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林火势仍炽,三两天以内难以自行熄灭,大概封山至孤山这一段十余里长冈岭、烧光才会熄灭。
进入有百余户人家的封山村,村民争相走避。
许大老爷的下庄在村东北,入庄小径从下庄向北伸展三里内是空旷的田野,山林已成了火海,逐渐向东南延伸,不久将把小径
没。
下庄,名义上是长工佃户住宿的地方。
大地主的田地过广,本庄的人不可能远出一二十里外耕作,因此加建下庄,安顿长工佃户,减少往来的时间。增加工作量。
有些大地主,建三五座下庄平常得很。
下庄没建有庄墙,种了酸枣作为藩界,里面有二三十座房舍,麦仓、牲口栏、作坊…
一应俱全。
全庄静悄悄,家家闭户。
八匹马驰近打开庄门,策马直趋下庄的大厅。
已经是巳牌末,村舍该已举饮了。
栓妥坐骑,打破厅门占据了大厅。
终于有人出来打交道,以免
怒暴客放上一把火。
下庄的房舍,可不像冀南别庄那么坚牢,不烧则已,烧则必定片瓦无存。
出来一位中年人,打扮像夫子,不穿袄穿皮袍,还真有几分文诌诌夫子味。
跟出的随从,是个孔武有力特别
壮的大汉,怒目而视态度不友好,显然已经知道,登门的四暴客,是火攻冀南别庄的正主儿。
“诸位恰登门闹事,过份了吧?”
中年夫子也不友好,但惊慌的神情显而易见:“哪一位是活报应彭爷?在下姓吕,本下庄的账房吕大年。冤有头债有主…”
“你给我闭嘴。”
彭刚拍案沉叱:“许大庄主逃掉了,我们的事未了,在这里等他,他最好来双方彻底了断。在他现身之前,我们不会走,暂借你这里安顿,接待任何不友好的牛鬼蛇神。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主人不在,我们不会为难你们这些二三
爪牙。
当然你们也得识相些,不要做出逞无礼的事。我们要膳食,要酒菜。膳食酒菜如果藏有玄机,休怪咱们动刀动剑。快!吩咐你的人准备。”
“在下去叫村正…”
“
你去请。”
彭刚的嗓音提高一倍:“在南京淮安府清河县杀官造反的案发了。落网的凶手招出许大庄主是主谋,行刺的凶手
双怪、窈窕淑女,已经逃回藏匿。另一批凶手周云凤,我们是跟踪追缉她们的。
地方的衬里甲首会查勘缉捕、是他们份内的事、我们正好请他们作证,向邢台县衙与府衙备案。派人去请吧?我们带了他们去冀南别庄,挖开地窟搜财,搜那些从天下各地,作案所获得的赃物。”
“阁下、不…不要太过份了…”吕账房哪敢去请村正?可不想官府派人来处理。
“在下一点也不过份,事先已派人投贴,先礼后兵,已尽了江湖礼数。少废话,要说理,去叫许大庄主来,你还不够份量。”
“最好去叫
使者来。”
江湖秀土的嗓门更大:“江湖道上最少有上千位朋友,要找到他剥他的皮。没找到能武功相当的人全力一搏,是一大憾事。快去叫些有份量的人来,咱们保证用武功公平相决的。”
“狡兔三窟。”彭刚继续大声嚷嚷:“这些巫门妖人造孽太多,也知道轮回绝域不可恃,因此必定有好几处秘密的安全
窟逃灾避祸,事急就躲起来深藏九地。哼!咱们一定可以把他个赶出来的,他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反客为主,这座下庄没有敢反抗的人。
下庄虽建有可供主人歇息的主宅、但主人通常不会在这里住宿,虽则一应设备俱全,必要时主人也会偶或在下庄过夜。
这座下庄的主宅设备,比冀南别庄差了十万八千里。
彭刚四人并不挑剔,不客气地占据主宅安顿,两进院子共有十余间房舍,足以安顿三二十个人。
未牌时分,二十余匹健马来自府城。
封山村至府城仅二十余里,消息早就传抵府城了。
二十七名男女高手挤在大厅,人满为患。
为首的人是旋风虎罗天雄,北天君手下第一得力臂膀,坐镇顺德的龙头大爷,许大老爷的好朋友,替好朋友出头挡灾,这是可贵的江湖道义。
为了维护北天君的威望,旋风虎也会出面干预。
按理,这位大龙头应该怒火冲天,带了得力的爪牙,威风凛凛盛气而来,大兴问罪之师。
可是,旋风虎显然缺乏气
河岳的霸气,显得
厉内荏,外强中干,所摆出气势显然软弱不振。
任何一位身手超绝的高手名宿,知道彭刚攻击冀南别庄的手段之后,也会心胆俱寒。
旋风虎当然知道经过,远处的山林大火,还余烬犹在呢!
