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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嫔妃争宠 40
 第四十章 嫔妃争宠

 听得外头之人已经出去,我才唤了阿蛮进来。

 阿蛮亦是听见了方才元承灏的话,只皱着眉开口:“娘娘,苏大人的话是真的么?”

 点着头,自然是真的,这种事苏衍没必要扯谎。

 阿蛮又道:“那…皇上宣云夫人来作甚?”

 也许,是想问问温颜玉的事,也许,是为了更多其他的事。

 心里想着,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出来的时候,听闻皇贵妃叫我。站住了脚步,她扶了菱香的手上来,似乎很高兴:“今早,听闻将军夫人生了?还是个儿子。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怎么,馨妃似乎不怎么高兴?”

 我略笑了下:“想来娘娘不会不知道温颜玉的事。”

 “嗯,本宫自然知道。不过,又什么可奇怪的?自古女子生产,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又轻言“本宫那一关算是过来了,也希望妹妹要住才是。”

 我低笑着:“嫔妾就不劳娘娘心了。只是,那温颜玉好歹也曾是和娘娘好的,如今她这样,娘娘却一点都不同情她么?”

 不曾想,她的脸色一沉,音森然:“温颜玉就是蠢了些,连那人给的胭脂都敢拿来送给本宫!还差点害死本宫的孩子!”

 心下冷笑,都什么时候,她还想着把那件事往外推,不就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么?我也没工夫和她兜圈子,只开口道:“如此说来,娘娘还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呵,不聪明的人,果然是不得好下场的。娘娘若是无事,嫔妾先回宫了。”说着,朝她福了身子。

 转身之时,听得身后之人开口:“此事本宫高兴,馨妃必然也是的。温颜玉一死,还怕云眉扶不了正么?”

 脚步略一滞,我没有回身,依旧离去。

 回了馨禾宫,让拾得公公出去打探。他回来的时候,说云眉入宫了,此刻正在乾元宫里。他带了话给常公公,让云眉出来的时候来一趟馨禾宫。

 在寝宫里待着,竟有些忐忑不安。

 云眉来的时候将至中午,蘅儿跑着进来说云夫人来了。我起了身,见她进来。

 那么久不见,她似乎消瘦了很多,看起来也很憔悴,想来,昨晚定是一夜未眠。她上前来,才要行礼,我忙拦住了她,拉她过来,皱眉问:“怎的气如此不好?是不是病了?阿蛮,去宣太医来给她看看。”

 她忙道:“不必了二小姐,只是,累了。”

 “担心温颜玉么?”

 她低了头不语,我叹息一声,要她坐下的时候,赫然发现她手腕上的镯子不见了。吃了一惊,不觉开口问:“皇上赏赐给你的镯子呢?”

 她一手抚上空的手腕,才开口:“哦,上回更衣的时候不慎拉坏了那搭扣,也不敢随便找师傅去修,便搁下了。二小姐怎的问起这个?”

 忙摇头:“没什么,只是以往见你都戴着,觉得奇怪了。”握着她的手,她似乎又瘦了不少,杨将军不在,她必然是思念的。

 云眉笑道:“我还觉得奇怪了,方才,皇上也问及了。”

 元承灏会问,自然是因为他知道那镯子有问题。

 我也不再拘泥于那镯子,只问她:“温颜玉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孩子,没事吧?”杨将军不在,若是孩子有个好歹,元承灏必然也会愧疚的。

 她点头:“孩子很好,虽然瘦小些,倒是健康。苏大人都检查过的,没有问题。至于夫人…早产前个把月的样子,就似乎身子不好了。找了大夫看,大夫只说是身子虚弱,开些补药,也吃了,却一直不见效。昨儿,丫鬟来说夫人突然腹痛,怕是要早产。”

 是么?可温颜玉看着,却不像是身子羸弱之人。

 “昨夜,你一晚没睡?”

