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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夜芙蓉红泪多 (3)
 第七章 一夜芙蓉红泪多 (3)

 因我突发旧疾,迁居紫宸殿一事,也就随之搁置。但,一连数,钱镠都未曾再踏入芙蕖殿半步。到第十,眼见又是虚度。已近亥时,云鸢等人前来服侍我洗漱。我恹恹的靠于枕上,只当无意中一问:“今圣上翻了哪宫娘娘小主的牌子?”

 云鸢迟疑片刻,始答:“回小主。今儿圣上翻的是湘竹殿林修容的牌子。”

 我略点头,心口处,不觉一阵巨恸。当在芍香殿对我言之凿凿,与贤妃娘娘一起当众羞辱我的即是她。事后,当钱镠向我提及,我曾反问于他“陛下信吗”,可当时,他没有作答。或许,他心内并没有全信十四的品会不会行出那些妄为。抑或,十四在他的心内并没有十四之前妄测的那般重要。江山社稷,千秋霸业,才是他那样的男子,至死追求的极至。

 椒房无分,雨均施。是他作为一代帝王,所能给予后宫椒房最多的恩宠。十四,不过是他掖庭中偶然飘过的一抹浮光掠影,风吹过,便散了。

 雨连绵,下了一夜。我卧于枕上,微闭着眼睫,神志,却没有一丝浅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即看见他身下,林修容婉转承的模样。他曾经给予十四的种种爱,此刻正植于另一个女子的身上。幽合,抵死绵。一场场,一幕幕,竟成了十四挥之不去的梦魇。我痛不生,却隐不能发,口如有烈火引燃,恨不能口口鲜血吐于枕畔,化成缚茧的蝶。

 早知如此,十四,真不如曲水成殇,也不复有今的刻骨煎熬。

 我忽想起什么,轻轻自榻上坐起,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竟能强撑着蹑足下地,轻轻行至衣柜处,轻启,自一叠罗衫的底部,细细出一方锦帕,握于掌心。还好,断肠散尚在。

 当云鸢曾问我何物,我只略向她提及不过是几味药草,让她好生收着。她不识,故并不疑。

 我斜靠于衣柜上,细微微,额角渗出大颗汗珠。我心知咳症又要发作,刚移步,已然咳止不住。云鸢登时掀帘而入,仅着小衣,见我竟自己披衣下地,又惊又惧,一面叫人一面为我轻抚口。

 待看到我手中的锦帕,脸色不由一变,问道:“小主此刻拿它做甚?”

 我掩饰道:“无妨。”

 她不依,已然生了怀疑,一把夺过,藏于袖内。同几个值夜的宫人一道,复将我扶上榻,安置好。屏退了其他宫人,自己索搬了个软凳,坐于我前,生怕我再有意外。

 我容颜惨淡道:“云鸢,你何必对十四这般照拂。十四福薄,恐不能长久,只怕会累及你们。”

 她接道:“小主既然知道会累及奴婢们,为何小主不肯顾着主仆一场的情意,好好保重自个身子?圣上已经下了严旨,如果小主一旦有个万一,奴婢们与太医院的诸位太医,无一可以独活。不仅如此,且要株连族人,个个为小主陪葬。小主难道真的忍心要奴婢们为小主活葬?”

 我伤痛难抑,不再与之分辩,轻轻闭上眼睫,却,不出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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