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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剑惊天
 咒骂声中,惊天一剑的右掌,在滑进八尺时挥出,一记鬼王拨扇虚空拍向丘星河的左颊边。

 这种揍耳光的招式十分普通平凡,但必须近身才能快速地及体,远在丈外揍耳光,那是不可能的事。

 掌一发,一无风声二无异象,应该算是吓唬人的虚招,有如拾石吓狗。

 丘星河却不认为是吓唬人的虚招,急退三步。

 可怕的掌劲,突然形成爆发的气旋,斜掠过他的前,呼啸声乍起,衣袂舞动猎猎有声。

 掌劲是斜走的,幸好他是向后退而非侧闪。

 “腐经旋风掌!”丘星河脸色一变:“与碎脉穿心掌同为武林绝学。你这老王八真毒,出手便用绝学追魂夺命,毫无高手名宿的风度,呸!可!”

 “碎脉穿心掌在这里!”随着叫声,一个人影截住了他的左侧方,声发掌出,招式是小鬼拍门。

 他已先一刹那右闪,快通电光石火。

 右方也有人堵截,那是一个留了花白山羊胡的壮老人,右爪一抄,一记神龙现爪抓他的右肩。

 双方都快,一接触便决定了胜负。

 噗一声响,他扭身一掌斜劈在老人的小臂外侧。

 “哎…”老人怪叫,斜冲出丈外,右手抬不起来了,小臂的前段下垂如折,两尺骨挠骨全断了,但皮并没裂开。

 似乎同一瞬间,他退回原处,一闪一退,似在同一瞬间完成,恰好接近刚收掌冲进,用碎脉穿心掌攻击他的人,太近了,也出乎对方意外,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他的掌已贴上了对方的肚腹。

 没传出打击的声响,但那人陡然向后倒飞而退,砰然大震中,摔倒在丈外手脚朝天,继续滑出丈外挣扎难起,抱住肚子蜷缩成团,鬼叫连天。

 “我要好好收抬你们!”他怪叫,一跳三丈,避开两个人的攻击,开始八方游走。

 一照面便倒了两个,两个都失去再手的能力。

 十四个人八方追逐,像在池塘里徒手捞鱼。

 丘星河的确橡一条精力充沛,浑身滑溜的鱼,在二十八只大手织中穿梭,有机会便手脚齐攻。

 一阵暴,叱喝声与狂叫声连续爆发,人体连续抛掷、滚动、摔跌…

 片刻间,十四个人少了三双,六个人似乎在比赛谁跌得快摔得重,而且倒下便挣扎难起,不是手脚骨折,就是腹受到重创内腑高位。

 惊天一剑终于看出危机,冷静下来了。

 “不要,退!”惊天一剑大叫,拔剑出鞘:“用兵刃毙他,稳下来,稳下来…”

 人人都想争功,反而被丘星河乘上下其手,暴中谁也冷静不了,省悟时人已少了一半。

 八个人形成了半圆,刀剑出鞘,一个个倒凉气,骇然回顾,这才发现人数少了一半。

 八个受到重创的人,连滚带爬退出官道。

 “你们这些高手名宿,不怎么样嘛!”丘星河一面说,一面拔剑抛掉剑鞘:“动兵刃群殴,一定有人送命。想不进枉死城。你们必须公平地和在下一比一相搏,要死要活,看你们的了。喂!谁先上?”

 惊天一剑霸气全消,脸上的惊容明显呈现。

 片刻间人便少了一半,怎能不惊?

 “天啊!这片刻间,你…你就摆平了我一…一半人…”惊天一剑厉叫,像被抢走了糖果的娃娃。

 “大概错不了。”丘星河神定气闲,徐徐升剑立下门户候敌:

 “你一定是主事人,上吧!亮名号,我独行剑上领教高明。”

 他来得太晚,没听到惊天一剑和妙笔生花冲突时所说的话。

 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底细,当然不知道主事人是大名鼎鼎的惊天一剑曹天威。

 人如果有兵刃利器在手,胆气必定倍增。

 高手名宿也不例外,兵刃有壮胆的作用。

 惊天一剑的惰绪,逐渐稳定下来了。

 其他七人也不例外,惊惧的神情逐渐消失。

 他们都是从创海刀山中,闯出名头来的亡命,意外的恐怖变故出现,只能给他们短暂的震惊,很快便可恢复玩命者的冷静反应能控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来对付他!”那位双手握住沉重蜈蚣钩的人沉声说,沉着地近:“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种多用途重兵刃相当吓人,可砍可劈,可锯可戳,可割可钩,可钩夺兵刃,可作爬越障碍的工具,可吓唬那些胆小力弱的人。