 “我怕出事,将军走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倘若他回来…孩子没有保住,我对不起将军。”她低下头去,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他走的时候,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阿蛮听了,似是叹息:“云夫人就是心善,奴婢看那将军夫人可不怎么好呢。”

 “阿蛮。”我低斥了她一声。

 宫女吐吐舌头,也不再说话。

 不过也确实,倘若这次怀孕的是云眉,杨将军这一走,可不知会出什么子呢。

 握了握她的手,我只道:“既如此,那便早些回去休息。你也不是大夫,这种事,也管不了了。温颜玉给将军生了儿子,杨家也后继有人了。”

 云眉点了头:“是,将军知道了,会高兴。”她说着起了身“那云眉先回去,二小姐也好好保重自己。”

 点着头,让蘅儿送她出去。

 我起了身,目送她出去。阿蛮上前来扶我,低声道:“娘娘,可要进里头休息会儿?”

 我“唔”了声,转身入内,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早上阿蛮为我戴上的翡翠镯子还不曾收起。阿蛮也注意到了,笑道:“娘娘方才听见云夫人说镯子坏了,可是想着再送她一个?”

 再送一个?

 倒是也不必了。

 行至前坐了,元承灏精心赐给她的镯子,必然是做工精细的。更衣不慎拉坏了搭扣,这样的话,听起来毫无缺口,可,元承灏请的工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搭扣,不可能是不慎拉坏的,只能是人为的取下来。

 云眉她,有事瞒着我。

 阿蛮替我盖好被子,才轻声出去。

 闭上眼睛,那些事,我也不必多想。

 身子越沉,人也似乎累得快,不一会儿,竟真的睡着了。

 醒来之时,惊讶地发现元承灏不知何时来了,安静地睡在我的身边。略动了身子,听他低语道:“睡够了?”只问着,并不睁眼。

 我侧过身去,见他的肩膀了出来,忙将被子扯上来,皱眉道:“皇上来了也不出个声。”

 他笑着:“你睡着,出声了你也不知。”

 我起身,他却拉着我:“急什么,你睡够了,朕还没睡够。”

 无奈地看他一眼,他依旧只闭着眼,伸手将我揽过去。我不说话了,陪着他睡。只一会儿,他真的安静了下去,呼吸也渐渐地轻下去。

 我倒是再睡不着了,只闭着眼睛靠在他的前。

 只个把时辰的样子,感觉男子的薄轻轻摩挲上我的额角,抬眸看他,见他笑着:“朕醒了。”

 “皇上可要起来?”

 他却摇头:“没什么事,躺着也舒服。”

 我低笑着,他今看起来倒是悠哉。

 他忽然道:“朕让师父回京一趟。”

 “因为温颜玉的事?”

 “自然,他夫人生了孩子,命不久矣,这个人情朕还是要给的。”他淡淡的说着,可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元非锦回封地半个月了,他倒是真的一句都不再提及他。颐沅公主来的时候,还说她王兄给她捎了信报平安的。我多问了句,颐沅公主也只说那信上不再提及他人。

 我叹息着:“将军为西周做了那么多事,就真的救不了温颜玉么?”我是不喜欢她的,只是怕杨将军回来了伤心。

 他低声道:“太医说医不了了,难道还要朕亲自去医她不成?”

 不免笑了,我哪里就是这个意思?

 他又亲亲我的脸颊,开口道:“不过那温颜玉倒是奇怪的很,让人进宫来,说是要见朕。”

 心下一惊,却依旧不动声地开口:“皇上岂是她想见就见的。”

 他“唔”了声:“朕也忙,去不了将军府。但凡能做的,能赏的,朕一样也不会落下。师父的孩子,朕自然会好好待的。”

 有他这句话,我倒是也放心。

 我思忖着,试探地开口:“皇上也说她命不久矣,她想着见皇上,皇上又没空,到底是将死之人,后将军回来知悉了,也不好説。不如,臣妾代皇上去看看她。若是还有什么没有做周到的,臣妾代劳了。”他是多疑之人,此事,他若不信,我必不会再开第二次口。

 却不曾想,他竟点头道:“如此也是好的,别让师父以为朕没有尽心。只是如今你身子也不太方便,可仔细着点。明儿朕让人护送你去。”

 我是有些惊讶的,只笑着:“青大人就不必了,皇上让暗卫跟着就好。”摆驾出去,显得太张扬了。

 他想了想,到底没有再说。

 傍晚,他留在馨禾宫用了晚膳,钱公公来,说是太皇太后请他过去。他也不问为何,起身便走了。

 寝宫里有些闷,我出到院子里纳凉。

 蘅儿端了果盘上来搁在石桌上。

 坐了会儿,见姚妃带着帝姬进来。我是许久不见帝姬了,她似乎又长高了些许。让她们上前来坐了,帝姬却是坐不住,跑过来,轻轻地抱住我,将小脸贴在我的肚子上,笑着开口:“母妃说,玉儿也是这样出来的,妡母妃,是么?”

