!”

 他伸手要扶莲儿坐起,莲儿却避开他的碰触,挣扎着自己坐起来。

 德烈冷着一张俊脸,对她回避的举动却也不说什么,由着她自己坐起。

 待莲儿坐好后,他自小斯手上接过药,挥手让侍候的人全退下。

 “奴婢自个儿来就行了,十一爷──”

 莲儿想接过他手上的药盅,德烈突然冷着声低喝:“少废话!”一手把持着她纤细的肩膊,仍旧坚持由他喂她吃药。

 莲儿僵着身子,不得已听任他摆布,双却不合作地紧闭着,药汁因此淌下她的嘴角,半口也没进到她的胃中!

 德烈定眼看她,之后移开药盅,沈声道:“收起你的脾气!已弄到这田地,不是好玩的,这回我不会由着你!”

 见莲儿仍是倔强地别开眼,紧闭着嘴,他自我抑制地深口气,又看了她半晌,知道莲儿仍然没有软化的迹象,他也不说话──

 莲儿倚在他膛上,感受到他腔不规则的起伏,不自觉抬起眼瞧他,见到他冷峻的脸上乍现一丝笑容时,她愣了一愣…

 “不合作?”他挑起眉,眼底掠过一抹教她浑身起疙瘩的可疑气。“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突然俯下头衔住她的,极尽挑逗地吻──

 “唔…爷──”

 莲儿被他吻得措手不及,正要挣扎时他却突然放开她,乘着她张嘴回话时,一骨碌把药水全数灌进她口里──

 “咳咳!”

 莲儿虽然让一大口的药汁呛到,可确实把药全数下了。

 “下回再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我仍旧用这方法治你!”他放下药盅,撇起嘴没事一般道。

 莲儿红了脸。“你──”

 “怎么?忘了我是“爷”了?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你”?”他盯着她,嘲谑地道。

 莲儿脸色一黯,索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还有力气生闷气,不如躺下歇息才是明智之举!”他慢条斯理地道,从边站起来,颀长的身体靠着柱边,炯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玩味十足地盯住她固执的小脸。

 莲儿不躺下也不说话,小脸转向里侧,就是不瞧他。

 “随便你!”他两臂抱着,咧开嘴,慵懒地道:“反正你多病着一,就多一任由我摆布,也没什么不好!”听了这话,莲儿身子一僵,随即翻开被褥,一声不吭地面向里侧,直地躺回上!

 德烈见她乖张的举动,挑了挑眉,突然弯下低声在她耳边戏谑地嗄语:“这才听话!”

 莲儿蓦地红了脸,克制住几乎冲口而出的怒语,索闭上眼,对他戏谑的言语不理不睬,等着他自觉没趣,自然会走开!

 可她等了又等,直到不知不觉中困倦入眠,他仍然守候在她身边,不曾离开…

 …

 莲儿再醒来,是被一阵吵嚷声唤醒──

 “十一爷,我分派给莲儿的工作不过分,奴才没做错什么──”

 “住嘴!”德烈冷峻地低喝!“我还没问话,你倒会卖乖,先为自己开来了?!”他盯住常嬷嬷,冷冽的眸光让常嬷嬷不自觉缩起肩膊。

 德烈坐在莲儿边,神态冷峻,青玫和常嬷嬷就跪在他跟前,内心揣测不安地觑眼互望。

 “说,是谁给你天大的胆子,这么待莲儿的?!”他沈声低喝。

 常嬷嬷知道德烈向来断事分明,遂大著胆子道:“莲…莲儿她…她不过是个低的奴才,非但不知本分,又刁钻可恶!先前是用计陷害青玫,让爷把她贬到下人房去,现下竟然还让十一爷您为这人出头──”

 德烈突然用力拍桌,吓得常嬷嬷两肩一抖,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青玫在一旁更是心虚地抖瑟着肩膊,她心底明白自己跟常嬷嬷说的全是谎话!

 “用计陷害青玫?”德烈转向青玫,撇嘴冷笑。“青玫,你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十一爷…”青玫结结巴巴地,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难道没那回事?心虚得说不出话来了?”德烈冷冷地质问。

 常嬷嬷这时也瞠大眼,转头望向青玫──

 只见青玫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半句话不敢吭!

 常嬷嬷见这势态,这时才知道事情不单纯,自己恐怕做错事了!

 “李卫!”德烈冷喝。

 “喳!”李卫上前一步。

 德烈眯起眼,面无表情地低喝:“把这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喳!”

 李卫接令后使个眼色,一旁的侍卫立即架住青玫,拖着她就往门外拽。

 “十一爷,青玫知错了,您饶了我…十一爷您饶了我啊,十一爷…”

 青玫杀猪般地嚎叫,德烈无动于衷地坐在莲儿边,像似全然没听见求饶的声音般!

