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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唉…”等到最后一桌客人离开,许高升终于可以松口气,看着财叔结算过后的帐簿,心情愉悦地坐在桌旁跷腿抽烟。

 “爹!咱们酒馆今天是不是又让大家大口福了啊?”许正宝踩著长长的影子,手里拿著几本帐簿,肩上挂著一只包袱,快步走了进来。

 许高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得意地斜睨著儿子说:“当然,有你老爹亲自坐镇,当然是让来的客人尽兴而归了。”

 “嘿!我说爹啊,不要每次都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要不是有甜儿…”

 他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儿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连忙挥手打断他的话“是是是!都是因为你那个好甜儿。你这小兔患子,就不能让爹得意一下吗?成天只会惦著甜儿东甜儿西,也不见你做出什么像样的举动,我老喽!再这样下去,我连抱孙子的力气都没喽。”

 “爹啊,你别说了!”许正宝尴尬地阻止他口无遮拦地继续说下去“甜儿她、她只把我当哥哥,没有其他的意思。”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爹亲表明。

 “你这傻孩子,甜儿虽然在做菜方面很有天分,可是在感情方面,我想她还只是个小孩。这样吧,要不然老爹替你出马,说实在的,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爹,不要啊!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什么很好!你要想想,爹老了,急若想抱孙子。”

 “爹,不要啦!”

 “唉!你这是…算了!”许高升知道儿子的个性,只要是他决定好的事,就会像头牛一样,没有转圜的馀地,只好改口说道:“对了,我听说村口善伯他家女儿满十六了,不仅长得美丽大方,人品也十分温柔娴淑,要不然就她吧!”

 “爹!你别闹了。”

 “什么?我、我闹…喂!儿子啊…”许正宝无视爹亲的热心推荐,一溜烟跑向后头去。厨房现在只剩下杨婶、小皿两人在洗碗,同时准备明天所需。

 “少爷!你回来啦。”杨婶抬起头来问候道。

 “宝哥!”看见许正宝归来,小皿高兴地放下手中碗盘,了上去。

 “小皿,你甜儿姊姊跟小红姊姊呢?”

 小皿今年刚满八岁,身高还不到许正宝的口,不过白脸上那对不停骨碌打转的眼睛看来,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他是在一年前到延安城的,由于他人小,受到当地乞儿的欺负,常要不到饭,最后差点饿死在路边。幸亏遇见甜儿救了他,并要许正宝为当时没有名字的他取名,由于小皿全身上下只有一只破烂的空盘,许正宝也就替他取了“小皿”这名字,甜儿除了让他到酒馆帮忙外,还让他住进家中,所以两人的感情相当好,情同姊弟。

 “甜儿姊姊刚刚回来,正在教小红姊姊煮东西呢!”他伸手指著厨房说。

 许正宝轻轻点了个头随即跨进厨房,果然看见甜儿正在指导著小红做菜。

 “甜儿、小红!”

 “宝哥!”

 “正宝哥!”

 她们俩同时转头,巧笑倩兮地看着他。这一年来,甜儿不仅一肩挑起高升酒馆主厨的重责大任,还教导小红做菜,成为她的助手。而小红在短短一年内,凭著不差的资质加上努力,将甜儿教导的厨艺学了三成有馀。

 “宝哥,你快过来尝尝小红的手艺!”甜儿站在杨玉红的身旁,娇笑地唤著许正宝。

 他走近两人,看见桌上摆著一盘香味俱全的橙香虾仁,拿起一旁筷子,就挟起一尾滑溜的金黄虾子,放进嘴里品尝。

 “唔!好吃、真的好吃,”

 “真的吗?”杨玉红看见他吃得津津有味,高兴地脸红起来。

 “宝哥,怎样?小红她有得到我的真传吧!”甜儿在一旁得意笑道。

 一大盘橙香虾仁三两下便被许正宝吃得清洁溜溜。

 “好吃、真是好吃!炸得金黄酥脆的虾仁,淋上特制调酱,不仅鲜可口,而且香味浓厚,其中带著的那丝酸味,不只下虾仁腥味,更将其甜味充分释出,简直是一道绝品。小红,看来你的厨艺快追上甜儿喽。”他丝毫不吝啬的称赞,让杨玉红陶然起来。

