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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虽然睡得很迟,但次一早,岳小虎、叶小龙、虎妞、虎娃仍照常起

 因为他们必须商议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牧场里押着的是当朝二品刑部侍郎的儿子,事关重大,不能不早做处置。

 岳小虎已有了决定,道:“把马云龙押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必须把他的后台靠山揪出来才成。”

 叶小龙道:“谁是他的后台靠山呢?”

 “当然指的是他老子。”

 “你想要他老子出面?”

 “用不着咱们请,马侍郎一定会自己来的,不过若咱们能主动登门拜访,在道理上才不至于站不住脚,否则就是看不起朝廷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主动前来呢?”

 “马云龙的手下人早已知道咱们是龙虎商行的人,昨来接唐大嫂和唐姑娘,轿子也是一直接抬到这里的,更何况东西两楼的丫环也必定把昨晚的事告诉侍郎,他怎能不前来兴师问罪呢?”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就先去找他,该由谁去呢?”

 “咱们不妨一起去,如果要厮杀,也好有个照应,至于马云龙,我会代孙场主好好派人看守。”

 “好,咱们马上开饭,开过饭就出发。”

 早餐后,岳小虎、叶小龙、虎娃、虎妞正要出发到马侍郎府去,却见场主孙伯虎匆匆走了进来。

 孙伯虎道:“门外来了一乘八抬大轿,并有十几名侍从随行,看样子一定是马侍郎来了!”

 岳小虎叫道:“咱们快出去看看!”

 四人由孙伯虎陪同,来到大门外。那八人抬的大轿已经停在门口,轿中人也出了轿,由十几名彪形大汉簇拥着。

 不用说,为首的正是马侍郎。

 马侍郎叫马铭仪,年纪在五旬开外,红光满面,气度颇为不凡,一看便知是官场人物。

 他因为是返里度假,并未穿着官服,一副豪门缙绅打扮,至于那些随从大汉,自然是他家里的家丁。

 岳小虎等人决定先礼后兵,齐齐上前去。

 岳小虎当先抱拳一礼道:“来的可是马侍郎马大人?”

 马铭仪并未还礼,沉着脸色道:“你们都是龙虎商行的人吗?”

 岳小虎点点头道:“不错,草民们都是龙虎商行的生意人。”

 “昨夜到舍下掳人的事是你们干的,应该不会错吧?”

 “也不错。”

 “很好,你们居然还敢做敢当。”

 “本来就该如此。”

 “你们为什么要把犬子掳走?”

 “马大人,这件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大人是否可以到里面坐坐,让草民们向您详细禀报。”

 马铭仪望了岳小虎等五人一眼,举步向大门内走去。

 十几名彪形大汉紧紧在后跟随。

 进入客厅,马铭仪径自在上座坐下,十几名大汉则守在客厅门外。

 叶小龙亲自奉茶。

 马铭仪哼了一声道:“你们现在有话就说吧!”

 岳小虎道:“令郎把两名良家妇女掳到府上的事,马大人是否听说过?”

 马铭仪脸色微微一变,顿了顿道:“年轻人,这种话怎可随便讲?”

 岳小虎冷笑道:“人证物证全在,草民怎敢信口雌黄。”

 “你的人证物证在那里?”

 岳小虎代虎妞道:“白大姐去把唐大嫂和唐姑娘请来!”

 虎妞应声而去。

 马铭仪哦了声道:“你先说说那两个女人是什么身分来历?”

 岳小虎道:“她们是由河南洛来兰州投亲的,令郎见起意,先杀死那女的丈夫唐玉龙,然后再把她们姑嫂骗到家中。”

 马铭仪怒道:“胡说!那两个女人都不是小孩子,老夫那儿子有什么办法能把她们骗回家中?”

 “令郎的办法多得很,他居然骗称和那叫唐玉龙的是结拜弟兄,那姑嫂二人投亲不遇,受了骗,根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你们又怎能断定犬子和那叫唐玉龙的不是结拜弟兄?”

