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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嫔妃争宠 41
 第四十一章 嫔妃争宠

 温颜玉的死并没有阻止杨将军频繁地入宫。

 我不得不相信,元非锦在背后真的做了些让元承灏不高兴的事情。不,不止是不高兴啊。

 可,我始终不能相信元非锦会和他父王一样觊觎那皇位不放。

 如今,已是七月初五,在御花园亭中歇息,我才想起去岁的这个时候,他便是去了渝州。只是不想,今年,他一点都不曾提及。

 “娘娘为何叹息?”阿蛮在一旁小声问着。

 我没有答话,单只是想着,渝州,那于他而言异常重要之地,他会选择不去,那么必然是有着比去祭奠他的亲人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不是馨妃娘娘么?”外头,传来叶蔓贞的声音。我循声瞧去,见女子一袭青色纱裙,款款朝我走来,她一面,还吩咐着宫女先过郁宁宫去。

 我没有起身,自太皇太后将她留在宫中之后,我与她,也不算有过集。唯一的一次交谈,还是元非锦受伤在乾元宫偏殿的时候。

 对着这个女子,我心中并没有好感。

 她轻提了纱裙入亭来,规矩地朝我行了礼,开口道:“这么热的天,娘娘可不该出来的。”

 淡笑着:“本宫只出来透透气,怎么锦王妃也如此好的兴致带着宫女出来散步么?”

 她的面色明显有些不悦,却很快又收敛起来,笑着开口:“娘娘可别如此叫我,王爷…可还不曾娶我的。”

 她果然,是不愿嫁给元非锦的。一声“锦王妃”,权作试探了。

 我不以为然:“这娶不娶不过迟早的事情,王爷也是因为给景王守孝,是以搁置了。”

 她贤惠地点头:“娘娘也不必替他解释,我心里不怪他。”

 好一句不怪,她实则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她与元非锦,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遇上此事,正好都缓一缓,三年后,或许又是另一番样子。

 我也不揭穿她,她既不喜欢我叫她王妃,我也便不叫了。其实,我也不喜欢。抬眸,只道:“三小姐这是打哪儿来?”我记得方才随行的宫女手中,还捧着好多东西的。

 “哦,去内务府走了一趟,太皇太后的寿辰降至,宫里头好些东西都是要提前准备的。”顿了下,她又道“顺道还过御书房走了一趟,有些东西还得问过皇上同意。”

 我皱了眉:“难怪皇贵妃要告诫三小姐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这御书房可不是你能进的。”

 她抿而笑:“看来娘娘是误会了,我又不是后妃,进去了,也算不得后宫参政不是么?太皇太后寿辰的事,原本是该皇贵妃心的,只小皇子还小,离不开她,娘娘您又有着身子,劳累不得的,是以,太皇太后才交给了我。”

 她一字一句都圆润得很,既不得罪皇贵妃,也不得罪我。

 她继续道:“往年皇上都有过渝州的习惯,太皇太后过生辰,皇上留在宫中也就他小时候那几年。今年难得皇上不走,太皇太后也想着热闹一些。”

 她的话,说得我一怔,猛地,想起什么来。

 “会宣王爷们进京么?”

 她笑着答:“自然,人多,才热闹啊。”

 心猛地一沉,我方才还想着元承灏不过渝州去,必是在准备着比去渝州祭奠他的亲人更重要的事,没想到,竟是这个!

 所以,他才急急要召杨将军回京。

 那么,元非锦他…

 “娘娘。”见她俯身捡起了我的帕子,递给我,道“这帕子漂亮的紧,娘娘可拿住了。”

 方才一个不慎,松了手罢了。

 握紧了帕子,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她似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想起来,方才过御书房瞧见皇上气不好,想必是这几处理政要累着了。我还吩咐了御膳房给皇上准备一盅燕窝,此刻,也不知送去了没。我先去瞧瞧。”

 起身,朝我福了身子,我只开口:“《曲礼》有云,男女之别,衣服架子不共用,叔嫂不通音讯,外来者不得进入门槛以内。”我只是告诉她,她是元非锦的准王妃,就是元承灏的弟媳。这宫里头,最不能出的,便是**之事。

 她的脚步微微一滞,回眸而笑:“娘娘说的是。不过请娘娘放心,我会记得我是未来的锦王妃,对皇上,只是出于对兄长的关心。”语毕,才又转身离去。

 我怔怔地看着,她分明心里有他,就真的能止步于前么?