 “小红,恭喜你出师了!”甜儿随即大声宣布道。

 其实在甜儿心里,早就暗自打算等杨玉红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厨娘后,就离开这里前往京城寻找爹娘。现在加上又和何季展重逢,她想也是离开这儿的时候了。

 “宝哥,我有一点事想对你说。”她卸下上围裙,示意许正宝跟她到后院。

 “什么事,甜儿。”面对这几年来渐娇俏的脸,他不有些不敢直视。

 “宝哥,自从我跟我爹来到这里,你跟许叔一直都很照顾我们,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许正宝听见她语气中带著平时不常见的郑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呐呐说道:“甜儿,你、你别这么说。你在这儿这么多年了,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他多么想对她说出想照顾她一辈子的话,可惜终究提不起勇气。

 甜儿笑了笑,又道:“无论如何!甜儿都不会忘记你跟许叔对我们父女的照顾。还有,宝哥,小红她的厨艺一天比一天进步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将大厨位置交给她,然后上京去找我爹娘。”

 “甜、甜儿!”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请辞,许正宝震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试著深了几口气,才说道:“可是京城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孩子家太危险了,我…”

 “宝哥你放心,不只我一个人。你还记不记得馔食楼的三少爷——何季展?他会带我一起去。”

 原来…听见“何季展”这三个字,许正宝不满心苦涩,他知道他对甜儿的重要,同时也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将甜儿留在身边了。

 “那你什么时候要走?”

 “明天!我会和许叔提,但还是想先让你知道我的决定。”

 “这样啊…我知道了,希望你能早找到你爹娘。”不放手也不行了,他只好对她寄予祝福。

 “谢谢你,宝哥,那我去找许叔了。”她踩著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去。

 她雀跃的身影在他眼中看来,就像只即将离巢的小鸟,随时准备展翅高飞,他的眼眶不润起来。

 “正宝哥。”

 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许正宝一回头,发现是杨玉红站在厨房屋檐下,同情地看着他。

 “小红,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的声音略带哽咽。

 “嗯!”甜儿的打算早在她说要教她做菜前,她就猜到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终于忍不住了,眼角下一滴清泪。

 杨玉红看他一副伤心绝的模样,一个激动便冲向前去紧紧抱住他。

 “正宝哥,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许正宝只觉一具柔软的女体扑进怀中,鼻间隐约传来一股莫名的香味。他回想起跟杨玉红在一起时的一切。她总是笑嘻嘻地对他说话,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原来迟钝的人不是甜儿,而是他!内心一阵感动,他伸出手围住她温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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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众人饯别过后,是夜,甜儿留下一大本她独创的菜式,供杨玉红往后参考。她还特意拜托许正宝和杨玉红要好好照顾小皿,并许诺等她在京城找到爹娘,一定会回来接他。

 在黎明来临之前,她轻巧地来到小皿房间。看着小皿那张天真安详的睡脸,她忍不住弯轻抚了他的脸颊,柔声说道:“皿儿,你以后要乖乖听正宝哥哥和小红姊姊的话,等甜儿姊姊找到爹娘,一定会马上回来接你的。”

 “对了,还有这个。”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破旧龙凤锦帕,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皿枕边说道:“这条锦帕,我想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帮你保管了,你自己要小心收好,不要再让大牛他们抢走知道吗?要是他们还敢欺负你,你就去跟正宝哥哥说,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皿儿,甜儿姊姊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话一说完,忍住满怀离情再次注视著小皿睡的模样,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甜儿带著李善仁留下的那几本食谱和信,还有一些简单的佐料走出住了多年的屋子,准备和何季展会合。没想到一走到路口,却发现一道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凝神一看竟有些眼

 “是皿儿!你怎么在这儿?”当发现眼前这道身影居然是前一刻钟还躺在睡的小皿,甜儿忍不住惊讶问道。

 “甜儿姊姊,我的命是你救的,当初如果不是你收留我,又让我在酒馆里头工作,我早就被其他乞儿欺侮饿死路边了。所以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以超乎他年龄的坚定眼神看着甜儿,小皿的身子在清晨的冷风中微微发抖,全身上下散发著一股慑人的光芒。