 常嬷嬷则是俯下头去,口中不住地道:“十一爷,是奴才老糊涂,奴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莲儿…”

 “这府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当青天,由你来奖善罚恶、充当府里的仲裁了?!”

 他撇起嘴,讥讽地问。

 常嬷嬷满脸羞愧,老脸赧红,头低得不能再低!

 “李卫,一并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德烈喝令。

 李卫愣了愣,他没想到十一爷会为了一名新来婢女,重惩常嬷嬷!

 “怎么,没听见我说的?”德烈冷峻的眸光向李卫。

 “喳…”

 两旁侍卫正要架走常嬷嬷时,莲儿完全清醒过来,挣扎着喊:“等…等一下!”

 李卫看了德烈一眼,见爷的注意力已完全转移到清醒的莲儿身上,便挥手要侍卫们先别拖人下去!

 见莲儿醒了,德烈出乎意料地缓下口气,柔声问:“醒了?肚子饿了吗?我已经吩咐厨房──”

 “十一爷,如果您真是为了莲儿着想,就请您放了常嬷嬷吧!”莲儿挣扎坐起身来求他。

 “放了她?”德烈沈的眸底掠过一道幽幽的冷光。“这老刁奴这么折磨你,你不恨她?”他舒臂拥住病弱的她,柔声低问。

 莲儿望了他一眼,他搂得死紧,她想挣开他一些都不能。“自小到大,折磨莲儿的又岂止这两人?黄河大汛,莲儿失去爹娘、三餐不得温…”她顿了顿,才接下去轻声道:“及至教人打得口角淌血…要一一清算下来,我大概要恨天恨地,恨到至死方休了!”

 德烈挑起眉。“你要我也罚达?”

 莲儿摇头。“奴婢方才说过了,我谁也不恨,自然也无人可罚了!”

 纵然不明白他突然为自己出头的理由,也未曾想过要去求他,可就是因为他为自己出头,莲儿不愿有人为此而受罚,说自己不知本分!

 “难不成就这么饶了她们?”德烈故意问,不顾她的抗拒,把她搂得更紧些。

 左右是挣不他了!莲儿索放弃挣扎,敛下眼,淡淡地道:“她们犯的也不是什么怙恶不悛的大错,不过是为难奴婢罢了,仔细想想,这世上的道理原本不强食,要真说她们有错,倒不如说是奴婢没本事!”

 常嬷嬷听了莲儿这番话,只羞得恨不得有个地钻进去,她年纪一大把,却见识浅薄,误听谗言,比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还不如!

 德烈挑起眉,咧开嘴笑。“有趣!既然你说的有理,那就依了你!”

 常嬷嬷惭愧地低下头,她仗着老奴的身分,以俨然半个主子的架势欺生,不知本分的才该是她自个儿!

 “既然莲儿替你求情,你下去吧!”德烈一挥手,李卫立即让侍卫放开了常嬷嬷。

 莲儿转头望他,心中掠过一些什么,却不敢纵容自己多想…

 “谢谢爷──”

 常嬷嬷战战兢兢地俯首叩谢,德烈却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是莲儿替你求的情!要依我原本的意思,这二十大板的皮之痛是免不了的!”

 “是…”常嬷嬷转向莲儿,至诚地道:“莲儿,常嬷嬷对不住你,你非但不记恨,反倒还替我求情…”说着低下头去叩了两谢。

 “快别这样!”

 莲儿要下制止,却让德烈拦住,他紧紧抱住她。“应该的!她犯了错,皮之痛虽然免了,却要她自己认错,以为警惕!”

 常嬷嬷叩完两谢后,等德烈点了头,这才安心地退下。

 常嬷嬷走后,莲儿突然想起──

 “啊,还有青玫她──”

 “这回你说什么都没用,她是无可饶恕的!”德烈明白莲儿要说什么,觑了她一眼,冷淡地道。

 “为什么?您都能饶过常嬷嬷了,为什么不能饶过青玫?”莲儿不明白。

 更何况他们两人的关系是…莲儿真的不明白,他对青玫为什么反倒不饶!

 “造谣生事、搬弄是非,这样的女人绝不能轻饶!”他冷下眼,口气严厉。

 “可是──”

 “不必多说!总之我绝不饶她,你再说什么也没用!”德烈不容情地道。

 莲儿噤口,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躺下,不再多言。

 德烈挥手,让一旁侍候的人全都退下。

 “生气了?”余下两人独处时,他柔声问她。

 莲儿平着声道:“您是爷,您怎么决定怎么是,奴婢怎敢有气!”

 这明明是在赌气!

 德烈咧开嘴笑,盯住她倔强的神情,突然被她清丽的侧颜摄去了心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对人都能宽怀大量,为什么独独只对我防备、充满戒心?”他再也忍不住问出口,低嗄的嗓音挟了一抹叹息。

 莲儿僵住身子,过了半晌埋起脸,身子往被窝里缩,是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也是逃避问题!