 只是不够灵活,需双手使用,用来硬碰刀剑十分霸道,即使练成钢筋铁骨的人,挨一下也不得了。

 “我只要给你一下快活。”丘星河接口,蓦地剑光迸。人剑俱进,声落剑到。

 对方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只要给对方一下快活,要求迥然不同,主动攻击奇快绝伦,轻灵的剑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

 蜈蚣钩一振,迅疾地封架走中宫来的眩目剑光,只要一接触剑光,剑必定碎断或手而飞。

 很不妙,剑光不是直而入的,以诡异的小角度闪烁,而且入的速度也不是平均的,半途突然慢了极短的刹那,奇妙地从蜈蚣钩掠过的后缘,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入,锋尖无情地贯人左肩窝。

 剑光暴退,蜈蚣钩却收不回来,连人带钩向右前方斜冲,远出丈外踉跄止步摇摇倒。

 “下一个!”丘星河站在原地叫,似乎刚才他并没有与人手,也没出招攻击,神定气闭保持原有的姿势,对左肩窝鲜血狂的使蜈蚣钩大汉视若无睹。

 一创伤人,速度太快,武功最高的惊天一剑;也没看出他出招进退的变化。

 “他…他的剑有…有鬼…”使蜈蚣钩的人厉叫,钩手坠地,以右手掩住左肩窝的创口,如见鬼魅般向远处惊恐地退走。

 “我先上!”惊天一剑咬牙厉声说,举剑近。

 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宿,居然说先上,心怯的神情表无遗,不但表示没有取胜的信心,也示意要同伴随后上。

 “你先上先遭殃!”丘星河沉声接口。

 声落剑出,蓦地剑与电光齐发,再次主动进攻,速度似乎比先前增加三倍。

 上次进招以轻灵敏捷取敌,这次却是以雷霆猛,声势完全不同。猛烈的程度惊心动魄,因此剑气陡然迸发,剑只见光而不见影。

 “铮!”惊天一剑狂地封住了这一剑。

 “吱嘎…”可怕的金属相刮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龈发酸。

 惊天一剑内功修为极为浑厚,御剑的真力无可克当,剑气猛烈可外发伤人,修为比他浅的对手,必定剑碎人裂,所以绰号叫惊天。

 丘星河的剑不但没碎,甚至没被震偏,反而贴剑强行贯入锋尖毫无阻滞地贯人惊天一剑的右外侧,入体三寸方倏然疾退。

 这瞬间,风吼雷鸣,刀气剑光飞腾,六个高手超越惊天一剑,同时展开雷霆万钧的猛烈攻击。

 六个人随后一拥而上,还不知惊天一剑已经中剑受伤,攻击的默契十分圆,刀剑齐发形成向中汇聚的力场中心。

 丘星河如无三头六臂,决难在六个人的聚合刀剑下逃得性命,最多只能抓一或两人陪葬。

 丘星河早已料定对方不会公平相决,怎会上当?收剑时人向右闪,剑也乘势折向迸,不但出力场中心,而且同时攻击右万的两个人。

 他的剑术极为诡奇辛辣,劲道更是无与伦比。天下四大剑客的玉麒麟商庄主,也栽在他的剑下。

 黑道巨霸神剑天绝萧湘,也几乎在他剑下失魂。

 如果他大开杀戒,这六个人死定了。

 剑光如惊电快速地闪烁,右方冲近的三个人,连一剑也没封住,电光是封不住的,看到光剑已入体了。

 眨眼间,三个人一冲而散。

 剑光折向反扑已冲过头的左方三个人,闪烁,再闪烁,再像光般逸出丈外,光芒乍敛。

 “呃…”“哎…”“砰!”倒了一个,然后又是一个。

 刀剑撒了一地,只有三个人能站立。

 惊天一剑是站立者之一,左手掩住右的创口,鲜血从指中向外涌,摇摇倒。

 “你…你的剑真…真的有…鬼…”惊天一剑嗓音完全走样,惊怖绝:

 “眨…眨眼间,你又摆平了我另…一半人-…”

 丘星河脸上汗影闪闪,呼吸有点急促,俯身拾起剑鞘收剑,脸上有泰然的神情。

 “大概错不了。”丘星河平静地说:“他们都没死,非常幸运,今天在下心情好,没有开杀戒的打算。赶回许州医治,命可以保住,但今后想称雄道霸赚血腥钱,恐怕机会就不多了。”

 肺受了剑伤,今后即使医好了,体内愈合的组织决难复原。

 这是说.惊天一剑今后只能在三人物间争一席之地了,从超等高手中除名,是最悲哀的事。

 “补我一…剑…”惊大一剑厉叫。

 丘星河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惊天一剑的伤势,在他这种内功根基深厚的凶神恶煞来说,不算严重,普通的人绝对难以支持。

 他是主事人,必须继续指挥所属的手下同伴。

 十六个人,有五个伤势稍为严重不宜走动,他们必须尽快赶往许州医治调养,所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只能救急,如不及早换药调养,后果堪虞。

 十六个人在树林深处藏马的地方,七手八脚准备坐骑,伤势严重的五个人,须另制拖架让坐骑拖走。

 正在忙碌,一个个怨天恨地,不住的咒骂丘星河,也咒骂妙笔生花坑害了他们。

 惊天一剑右肺有充血现象,动一动就引起咳嗽,因此牵着坐骑监督手下砍木制拖架,不敢亲自动手帮忙。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人都在他前面忙碌,背后怎么可能有人?