 “唐玉龙带领子妹妹来兰州,才不过几天工夫,他怎可能和官宦门第的令郎攀上关系?

 如果真有这种事,为什么连他的子和妹妹都不知道?”

 “她们若故意说不知道呢?”

 “她们根本没有理由故意说这种话,如果真有这种关系,她们高攀还来不及!”

 “年轻人,少在老夫面前逞口舌之能,老夫只要你们把我儿子出来!”

 “马大人,就算令郎和唐玉龙是结拜兄弟,他是否可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来呢?”

 “犬子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

 “昨晚他在府上后花园东楼强暴唐大嫂,这是草民们亲眼见到的,若非草民们及时救援,唐大嫂这一生的名节就要断送在令郎手上了。马大人,你身为当朝侍郎,竟教出这样的儿子,连草民们都为你感到惭愧。”

 马铭仪的脸色憋得有如猪肝,双颊搐了半晌,才拍案大喝道:“你敢教训老夫?”

 岳小虎淡淡一笑道:“草民说的是实话,马大人言重了!”

 “你说犬子要强暴那民妇,你们一面之词不算数,必须找出另外的证人来才成。”

 “他们当事人马上就到,由当事人亲自出面,应该算数了吧?”

 “如果她们是受了你们的胁迫呢?”

 “笑话,草民们有什么理由要胁迫她们?”

 “如果你们是藉这理由向老夫勒索敲诈,又当怎么讲?”

 “马大人,草民真不相信这种话会由你嘴里讲出来,府上虽然民脂民膏无数,却没看在龙虎商行的人眼里,龙虎商行一向规规矩矩做生意,曾敲诈勒索过谁?你请拿出证据来!”

 “你说老夫家里全是民脂民膏,就凭这句话,老夫就可把你押地方官受审。”

 “可以,咱们先办完令郎的事,草民再接受你的处置也不迟。”

 就在这时,郭秀芳和唐小雯已在虎妞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岳小虎一指马铭仪道:“唐大嫂、唐姑娘,上面坐的是当朝二品的马大人,也就是马云龙的父亲,快快上前拜见!”

 郭秀芳和唐小雯几曾见过这样的大官,急趋几步,双双跪了下去。

 岳小虎道:“不要伯,官大不人,官越大越讲理,待会儿马大人不管问什么,必须实话实说!”

 马铭仪瞪了岳小虎一眼,道:“现在不是你讲话的时候,少开口!”

 岳小虎耸了耸肩,果真不再讲话。

 马铭仪捋了捋胡子,扳起面孔道:“你们可是犬子义兄唐玉龙的内眷?”

 郭秀芳低垂着粉颈,摇头道:“小妇人的丈夫和大人的公子根本不是什么结义弟兄。”

 马铭仪哼了声道:“什么?连你丈夫的结拜弟兄都不认了?”

 郭秀芳叩头道:“如果先夫和大人的公子真有这种关系,小妇人想攀都来不及,那有不承认的道理,小妇人说的是实话。”

 “你根本是受了他们的胁迫!”

 “如果小妇人是受了胁迫,如今当着大人的面还有什么可怕的?”

 马铭仪想不到一个乡下女人,言词竟然如此犀利,而是处处站在理上,若再问下去,必定对自己不利。

 他摆了摆手道:“你们起来,下去吧!这件事老夫自会妥善处理。”

 郭秀芳和唐小雯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起身出了客厅。

 岳小虎道:“马大人,事情还没问清楚,为什么就要他们走?”

 “老夫自有处断,用不着你再多口,老夫想问问你是龙虎商行的什么人?”