 抬眸,看了姚妃一眼,我摸着她的头道:“是,你母妃怎么会骗你?”

 孩子仰着头:“那得多小呢?多小才能装进肚子里?”

 忍不住笑出声来:“很小呢,玉儿可有见过小皇子?”我见过一眼,很小也很可爱。

 帝姬却撅着嘴道:“玉儿才不去,玉儿等着看妡母妃的孩子从您肚子里钻出来。”她又将脸贴上来“妡母妃您说,您肚子里的是帝姬呢,还是皇子呢?”

 “玉儿。”姚妃伸手来拉她“可不许胡说。”

 “没关系,小孩子嘛。”我笑笑道“那玉儿喜欢妹妹还是喜欢弟弟?”

 她想了想,却是问:“父皇喜欢什么呢?”

 略怔了下,我笑言:“你父皇啊,什么都喜欢。”元承灏说希望我给他生个皇子的,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让别人听到。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姝玉帝姬狠狠地点头:“嗯,父皇也喜欢玉儿。”

 姚妃将她拉过去,阿蛮递了水果给她,她只倚在姚妃的身边吃着东西。一面还小声和阿蛮说着话。

 姚妃这才看向我,笑道:“这天热,恰巧今晚外头有点风,就带她出来走走。路过妹妹这里,她就吵着要进来了。”

 “是啊,本宫也觉得热,就是身子重了,不愿动。”姚妃也有快四个月身孕了,隐隐的,有些瞧得出了。

 她点着头:“妹妹还是在宫里待着。”她大约是想起了早朝的皇贵妃,沉默了片刻,竟开口问“听闻将军夫人亦是早产,怎么会这样?”

 “本宫也不清楚,今云眉来,也没细问。皇上原本是要亲自去慰问的,却又走不开,说明儿让本宫替他走一趟。”

 她听了,似是惊讶:“皇上竟让妹妹去么?你如今,可有着身子。”

 我只道:“只是去看看将军夫人,问问她可有什么不妥的,姐姐也知道,将军是皇上的师父,他如今不在,府上出了事,皇上心里也记挂着。”

 她听着也有理,只道:“那你自个儿当心着点。”

 我应着,见帝姬转了身,踮起脚尖儿将手中剥开的葡萄送至姚妃的边:“母妃吃一个,很甜呢。”

 姚妃回了神,忙张口吃了,笑着摸着孩子的脸:“玉儿乖。”

 我见了,心下竟有些羡慕的。

 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想着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又觉得兴奋不已。我的孩子,也必如帝姬这般乖巧的。

 又坐了会儿,姚妃带着帝姬回去了,我也早早地歇下。

 翌,过将军府的时候,云眉出来,瞧见我,她吃了一惊:“二小姐怎的来了?”

 由她扶着进去,我也不说是温颜玉说要见元承灏,只道:“哦,皇上准了将军回京,只是将军远在边关,这一来一去耗时太久。皇上记挂着孩子的事,让本宫来看看,可有什么还缺的。”

 云眉忙跪下道:“皇恩浩,请二小姐替云眉谢了圣恩。”

 扶了她起来,笑着道:“瞧你,这只是皇上犒劳将军的。将军为西周立下那么功劳,皇上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她抿着笑,马上又问:“将军已经启程了么?”

 “还不曾,皇上飞鸽传书去的边疆,也得两三的时间。”

 她点了头:“也不知这一次将军回来,会住上多久?”