 吃惊之下,他警觉地扭头回顾。

 身后丈余,一个留了大八字胡,佩了剑的青衫客,悠闲地倚在树干上,双手抱盯着他笑。

 “咦!你…你…”他脸色泛灰,眼中有惊骇的神情

 “曹老兄,你好。”青衫客的口气相当友善:“三个月不见,你老兄怎么发福了?呵呵!上了年纪发福,不是好现象呢!”

 他的上身用带代伤巾,得结结实实,显得特别臃肿。发福应该是肚子凸出,那有部臃肿称为发福的?分明是有意挖苦嘲弄。

 “姓周的,你…你鬼鬼祟祟…”

 “曹老哥,你说这句话就不上道了。”青衫客站正身躯,脸色一沉:“过去,咱们见面称兄道弟,虽然不走在一起,总算因利害关系保持友好。目下我大大方方出现在你面前,和和气气打招呼叫你老哥,你怎么胡说八道,指称我鬼鬼祟祟?”

 所有的人,全被两人的举动所吸引,有些人脸色大变,有些人惊得发抖。

 “周兄,我道歉。”惊天一剑强自镇定:“倒是在下怪错你了。”

 “哦!是吗?”青衫客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们怎么啦?

 好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遭到什么祸事了?”

 “周兄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明知?”

 “你老兄的举动,已明白地表示知道出事的经过。”

 “不怎么清楚。”青衫客周兄不否认:“相隔太远,而且不便接近察看,看了不该看的事,会走霉运的。只知道片刻间刀光

 漫天,剑气飞腾,如此而已。老天爷!你们十六条好汉高手,足以抗拒一队兵马,怎么片刻间便成了这副德行?那位我独行真有这么可怕?”

 “你…你到底想怎样?”惊天一剑精明阴险,当然知道对方现身胡的用意。

 “你以为如何?”青衫客反问。

 “你说过,咱们过去曾经称兄道弟。”

 “没错。过去,似乎很遥远了。姓曹的,你应该知道咱们黑道人恩怨分明。”

 “过去…”

 “当咱们在开封杀人放火,向贵府的人展开报复行动时,过去的情算是真的过去了,见面时只有唯一的结果,周某说得够明白吗?”

 “周兄,其实你们找错了对象,你们的仇家该是九华山庄的梁少庄主…”

 “住口!你也曾是一代之雄,不要说这种胆小鬼没有担当的废话,你必须像个人样面对生死荣辱。咱们四大雷霆使者的名头武功,都比你惊天一剑低一级,你实在没有低声下气胡说八道推卸责任的理由。没有你们周府的人撑,九华山庄凭什么敢和我们玩命?哼!我可怜你。”

 “你…咱们都负了伤,你…”“你知道咱们黑道人的规矩。”

 “这…”“即使你爬在地上等入土,在下匕会给你一剑,早些送你上路。”青衫客周兄语气凶狠冷厉,突然鼓掌三下:“我对你个人并无成见,但规矩是规矩,你认命吧!还能拔剑吗?”

 分枝踏草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接二连三出现一群村夫打扮,用青布卷了兵刃的人,人数约二十出头,一个个面目阴沉,咬牙切齿。

 “老夫仍可一拼。”惊天一剑绝望地厉叫,吃力地拔剑。

 “这才像话,周某尊敬你。”青衫客大声说,豪勇地挥剑直上。

 从此,惊天一剑的名号消失了。

 丘星河击伤了惊天一剑十六个人,不便夺坐骑就道,背了包裹无打采赶路,大太阳下赶路够辛苦的,得赶到临颖买坐骑代步。

 不久,身后蹄声的哒,有一匹坐骑以不徐不疾的脚程,轻快地逐渐接近他身后。

 本能地扭头回顾,心中一跳。

 是一匹雄骏的大宛枣骝,马上的骑士更为出色。

 “你怎么一个人赶来了?”他的目光,不住打量马上嫣然羞笑的杨明姑娘:“你的两个保镖呢?”

 杨姑娘换了装扮,青衫六合帽,挂了剑,玉面朱,像极一位潇洒俊秀的游学书生。

 但那种没有头巾味的笑,委实不正道,不知道她的底细的人,极易引起不良的昧误会。

 “他们先到前面去了。”杨姑娘说出两个保镖龙叔吕叔的去向:“我知道你丢了坐骑了。”

 “谁看了我这倒媚相,都知道我丢了坐骑。”

 “你不打算上来吗?”杨姑娘羞红着脸,拍拍鞍后系着的马包:“还是有意虚待你的两条腿?”