 阿蛮扶了我起来,小声道:“娘娘,这叶三小姐真是不知廉。”

 她若真的不知廉还好办,可她分明礼数兼备。

 “咳。”不远处,传来女子的低咳声。

 与阿蛮一道回头,竟瞧见皇贵妃扶着菱香的手站在我们身后。见我们回身,她的目光才从叶蔓贞的身上移回来。抬步上前,轻笑着:“妡妹妹可千万别气着,如今的你可当心着点。”

 朝她略福了身子,我只淡声道:“嫔妾不知娘娘说的什么。”

 她低哼:“妹妹在本宫面前还装什么?昔日皇上最宠爱你,如今她什么也不是,却能让太皇太后把后宫那么多事交给她处理,还能随意出入御书房,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只低语:“太皇太后是怕皇子离不开娘娘,也是怕嫔妾累着。”

 松开菱香的手上前来,她凝视着我:“你当真心里没有一丝不悦么?你就不怕她抢走皇上?”

 自然有,不过那不是嫉妒,是不安。况,元承灏什么子?他若是要叶蔓贞,当初就不会把她指给元非锦,他既然指了,就不会再要她。这一点,我还是深信的。

 抬起眸华看着她,我只道:“她抢不抢得走皇上嫔妾不知道,嫔妾只知道她快要抢走太皇太后了。”以往在宫里,太皇太后只疼叶氏姐妹两个,叶蔓宁死后,便只剩下皇贵妃一个。而现在,叶蔓贞又进宫。我还记得她曾说过,太皇太后最喜欢她。她那没有说全的话,想来便是去岁选秀,她因为年龄不到才错过了。否则,如今哪轮得到皇贵妃独占鳌头?

 她的面上似有了怒意,却是没有发作,只上前道:“皇上这几想必很忙,都不曾过慧如宫来看琦儿,本宫此刻想过乾元宫去看皇上,不知妹妹可否要同行?”

 我略低了头:“不了,嫔妾也有些倦了,还是回馨禾宫去歇着。娘娘好走。”

 她又扫了我一眼,才抬步离去。

 见她们行得远了,阿蛮才道:“娘娘,可皇上分明不在乾元宫。”

 我笑而不答,我自然知道,等她过乾元宫去一问便知,元承灏在御书房。只可惜了,那叶蔓贞能进的地方,她堂堂皇贵妃却不能。

 转了身,这叶氏姐妹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不是叶家的人,没必然牵扯进去。

 阿蛮小心扶着我,走了一段路,才又言:“方才的事,娘娘可别往心里去。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我笑了笑,开口道:“本宫才不会往心里去。”

 阿蛮是不确定元承灏心里是否真的没有叶蔓贞,可是却确定。

 他那么骄傲之人,连之前元非锦叫我“阿袖”他心里都会不平,倘若他心里真的有叶蔓贞,是断然不会要她去照顾元非锦的。

 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那么做。

 走过长廊的时候,听得有女子的声音传来:“真气人,那叶蔓贞算什么东西,隔三差五往皇上那边跑!”

 侧脸瞧去,见是洛贵人。她又道:“娘娘可真是可惜了,倘若那次孩子没有掉,现在也出人头地了。”

 她身边冯昭媛笑一声,道:“你气也没用,人家背后有太皇太后。”

 洛贵人忙又道:“娘娘可知后宫之人都怎么议论她么?都说,这叶三小姐不知廉。”

 阿蛮轻笑了下,她大约是想起方才她也如此说过叶蔓贞。我没有停下脚步,亦没有过去,只沿着长廊走开。身后,还能听得见冯昭媛的声音:“这种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叶家的人,一如废后,一如皇贵妃,可都是不好惹的。”

 “嫔妾也没想着惹她们,就是心里不快。娘娘您说,是否因为王爷嫌弃她,恰好太皇太后又准她留在宫中,她就想趁此勾引了皇上…”

 洛贵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了,直至丝毫都听不见。

 而我唯一知道的便是,在这西周的后宫,原来叶蔓贞已成为众妃的眼中钉。倘若真的有被封妃的一天,她那众矢之的怕是怎么都逃不了了。

 低叹一声,明知那是不可能,我不知究竟是遗憾,还是庆幸。

 又走了一段路,我忽然站住了脚步。

 阿蛮疑惑地看着我,我转身朝另一条路而去。

 “娘娘去哪里?”