 我取笑她:“这人还不曾来呢,倒是想着以后的事情了。”

 她红了脸,我又道:“好了,本宫也不来取笑你。本宫早上吃的不多,此刻有些饿了,你吩咐厨房给准备几样点心。”

 云眉听了,忙道:“二小姐怎的不早说,如今你有了身子,饿着了怎么好?还是我亲自去。”她说着,转身下去。

 “娘娘。”阿蛮小声叫着我。

 我不说话,只转身朝温颜玉的房间走去。我是故意支开云眉的,我说要吃东西,云眉不放心,必然会亲自过厨房去看着。

 推门进去,里头的丫鬟回头看了一眼,忙跪下行了礼。

 上之人听见动静,睁开眼来看着我,那眸子略略撑大,半晌,才道了句:“馨妃娘娘…怎么…怎么会是您?妾身…妾身要见的是皇上,皇上…”

 示意丫鬟出去,又拉上了门。

 阿蛮扶我上前坐了,上的女子面色苍白,仿佛连睁开眼睛看我都有些费力。

 “孩子呢?”环顾了四周,也不曾见着孩子。

 她的眼泪下来,似是悲痛不已:“事到如今,娘娘何苦还来和妾身说这些?她做的事,娘娘会不知道么?”

 我不说话,我知道她说的是谁。

 “是她…她想抢走妾身的孩子,就是她…”她说着,哽咽起来。

 云眉回来的说话,我只端坐在她的房内等着。

 她亲自端了点心过来,一面笑道:“怕厨子做的不好,我亲自给二小姐做了几道点心,您尝尝,可对胃口。”她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

 凝视着她,云眉对我,从来都是好的。

 低头,出了一口,笑道:“甜而不腻,云眉的手艺真是好,若是本宫吃上了瘾,可怎么好?”

 “二小姐就会取笑我,您若是喜欢,一会儿我再去做些,让您带回宫去。”她说着,朝阿蛮道“阿蛮姑娘也吃一些。”

 阿蛮惶恐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既是云夫人的好意,就坐下吃吧。”我拉她过来,她有些拘谨,倒是依旧坐下吃了。

 云眉又给我加了一块,我倒是不再动手,只取了镯子出来,搁在桌上,笑道:“还说未曾找到师傅修,原来早就修好了。本宫原本还问了皇上,想重新给你做一个的,到底是皇上赏赐的嫁妆,还是有纪念意义的。”

 我的一番话说完,云眉的脸色已经极尽难看。

 那目光直直地落在桌上的镯子上,她猛地起了身,朝我跪下:“二小姐,我…”

 我既拿出了这个镯子,云眉也不傻,必然知道我已经知悉一切。

 这个镯子,乍一眼,与元承灏赏赐的那个一模一样,可仔细瞧,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最明显的,莫过于那搭扣。

 元承灏给她的那一个,最不能模仿的,也是那搭扣。那是内务府专门的师傅打造的,普天之下有那种手艺的人恐怕也没几个。而此镯子既是他专门找人给云眉打造的,要说这世上还有一样的,亦是不可能。

 而如今,却出现和元承灏赏赐给云眉的镯子几乎一样的,这,不难叫人起疑。

 我朝阿蛮看了一眼,开口道:“还不扶云夫人起来?”

 阿蛮俯身去扶她,云眉不肯起,只低下头道:“二小姐既知道了,云眉就是罪人。”

 我只道:“是不是罪人,就等起来了再说。”

 她的身子似是一震,终是起了身坐了。她的身子略颤抖着,只开口问我:“您会告诉将军么?”

 我不答,只道:“本宫今是来听你解释的。”

 她只低着头,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

 想来,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深了口气,不如我先开了口:“何时知道那镯子有问题?”

 半晌,才听她道:“皇上赏赐的东西,必然是上乘的宝贝,他又如何会赏赐一件易坏的东西给我?二小姐还记得,那一次来将军府,您特意问及了镯子的事。我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

 “既是早就知道了,为何就不说拉坏了摘了它?”

 “我不敢,因为二小姐在宫里。皇上曾说过,我若是不听话,就会责罚您。”她还谨记着出宫的时候,元承灏问她的主子是谁的话来。

 喉头有些堵,又问:“那这一次,怎的又摘了?”

 “因为将军不在了,皇上的镯子有或没有也没多大的作用。皇上担心的,不就是我怀了将军的孩子,会背叛他么?”