 “好说,草民叫岳小虎,是龙虎商行的负责人之一,她们三位姑娘也全是龙虎商行的负责人。”

 马铭仪在京师已听过岳小虎这名字,因为执掌宗人府的礼亲王和查缉营统领忠王爷之间的斗法经过,他身为朝中大臣,岂能没有耳风。

 如今岳小虎就在面前,果然这小子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一时之间,使得他还真有些一筹莫展。

 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道:“原来你就是岳小兄弟,果然是位青年才俊,今天的事老夫一时也问不清,你现在告诉我,犬子在什么地方?”

 “马大人放心,在这件事没处置完毕之前,草民们不会把他怎样。”

 “那就请你们先把他出来,由老夫带回舍下,一定会对你们做个妥善代。”

 “抱歉得很,在事情没处置完毕前,请恕草民们歉难人。”

 马铭仪蓦地脸色大变,喝道:“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岳小虎正容道:“草民们是规规矩矩的老百姓,马大人扣下这顶帽子,未免太重了吧!”

 “你还敢反驳,堂堂当朝二品大臣的儿子,你们竟敢明目张胆的说掳走就掳走,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不是造反是什么?”

 “他强暴良家妇女,又当怎么讲?”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马铭仪说到这里,霍地站起身来,向门外的十几名大汉吩咐道:“统统进来,把他们这批全部拿下!”

 十几名彪形大汉立即一拥而入,齐齐向岳小虎等人放手攻了过来。

 岳小虎等人一见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岂能容得对方猖狂,也随即予以还击。

 十几名大汉虽然也习过武功,但如何是岳小虎等人的对手.不一会儿便全数倒在地上哼!

 好在岳小虎等人并未动用兵刃,而且出手也拿捏了分寸,因此那十几名大汉伤势并不严重。

 马铭仪到这时才知道岳小虎等人的厉害,事情演变到了这种结果,他想狠也狠不起来了。

 他只好跺脚大吼道:“好!还说不是造反,依老夫看就是祸灭九族,你们也够格了。”

 岳小虎双手叉道:“马大人,是谁下的命令先动手?你该感谢草民们手下留情才对。”

 马铭仪一甩手道:“什么都别讲了,你们有胆,就等着瞧吧!”接着,望了地上横七竖八的手下人一眼,道:“你们伤得重不重?能不能走路?”

 其中一名大汉道:“还可以勉强走。”

 “那就随老夫回去!”

 马铭仪率众离开后,牧场内的气氛反而大为紧张起来。

 叶小龙道:“小虎哥,咱们是否要躲一躲?”

 岂知岳小虎却毫不在乎的道:“躲到那里去呢?除非离开兰州。”

 “可是马侍郎若再来,那就来者不善了!”

 “他能把咱们怎么样?”

 “你真是个杠子头,他若带来大队人马,把咱们的牧场包围,一旦咱们和官兵动了干戈,那就真是形同造反了。”

 “马侍郎只是一个人由京中回来,他从那里带来官兵?”

 “你也不想想,这里是兰州,既有巡抚,又有知府,更加还有个兰州将军,马侍郎是京中的二品大员,只要和他们接上头,他们岂有不派兵前来之理,那时又怎么办?”

 “那时我一定宁死不屈,想要我把马云龙出来,绝对办不到!”

 “那时只伯连你也会被抓去,一切全由不得你了!”

 “你的意思呢?”

 “想办法把马云龙藏到别处去,唐大嫂和唐姑娘也让她们躲一躲。”

 “咱们呢?”

 “咱们当然也要躲,他们找不到人,还有什么咒念?”

 “小龙,这办法我不赞成!”

 “为什么?”

 “那样一来,咱们岂不有理变成无理了!”

 “可是你该知道,官场的事那有不官官相护的。”

 “如果他们真是不讲理,我岳小虎就决定和他们拚了,砍了脑袋不过碗大的疤,怕什么?

 但我在临死之前也绝不会让马铭仪活着。”

 叶小龙见劝不动岳小虎,也就不再劝了。

 事实上她的个性比岳小虎还要倔强,既然岳小虎的骨头硬,她又何甘示弱?