 “北苑。”

 阿蛮也不再多说,只小心地扶着我。

 出来接的,是那叫初兮的丫鬟,我还记得。

 “娘娘是找我们殿下,还是找倾月姑娘?倾月姑娘在她房里呢。”丫鬟倒是机灵的很。

 我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直接去找柏侯煜怕是不好,便开口道:“本宫不找你们殿下,不必通报了。”

 初兮笑着道:“幸好娘娘不是找殿下的,我们殿下出宫去了呢。”随即,她又补上一句“和颐沅公主一起。”

 我只点了头,朝姐姐的房间走去。

 阿蛮帮我推门的时候,姐姐似是吃了一惊,回身的时候,像是藏起了什么东西。见我进去,忙出来:“这么热的天,怎的还出来?”

 我皱眉看着她,她这才道:“哦,是娘写给我的家信,托了姨夫给带进宫来的。”

 怔了下,才想起“家信”二字着实离得我很遥远。我才想起,原来我还有一个爹远在渝州。

 只是,我至今没有原谅他,一个男人,抛弃女,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他。

 姐姐仿佛知道我想的什么,忙道:“爹是怕你还怪他,所以也不给你写封信。你放心,娘说,家里一切都好。”扶了我过去坐下,她又担忧道“后别老是走动了,天气闷热,若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我这才回了神,摇头道:“我没事,别担心我,老是不动也不好呢。可是苏大人说的。”

 听我提及苏太医,她略愣了下,才没有再唠叨。

 我又道:“对了,这些天,柏侯殿下常出去么?”

 姐姐似不曾想我会突然问及柏侯煜,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过依旧点头:“是啊,如今皇上的圣旨也下了。公主就是要和亲去北国的,他们也算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妇了。听闻北国那边,男女相处,不似西周这般严谨的。怎的好端端地问起这个?”

 “哦,只是多不见公主了,我便顺口问问。那,柏侯殿下可有提过回国的事?”

 “不曾听说啊。”姐姐似一下子想起什么“妩妡,你说万一他回国去了,那我怎么办呢?”

 我一怔,倒是真没想到这件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届时我会安排好你的。”

 她点着头,她是相信我的。

 二人坐了会儿,听得外头传来公公的声音:“倾月姑娘,殿下回来了,传你去伺候呢。”

 姐姐忙起了身:“妩妡我得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她说着,起身出去。

 我迟疑了下,扶着阿蛮的手起身,推门出去的时候,瞧见柏侯煜站在门口,姐姐忙朝他行礼。听他笑着开口:“才知原来是娘娘来了,我也就不传她来伺候了。”他今,一袭白衫,衬得他的身姿更为颀长。

 自那次之后,我已经甚久不曾瞧见他身着西周服侍的样子了。

 那时候他说,他不希望身上有安歧的影子,那么今呢?

 目光,缓缓地掠过男子的眉目,他低笑一声:“看来娘娘还有话要与我说?”

 我没有否认,随他过了客厅。

 初兮上来沏了茶,他顺势屏退了众人。

 我也不和他拐弯抹角,开口便问:“殿下去见了谁?”又穿回西周的服饰,想来只是为了出门方便。只因,北国的衣服在京中走动,还是很惹人眼球的。

 姐姐说这几,他时常出去,可,有谁看见他真的是去见了颐沅公主呢?是以,我怀疑他。

 男子吹着杯中的茶叶,听我如此问,不免抬眸,皱眉开口:“我出去,还能见谁?”

 “见谁本宫不知道,但,却不会是公主。”

 他似是压抑:“娘娘何以如此说?”