 德烈扯开被子,莲儿却拉得死紧,同他拔河!

 正在僵持不下间,外头突然传来李卫的声音。

 “爷,公主找您呢!您看是不是──”

 “滚!别来烦我!”

 他突然暴躁地低吼,莲儿吓了一跳,两手蓦地一松…被子霎时让德烈扯落,他抓起莲儿两手,锁在她头顶上,不让她再同他作对!

 莲儿两只手突然被他制住,她猛地了口气,惊慌地喊:“十一爷…”

 “别叫我十一爷!你心底早不当我是主子!”他暴戾地怒吼,一股压抑已久怒气突然发

 “不,我…”

 莲儿想说什么,德烈却突然低下头攫住她颤动的粉,狂肆地蹂躏,把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进嘴里。

 “唔…”莲儿扭着身要挣扎,德烈忽然放开她的着气低嗄地质问她。“你告诉我为什么抗拒?!”灼灼的眸光固执地锁紧她。

 莲儿挣扎地别开眼,虚弱地分辩。“莲儿只是一名奴婢…不配跟爷──”

 “放!”他鲁地怒喝。“别拿这种鬼话搪我!”他再度低下头吻她,这回更是鲁,存心要将怒气宣在她身上!

 莲儿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瓣,一股委屈却油然而生,她心口一酸,怔怔地下两行泪…

 德烈忽然觉得口中含咸的体,他愣住,抬起眼就看到她透的清亮眸子…

 “为什么哭了?”他不自觉放柔了声,急急地将她紧搂在怀。“我又没凶你…”见莲儿不说话,只是默默掉泪,随即回念一想,他确实凶了她。

 “我…我方才是凶了些,可要不是你又说了教我生气的话…”莲儿挣扎着要挣开他,他一把搂紧了,说什么也不放手。“嘘,别哭了,想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吗?”他叹口气,柔声哄她。

 听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莲儿一怔,全然不相信。“放开我…您的身分尊贵,没人能教您心碎的…”

 “这同身分有什么关系!”他皱眉,愈是把她抱紧,两人一软一硬的躯体愈是纠在一起,见她脸上泛起红晕,他低笑。“信不信随你!看到你掉泪,纵然不心碎也要心痛的!”

 莲儿一迳着泪,胡乱地摇头,藉此说服自己绝不能相信──

 绝不能相信他一时兴起,说出来的甜言语!

 “看着我!”德烈两手抱着莲儿哭红的粉颊,定住她摇头不止的动作,无限爱怜地道:“你明白我没必要哄你,如果我不在乎你!”

 在乎?

 他口中的在乎会持续多久?半年?三个月?还是只此一刻?

 纵然莲儿努力说服自己别听、别看、别被他惑…可德烈牢牢定住她的脸,强她正视他!

 “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心底其实相信我的话,是不是?既然相信就不要试图抗拒,那样只会让你我都痛苦!”他低柔地道,牢牢盯住她闪烁逃避的双眼。

 “不、不是这样的…”

 莲儿还试图挣扎,他已经吻住她的,封住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违心之论…

 “唔…”“别抗拒!我已经纵容你够久了,这回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了你!”他不容她拒绝,浓重的气息拂在她细的粉颊上,糙的大手急切地攀上她绵软的脯,煽情地挤捏

 “不要,爷,别这样──”

 莲儿挣扎着,使尽气力转过身,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大掌索探进她的肚兜内握住两,恣意挤捏…

 “别…爷…”

 莲儿羞愧地低喊,两手抓住他握着自个儿两的大掌,绝望的想掰开他──

 “你的手──”德烈一凛,糙的触感让他一愣,及至把她的手抓到眼前细看,一阵怒火不可抑制地冲上脑门──

 “该死的!”他怒吼,大掌把莲儿一双满是裂伤的小手紧紧包住,温柔地握在掌中。“我真不该听你的,轻饶那个老刁奴!”

 他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啄吻着,温柔的举止,霎时软化了莲儿抗拒他的心…

 此刻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长久压抑的爱恋瞬间决堤,积在心口的酸楚突然排山倒海地袭来…

 “疼吗?”他低声地问,仍不断吻着。

 莲儿傻傻地摇头、再摇头…眼眶里忽而盈着满满的泪,怎么也抑止不住…

 德烈翻身下,从柜里拿出一小罐白瓷玉瓶,复而上,将莲儿拥进怀里,他倒出玉瓶里的透明稠,抹在她两手的伤口上,动作轻之又轻,像是怕碰坏了她…

 …

 “十一爷…”她哽咽地轻唤他,清莹的大眼疑疑地睇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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