彭刚四人高踞堂上,威风八面气势慑人。
他那一身怪装扮,就足以让那此自以为是强者的人心寒。
“旋风虎,要讲理,说出你的理由来。”
彭刚声如洪钟,双手叉
屹立堂上像天神,俯视堂下的众小鬼:“你来得好,我也要找你。你是江湖豪霸,我要用江湖人物的手段和你理论。”
“可恶!你也要找我?”
旋风虎也怒叫:“你在我旋风虎的地盘内撒野,杀人放火你还敢讲理?”
“敢不敢讲理你心中明白,我活报应火攻打冀南别庄名正言顺。你不但包庇巫门妖孽.而且助约为
、所以我也有绝对正当的理由,和你当面了断。”
“胡说八道!许五行在这里置庄二十年,我旋风虎那时还没出人投地呢!怎么说在下包庇?如何助封为
?岂有此理。”
“混蛋!你没让他们在你的地盘内捉人?”
“什么?你…”“你没让他们在府城南关,捉走了飞狐余潇潇,让他们带入冀南别庄?”
“这…”旋风虎-怔,心中一虚。
“他娘的!你不知道飞狐是从淮安跟踪行刺知县的凶手
双怪而来的?”彭刚咄咄
人,咬定放。
“那…那与我无关…”
“那不是你的地盘?那么,你为何干预我的事?混蛋!你怎么说?”
“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
“放
!”
彭刚
野地大吼:“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你就能干预?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如果飞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以一千倍的代价来赎罪,我会杀得你尸横遍野,冀南别庄就是榜样。我活报应把江南的南天君杀得落花
水,把他的女儿赶到此地,敢深入北天君的地盘缉凶,就有本事把北天君打下十八层地狱,不信且拭以待,你最好是相信。”
“你…”“你带了三二十个狐群狗
来挑战,比冀南别庄的人强多少?他娘的!你们还不配替妖巫提鞋。说吧!你声势汹汹赶来干什么?文的武的,划下道来,玩命讲理一并奉陪、你说,说!”
一声刀
,宝刀出鞘。
江湖秀士与两位姑娘三把剑,也并列与他下堂,向大群高手闯,气势磅礴杀气腾腾。
“到外面去。”
江湖秀士举剑高叫:“单打独斗布阵群殴,无任
。旋风虎你是北天君手下第一条好汉,金虎爪打遍北地无敌手,我江湖秀士向你单挑,做勇士做懦夫,你挑。”
十七个人,气临变
住厅外退。
这些人哪能与冀南别庄的人比?
凭人多壮胆而已,冀南别庄如果没有惊世的实力,北天君会容许他们在地盘内称雄藏污纳垢?
高邮的大爷至尊刀,就不敢在雄风园的笑阎罗面前无礼。
各地都有这些特殊人物存在,天下四天君谁也不敢在地盘内,向这些特殊人物的声威挑战,而且还得设法与这些人攀
情,最好能互相利用,等而下之也应当表明和平相处的诚意。
旋风虎断后,退至厅门
门一站。
“咱们这就走,但我会回来。”
旋风虎
厉内荏,
代场面话:“北天君将会兼程赶来,会和你评理。”
“旋风虎,听得进老实话吗?”彭刚的气消了,不想再
迫。
“你要说什么?”
“老实话通常不中听、你最好能听得进耳;”
“你说。”
“不要叫北天君来。”
“你…”“他不来便罢,来了必定带了所有的精锐,人多嘴杂气盛。铁定身不由已,和我们兵戎相见,肯定
不了身,只有一个结果:败亡。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也在打算找他,他休想
身事外,见面之后,双方都将
罢不能,势必走上武力解决的老道路、必定有一方肝脑涂地,不死不休。而肝脑涂地的一方,决不会是我。”
“你…你为何打算找敝长上?”
“千里旋风是北天君的朋友,没错吧?”