 一马双驮不能赶长途,雄健的枣骝也不能胜任。

 “算了,我宁可辛苦两条腿,也不忍待你的坐骑。”他也感到脸一热:“真要坐上去,跑不了十里八里,这畜牲便会虚

 倒下了,你看我有多重?它受不了。”

 真要坐上去,他就得扳住姑娘的肩膀,或者挽住姑娘的肢,前抵后背,岂不尴尬?

 姑娘默默地扳鞍下马,牵着坐骑与他并肩而行。

 “不高兴了?”他感觉出姑娘沉默得不大正常,只好讪讪地问。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处处有意回避我。”姑娘先前见面时的快乐兴奋神情已一扫而空,神情幽幽地说:“所以脸取绰号我独行,不需要朋友的关切。”

 “小明,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他温柔地挽住姑娘的臂弯:

 “绰号是给对头听的,也向各门各道的英雄好汉们,表明我不沾惹任何一方组合的心意,以免后遭人误解。闯江湖,怎能不需要朋友关切?不管你怎么想,我永远把你当成有过命情的朋友。”

 “我…我好高兴。”姑娘几乎整个人倚挂在他的手肘上,粉颊一片红晕,快乐的神情重现:“我…我能叫…叫你丘大哥吗?”

 “我本来就比你大呀!”他拍拍姑娘挽在臂弯内的手:“我也有一个妹妹,十二岁,调皮捣蛋是个闯祸,希望你不要和我调皮捣蛋。”

 “你妹妹也在邀游天下?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在家,内功拳剑火候不够,我爹娘怎肯让她出外撒野?说不定她会造反。”

 “我也不很安份的。”

 “看得出来,也是一个闯祸。”

 “你…”“我也会闯祸,但不会过份。哦!你在路上,可曾碰上周府的一群人?”

 “周府的人?他们找上了你?”姑娘笑问。

 “不错,我惩戒了他们,每人一剑小惩,共十六个,武功很了不起,其中三两个内功的火候,已臻炉火纯青境界,剑术也出奇地猛烈神奥。”

 “是什么人?”

 “不知道,主事的人不屑通名号,我也懒得追问。他们回去如此这般替我宣扬,今后周府敢向我撒野的人就没有几个了,我叫以专心对付无俦秀士那坏种啦!”

 “那可不一定哦!”姑娘并不同意他的看法:“那些人靠武功混名利,赢得输不得,吃了大亏,怎敢厚着脸皮宣扬你的威风?

 我保证风声不会从他们口中传出,周府会再三派出更高明的走狗来对付你。”

 “他们最好不要派来,哼!”两人谈谈说说,颇不寂寞。

 丘星河打错了主意,情势发展得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以雷霆万钧的声势,神奥快速的剑术,和无可克当的浑雄武功,击伤了惊天一剑十六名周府的精锐,用意是留下活口,以吓唬周府其他的牛鬼蛇神,警告那些人离开他远一点免得在送性命。

 可是他却没料到,有人暗中替他善后,惊天一剑十六个人,从此神秘失踪。

 十六个受了轻重伤的人,怎挡得住有心人的猛烈攻击?连尸体也消失无踪,黑道人士办事的效率十分惊人,没传出丝毫风声。

 这一来,他威吓的打算落了空,周府的走狗们义愤填膺,倾巢而出全力对付他,把他当成谋害惊天一剑十六同伴的凶手。

 如果不是用歹毒不当的手段谋害,怎么可能让十六个超等的高手名宿,无声无息平空消失呢?

 必须擒住疑凶,才能查出底细。

 疑凶当然是丘星河,十六个人本来就是派出对付丘星河的。

 丘星河却一无所知,信心十足地认为周府的走狗已不足为害了。

 在临颖城买了坐骑,两人悠哉游哉并辔南下。

 姑娘似乎完全忘了刀光剑影,兴高采烈谈些天下各地的风俗异闻,或者生活的琐事,有意无意地避免提及江湖是非。

 丘星河对姑娘的广博见闻颇感诧异,有些各地风光,连他这个邀游天下的邀游者也忽略了,他委实估料不出姑娘到底游历过多少名城大埠。

 他虽然感到狐疑。但无可置疑的是:他已经愈来愈喜欢这位神秘小姑娘了。

 第四天,他们进入汝宁府地境。

 令他狐疑不安的是:这期间一直不曾发生可疑的事。

 沿途打听无俦秀士的消息,结果更令他疑云大起。

 九华山庄的众多狐群狗,的确以不徐不疾的脚程,按正常的行程南下,未晚先投宿,鸣早看天,并不急于赶路。

 可是,人马逐渐减少,在前一站上蔡,所获的消息是九华山庄的人没有几个,马匹仅十二骑而已,而且,没有女人乘马车同行。

 真有点像孙膑的减灶法,会不会是人都分批秘密动身,以减少目标?