 怔住了,原来云眉的心里也很透彻。

 “我知道夫人一直以来都想要我的镯子,因为她知道那是皇上御赐的东西,且,又漂亮。我想了想,不如顺水推舟。”

 瞧着她,开口:“所以,才找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因为元承灏给的那一个,一旦摘下,就坏了。

 “夫人也知道那皇上御赐的,一旦出事,即便她知道是那镯子有问题,也不敢说话的。谁都不敢冤枉皇上。”她点了头说着。

 确如她所说的,即便知道,也不敢说是皇上的不是。只是云眉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点,那就是温颜玉在无意中,竟瞧见云眉的房里的另一个镯子。她顺利成章地认为云眉到底是不舍得让出皇上御赐的镯子,才换了一个镯子给她,那么,那镯子有问题,她自然可以告诉元承灏是云眉想要害她。

 只是她想不到,元承灏不来,而是叫了我来。

 云眉终是抬眸,怯怯地看着我,小声道:“可是,夫人还是知道了?”

 不必骗她,我点了头。

 她似是失望,颓然笑着:“天下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二小姐打算如何处置云眉?”她倒是想起什么,忙又言“二小姐要将此事告诉皇上,云眉无话可说。但请二小姐看在云眉曾伺候您的份儿上,不要将事实告诉将军。”她说着,起身又跪下。

 让阿蛮拦着她,我只道:“此事,稍候再说,本宫还等着听你解释。”云眉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能让她如此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闻言,她的眼睛红了起来,低声道:“其实此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归结底,就是嫉妒。我嫉妒她能怀上将军的孩子,她嫉妒将军对我的好。”顿了下,她又道“那一次在寺庙,是她假装要滑倒,我去拉她的时候,她是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脚底下,是香油,滑得很。那时间,我来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识地想着她既要推我下去,我也要拉着她下去。只是拉了,才想起她有着将军的孩子。我再怎么,也不能让将军的孩子出事。是以,滚下去的时候,我拼命地护着她…”

 她护着她,自己还摔断了手。

 我早就知道温颜玉不是什么好人,伸手,握住云眉的手,发觉她还是颤抖着:“将军不在的时候,她处处针对我。可是,我都可以忍。将军在外头做事,管不了府上的事,我不能给将军惹麻烦。不能,让他累了一天,回到府上还要管我和夫人的琐事。”

 我没有看错她,云眉是懂事的。

 只是,为何还是忍不住了呢?

 握紧了她的手,心酸地开口:“将军心里有你,皇上牵制你的事,总有一天也是会减除的,你忍着,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你也会有将军的孩子的。”

 闻言,她竟泣地哭出声来,浑身颤抖得厉害:“没有机会了,我早就没有机会了。”

 “云眉…”

 “二小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您还不明白么?”她抬起眸华看着我,泪满面地哭着。

 我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震,口道:“温颜玉?”

 她终是点头:“她怀孕后,不方便伺候将军,将军往我房里的次数也更加频繁。她明白比之她,将军更喜欢我。她怕我也会怀上将军的孩子,就…就在我的膳食里下了凉药…呜…”

 我猛地起了身,阿蛮吓了一跳,忙扶住我。

 凉药…

 这种心悸而恨意满满的感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太皇太后只是两次差点让我失去做母亲的资格我都至今依旧无法释怀,又何况云眉真的不能生育!

 若是我,也恨不得杀了温颜玉!

 她倒是好,还厚颜无地叫冤!

 多讽刺,其实元承灏不信云眉,用了药抑制她怀孕,可温颜玉还用这样极端的法子…

 “二小姐。”云眉也跟着起身,却是猛地跪下了“有一事,云眉以往不敢説,可今,什么都无所谓了。”

 深着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她又道:“夫人送给皇贵妃的那胭脂…”

 心头一震,她只道:“是我做的手脚。夫人不是京中人士,凉药这种东西一般药铺也是不会卖的。那段时间,她与皇贵妃走得近,我也是无意中听得她与丫鬟提及那东西出自宫中。没有用完的凉药,她叫人埋在了后院。夜里,我去挖了出来,用水化开,再用银针,刺入了您给的胭脂中。第二,我去找夫人,跟她透我曾在宫中当差,皇贵妃喜欢的胭脂类型…”她俯下身去“皇贵妃怀的是龙裔,我不敢谋害皇上的孩子,银针刺入的量小,不会落胎。那是她给我的,我不过还了她一分,只当给了她教训。只是不曾想,那件事,差点让二小姐受累,云眉该死!”