 一切都依照岳小虎的决定。

 所有的人仍住在牧场里,连马云龙也没送到别处藏起来,马铭仪要怎么办,就任由他吧。

 就在当午后,岳小虎、叶小龙、虎妞、虎娃以及耿长风,刚用完午餐,正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孙伯虎匆匆忙忙的进来,道:

 “各位,不好啦!外面来了大约上千人马,已把咱们牧场团团围住,围得水不通。”

 岳小虎终于吃了一惊,哦了声道:“是那里来的这么多人马?”

 孙伯虎道:“这里的兵马大权当然是掌握在兰州将军手里,连抚台大人都要卖他的帐。”

 “孙大哥可见过兰州将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州将军叫塔其布,据说是维吾尔人,很能干,而且在朝廷里还是个大红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呢!”

 只听叶小龙道:“你们别说了,既然已经大队官兵境,咱们必须马上出去会会他们。”

 岳小虎等人正要抄起家伙,叶小龙又道:“咱们必须徒手出去才是正理!”

 岳小虎道:“如果不带家伙,你让大家束手被抢不成?”

 叶小龙道:“现在来的是官兵,并非土匪强盗,如果杀了官兵,那就是造反,小虎!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可是咱们不杀他们,他们必定要杀咱们。”

 “据我所知,塔其布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咱们尽量和他讲理。”

 “什么叫讲理?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他若放过咱们,对马侍郎又怎么代?你别忘了他们一定会官官相护。”

 “别讲这么多了,出去再说吧!”

 叶小龙不再多说,当先向外走去。

 岳小虎、虎妞、虎娃、孙伯虎只好也跟了出去。

 耿长风因为不是兰州牧场的人,则留下在屋里照应。

 来到大门外,果然整座牧场已被层层围住,全是身着戎装的官军。

 由排列的阵式看来,不难得知这些官兵都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在官兵前方并肩而立的,一个是刑部侍郎马铭仪,一个正是兰州将军塔其布。

 塔其布身材雄伟,方脸大耳,一看便知是位标准军人。

 只见马铭仪手指岳小虎等人,道:“将军,就是他们这一伙人,尤其那个年轻小子,竟然连老夫这刑部左侍郎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就看将军的了。”

 塔其布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这边招招手,朗声道:“你们都过来…”

 岳小虎等人依言走了过去。

 塔其布两道湛湛眼神,仔细的扫视了五人一遍,道:“一个个先报上名来!”

 岳小虎等五人随即报上了名。

 塔其布目注岳小虎,道:“马大人的公子可是被你们掳走的?”

 岳小虎,道:“将军言重了,是他先杀了人,强暴良家妇女,草民们实在不能再让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横行下去。”

 塔其布默了一默,道:“你们可有证据?”

 岳小虎刚要回答,便听马铭仪喝道:“大胆刁民,你敢在将军面前胡言语!”

 接着.转过头来,道:“将军,这小子一派胡言,你就该先把他们拿下再说。”

 谁知塔其布却并未理会马铭仪,再问岳小虎道:“马大人的公子目前人在何处?”

 岳小虎道:“就在牧场内,由草民们派出专人看守。”

 塔其布扳起面孔道:“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马公子如果犯了法,就该由官府审理,你们私自掳人,显然已经触犯了法纪。”

 这几句话说来不疾不徐,却使得岳小虎等人谁都无法反驳。

 塔其布再道:“现在我要你们把马公子出来,由我带回将军府,再把这里的知府大人请来,一同审理,只要你们能提出证据,我必定治他以应得之罪,但若是你们以栽赃方式诬赖好人,那么你们也照样难逃刑责。”

 马铭仪大为不悦的道:“将军,你该把犬子交给下官才对。”

 塔其布正道:“既然有人把令郎告了下来,必定事出有因,本镇一向是对事不对人,这事必须秉公处断,无礼之处,还请马大人多多鉴谅!”