 预定在湖广某处会合,人则分散秘密前往暗中会合重聚,这是最平常的老手法,但相当管用,不但可用来对付追踪的人,也可欺骗目的地严阵以待的人士。

 这几天,姑娘像是忘了她的两位保镖。

 丘星河虽感可疑,但不以为怪。

 暮色苍茫中,两人策马抵达汝宁府城的南关,投宿在领川老店,是南关的百年老字号,规模甚大,是府城数一数二的高尚客店。

 街西不远处,是府城三大寺之一的吉祥寺,寺内的九层宝塔,是全城最高的建筑。

 登上塔四层以上,便可以俯瞰颖川老店每一个角落,每一院一厢,皆一览无遗。

 有所顾忌的人,最好避免投宿在规模庞大,旅客品复杂的旅舍,以免发生意外。

 丘星河却选择了颖川老店,不介意是否有安全顾虑,地方愈复杂,愈利于明暗间活动自如。

 两人在三进院的雅室安顿,两间上房相邻便于相互照应。第一步便是洗掉满身风尘,有店伙张罗茶水。

 照料姑娘的中年仆妇,在外间备妥香茗,毫无戒心地拉开房门外出。

 落店时光,店内店外十分忙碌,客房外的通道、院子、走廊…都有旅客和店伙走动,人声嘈杂,谁也不理会旁人的事。

 仆妇刚反手带上房门,左侧便匆匆有人经过,就在相错的刹那间,一把亮晶晶的匕首,已抵在仆妇的左胁下,同时架住了仆妇的左手。

 “不许叫嚷,进房去,不然一刀杀了你。放乖些。”这人在仆归耳畔凶狠地说:“听话就不会受到伤害,合作对你有好处。”

 仆妇居然没吓昏吓傻,也没惊恐过度慌乱大叫,而且不加以挣扎,顺从地慢慢伸出另一手推房门。

 “你们来得未免太早了些吧?”慢慢推门的仆妇,说话的嗓音平静稳定,口吻也不像是一个仆妇。

 “咦!你…”“老兄,她是有名的女夜叉母大虫。”身后传出另一个人嘲弄的语音:“你老兄居然用小刀子胁迫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人大骇,想将匕首送出,却感到力不从心,浑身力,手和脚都不听指挥,定然是某一条经脉,或者某一处道被制住了。

 “少多嘴!”仆妇泰然自若转身,一笔劈在这人的耳门上,将人推给一个马夫打扮的人:“好好问口供,这狗东西急功心切,身分必定不低,所需要的消息,全在这家伙身上,快走!”

 马夫一声轻笑,挟了人匆匆撤走。

 仆妇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房内传出姑娘走到外间的脚步声,再留神察看四周片刻,向院子打出手式,这才满意地走了。

 这间院于里,最少也有十个人扮成各人物活动,想计算丘星河杨姑娘的人,决难神不知鬼不觉顺利达成目的。

 姑娘梳洗毕,外间已点起灯火。

 她换了一袭宽大的天蓝色长衫,披下的秀发仍是漉漉的。

 面庞太女化了,眉清目秀齿白红,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男人。

 却穿了男人的长衫,明显地雌雄莫辨。

 刚穿着停当,房门响起一短三长一短的叩击声。

 她急趋外间,拉开房门,龙叔与一位中年女人含笑入室,但笑容怪怪地,是属于心中有忧虑的勉强苦笑。

 “还没进膳?”中年女人笑问:“你这鬼样子,可别让小伙子把你看成人妖。”

 “人家还没打扮好嘛!”姑娘脸红似火:“李妈妈,我怕你的嘴好不好?请坐。”

 “我仍然认为你穿女装比较妥当些。”李妈妈与龙叔在桌旁落坐:“别让小伙子一直不把你当成女人,他如果忽略了你的存在,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比方说,姜秋华、绛宫魔女。哼!你打扮起采,那一点比不上她们?但…”

 “李妈妈,我不想…不想谈这种事。”姑娘脸红耳赤,坐立不安,回避她本来应该正视的问题,转向笑得勉强的龙叔:“龙叔怎么啦?你显得心事重重…”

 “不仅是心事重重,而且忧心忡忡。”龙叔脸上的勉强笑容消失无踪。

 “怎么一回事。”姑娘心中一紧:“龙叔,我要知道情势。”

 “九华山庄的人,与周府的走狗,确是陆续散去的,散的手法相当高明,都是半途化整为零溜之大吉,让跟踪与途中定点监视的人措手不及,发觉人少了,已失去分途追踪的时效。大平原地带小径四通八达,田野到处都可通行,那有成千上万的人手分布监视?”

