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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相依相伴
 周末,孩子早放学,要去接孩子,然后带她去洗澡买东西,难得周末,回趟娘家看看爹妈…隔着只有三个路口,却十天半个月不会去一趟,想想都愧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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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互相宽慰着依伴着才好。她担心安的庄子,担心那些灾区的百姓再遭水患…可,这会儿他们都做不了什么,又何必出忧虑来,引得彼此担心?!

 抬眼看看丈夫,邱晨微笑着应了:“好,我们一块陪孩子摆拼图去!”

 听着丈夫略显夸张的话,邱晨微微笑了。丈夫虽然不像她那般疼腻孩子,可对昀哥儿的疼爱也是不言而喻的,丝毫不比她这个当娘的差。他这般说昀哥儿,为的不过是劝慰自己,逗她轻松罢了。

 往日的闷热天气,似乎被这突然而至的大雨冲刷去了热度,一阵风扑过来,裹挟着的空气和雨珠儿扑向窗内的两个人,秦铮动作敏捷地带着子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雨滴,却没有躲开清冷的空气,邱晨轻轻打了个寒战,秦铮连忙将毯子裹了裹,同时低头道:“下雨天冷,我陪你去里边坐着看吧…这窗户大开着,坐在屋子中间也不耽误看,还能陪陪那个淘小子。不然,一会儿那家伙又该生事了。”

 在窗前站了一回,邱晨劝着秦铮,自己却忍不住忧心冲冲起来。

 庄稼淹了还有明年。土地淹了,水退之后犁一犁整一整仍旧能够种植新的作物…但是人不行,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几回了。

 倒是在辉县和安买的几个大庄子,其中不乏上一次瘟疫的重灾区,毗邻大河,到时候万一那堤坝再有什么溃口决堤,庄子也好庄稼也罢,淹了也就淹了,可那些依附了去的村民庄户们的财产性命安全,却让她揪心。

 京郊的庄子地势较高,哪怕是通州河边儿上的庄子,她也不怎么担心。

 另一件让邱晨忧心的是,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特别是水灾,更容易引发水源污染,引发流行疾病的暴发。那一年,易县和辉县等地的瘟疫,蔓延五六个县,死人无数,原因恰恰就是水灾过后引发了大疫。

 不仅仅是交通工具落后,交通条件也差,所谓官路也不过是经过修整平实的土路,一下雨同样一脚水一脚泥;路上食宿条件也种种不便…游学游学,邱晨固然理解不是单纯欣赏美景,享受快乐的旅程,跟多的是了解各地的风俗民情,了解百姓的饥苦…但这样大的雨,仍旧让她忍不住担心。不知道林旭昨晚有没有找个稳妥的客栈人家投宿…要是恰好宿在外碰上雨,那可真是遭罪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更别说飞机航空。家境好的人家出行有车有马,家境差的人家出行,靠的就是两条腿,一步步走过去了。

 林旭离家北上,说是往辽地转过去,一路往漠北绕过去,到玉门关那边再绕回来…

 另外,她还担心离家不久的林旭。

 只不过,她心里很明白,这一场雨下来,好些个百姓这一季的辛勤劳作都被水冲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田地还是靠天吃饭,水利工程极其落后,灌溉不行,排水同样不利。使得本就产量不高的粮食,十年到有一半是旱涝年份,能有一半丰收年景就是很不错的了。也难怪,经常的闹个灾荒、饥荒…

 邱晨依靠在丈夫怀里,垂下手拍着丈夫的手背,点点头道“我不担心咱们的庄子…”

 “我知道的。”秦铮应和着,又反过来宽慰子“咱们的庄子上河渠通达,这雨水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铮没有言语,只回头看了眼子,邱晨将自己肩上披的大毯子扯开,搭在秦铮的肩头,秦铮顺势将子揽在自己怀里,扯着大毯将两个人裹在一起。