“谁没有几个朋友?哼!”“北天君授意千里旋风,助南天君玩
阴谋诡计,暗算中天君助江淮地盘,几乎波及我,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我宰了千里旋风,北天君
得了唆使的嫌疑?所以,贵长的上不来则已,来则新债欠一起算,明白了吧?滚吧!我等你们再来。”
旋风虎打一冷颤,扭头狼狈而走,二十七个人没
手就开溜,虎头蛇尾气焰尽消。
旧债新欠一起算,问题严重。
彭刚所透
的讯息,足以让心虚的旋风虎惊恐不安。
彭刚立即卸除身上的零碎,仅带了宝刀和小臂上的有飞刀护臂。
“这混蛋必定急于将信息传出。”
彭刚向江湖秀士说:“我跟去,你们小心了。”
“我也去。”如霜跳起来。
“不,你追不上坐骑。你放心,我不会孤身深入。”
申牌左右,天便黑了。
满天飞涌着彤云、罡风了出阵阵撼人的呼啸,狂风掀起漫天飞沙,掠过凋零的树枝,有如波涛澎湃。
北地的房舍,入冬时节。便填
密每一条窗隙门
,以保持室内的温度。些小的
隙,便会今室内的温度急剧降低。
如果
隙有罡风透人,所发出的刺耳尖锐怪响,一阵比一阵紧,相当慑人。
所居住的二进内院,主人的居室当然经过整修,按理不可能有
隙。
但厅堂甚大,门窗多,不是内房,因此冬天不可能经常在厅内活动,整修难免有疏漏。
狂风一吹、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
堂后就是几间卧室,声
可隐约传入。
堂中点了两盏长明灯笼,不时出现摆动现象,表示厅堂内有空气对
,气温比卧室低得多。
三更天,由彭刚担任警戒。
长明灯的摆动幅度不大,透入的寒风毕竟威力有限。
这时,突然摆动加剧。
风声转厉,从屋外传入的风吼似乎也加剧了。
他浑身黑,贴站在一
楹柱旁,朦胧的灯光照不到他,他成了楹柱的一部分。
只要他不移动,不可能被进入的人发觉。
“嘿嘿嘿嘿…”他突然以怪异的嗓门,发出
森森怪异的笑声。
摆动加剧的两盏高悬长明灯笼,突然有一盏的烛
爆散,倏明倏灭,堂中亮度突然减半。
“嘿嘿嘿嘿…”他又连续发出
笑。
尖厉的啸风声剧增,唯一亮着的长明灯摆动的幅度加大,灯影摇曳,似乎堂中多了一些异物移动。
一定有某-扇门或窗被打开了,因此堂内有风刮入,形成回
的气旋,因此长明灯摇摆不定。
风声渐紧,气旋益厉,一阵阵狂风掠入,走石飞沙异声四起。
顺德地区的风沙是颇为有名的,除了府城附近因泉水小溪甚多.风沙的浓度稍弱之外,府北乔的是黄沙,府南直至邯郸刮的是白沙,秋风一起,沙尘天遮
。
屋内如果
隙多,门窗不加帘,三两天很可能积沙成寸。
在路上行走,甚至得在风帽加上眼罩记眼。
“嘿嘿嘿嘿…”他的笑声更为
森,充满鬼气。
劈劈啪啪一阵暴响,窗户被风刮得张合不定,时紧时缓,声势惊人。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冬季的门窗都加栓上扣的,被风吹开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有人故意弄开的。
他的怪笑声也十分古怪,时高时低,而且飘忽不定,忽东忽西,
动速度不徐不疾。
风沙与气旋形成的异影,像在追逐笑声,也像是被笑声所引领到处
转。
他的身影.却始终隐藏在
术旁、毫无移动的迹象,笑声却像在各处了出的。
最后连声怪响,不时张合的窗户闭上了,风沙徐止,只剩下风透过
隙的一阵阵锐啸而已。
长明灯的摇摆却也停止了,光影不再摇级曳。
似乎,刚才并没了生任何变化,走石飞沙只是错觉并没真正发生。
他像个幽灵,离开隐身的楹柱,飘呀飘的,无声无息飘浮至堂下。
宝刀无声无息缓缓出鞘,光华隐隐。
他的一双虎目,也似乎发出慑人的可怕幽光。
风沙平息后再现身,有必要吗?