 他不承认,我也不能把话说破,毕竟,元非锦和北国有关系的事情知道的人还不多,不能因为我传了出去。直视着面前的男子,我只低语着:“太皇太后的寿辰降至,届时,皇城又会热闹起来。各地王爷,也是会来京贺寿的。”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聪明的人,总是不需要过多的点拨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才开口:“我这次是真心实意要娶公主的,既是公主,我心里也就清楚明白,她是皇上的御妹,不是王爷的妹妹。”

 他还记得我那时候跟他说的,要他弄清楚西周谁才是皇帝,要他清楚和他联姻之人究竟是谁。

 只他今这般说出来,我倒是糊涂了。

 该信么?

 他说他今出去见的,是颐沅公主。倘若我问及了,他真的去见过她,只中途又见了其他人,我亦是不得而知的。

 柏侯煜低声道:“娘娘真是贤惠,还担心着谁会威胁到皇上的位子。”

 我只抿开口:“本宫是希望公主好,也希望殿下好。”

 他笑着:“那就多谢娘娘。”

 “殿下是个聪明人。”

 “娘娘不必一再试探,我来西周,必然也是有私心的。娶了公主倚靠皇上现成的势力不好么?非要卷入西周内,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是北国的王子,我要是权不在西周。”

 这一番话,叫我怔住了。的确,他说的不无道理。

 “柏侯王,也不止殿下一个儿子吧?”我的话,叫柏侯煜微微变了脸色。

 不是他,也许,还是别人。

 从北苑出来的时候,信与不信,我其实还在斟酌的。

 如今元承灏连元非锦都不能信,又何况是我面前的柏侯煜?

 回馨禾宫小憩了下,傍晚的时候,拾得公公自外头回来,进来禀报说:“娘娘,奴才听闻下午的时候隋大人过乾元宫去了。说是皇上为接住从台阶上跌下来的叶三小姐受了伤。娘娘…可要过乾元宫去探望皇上?”

 猛地站了起来,我在意的倒不是他去接叶蔓贞的事,我在意的是无论是御书房外的台阶还是乾元宫外的,他要能接住她,必然是动了真气的。

 “娘娘…”阿蛮小声唤我。

 我只问:“那是叶三小姐在乾元宫照顾皇上?”

 拾得公公却摇头:“不是,居然那会儿皇贵妃也在,后来是皇贵妃一直留在乾元宫,叶三小姐很快就出来了。”他顿了下,忙又问“可要奴才去准备了轿子过乾元宫去?”

 我却摇头,又重新坐下,开口道:“不必了,本宫今晚哪儿也不去。”

 拾得公公的眸中似是讶然,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待公公出去,阿蛮到底忍不住:“娘娘为何不去看皇上?皇上的子,怕是会生气。”

 如果是叶蔓贞在乾元宫,我是必然要去的,可如今是皇贵妃在,便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也许,隐隐的,有些猜到元承灏的用意了。

 这一次,元承灏不会生气的。

 这一夜,相安无事。

 清早,下了朝,他便来馨禾宫。入了内室,在软榻上坐了,他挥手示意常公公出去。我上前问道:“病好了么?”

 他“唔”了声:“没什么事,她身量轻,朕拉她一把也不费劲。”

 “隋大人会着急。”

 他笑着:“他次次都如此。”目光,凝视着我,他又言“倒是忍得住,竟没来乾元宫瞧朕。”伸手将我拉过去,让我坐在他的身侧。

 “皇贵妃在皇上宫里伺候着,臣妾去了岂不没劲?再说,臣妾如今也不方便伺候皇上。”

 他抿而笑,却是问:“今儿过郁宁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见着她们姐妹了?”