 “他们没有分散的理由呀!”

 “这就是令人担心的原因所在,弄不清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阴谋。”龙叔显得烦恼不安:“无俦秀士两天前抵达这里,随行的有二十二名男女。次动身南下时,只有十二名。

 而且,神眼成天豪肯定地表示,那人是假的,真的无俦秀士恐怕在抵达汝宁之前便走掉了。”

 “悄然溜走?”

 “他用不着溜走,沿途没有人撼动得了他。”

 “没查出他们的用意?”

 “所以才令人担心呀!我们的人,因分头追踪调查而逐渐分散了。锦绣山庄的人,有一部份留在许州,助天南镖局查缉劫镖主凶,一部分跟来的人,也被引得陆续分散了。这是说,目下在汝宁,只有我们这批负责保护你的人,人数最多实力最强,其他的人已不足自保了。”

 “哎呀…”

 “最令人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龙叔是说…”

 “他们已改向你下手,打你的主意。”龙叔忧心忡忡呼出一口长气:“他们要将你弄到手,丘小哥就范,第一批下手的人,已被咱们弄到手了。”

 “是无俦秀士的人。”

 “不是,是周府的走狗。丫头,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暂时离开丘小哥。”

 “我…”姑娘明显地不愿意离开丘星河。

 “后继的人,必定一批比一批高强。丫头,我照顾不来,你必须暂时隐藏…”

 “我不怕!”姑娘固执地拒绝:“假如你们也和九华山庄的人失去接触,而又不便放手公然与周府的走狗决裂,那么,我和丘星河正是吸引他们注意的引媒。我如果胆小怕危险而离开他,便将失去与走狗们接触的机会了。”

 “可是…”

 “龙叔,怕危险绝对成不了事的。再就是你们的人,切记不可太接近。丘星河已经对你和吕叔起疑,要被他发现我们的身份,就控制不住情势了。”

 “丫头,你决定不离开?”李妈妈替龙叔解围,知道龙叔不希望姑娘冒险:“知道如果出了意外,会有些什么后果吗?”

 “我说过,怕危险绝对成不了事。”姑娘意志极为坚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实说,每件事都考虑后果,必定万事难成。

 我会小心提防意外,何况丘星河比我更机警更聪明。哦!他们把我当成掳劫的目标,难道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已认定你是在荥救了丘星河的人,好吧!你要小心注意,以免我们担心,我们将尽量防止意外发生。”

 “你们走吧!他大概快要来了。”

 送走了李妈妈和龙叔,片刻便响起丘星河的叩门声。

 两人不在房内进膳,相偕到食厅晚餐。食厅是传播谣言秘辛的场所,打听消息结朋友的好地方。

 食厅占地甚广,足有三十副座头。

 食客众多,没携女眷的旅客通常在食厅进食,整座厅闹哄哄,品复杂的旅客,有酒有菜说起话来就百无忌。

 店伙替两人准备了一张小桌,小桌可以避免陌生的旅客要求共桌进食。

 两人都穿得光鲜,人才出众,灯光下,益显得英伟不群,吸引了不少食客称羡的目光。

 两人不喝酒,要了几味菜和饼馍,悠闲地一面进食,一面低声谈话。

 丘星河已可算是老江湖,留心厅中食客的动静,暗中注意其中几个神情可疑的食客,他已感觉出有某些人是真正的江湖人士,而且对他具有潜在的威协。

 “我认识汝宁府城的几个地头蛇,那种不起眼但很有潜力的地头蛇。”丘星河向姑娘低声说:“今晚我准备找他们攀情讨消息,你一个人在房中务必小心。”

 “我跟你去…”

 “不,有些地方,姑娘家是不便涉足的。”

 “你还是不要去,那是白费劲。”姑娘不得已透一些口风:

 “无俦秀士与周府的走狗,早已运用官方的特权,彻底封锁消息,公门人已先一步盯牢了所有的城狐社鼠,没有地头蛇能供给你正确的消息。”

 “我另有讨消息的手段。”

 “但他们根本没有消息。”姑娘肯定地说。

 “你怎知道他们…”

 “龙叔和吕叔,早两天就来了。”姑娘再进一步透:“他们熟悉江湖情势,消息极为灵通,居然马失前蹄,迄今仍然毫无所获…”

 姑娘继续将九华山庄的人沿途四散,南下的无俦秀士是假的,周府的走狗,也大半隐身不知去向的事,简要地-一说了。

 “奇怪,按理是不可能的。”丘星河大感困惑:“无俦秀士必须到湖广,必须掀起狂风巨,没有化整为零隐起行藏的必要,更不需用化身引玉麒麟那些侠义英雄南奔。”