传闻中,妖魅挟风沙出没,风沙无踪,该表示妖鬼已经远扬了。
他已停止发笑,除了风掠过
隙的声音之外,就是从屋外传入的阵阵风涛声,在内造成颇具震撼力的共鸣,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息。
宝刀隐在肘后,光华隐去。
“哼!”终于传出他一声冷哼。
幽幽异声四起,似乎是从地底升起的。
气温急降,奇寒彻骨。
长明灯的暗红色火焰逐渐在变,变成青绿色。
厅堂本来就幽暗空旷,这时有点像黑夜的旷野。
突然响起了微的脚步声,缓阵、沉静、有节拍,先起自堂口,然后徐徐绕堂口至西厢。
西厢的门无声自启,却无任何形影出现。
只有脚步声,的确没有人影。
胆气不够的人,定会
发森立。
他屹立堂下,像个石人。
脚步声绕至右而后面的后堂口,帘子晃动了一下。
像有一个无形人或者无形质的鬼魂,在掀动帘察看。
脚步声又起,登堂、越过主客座前缘,从左面降阶,徐徐接近
下他屹立的位置。
他丝纹不动,连眉头也不皱动一下。
脚步声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向他走去,并途稍偏向,倾向于稍左侧。
如果再不转向,虽然不会正面相撞,也将双方的身侧接触。
砰一声响,有物撞中西厢壁,似乎房屋摇摇,
风呼啸而散。
刀光又敛,他并没追击,呼出一口长气,虎目中幽光变成慑人心的冷电。
空间里,
散一股淡淡的异腥味。
刀光乍现的瞬间,有一阵微弱的星芒飘散。
蓦地狂风骤了,风雷殷殷,强烈的气旋
,异影在走石飞沙中狂舞,几股彻骨的涡
叉进
,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电气火花。
家俱飞抛,互相碰撞碎裂,掼在墙壁碎片
飞,似乎天动地摇,房舍行将崩坍。
他屹立在走石飞沙中,飞舞而过的家具碰冰到他,宝刀始终隐藏在肘后,仅使用左掌徐徐拂动。
狂风
气连他的袄袂也掀不起来,他是唯一能保持在原地,不为任何异像所动的物体了。
“什么东西!”
他突然沉叱,刀光连闪,似乎人体己消失,只有熠熠刀光
转,那把光芒四
的宝刀是无人控制的,成了一道强烈的自动炫光。
瞬间的爆发,也在瞬间结束。
风止沙息,破碎的家具洒满一地。
黑色的气团在东廊口凝聚,先是一小团,逐渐涌发、扩大,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来。
“冲上来,你还有余力行裂魂碎魄一击。我等你,一定要斩你的元神,分裂你的三魂七魄,上!”
他舌绽
雷,伸左手相招,右手的宝刀光华四
:“从今之后,你永远不可能在世间作恶了。”
朦胧的人影.终于呈现实体了。
不是幻觉,这人的确是由黑气凝结成的人。
披下一头大半花白的长发.瘦削的三角脸颊上无
,老纹如车轨,留下岁月的遗痕。
三角眼是唯一不现老态的器官,幽光闪烁像鬼火。
一袭迤地宽黑袍,大袖长及膝下,出现破裂的两条大
,显然在刚才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接触中,最少也被砍中作法兴妖的大袖两刀以上。
左手,有一
招魂幡;右手,有七星桃木剑。
“孽障也练成隐身法,老夫几乎栽了。”
老人刺耳的嗓音像鬼嚎:“你是何人门下?”
身形一飘一浮,接近至两丈左右,竟然不敢再进,甚至没有出幡挥剑的打算。
走近了才能看清面目,彭刚颇感意外。
“你不是冀南别庄的庄主许五行,那混蛋是个懦夫,丢下爪牙和我拼命,掩护他从地道扮兔子溜掉了。”
他徐徐举刀,虎目中冷电湛湛:“你一定是逃世四十年,想逃避天谴法网的
使者程非。你还没死,你还在世间作恶。碰上了我,你下地狱的进辰到了。”
“老夫是死不了的,最少也可以再活二十年…”
“去你娘的!”
声出刀发,有如电光一闪,刀气如
涌,快得目力难及。
响起一声霹雳,黑褐色的桃木剑,竟然斜架住宝刀。借力斜飘丈外,风雷一发即敛。
“和我比力,你一定死。”
彭刚横刀横刀移位
进:“快把你保命的
箱子巫术掏出来,我活报应还没参透巫门大法的堂奥,正好利用你见识见识。至于一般的巫道雕虫小技,不要搬出来献宝了。人的隐身法还没练至化境,元神探索也没发现我的存在,所遗的搜魂五鬼连人气也嗅不到。
我拒绝再和你下三滥的法术胡
,抗议你没掏出真才实学和我生死一拼。我给你准备的时间行法,等你上,等你接我裂魂分魄的致命一击,送你下地狱。”
“你…你到底是哪一位大仙的门下?”