 我亦是笑了:“见着了,皇上想知道什么?”才下了朝就来馨禾宫,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不过,我倒是清楚地记得方才在郁宁宫看见叶家姐妹的样子。

 真真是,相见两生厌。

 他只点了头:“那朕也放心了。”

 叹息地握紧了他的手,他是故意救叶蔓贞的,以此,来让叶蔓贞以为他心里有她。那是为了气皇贵妃。

 可,他却不会留叶蔓贞在他寝宫照料,毕竟,她什么都不是。等皇贵妃顺理成章留下的时候,气的,必然只能是叶蔓贞。

 她们姐妹看谁都不顺眼,获利的,就是他。

 将我揽过去,请靠着我,听他低语:“那便能安心养胎了。”叶家姐妹之间争斗不少,便没有时间来注意我了。元承灏,原来,他还有为我。

 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他却皱眉道:“你都猜中朕的心思了,朕其实有些不悦。”

 我怔了怔,听他又道:“朕其实有些期待你吃味来乾元宫的样子。”

 “扑哧”一声笑出来:“臣妾若真来了,不就辜负了皇上的心意么?”

 他有些无奈地点头:“倒也是。”他似是累了,额角靠着我,闭上了双目。

 侧脸看着他,不免,又要想起元非锦来。只是,我知道不该在他的面前主动提及他,免得,他心里又要不舒服。

 “有话就说,别盯着朕看。”他突然开了口,倒是叫我吃了一惊。明明是不曾睁眼来瞧的,他怎就知道我看着他呢?

 了口气道:“原来皇上心知肚明,那叶三小姐的事。”那时候还说我胡说,看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蔓贞喜欢他叶蔓贞真正嫁的人就是他。

 圈着我的手臂略紧,他将脸埋入我的颈项,呼吸有些沉沉。

 “朕知道又如何?”

 “这是一场感情讹诈。”

 他利用叶蔓贞对他的心,要她去监视元非锦。是以,他才能肯定地知道叶蔓贞不会背叛他。爱情,才是最不受控制的,哪怕对方是太皇太后,是她的亲姑

 男子终是睁开眼眸瞧着我,那丝光芒一点点地凝起,继而启:“你是在夸朕,还是在担心非锦?”

 心下微微一惊,他的心思总是转得那样快。

 “都有。”我没有必要欺骗他。

 他冷哼了一声开口:“即便他要对付朕,你也还会担心他?”

 “皇上信他会对付你么?”

 “朕不得不信。”

 “就因为杨将军的话么?”

 “还有朕的眼睛。”他冷静地说着。

 与他对视良久,我忽而低头,在他的臂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伸手推开我。松了口,抬起眸华看着他:“皇上,兄弟如手足。”

 砍掉手脚究竟有多痛,他必然比我更加清楚。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起了身道:“这句话,你该去对着他说,反正不过几,他又要进京来。朕对他已经仁至义尽。”言罢,也不再看我,只径直行至边坐了。

 迟疑了下,终是起身过去:“臣妾只问皇上一句,此次太皇太后的寿辰,算是一场鸿门宴么?”问的时候,不觉握紧了双拳。

 他没有迟疑,飞快地开口:“是不是,决定权不在朕的手上。”

 他是在告诉我,如果元非锦有异动,他会毫不客气。

 “皇上让杨将军回来,也是为了太皇太后的寿辰?”

 他的眸华一抬:“你倒是会联想。”

 那么多事堆到一起了,叫我不联想都不行。

 走上前,轻声问他:“今年皇上真的不过渝州去了么?”不知为何,我其实希望他去的。渝州,虽有着我不愿面对的父亲,可是却有我美好的童年。

 还有我们那么多人初见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安歧,那时候的芷楹郡主,那时候的元非锦,那时候的他…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语:“父王和祖母,会理解朕的。”

 我再开口,却发现没了说话的借口。

 他又坐了会儿,才起了身出去。我忙拉住他:“皇上去哪里?”

 “御书房。”他淡淡地说着。

 他去御书房,我也拦不住。只开口道:“皇上再忙,也请保重龙体。”

 他这才回眸看我一眼,笑道:“朕心里有数,你只管安心养胎。”

 看着他出去,常公公上来来扶他,与他低声说着什么。他只点着头,径直上了御驾。

 阿蛮叹息着:“奴婢看皇上真真憔悴不少,娘娘您说,一个人心里究竟得有多少事才能如此?”