 “他引的是你和我。”姑娘想起另一种可能的情势:“引我们拼命追他的化身,引我们在天下各地奔波,他就可以摆我们,在暗中偷袭了。”

 “应该无此可能,他知道我们并不急于追他。他人手众多,即使他不走,我们也只能对他行的示威,无奈他何。”丘星河不同意姑娘的猜测。

 “好吧!你亲自去打听之后,就会相信我了,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我知道,你那两位保镖非常能干。”丘星河的声音突然增高一倍,而且野刺耳:

 “我知道有一些狗娘养的混蛋,自以为是懦夫鼠辈,只敢暗中玩偷袭暗算等等卑鄙的手段,替九华山庄效犬马之劳。这种狗王八如果落在我独行手中,我一定要他变成废猪残狗,决不容情。”

 “最好是砍掉一手一脚加以拍卖。”姑娘也跟着起哄,嗓音大得很。“这种狗都不吃的货,必定在江湖上结下许多仇家,由于他们阴险恶毒卑鄙无,那些仇家奈何不了他,一旦有了报复的机会,必定肯花金银,把他们买回去剖腹挖心,剁来喂猪饲狗。”

 “喂!有谁预约吗?”丘星河笑着高叫,目光落在右首不远处,另一食桌的三个中年人身上。

 “哈哈!小老弟,你说的是外行话,一听就知道你不是人口贩子。”中年人后面一桌有人大笑着呼应,那一桌有四个人。

 丘星河一眼便看出是疯丐尹非,另外三个则是金剑龙镖三个怪杰,虽然他们又改变了装束。

 “阁下是行家吗?”丘星河笑问。

 “不错,行家中的行家,曾经做过中人牙子,甚至还做过官媒。”疯丐疯疯癫癫地说:

 “贩卖人口的中人牙子是犯法的,官媒却是依法买卖人口的人。”

 “失敬失敬,阁下代表了非法和合法。”

 “这才能活得如意呀!首先,我以行家的身分,指出你的错误。”

 “在下受教。”

 “其一,你手上还没有要卖的人。”

 “这…就快有了。”

 “有多快?快有,是不算数的。你必须手上已经有了,才能放出口风列出价码。其二,须有门路通知需要的买主,错了门路反而通知了仇家,那就惹鬼上门,说不定反而成为被卖的人啦!其三…”

 “算了算了,你还有第三?”

 “还有第四第五呢!行家的口吻你可不要忽视了。”

 两人一弹一唱,那三位仁兄气得脸都青了。

 砰一声怪响,那位面目阴沉的中年人拍桌而起,受不了啦!

 吹胡子瞪眼睛大踏步到了丘星河的桌旁,鹰目中冷电四

 “你这小狗未免太狂了!”这人摆出强梁面孔,杀气腾腾厉声说:“九华山庄是侠义道武林世家,对头一定是江湖上的下三滥歹徒恶,侠义道的公敌,人人皆可诛之的牛鬼蛇神。小狗,你就是与梁少庄主作对的我独行,姓丘的下三滥…”

 丘星河倏然而起,左手一伸,有如电光一闪,劈抓住了对方的领口。

 “劈啪劈啪…”四记耳光,把中年人的话打回咽喉,口中溢血,断牙跳出口外。

 “跪下!”丘星河沉喝。

 “呃…呃…”中年人的脑袋被扣住往下,怎能不跪?

 头被贴地牢,嘴巴鼻子杨得死紧,想叫号也发不出多少声音。

 变化太快,谁也无法看清是如何发生的。

 “哗…”

 整座食厅的旅客惊叫。

 另两个中年人,惊怒加急抢而至。

 丘星河一脚踏住中年人的背心,中年人已趴伏在地吃力地挣扎,却动弹不得。

 “你们最好拔剑上。”丘星河拔出被制的中年人佩剑,伸向急抢而来的两个人沉声说:

 “在下一定砍断你们的手脚,以警告那些胆敢向在下撤野的狗杂种。”

 两个中年人骇然止步,想拔剑却又迟疑不决…

 “老天爷!”佩丐尹非不再疯疯癫癫了,脸色不正常,嗓音也有点变调,用仍然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丘星河:“你小子三下两下俗的手法,把威震江湖拳剑惊世的江南三大侠,老大龙剑客徐永新,整治得像死狗,这怎么可能?徐老大,你是不是在满地拔牙?”

 最后两句话,总算又恢复疯疯癫癫了。

 龙剑客那能找牙?仅个脚虚动而已。

 “老二老三,拔剑上呀!”金剑龙镖在旁兴高采烈地大叫大嚷。

 “可怜!江南三大侠,今晚在汝宁府城的客店里除名,栽得好惨!”三江孽龙用悲天们人的口吻说风凉话:“无俦秀士这小混蛋害人不浅,他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躲起来避祸逃灾,却唆使他老爹的好朋友送死,偏偏就有愿意送死的人前仆后继,哀哉!哀哉!”