 马铭仪面孔得血红,却不能再说什么。

 塔其布再望向岳小虎道:“现在就把马公子由本镇带回将军府,明天一早就劳你们到将军府一趟,若有人证物证,一并带去,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而又公正的代。”

 塔其布带走马云龙,也撤走了大队人马。

 事情会出现这种结果,令岳小虎等人都有些意想不到。

 翌早餐后,他们决定由岳小虎和叶小龙到将军府去。另外,受害人郭秀芳和唐小雯也随同前去。

 郭秀芳和唐小雯一直为这事忐忑不安,她们料定塔其布必定会官官相护,事情到最后,很可能就不了了之。

 至于岳小虎和叶小龙,则都不愿多想,事到如今,也只有静待如何发展了。

 来到将军府大门前,意外的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而且是将军府的总管。

 这位总管叫高得山,四旬开外年纪,虽然是个雄纠纠的彪形大汉,态度却一团和气。

 高得山老远就了上来。

 他报过姓名和身分后,亲切无比的道:“你就是岳少侠吧?那两位一定是唐夫人和唐姑娘了?另外一位姑娘是谁?”

 岳小虎道:“在下正是岳小虎,另一位姑娘叫叶小龙,也是龙虎商行的。”

 高得山闪过身,道:“四位就随我到里面去吧!”

 将军府等于是一处大营房,进入大门后,广场两旁全是营舍,看样子至少可容纳好几千人。

 营舍之后另一幢颇为气派的建筑便是塔其布的住处了。

 高得山把四人直接引进将军府会客厅,一面命人到来,一面道:“四位请销候一会儿,我去通报将军,将军很可能亲自来接待各位。”

 高得山走后,岳小虎耸了耸肩道:“奇怪,这位将军竟把咱们像贵客一样招待,究竟存的什么心意?”

 叶小龙摇摇头道:“我也被弄得莫测高深,小虎!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想他一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咱们客气,一定是要咱们不再坚持告诉,这样他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不见得会是如此,以他兰州将军的权势,根本用不着卖咱们的帐,这件案子,他爱怎么断就怎么断,谁也左右不了他。”

 “这就是你的看法吗?”

 “我什么也看不出,还是刚才那句老话,莫测高深。”

 就在这时客厅门外传来脚步声,进来的正是塔其布。

 岳小虎四人连忙站起身来。

 郭秀芳和唐小雯得知来人身分后,立刻双双跪地叩头。

 塔其布忙道:“这两位大概就是唐夫人和唐姑娘了,快快请起,用不着这样。”

 当塔其布坐下后,岳小虎四人也被招呼在一旁坐下。

 塔其布神态沉稳,语气恳切的道:“你们放心,马云龙仍押在这里,昨晚审了一堂。”

 岳小虎哦了声道!“可是将军亲自审问?他招供了没有?”

 塔其布笑道:“我是武职,武职那有审案的道理,是兰州府王知府负责审理的。”

 “将军是把马云龙移送到兰州府大衙去了?”

 “马云龙仍在这里,我是把王知府请到这里来审案的,这种事只是权宜措施,但也不乏前例可循,就算马侍郎告到朝廷,我这么做也并不违法。”

 “可是王知府必定会偏袒马侍郎的,一位四品知府怎敢开罪当朝的侍郎大人?”

 “老弟放心,我在事先已待过王知府,这事必须秉公处断,若他敢偏袒马侍郎,我以兰州将军的名义,照样可以参他一本。”

 塔其布这番话越发令岳小虎等人莫测高深,官场中一向是官官相护,若非塔其布是位真正大公无私的好官,说不定他和马侍郎素有怨隙。

 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毫无疑问,以后者成分居多。虽然如此,在岳小虎等人来说.也该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塔其布接着又道:“据王知府说,马云龙对杀人之事虽矢口否认,但王知府却已握有充分证据,证明唐玉龙是他杀的。”

 岳小虎迫不及待的问道:“知府王大人那里来的证据?”