 阿蛮惊呼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底下之人。

 此事,我着实也是惊愕的。

 我一直以为那件事是皇贵妃自导自演的把戏,只因那轻微的量不足以产,以为她心那么狠,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要利用。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云眉做的手脚!温颜玉的话是真的,真的是云眉主动将胭脂给她的。

 怪不得她进宫的时候,要说对不起我。

 那一次,我差点,保不住我的孩子。

 如今想起来,亦是有些后怕。

 云眉依旧低伏着身子,哭着开口:“二小姐若是恨云眉,就恨吧。云眉本来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是,她做事是鲁莽了些。可,皇贵妃与温颜玉害得她终身不孕,这个仇,换做了谁都忍不住的。

 “你该告诉本宫。”

 她却摇头:“宫里险恶比之将军府上更甚,我怎么能要二小姐再为我分心?”

 叹息一声,俯身去扶她。

 她哭得更厉害了:“二小姐不要原谅云眉,云眉受不起。”

 “不是要原谅你,只是就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了你。”其实,我怎么舍得她死。

 “二小姐…”她抬眸,怔怔地看着我。

 扶了她起来,我只低语:“这一步棋,你走险了。”万一出了岔子,害死了温颜玉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好?

 云眉擦着眼泪开口:“皇上要将军回京,却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也是有私心的,让她早产,时间都算好了,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可以保得住孩子的。”

 她这句话,倒是叫我吃惊了。

 “皇上何时说要杨将军回京?”在我面前,他从不曾提及过。

 “有个把月了。”

 个把月…

 我似乎想起来,那在宫中,瞧见过从外头来的侍卫。原来,我的预感还是很准的。杨将军是因“罪”出去的,没有好的理由,却是不够他不动声地让他回来。

 “二小姐…”云眉低唤着我。

 回了神,才言:“你的这个理由,倒是恰到好处。”将军夫人早产,命在旦夕。

 她惨淡一笑,低语着:“云眉也算尽力了,不说都是为了皇上,却也到底让皇上满意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孩子的哭声,听丫鬟道:“云夫人,小少爷哭的厉害。”

 闻言,云眉忙擦了眼泪上前,打开门将孩子抱起来:“娘呢?”

 “哦,娘有事出去了。”丫鬟低声说着。

 “小少爷饿了,还不派人去找她回来?”孩子哭得越发大声了,她这才低了头,轻轻哄着他“哦哦,不哭了,宝宝乖,不哭了。”孩子被严严实实地裹着,未满月的孩子,是吹不得风的。

 丫鬟急急忙忙下去了。

 我叹息着,只抬步出去。

 云眉吃了一惊,只跪下道:“二小姐,云眉什么都不求,只求您不要将此事告诉将军。云眉,不想让将军失望。”

 脚步略滞,我只道:“先哄着孩子吧,本宫心里有数。”

 她到底是没有跟出来。

 我带着阿蛮过温颜玉的房间,她听得我进去,忙开口:“是娘娘回来了么?她…她可承认了?”

 我在她边坐了,低声问着她:“你要她承认什么?”

 她怔了怔,咬着牙开口:“她不承认!她就是个人!出身低人…”激动起来,她着气,有些接不上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同情的。

 “她就是想抢走我的孩子,抢走我的孩子…”她喃喃地说着,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却奈何没有力气。

 我深了口气看着她:“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将军的孩子。”以后,将会是云眉的孩子。她害云眉无法生育,赔一个孩子给她,也不过分。

 温颜玉终是反应过来了,失望地看着我:“娘娘终究还是选择包庇她!咳咳…我要等…等将军回来,我要告诉将军…”

 “那你可得撑着,将军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她再笨,也该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了。

 怔了怔,她伸手指着我:“娘娘做这种事,就不怕遭天谴么!您…您不怕腹中的孩子遭到报应么?”

 心头一震,身上前,狠狠地掌掴她:“放肆!”