 吃过早饭,打发孩子们去上学,昀哥儿在榻上和康和玩着拼图游戏,秦铮一起站在玉兰阁二楼的窗前,看着外头被大雨裹挟成模糊一团的景致,掩饰不住地出了一脸的忧,邱晨缓缓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一样看着窗外的雨景,缓缓地开口:“今年京城内外和南北直隶都少雨,河湖泊蓄水不足,这不过一夜雨,还不至于就此发生洪涝。”

 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温馨而愉快,但欢笑过后,邱晨也很快意识到大雨的问题。

 昀哥儿一听这话,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欢喜,笑容灿烂着飞快地爬到木榻边缘,一翻身趴下,撅着小股稳稳当当地溜下榻,也不穿鞋,光着小脚跑了两步,踩了下的脚踏,倒腾着两只小脚,努力地一蹬,将脚踏上摆的一只男式布鞋踢得飞出老远,他那的小身子往上一窜,也成功地趴到了上大半…他也不求助,也不气馁,伸着小手胡乱一挥,一下抓在秦铮的衣角上,用力拉着,的小身子又往上窜了两窜,小圆子就成功地爬上了,然后一撑身子跪坐起来,朝着自家娘亲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看着丈夫一脸不虞地起身,目光仍旧黏在她脸上端详着她的表情,邱晨很无奈地抬手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抚,然后转回头从丈夫身旁看过去,看向自己的宝贝小团子,笑着拍手:“昀儿醒了?来,来,到娘亲这里来!”

 邱晨又忍不住笑了声,拍拍秦铮的肩头,敛了敛笑容道:“我是真的无妨,不用担心!”

 “爹爹…娘亲…”被完全忽视的昀哥儿很委屈地叫起来,提示爹娘两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尽管小了点儿。

 刚刚子笑的止不住,他是真的害怕了。

 “嗯,嗯,不担心…没担心…”秦铮点点头应承着,看着子有些泛红的脸,却仍旧忍不住心头一松,伸手将子揽进怀里抱紧。

 成功坐起身来,邱晨倚着里侧的墙壁,抬眼对秦铮展开一个温暖平和的笑容来:“我没事,别担心!”

 秦铮察觉到子的动作,也连忙上前帮助。

 邱晨拉住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另一只手撑着铺,两手共同用力,让自己翻身坐起…做了这个动作,让她的笑渐渐停了下来。

 他一定吓坏了!

 笑声止不住,邱晨肚子有些发紧,她心里也害怕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抚着脊背顺着气儿…她能感受的到,这只手的动作有些生硬,反映出它的主人心中的紧张和担忧…

 大笑开始后,邱晨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立时就想着止住笑,却怎么也停不住,秦铮又羞又窘的样子着实是令人好笑的很。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在人前,特别是部下面前那般威严不苟的人,也有这样子出糗的时候…

 他不敢说话,就怕子听到他的声音更加控制不住笑意,却又担心不已…顿了一下,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轻轻地抚起子的肚子来…

 他不敢多想,低头恶狠狠地丢给儿子一句威胁:“乖乖呆着!”然后重新跳起来,回到边,俯身伸手,开始给子抚着脊背开始顺气儿…

 子小心翼翼尚且有危险,这般大笑…万一…

 这会儿,丫头婆子们该都上楼来,在外间伺候着了,小东西声音不小,再这么嚷嚷下去,他就丢人丢大发了!制住作的小东西,转眼,秦铮才看到上的子捧着肚子笑的团成一个球…不由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忧心不已。

 邱晨面朝里,已经忍不住笑起来。秦铮却是羞窘尴尬地恼怒着,额角的青筋挑起老高,跳下伸手将小东西的嘴巴捂住了。

 小家伙一睁眼就看到爹爹在娘亲身上,被刺大了,嘟嘟嘟地质问起来没个完了。

 秦铮一顿,在上停顿了一下,迅速抬头转身,就看到旁边的木榻上,自家的胖儿子已经坐起身来,正双眼圆睁地盯着他。他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儿子愣怔怔地质问开了:“爹爹,你怎么咬娘亲?你还在娘亲身上…你不让我着娘亲的肚子,你自己…唔唔…”“爹爹!”一个脆脆的声音突然想起。