 塔其布道:“王知府很能干,他已把马云龙的几名心腹手下传来各别审问,其中一名已承认唐玉龙是马云龙授意他们杀的,只要双方一对质,不伯马云龙不肯招认。”

 “那太好了,草民们应该先谢谢知府王大人,当然更应当感谢将军。”

 “现在王知府仍在我这里,只等唐夫人和唐姑娘一到,便要再升堂审理。”

 塔其布说着,吩附站在一旁的总管高得山道:“把唐夫人和唐姑娘带到大厅去交给王大人!”

 高得山应了一声道:“将军要不要过去看看?”

 塔其布道:“不必了,王大人审理过后,自会把情形告诉我。”

 岳小虎问道:“草民们要不要也过去一下?”

 塔其布摇头道:“也不必,你们必须相信,王大人绝不会徇私,如果将来认为他审理不公,尽管以我是问。”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进来通禀道:“禀将军,侍郎大人到!”

 塔其布哦了一声道:“把马大人接到书房,我马上过去。”

 接着,再向岳小虎和叶小龙拱拱手道:“我这一去,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两位如果不耐久等,不妨暂时回牧场去,等案子审理完毕,我再通知二位过来。”

 岳小虎和叶小龙因郭秀芳和唐小雯在这里,自然不便离去。

 岳小虎道:“草民们决定在这里等候消息,就是等到天晚也不会着急的。”

 塔其布道:“也好,待会儿我会派一名下人来,带两位到花园走走。”

 果然,不久之后,来了一位将军府的家人,陪同岳小虎和叶小龙到花园各处逛了一趟,然后又回到客厅。

 直到午饭过后,才见郭秀芳和唐小雯回来,送回两人的仍是总管高得山。

 高得山传下塔其布的话来,要岳小虎等四人暂回牧场,听候结案。

 在回牧场的路上,叶小龙问起郭秀芳和唐小雯过堂的情形。

 郭秀芳道:“那位知府王大人,看来果然公正,真是明镜高悬官清似水,一点也没袒护马云龙。”

 “唐大嫂和唐姑娘是否和马云龙一起对质过?”

 “不但一起对质过,马云龙还上了铐镣。”

 “他承认杀人和强暴的事没有?”

 “在王大人握有人证物证之下,他已无法抵赖,最后终于画供了。”

 回到牧场,大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困惑,总之在未结案宣判之前,谁也不知塔其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众人正在等候消息之际,塔其布轻车简从来到了牧场。

 岳小虎、叶小龙、虎妞、虎娃和场主孙伯虎连忙奔出大门接。

 在众人的热烈款待下,塔其布进入客厅。

 岳小虎抢着问道:“将军,案子怎么样了?”

 塔其布喝了口茶道:“等于已经结案了,不过你们几位如果尚有意见,被此还可再商量。”

 “马云龙已经完全招供了?”

 “不错,他若不招供,案子如何能结?更何况他老子是刑部掌管全国刑政的人,稍有不慎,马侍郎何肯干休?”

 “案子是如何结的?”

 塔其布长长吁一口气,道:

 “岳少侠,马侍郎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不能让他绝后,不过最主要的一点我是为了照顾唐家姑嫂的生活,否则若将马云龙正法,又于事何补?”

 “草民听不懂将军的话?”

 “唐玉龙已死,人死不能复活,我已和马侍郎当面协商过,要他提出赔偿。”

 岳小虎顿了顿道:“将军,人命是无价的!”

 塔其布点点头道:“难道我还不知人命是无价的,不过我会让马侍郎提出最高的赔偿,有了这笔钱,唐家姑嫂就是享用几生几世也享用不完了。”

 “将军准备要他赔偿多少?”

 “白银十万两,这代价应当是不低了吧?”