 摇着头,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必然很多很多。

 颐沅公主来的时候,我正无聊伏在案前练字。她进来了,神色有些匆匆。

 “娘娘,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快到了,皇上召各位王爷回京给太皇太后贺寿。”这些,我都知道,而她下面的话,却是惊得我一下子丢了手中的笔。

 她说:“可我王兄传信来说,身子不适,不能回京给太皇太后贺寿了。”

 “这怎么可以?”他不来,不就是告诉元承灏他认为这一次于他来说是鸿门宴,是以才回避的么?

 颐沅公主亦是为难:“我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才急急来问问娘娘的。”

 正了:“无论如何就得叫他回京。”

 也许,他不回更安全一些。可,他若不回,就是光明正大与元承灏敌对了啊。

 “那…有什么让他非回不可的理由?”她看着我。

 我想了想,只道:“委屈公主称病吧。”他说自己病了不过是个借口,便要颐沅公主也用一次,就看看他心里多在乎这个妹妹了。

 他真的在乎,不论她真病还是假病,他都是回来的。

 颐沅公主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王侯们进京的时候已是七月十六,七月十八,太皇太后的寿辰。

 此前,我从未听说过元非锦进宫来过。

 这一夜,整个皇宫里热闹异常,丝毫不亚于过年之时。王公贵族们都来了,嫔妃们也都落了座。

 今的太皇太后打扮得贵气人,六十的年纪,却因为保养极好,看起来,仿佛不过不惑的年纪。叶蔓贞陪坐在她的身侧,细心地替她布菜倒酒。

 元承灏多喝了几杯,瞧见叶蔓贞劝着他,又取下了他手中的酒杯。他也不恼,只略笑了笑,接过宫女递过去的茶饮了几口。

 我坐了会儿,觉得里头烦闷,只起了身,悄然退场。

 “娘娘觉得难受么?奴婢请了太医来给您瞧瞧。”阿蛮有些紧张地开口。

 我摇着头:“不要紧,出来透透气,一会儿还得回去的。”今是太皇太后寿辰,我若是一声不吭地走掉,有失礼数。免得,又有人在我背后嚼舌头。

 寻了处凭栏坐了会儿,才觉得好些。

 回去的时候,瞧见前面两个身影,继而,传来女子的声音:“王兄,你怎么样?”

 略吃了一惊,是元非锦兄妹!

 不觉加快了步子上前,我低唤着:“公主。”

 她回眸,见了我,忙道:“阿蛮,过来帮我扶着他些,我去端杯水给他润润口。”阿蛮忙上前帮忙扶了,颐沅公主转身离去。

 他一手扶着栏杆,又吐了。

 皱着眉看他,似乎喝了很多的酒。

 今,无人拦着,在席上,颐沅公主必然也不好拦。如今景王不在了,元承灏也不会再拦他。

 吐了出来,他才坐下,背靠着身后的栏杆。

 “王爷觉得怎么样?”阿蛮关切地问着他。

 他也不答,只半睁着眼睛朝我看来,低低一笑:“娘娘也出来看我的笑话?”

 我只站着,并不上前:“知道会闹笑话还喝那么多?”

 “呵,你放心,还没醉,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不说。”

 怔住了,真不知该说他醉还是没醉。

 阿蛮替他擦拭着额角的汗,劝道:“王爷可再喝不得了。”

 他摇着头:“也没喝多少。”他又看着我,忽而道“楹儿装病骗我来的。”

 “王爷!”我喝着他。

 他笑着:“这里又没有别人,娘娘担心什么?我原本,不想回来。”

 “王爷真醉了,本宫让人直接送你回行馆,回头本宫与皇上说一声。”我是真担心他进去说。朝阿蛮使了个眼色,阿蛮会意,小心地让他自个儿靠着,转身去叫人来。

 只她走了几步,突然站住了。

 我抬眸,瞧见叶蔓贞端着茶杯出来,见了我,略一怔,才又上前来笑道:“瞧见王爷出来,皇上让我跟着出来看看的,倒是不想,娘娘也在。”

 颐沅公主没有跟着出来,看来,元承灏只让她来了。

 我只道:“公主要本宫帮忙看着些王爷,说进去那杯茶来给王爷润口的,你也叫本宫惊讶。”

 她只笑着,上前扶了元非锦道:“王爷喝口茶。”

 他喝了几口,推开她的手,抬眸看着她,半晌,才道:“本王的准王妃?”