“你是
使者,应该知道。”
“老夫…吓不了你这种人,是吗?”
“少废话。”
“你是故意来毁老夫基业的?”
“放
!在下哪有工夫闲得无聊,前来找你过了气的怕死鬼?你在江湖造孽,我还没出生呢!你的罪行我不曾目击,过去也没有亲友遭受你的残毒,我也不是替天行道的英雄豪杰。找你干什么?”
“你…”“我找的是许五行,找包庇凶犯的主子和凶犯。看来许五行只是你的门人弟子,主谋人是你。我就找你,势在必得。”
“老夫实力仍在…”
“凭孤山那座小农庄里的几个人?那是你的几个亲传弟子吧?他们比你强多少?”
“咦!你…”“你是巫,我是神,报应神,神是无所不能的。要不是我发觉所包庇的凶犯不在那坐小农庄,我想要的人不在内,我昨天就把那地方
平了。他娘的!又打错了算盘,算定你们今晚将倾巢而至,可以一网打飞,没料到只来了你这么一个入土已五分之四的老朽,论计谋我实在难堪大任一无是处,每次盘算都一错再错。”
“你竟胆敢找到冀南别庄来行凶,这就是你这一生的大错特错…”
一声虎吼,彭刚狂野地扑上了,身到刀随,光华电耀风起雷临。
剑幡动处也电起雷随,进发出满天幽光。
使者的身影,突然幻化为无数大小不等的虚影。
罡风大作,再次走石飞沙,似乎整座大宅,在狂风暴沙中摇撼。
破碎的家具,被狂风卷起飞腾摔惯,有如天地末日。
搏斗中的人,已经完全推动失去人的形态,只是无数鬼物,驾驭着各种光华,你追我赶飞腾搏击,如此而已。
一刹那,又一刹那…
雷火进发连绵不绝,鬼影迸而又合。
所有的门窗皆张合不定,有些窗户已经碎裂,劈啪隆然的响声惊心动魄,似乎这座大宅随时皆可能崩坍或爆炸。
最后一声狂震,电气火花爆满全室,猛然一切异象消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风声之外,一切死寂。
黑沉沉一无所见,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
片刻,传出火摺子的击石声。
火星引燃纸媒,
风一晃,火焰上升。
但风太大,火焰一升即熄。
在这种门窗已毁的厅堂中,罡风摇撼,满厅寒
,火摺子失去作用。
又片刻,彭刚出现在后堂口,提着一盏气死风圆灯笼掀帘出厅,暗红色的光芒照亮全厅。
像是遭了兵劫,家具零落撤了一地。
他像个幽灵,用手抓住灯笼仔细察看地面的遗痕,看得细心,在用心找寻可疑的痕迹。
他脸色有点苍白,虎目中的冷电减弱了许多,但是仍然湛亮,脸上所呈现的疲态并不明显。
表示虽然耗去大量精力,仍然具有相当程度的体能。
找到破碎的招魂幡,旗杆仅留下一段两尺长残杆。
黑色的碎布帛散布面甚广,还有一些碎了的花白发丝。
近厅门处滴留着一串血迹,延伸至右窗下消失。
窗门已不存在,窗台上有几滴血迹遗留。
受伤的人,是从破窗遁走的。
“可惜!”
他喃喃自语:“又得费一番手脚了。”
推开唯一完整的东厢门,绕入厢房。
一掌震开厢房门,看到蜷伏在窗下的江湖秀士和两位姑娘,三人全都昏
不醒,脸上仍留有惊怖的线条,手中仍抓住一具可破妖术的九龙筒,拉发的引绳已拉出三分之一,距发火位置不足半寸。
“吓昏了?”
他苦笑,倒
一口凉气:“在窄小的房舍内,他们居然要用九龙简破妖术,侥天之幸,他们没把自已烧死,好险!”