 十万两银子赔一条命上数目之大的确称得上绝无仅有,有的人几两银子便可赔一条命,岳小虎实在不应再要求什么。

 他望了叶小龙、虎娃、虎妞等人一眼。

 三人都没说什么,唐玉龙已死,若要马云龙抵命,郭秀芳和唐小雯便什么也得不到,为了她们姑嫂两人的生活,叶小龙等人当然不便表示其他意见。

 岳小虎再望向塔其布道:“马侍郎同意了吗?”

 塔其布冷笑道:“只要能保住他儿子一命,他不同意成吗?”

 “马恃郎在当朝掌管全国刑政,权大势盛,难道将军就不怕他报复?”

 塔其布再度笑道:“他有他的后台,我有我的靠山,我这兰州将军虽然论官职没有他大,但他想扳倒我也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我手里握有他很多贪渎的证据,就以马云龙的所作所为,一旦呈报到朝廷那里去,就足以让他革职丢官的。”

 塔其布见众人都不再表示意见,忽然问道:“另有一件事,贵商行牧场在三个月前,是否被人劫走六百匹马?而且还被杀死十一个人?”

 岳小虎哦了声道:“将军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塔其布道:“事情发生在兰州地面,我当然早有耳闻,虽然这件案子该由兰州知府管,不过我也不能说毫无责任;只是事发至今,你们商行并未向官府报案,因之王知府和我也就不曾主动处理。”

 “莫非这件案子已经有了头绪?”

 “不错,也是审理马云龙这一案,由他的手下人连带招供出来的。”

 “原来劫马杀人案也是马云龙干的?”

 “他只是其中的一个,为首的另有其人。”

 “是什么人?”

 “为首的是靖远一家大牧场场主黄信坚,合伙的则有宝的银镖马场负责人岑标,马云龙自然也是参与行动者的一个。”

 “将军可有办法将这些人缉捕归案?”

 “当然有办法,否则我也不会主动对你们各位提起这事了,靖远归兰州府所辖,至于宝,王知府已呈文抚署,转请陕西巡抚查办,必要时我这里将派出官兵协助,相信半个月之内必可对贵商行做一合理代。”

 对岳小虎等人来说,这是意外的收获,想不到塔其布和王知府竟主动将此案侦破,他们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马铭仪在第三天便派家中总管送来十万两的银票,并一再向郭秀芳、唐小雯慰问和致歉。

 半个月后

 龙虎商行兰州牧场被劫的六百匹马全数送回,至于黄信坚、岑标等一干杀人劫马凶犯也已押在兰州府大牢。

 郭秀芳和唐小雯在获得十万两银子后,决定随岳小虎等人返回洛,把这笔钱投资到龙虎商行,自己也享受一下做股东的滋味。

 就在岳小虎等人准备返回河南时,忽然塔其布派总管高得山前来有请,奇怪的是只请岳小虎一人前去。

 岳小虎问高总管,高总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岳小虎对塔其布一直心存感激,既然对方有请,他也正好可藉这机会向对方辞行。于是换过一身衣服,随高得山来到将军府。

 塔其布早已在客厅等候,态度显得异样亲切。

 坐下后,塔其布默了一默才道:“岳少侠可是要回河南去?”

 岳小虎躬身答道:“承蒙将军不弃相助,晚辈感激不尽,如今一切事情均已处理完毕,晚辈自当束装就道,返回相州。”

 塔其布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你暂时不能走。”

 岳小虎哦了声道:“晚辈为什么不能走?”

 “有件大喜的事,也是你万想不到的事在等着你。”

 岳小虎满头雾水的急急问道:“晚辈有什么大喜的事和万想不到的事呢?”

 塔其布不动声的问道:“令尊是否已经不在世了?”

 岳小虎不觉鼻尖一酸道:“家父去世时,晚辈才五岁,刚刚记事;将军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事来?”

 塔其布两道湛湛眼神,紧盯着岳小虎的脸色道:“现在是我问你,你必须从实回答我所问的话。”

 “将军还想问什么?”

 “令尊的名讳?”

 “先父叫岳大虎。”

 “令堂呢?”