 夫俩熟练而默契地合力让邱晨翻了身躺好,看着气精神都不错的子,秦铮心里温暖而柔软,忍不住俯身在她的上印下一个轻吻…

 “嗯,嗯,很好,今晚睡得好…”邱晨一边回答着,一边缓慢而笨拙地努力翻身,秦铮连忙撑起身来,帮着她转身的同时,将她身下垫着肚子的软枕拿起来,换到另一侧。

 “唔,早!你觉得怎样?还好么?”秦铮看着子恬淡温暖的微笑,也不住微微勾了角,但眼底的关切和担忧却没有半点儿消减。

 转眼看到子的睫抖了抖,缓缓张开了眼睛,目光茫然了片刻,又眨了眨眼睛这才转回目光向他看过来:“早!”

 秦铮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察觉到怀里的人嗯了一声,他立刻将那担忧抛开,全心关注到子身上。

 昨晚开始下的雨,溜溜儿下了一整夜,几乎没怎么停歇过。这一夜大雨,任之前天气多旱,这会儿地里的土壤也该和了…看样子,这雨势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照这么大的雨势继续下去,就很可能让久旱之后的甘霖雨,转变成涝雨,让百姓们辛辛苦苦一季的收获化为泡影!进一步,还可能引发江河的秋汛,淹没田地、村庄,那毁掉的将不知是庄稼,还有房屋家园,甚至还有无数百姓的性命!

 七月十五,田里的谷类开始结穗儿;豆类落了花开始结豆荚了,还有新引种的玉米,也是长穗子的时候…在这个季节,植物的花粉需要受方能结出成实满的果实,才能丰收更多的粮食…这种情况下,太过干旱,把植物旱死自然不行…只要,保证生长的基础用水,最好是天气晴朗才更利于花粉的传播和植物的受

 想起早起,外头一阵紧一阵松的雨声就传了进来,清晰地打在他的耳膜上。雨声已经不显,转而换成屋檐的水哗啦啦地更为清晰响亮,响成一片。

 小东西每天跟着早起晚睡锻炼身体也有小半年了,差不多也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怀里子仍旧睡得酣沉,另一边木榻上的小东西倒是动作多了些,听声音应该是要睡醒了。

 从母亲去世,他开始练武,都是每天卯正起,练功习武,不分寒暑风雨…一晃眼,已经二十余年,这个习惯早已经浸入他的骨髓之中,并不会因为一回两回的变更而改变。

 一夜无话,秦铮守着母子二人,也没觉得累多少,第二天一早,卯时正就又准时睁开了眼睛。

 这母子二人倒是睡得安稳,昀哥儿‮夜午‬时分起了一次夜;邱晨却起了两次,不过都是回头就睡,也没怎么耽误秦铮睡觉。

 要了温水过来,洗了帕子给子擦了手脸。看着子松松绾在脑后的头发…到底是唤了承影和含光进来,替子梳通了头发编成发辫,这才将丫头们打发下去,看了看睡得跟小狗儿一样的儿子,回身上,揽着子渐渐入睡了。

 提起的心忽悠悠落了地,秦铮失笑着,又盯着子哭的眼睛红肿鼻头也通红的脸庞看了会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化成一声叹息从心底溢出来,然后弯俯身,将子抱起来,一步步缓慢而安稳地将自己抱到上去。

 可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秦铮惊疑着,扶住子低头看下去,却见子合着眼睛,眼皮微微红肿着,呼吸匀细,面容平静,竟是…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平静了许多,膛上的意从滚烫渐渐变成温热,继而凉了下来,秦铮知道子止了泪水…见她仍旧伏在怀里不动,只当她好强爱面子,哭过之后不好意思了,也没有急着惊扰她。又站了一会儿,秦铮怕子站久了受不住,见她还伏在自己怀里不动,终于轻轻地抬手拍着她的肩头呼唤道:“好了,咱们洗一洗安置了好不好?”