怪石峥嵘,陡绝峭拔的孤山、距府城约四十里,四周平坦,西面坡脚延伸至山麓区。
山南的小村就叫孤山村,也称孤山集。
是太行东麓附近,山麓与山内的村落人家,赶集
易的所在,集期是三六九,
中为市,乡民不必远至四十里外的府城采购或贩卖。
孤山集约有百余户民宅,集场在孤山的山脚,占地甚广,有各种牲口栏。
集场西面有一条小街与村衔接,是摊贩卖货集中处。
村外围两三里的范围内,零星散布着一些小农庄。
由于不是一姓村,这些小农庄主人各有不同的姓氏。
村东南郊里外的李家大宅,是这一带颇为像样的大农舍,主人张大柱子,本地人称他为大柱子叔。
大宅有十余栋各
建筑,牲口栏子辗房一应俱全。
宅外围果林分门别类栽种,近宅处栽酸枣为篱,留一处缺口筑栅门出放,小偷必须从栅门才能进出。
枝枣高约两丈。叶已落尽,那簇簇可怕的尖利锐刺,人撞上去保证灾情惨重。
比围墙的防卫力更大些,但怕火。
一早,栅门外的广场有了动静,宅内几头黄犬不住狂吠,但没有人走近栅门探视。
木架上有两排旗花改造的爆炸兼纵火的工具,另有八具儿臂
两尺长的九龙筒,排放在一旁。
旗花其实是大型的冲天炮,改制为十具一匣,火引线是分开式的,可以逐具发
,十具也可将引线联结齐发。
木架很简单,斜四方形可以前后调整高低。
近距离平
,根本不需调整发时角度。
宅内没有动静,黄犬狂吠,不可能不惊动宅内的人,可知宅内的人已心中有数了。
彭刚心硬如铁,亲自点火。大香凑上第一具旗花的引线,五寸长的引线嘶嘶急燃。
砰然一声爆震,火焰
,尺长的旗花,带着两尺长的丝条曳尾,
向坚实的栅门。每
栅木
如海碗,用利斧砍也得老半天。
轰然一声狂震,火光令人目眩.木栅崩散中,青磷火浆八方飞溅,所沾处立即冒烟,起火。
栅门两旁的酸枣树,成了火树银花。
地面门外门内,四丈方圆内沙石中火焰飞腾,烟屑臭刺鼻,罡风无法把火吹熄,青磷不烧光不会停止。
酸枣由于叶已落尽,本身含水量也足,不会引发连续大火,仅两侧三四丈内,被火浆溅及的树被烧毁而已。
“住手!住手…”
门内火焰处出现五个
刀的人、发疯似的狂叫。
这家大宅,大概三发旗花,就可以造成火海,同个时辰便可夷平。
“我们要求以江湖规矩了断。”那位膀阔
圆,提着沉重刽刀的中年人厉叫。
“所求批准。”彭刚的大嗓门雷震:“你们全出来,多多益善。”
他向前迈步,到了广场中心立候。
门内人群
窜,聚集了三十人左右,有人用钩镰
,拨火开路。
江湖秀士随后到达,拔剑并肩列阵。
两伴姑娘远在三十步外,随时可以点发引线。
三十二名男女蜂涌而出。
地面与枣树火焰仍末熄灭。
“你…你好狠毒。”
扬着刽刀的主人咬牙切齿,但眼中所
的惊恐神色瞒不了人:“你…你到底要…
要干什么?”
“不用狠毒的雷霆手段,能
你们现出原形吗?”
彭刚宝刀一拂,风雷隐隐:“你们都是巫门的法术高手,专向懦弱的愚夫愚妇骗财骗
,装神弄鬼纵凡夫俗子的生列死,手段卑劣,恶毒
狠。而我,正大光明向你们这些自称可以移山倒海,驱神役鬼的强者挑战,你敢说我狠毒?混蛋!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是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假使想在嘴皮子上逞能。我一定要砍你十七八刀;要你成为真的杂碎。”彭刚喝断对方的话:“
刀上,杀了再说。”
“你…”“你不上我上。”
宝刀破风,中年人连退五六步。
“住手!你…”中年人惊叫。
“混蛋!你的刽刀比我的刀重两倍,为何不接招?招你出来干什么?用口咬?”