 叶蔓贞一怔,将茶杯搁在一侧,依旧扶住他道:“皇上说王爷醉了,就先回行馆。”

 他的手上一用力,将女子拉过去扣在怀中:“也好,不过就本王一人回去多没意思?”

 “王爷,你我…尚未成亲。”这,是我第一次在叶蔓贞的眸中瞧见惊慌。

 “不过三年而已,本王又没说过不娶你。”

 “王爷…”

 “本王喝得难受,你伺候本王不是应该么?和那次在乾元宫的时候一样,呵,皇上要你端了茶出来给本王,真是有心了。”他说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半个身子倚在叶蔓贞的身上。

 她有些吃力地撑着他,我没有劝说,只让阿蛮去叫了两个公公来,帮忙送他们出去。

 看他们走远了,我才回去。

 才入内,恰好瞧见柏侯煜出来。我吃了一惊,忙道:“柏侯殿下是去哪里?”元非锦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跟出来,我不免会以为他去找元非锦。

 他只一怔,尴尬地开口:“我出来走走。”

 “殿下还是不要走远了,太皇太后寿辰,少了太多的人可是不好的。”

 我暗示着他,他也听懂了。

 忽而猝然一笑:“我不过是喝了太多的水,出来…呵。”

 他的话,说得我一阵窘迫,我哪里想得是这个?

 回到席上坐了,瞧见对面颐沅公主担忧的目光。我朝她笑了笑,她这才放下心去。

 元承灏的目光并不曾看下来,只兴奋地与太皇太后说着话。

 太皇太后的寿辰低调了好多年了,几年才算真正的热闹了。底下群臣们都纷纷说着祝贺的话,还有各式各样的寿礼,让太监宫女给呈上去。

 我瞧了几眼,都是些奇珍异宝。那些人,平时没什么机会巴结的,都趁着今好好地下血本巴结太皇太后。

 不一会儿,歌舞上来了,我只看着,缓缓地饮着茶。

 宴席过半,瞧见宫女抱了小皇子上来。太皇太后高兴地抱过小皇子,今的他真乖,不哭不闹,只睁着两个大眼睛溜溜地看着殿内的一切。

 元承灏伸手逗着他,听得他轻轻喊了几声。

 听得身侧的帝姬小声问我:“妡母妃,玉儿为何不能上去?”

 怔了下,才开口,却不知谁道了句:“皇长子这么乖巧,将来定然了不得的。西周江山也后继有人了。”

 那话音才落,群臣纷纷符合。

 没有言明,可谁都听得出来,无非就是立储的问题。

 太皇太后将小皇子交给宫女,笑道:“众卿家的意思哀家和皇上都明白,哀家和皇上也正有此意,只想找个好日子将此事定了。”

 元承灏脸上的笑容依旧,只那眸子里迸出的光已经不再纯粹。

 关于立储,太皇太后早就在他面前提过,那时候他没有表态。这一次,在群臣面前如此说,就是想他立储了。

 一侧的皇贵妃满脸的紧张,她的儿子若是做了太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高兴的。只是,她也该想得到,元承灏会不会应,才是关键。

 底下,又有人说,今便是好日子,恰逢太皇太后寿辰,可以双喜临门。

 元承灏终是笑着开口:“朕认真考虑过此事,后来想,朕还年轻,立储一事未免言之过早。”

 到底,还是有大臣偏向于他的。

 只各位王爷和侯爷们安静地在席上坐着,谁都没有做个表态。

 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不悦,元承灏靠近她轻言了一句,我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只见太皇太后的脸色一变。良久,才听她开口:“皇上言之有理,小皇子也确实还太小。”

 连太皇太后都如此说了,下面的人若是再起哄,可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皇贵妃很是失望,不过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歌舞继续着,晚宴也继续着。

 自元承灏拒绝了立储之后,太皇太后的脸色似乎一直不见好。

 又隔会儿,瞧见一个太监匆匆入内,跪下道:“皇上,侍卫传言说…说锦王在回行馆的路上出了事。”

 几乎是本能地看向元承灏,元非锦…他不安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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