 “放了他!”老二厉内荏,手抓住剑把作势拔剑,硬着头皮沉叱。

 “剁掉他的手脚就放他。”丘星河的剑尖徐徐下降:“是你要求放他的,你必须负责替他裹住断手断脚的创口,以免他尽鲜血而死,对不对?”

 “阁下,不要以他的生死来威协我…”

 “呸!你是什么东西?你配我用你的老大生死来威协你?我随时都可以毙了你这得虚名的混蛋!”丘星河破口大骂。

 “你这该死的小狗…”老二羞愤地回骂,一面愤怒地拔剑。

 丘星河等对方的剑伸出,立即一脚踢翻龙剑客,剑光破空,一剑吐出,主动出手抢攻。

 “铮!”老二封住了这一剑。

 老二剑上的劲道极为浑厚猛烈,大概想一剑震断丘星河的长剑,即使震不断,也必定将剑震偏,丘星河暴空门,便可抓住机会乘势反击了。

 可是,无法将丘星河的剑震偏,自己的剑反而震得向外扬,马步也撼动,身形不稳。

 剑光乘隙排空而入,锋尖点在老二的咽喉下。

 “你这种货,也敢妄称江南三大侠?”丘星呵嘲弄地说:

 “你连一剑也没能接下,你凭什么敢向粱少庄主拍膛保证除掉我?”

 “我…我们只…只是于义愤…”老二魂飞胆落,垂下剑不敢移动,颤抖着惊恐地分辩:“我们也…也没向他拍膛保…保证…”

 “你输掉了手脚,阁下。”

 “你会起武林公愤…”

 “是吗?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阁下,得饶人处且…且饶人,咱们认…认栽…”老二终于讨烧了,手丢掉剑表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彼此没有深仇大恨,对方不能任意伤害没有抵抗力的人。

 丘星河收剑,信手丢在脚下。

 “下次,在下要在手中杀死你们。”丘星河不理会剑仍向前伸出的老三,双手叉摆出霸王面孔:“拖走你们的老大,快滚!”

 老三如果有勇气出手,只要踏前一步,剑就可以刺人丘星河的体内了。

 姑娘在一旁虎视眈眈,狠盯着没勇气乘虚出手攻击的老三。

 “不要蠢,诸位。”疯丐在一旁苦笑相劝:“你们江南三大侠的拳剑,比九华山庄的绝学差了一大截,如果你们能对付得了我独行,梁少庄上还用得着躲起来避祸逃灾,回江南去吧!是蹈光隐晦的时候了,下次,幸运之神决不会再眷顾你门的。”

 老二老三怨毒地盯了丘星河一眼,扶起老大龙剑客,狼狈地出厅走了。

 “小子,今后那些不知死活的侠义道人士,会变得聪明些了,不再拍膛用大嗓门找你拼命啦!”疯丐大声嚷嚷回座:“你揍惨了三大侠的老大,我以为你是取巧运气好,但你一剑勾销了老二的声威名头,与取巧运气完全无关。我算是服了你,那些被你整治过的高手名宿,栽得一点也不冤枉,他们的确比你差劲,人怕出名猪怕肥,今后你将麻烦不断。”

 “是吗?我应付得了麻烦。”丘星河也偕同姑娘回座,晚餐还没用完呢“江南三大侠不算太坏,武断是非自命侠义不是大错,因此得以全身而退,希望他们能学聪明了,乖乖赶回河南闭门思过,不然,哼!”在大庭广众间,举手投足折辱了江南三大侠,的确收到了杀儆猴的效果,把那些所谓于义愤的人,吓得纷纷向后转,出是非场。

 深山大泽,必隐龙蛇。

 每一座大城市,也隐有龙蛇。

 这两种龙蛇,所代表的意义,当然不尽相同,但影质却有点相近,引申的含义都指潜隐的英雄或歹徒。

 许州南湖的顾三老爷顾魁元,就是许州隐伏的龙蛇,早年在江湖为恶,绰号叫司恶煞。

 但这条龙蛇无法完全蛰伏,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所以无俦秀士找上了他,几乎把他得往死亡陷阱里跳。

 总算他聪明,明时势知利害,表面上屈服,一口气咽不下,暗中与玉麒麟商庄主通气,九华山庄的底细,出一口怨气。

 他的确聪明,不与同道神剑天绝送秋波,反而向黑道的对头商庄主勾搭,果然瞒住了九华山庄的人,无俦秀士完全料错了他。

 不论何种龙蛇,对蛰居的势力范围内,一切影响安全的变故情势,都会尽全力暗中维护严防意外,如非绝对必要,决不冒险改变情势,以免曝光引起注意。

 汝宁是大埠,当然也无例外地隐有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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