 “家母姓陶,叫陶静婉,不过别人都叫我娘岳大嫂。”

 “你是否还记得令尊的模样?”

 “晚辈刚才说过,家父去世时晚辈五岁,已经记事了,而且家父的声音晚辈最是熟悉不过。”

 塔其布点了点头,忽然神色显得异样庄重,一字一字的道:“现在我就向你宣布一个令你惊喜的消息,令尊并没死,现在仍好好的活在世上。”

 岳小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身在梦中,呆了半晌,才怔怔的问道:“将军,您不是在和晚辈开玩笑吧?”

 塔其布笑了一笑道:“这样的大事,岂能开得玩笑!”

 “那么家父在那里?”

 “待会儿我亲自带你去看他,以便为你们的父子重聚好好庆祝一番。”

 “那就请将军现在带晚辈去好吗?”

 “不必急,等用过午餐后,咱们就备两骑快马一起赶去,因为你父亲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不算近的路程。”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您详细告诉晚辈。”

 塔其布长长吁一口气道:“你可听说令尊有位结拜的义兄吗?”

 岳小虎哦了声道:“晚辈听家母说过,莫非就是将军?”

 塔其布点点头道:“不错,这事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那时我正在当时的兰州将军府任职统带,有一次率领几名手下官兵到某地办事,不意遭到盗匪袭击,眼见就要被擒,所幸被令尊救了一命,从此我们便有了八拜之。”

 岳小虎回忆着往事,道:“听家母说,家父当年的确常常往来于陕甘道上,但家父如今还活着,又是怎么回事呢?”

 “令尊犯了王法,在相州就地正法,死的只是一名和他相貌酷似的替身,实际上他已经投奔了我。”

 “替身又是什么人呢?”

 “当然是令尊的忠心手下,这人情愿代你父亲一死,你父亲至今还在住处供着他的神位,每焚香祭拜。”

 “那么家父投奔了将军以后呢?”

 “当时我已升为副将,自然有办法安置他。”

 “家父现在…”

 “他已改名换姓,目前住在兰州东南七十里外的定西县。”

 “家父在定西是匿藏吗?还是另有生计?”

 “令尊目前也做官了。”

 “做官了?可是在将军手下任职?”

 “不错,定西是兰州将军府的粮秣站,另外还有处兵械库,全是由令尊在那边负责管理调度。”

 岳小虎只听得既兴奋又激动,真恨不得把这消息马上告诉叶小龙等人,让他们也为自己高兴一番。

 他顿了一顿,才搭讪着问道:“原来将军公断马云龙之事,完全是因为和家父的关系,才不畏马侍郎的权势。”

 塔其布微微一笑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与礼王爷的指示有关。”

 “莫非将军和礼王爷有渊源?”

 “可以这么说吧!你们上次在京时,曾协助礼王爷除去统领查缉营的忠亲王。因之,礼王爷很感激你们,曾下过手谕给我,要我有机会多多照应你们的龙虎商行。”

 岳小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却又有些不安的问道:“可是将军得罪了马侍郎,难道就不伯他伺机报复?”

 塔其布笑道:“马侍郎的后台靠山正是忠亲王,忠亲王已被皇上赐药自尽,马侍郎的那顶花翎已是岌岌难保,他凭什么报复?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忠亲王正在气盛时,马云龙的这件案子我又怎敢如此处置?”

 塔其布说到这里,站起身道:“走吧!我们提前到餐厅用餐,饭后马上带你去见令尊,让你们父子俩早些团圆,还有…”

 岳小虎急急也跟着站起身。

 他迫不及待的道:“小侄现在该改称将军伯父了,伯父还有什么吩附?”

 塔其布拍拍岳小虎肩膀,道:“小虎,你已长大成人了,男大当婚,我看那三个女孩子都对你有情有义,所以决定做个顺水人情的媒人,等见了你父亲以后,就对他提一提,让你们父子来个双喜临门,我也好讨杯喜酒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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