“我和你在拳脚上判生死。”
中年人扔掉刽刀,双掌立下双盘手门户,大概知道刽刀没有分水刀灵活,也知道彭刚的刀法接架困难、要用拳脚采取生机。
昨晚
使都如果逃不快,必定被宝刀分尸。
彭刚收刀入鞘,拍拍手表示同意徒手相搏。
“所请批准。”
彭刚的口气调侃味十足:“来来来,看你挨得了几下。我的手不会招神唤妖,但揍起人来灵光得很,看我的。”
他像猛牛似的冲出、双手箕张亮出空门,像渔夫捞鱼摸虾,故意让对方走中宫切入。
中年人亮出的双盘手是
阱,双盘手不论攻防,皆以掌为主,用掌虽灵活,但攻击力不足,只有高手才喜欢用掌进攻。
双盘手乍变。改守为攻,大喝一声、果然从中宫
出殷殷内劲山涌,真是遥碎碎石的威力。
“这家伙是铁金刚李天柱。”后面不远处的江湖秀士,叫出中年人的身份。
铁金刚,必定是一身横练、内外功火候
纯。很可能练成了金钟罩或菩萨奇学,不怕刀砍剑劈。钢筋骨力大无穷的高手。
这三记打空重拳,很可能将距拳四五尺以外的人打飞。
这一叫不要紧,铁金刚苦头吃大了。
本来想闪避以制造机会抢入的彭刚,反而
起
堂承受重拳,拳劲体立被震散,冲上的马步丝毫未变,三拳劲散,他已接近伸手可及处。
一声长笑铁拳疾飞,不是直进的连环三撞锤,而是左右开弓,最后来一记毒龙出
,回敬了三拳,像在同一瞬间三掌着
、暴响震耳。
两拳击中铁金刚的左右颊,毒龙出
正在
口。
这三拳攻的都不是要害,纯粹着眼在强攻重击。
砰然一声大震,铁金刚倒摔,背部着地,呃了一声,斜滑出丈外。
刚跳起来,彭刚已在旁相候,伸手出腿,抓住了铁金刚的右腕脉。
砰一声大震,铁金刚翻飞而起,再一次重重地摔落,沉重的身躯震得似乎地面出在浮动。
铁金刚皮
厚,不怕打击抛摔,翻身一跃而起,口角有血沁出。
右胫被抓住了,一声长笑,身躯再次飞起,哇然扔翻在丈外,尘埃滚滚。
“哎…”铁金刚这次有点受不了啦!挣扎着爬起来。
左手被扣住,扭转,一记长笑,身躯再次飞起,手舞足蹈砰然摔落。
“他娘的!摔不散你的全身筋骨算你走运。”彭刚在一旁叫嚷:“这是什么铁铸的金刚?去你娘的欺世盗名,快爬起来。”
铁金刚晕头转向挣扎爬动,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撑稳腿双,眼前还没清明,发结便被抓住了。
身躯被抓住,结的力道迫向后仰,腹部便挨了一记重肘向下撞,砰一声仰面跌倒,痛得眼冒金星、气机开始涣落,护体抗拒的劲道消失了。
这下撞的力道千钧,全身的力道集中于肘尖,有如千斤世锤下砸,平常的人内腑会震成一团烂
,至少也将五脏六腑易位。
这次爬不起来了,手脚一松,双胫便被扣住,身躯再次飞起,手舞足蹈飞出两丈外,再滚三匝,恰好停在江湖秀士脚前。
“好可怜哦!铁金刚被熔掉了。”江湖秀士退了两步,无意乘人之危加上一脚。
“哎…呃…”铁金刚终于昏照了。
“我要屠光你们,我不信九幽恶客敢
缩不出来。”彭刚拔刀怒吼,向对面的惊恐万状的人丛冲去。
人群惊窜,失魂似的向栅门逃。
来如风雨般狂暴,退似隐没地隙的溪
。
捡出一位年轻大汉,双手箕张拦住去路。
“请…请留一份情义…”
年轻人苍白的脸呈现惊怖的线条,语不成声哀求:“许…许大老爷天…天没亮就来了,片刻又…又走了,带…带走了他…他的几个亲…亲信。我…我们只…只是听…听候使唤的人,根本不配知…知道别庄的事。兄…台,高…高抬贵手,求求你。”
“这个铁金刚李天柱,是不是老巫师的亲信?”彭刚心中一软,不再
迫。
“他…他是本宅的主人,是别庄另一位大爷的拜把兄弟,不怎么理会许大老爷,但他…”
“他怎么啦?”
“他也许知道一些秘密。”
“我要带走他。”
“这…”“他在,宅院不保,火一起
犬不留,你要留下他吗?”彭刚声
俱厉。
“在下无权相阻。”年轻人叹口气说。
“至少宅院保住了。”彭刚扭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