 她什么都不惧了,直直地看着我:“您也会怕?那也敢对妾身动手…”

 “也不必娘娘亲自动手。”男子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我不回眸,瞧见苏太医进来,见了我,从容地行礼。也不待我开口,便径直道:“夫人身子虚弱,皇上记挂着,让微臣来瞧瞧。”他上前来,朝我道“这里晦气,娘娘请回避吧。”

 “你…你们…”温颜玉惊得起来,苏太医略按住她的身子,低声道:“夫人还是不要下的好。”

 我迟疑了下,终是转身出去。

 身后温颜玉的声音,随着那道门的阻隔而消失了下去。

 我终是知道为何元承灏会同意我来,云眉做的这一切,虽没有告诉他,可他心里都是明了的。否则,他也不会多问一句有关云眉镯子的事。

 他让我来,便是收拾残局的。

 他是皇帝,杨将军不在,他来将军府到底是说不过去的。放眼整个后宫,适合来这里的,唯有我。

 元承灏悉一切,必然不会让温颜玉有命等着杨将军回来的。

 再次过云眉房里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了。我进去,见她坐在边轻轻拍着孩子。

 “吃了么?”我低声问着。

 她不曾想我这么快回来,吃了一惊,半晌,才点头。

 上前,坐在边,指腹掠过孩子水的肌肤,睡着了,安静得很。

 “长得真像将军。”

 “将军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我笑着:“你见了就不高兴?”

 她怔了下,忙点头:“自然高兴。”

 起了身,才又道:“自己的儿子,见了自然高兴。”

 身后之人,猛地起了身,那声音带着颤抖:“二小姐…您说什么?”

 没有回头,径直朝外头走去:“本宫出来的久了,也该回宫了,就看着孩子吧,不必送了。”

 行至门口的时候,恰巧见苏太医出来。

 “苏大人的事办完了?”

 他点着头:“娘娘是要回宫了么?”

 我笑着:“自然的。”上了马车,我又掀起帘子道“苏大人不如上来给本宫号号脉。”

 他道了声“是”,入了内。

 “她死了么?”我径直问着。

 他一怔,随即笑起来:“娘娘此话问得好笑,微臣是医者,不杀人。”

 我抿而笑。

 …

 五后,传来将军夫人去世的消息。

 而杨将军,是在七后才回京的。相差了两,温颜玉终是没能见着他。

 皇恩浩,元承灏亲自给杨将军的孩子赐名——楚瑄。追封温颜玉为一品诰命夫人,下旨厚葬。

 隔,杨将军入宫来谢恩。

 他只过了御书房,我没有机会见他。

 后来,元承灏来馨禾宫的时候,提及此事。

 我只问:“这一次,将军应该会待上段时间吧?”杨将军是他想召回京的,他既不在我面前说起,我也只做不知。

 应着声:“自然,他夫人刚过世,朕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之人。等孩子过了满月再说吧。”

 过满月,那时间还久了。

 坐了会儿,他命人摆了棋盘上来,说是想着与我对弈一局。

 我也不拒绝,二人对坐着。

 不紧不慢地下着,他忽而开口:“这一次师父回来,给朕带来一个消息。”顿了下,抬眸看向我“师父说,他和北国之人有联系。”

 棋子从指间滑落下去,落在棋盘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那个“他”,我难道还听不出来是谁么?

 元非锦啊!

 男子修长的手指夹起了我掉落的棋子,嗤笑着:“瞧你紧张的。”

 “皇上,会不会…”

 “不会。”他果断地打断我的话“师父办事,朕信得过。”

 他说,信得过…

 曾几何时,我一直祈祷着他能重用杨将军,我也一直觉得杨将军是他可用之人。

 可我怎么会想得到,他用了杨将军,竟然是对付元非锦。他昔日疼爱如斯的弟弟…

 这盘棋,是下不下去了。

 他也不勉强,淡声道:“柏侯煜常过行馆的时候朕便知道。”

 怔住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柏侯煜说没有那样的心思。那么此刻,我是否可用认为,他没有,景王却有?而他说景王未醒的话,我亦是不能再轻信。

 将手中的棋子搁下,听他又言:“看来朕此刻倒是真不能放了柏侯煜回去,多留他一些时候,也是好的。”

 “皇上,也许王爷他…”

 他果断地起身,冷笑道:“他若是觉得朕没有资格坐那张龙椅,朕倒是想看看比起他父王,他究竟有多少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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