 在秦铮的安抚下,压抑的种种随着泪水似乎也尽了,渐渐止住泪水,邱晨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全身心地依靠着秦铮,放松之下,竟迷糊糊地想要睡过去。

 邱晨也不过一刹那的感,泪水出来之后,却仿佛心中的种种寻到了一处发口,竟无声地着泪止不住了。

 见多了太多生死,自觉早已经看淡了一切的秦铮也觉得喉头发堵,他轻轻地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子的脊背,安抚着子,自己却微微仰起头,努力地眨眨眼,转转眼珠,好一会儿,才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泪水,怕是隐忍了太久,包含了子隐忍的恐惧、委屈、忧心…还有子对他和孩子们,对亲友们等等等等的不舍留恋…虽然说不舍留恋似乎有些晦气,但现实就是如此。越害怕越不舍,越不舍越悲伤…

 他担忧,他紧张,他夜难安。子看起来总是平静恬然,笑眯眯的,可他知道,子懂得医药,他不说,她心里也很明白,自然也会担忧会紧张会…恐惧害怕…

 夏季衣服单薄,秦铮小心翼翼地揽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子,护着她站稳了…很快,就感到前热热的传过一片意来,渐渐洇开去,让他觉得膛的皮肤有些发烫!他知道,那是好强倔强的子不愿让人看到的泪水。

 邱晨依偎着丈夫,看着婆子们将木榻安放好,又将屏风重新摆好垂手退了下去,她隐忍多时的泪意终于不再控制,热热地涌上来,夺眶而出。只不过,她没让秦铮看到,她已经转身搂住了丈夫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前。

 秦铮瞅瞅偎在子身上睡得酣甜的儿子,转而起身,小声唤了几个壮婆子进来,先将内外隔断用的屏风挪开,然后,由那四个婆子过来,连木榻带榻上的小圆子一起搬到了邱晨和秦铮夫妇俩做卧室的地方,就把木榻放在夫俩的大对过,秦铮睡在大外侧,一睁眼就能看到榻上的孩子,子夜里腿筋或者别的事情,他也能随时服务…

 邱晨心中温暖,却也有些为难:“那…”

 “那怎么行!”秦铮下意识地拒绝了,看到子目光盯过来,察觉到自己有些太直接了,连忙解释道“你自己睡可不行,我不放心!”

 看着秦铮点点头答应下来,邱晨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不喜欢有丫头婆子在屋里伺候…你在外屋陪着孩子好不好?”

 外头的雨势很大,秦铮刚刚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通体上下差不多也没剩下干地方,孩子睡的热乎乎的本就容易受风寒,淋了雨就更容易生病了。算了,这个臭小子还知道陪着护着娘亲,也算是有担当了,就让他在这里睡一夜好了。

 “嗯。”邱晨瞥了秦铮一眼,心里嘟哝了一句,转而微笑地应着,看着怀里的昀哥儿道“下着雨,就别挪动他了。让他在这里睡吧!”

 她才没担心那俩会淋着。

 秦铮回来之后,看子还没睡,就先开口先说:“雍王福王走的及时,已经顺利回府了,没淋着。你别担心了!”

 风为雨头。突至的大风摧枯拉朽地呼啸席卷过去,紧跟着就是密集而大的雨点儿,噼噼啪啪打在屋顶地面上,发出晒豆一般的爆响!最初还能听得出一个个雨点击打屋顶的声音,不过盏茶功夫,雨声已经密集成一片,再也分不清楚。

 这一年的雨水却一反常态,酷暑季节没怎么下雨,过了七月十五好几天了,突然下起大雨来。

 俗语说:七月十五定旱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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