 “还有,是你说要帮我好好保管这条锦帕的,我可不允许你半途反悔。”他伸出右手,将手心上那条,双亲留下的遗物——龙凤锦帕重新递给甜儿。

 看着他,甜儿不回想起一年前那个饿倒街边,骨瘦如柴的小乞儿,看着他递过来的锦帕,甜儿明白了他的坚定。

 于是,她朝他用力的点头微笑,再次慎重地将那条锦帕收进怀中。

 “当然,”眼中泛起泪光,她心疼地将小皿发冷的身躯拥进怀中感动说道:“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而当甜儿出现时,何季展十分意外看见她身边还跟著名身形瘦弱的小孩子。

 “季展哥哥,你好!我叫小皿。”

 在甜儿尚未向何季展介绍小皿之前,小皿就先一步抢到何季展面前,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接著猛盯著他上下打量。态度看起来就像是甜儿的保护者,企图过滤任何想接近甜儿的有心人士。

 何季展坦然地回视他那双古灵怪的眸子,抱拳微笑道:“小皿你好!我姓何,名季展,是甜儿的青梅竹马。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呃!好说、好说。”对于他竟以平辈的身分与自己谈话,小皿显得相当意外,随即手忙脚地抱拳回应,同时对他有了极好的印象。

 一旁的甜儿对小皿故作老练的模样感到好笑!忍不住开口调侃“皿儿,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行走江湖多年的大侠呢!”

 “嘻!甜儿姊姊,你别取笑我了。”

 甜儿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何季展则忍不住好奇地问起这个小人儿的来历。甜儿遂将遇到小皿的经过以及收留他的原因说与他听。何季展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小小年纪的他,会有著如此早的表现。

 “小皿,你更了不起。”何季展由衷地称赞道,同时也为他感到心疼。

 小皿对他的态度感到一阵窝心,想到多年来为了求生存所遭遇的一切,眼眶不泛起泪光。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小皿才能遇到甜儿姊姊啊!”在这短短的一年间,他从甜儿身上感受到的关心以及爱护,足以弥补他长时间来漂泊的心酸,也因此他发誓要尽一切所能保护甜儿,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可以真正并永远照顾她的人出现为止。现在看来那个人似乎已经出现了,不过还是有待考验才行。

 听到他的回答,甜儿感动地将他拥进怀中紧紧不放。

 由于出发的时间已到,何季展将两人身上简单的行李搬上雇来的马车,朝官道行去。

 何毕与何季展的两位哥哥以及其他奴仆早在一个时辰前已经上路,不过基于状元返乡探亲的时间有限,同时也不想让甜儿觉得过于困窘,因此他决定采取不同的路线上京,好顺便带甜儿四处游山玩水,以弥补当年的不告而别。

 沿途,何季展对甜儿可说是呵护备至,这些小皿全都看在眼里。何季展也将小皿当成自己亲弟弟般看待,这让生命中没有父亲角色出现过的小皿,对他产生强烈的依靠以及信赖感。就这样,在三人和谐愉快地相处下,一个多月的旅程终于接近尾声。

 根据何季展估计,约莫再过两的路程便能抵达京城。由于现在正值中午用膳时刻,于是他决定先找个地方让甜儿和小皿下车用餐,稍作休息再行上路。

 “甜儿,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想大概再过两天便能抵达京城。”

 “真的?太好了!”小皿欢呼著跳下马车。虽然沿途游历不少地方,可是长途的舟车劳顿还是令人感到吃不消。

 他们在官道旁的林子里寻了块空地,一行三人准备进食。而距离他们不远处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下,系著一头骡子,骡子两侧背上各负载了些物品。

 树底下还坐著一对约莫五十岁,身上衣著剪裁合宜的老夫妇,其中的老翁正忙著生起一小堆柴火。火堆上方架著竹架,上头还摆放著一个个微焦的浅褐色圆饼,随著风的吹送,火堆扬起一阵呛鼻的白烟,和著烤饼味道,飘散至空中。

 “哇!甜儿姊姊,好香喔。这是什么?”小巴扬著灵敏的鼻子,腹中的饥饿感被香气得更加难耐。

 “嗯!从这香味闻起来,好像是烤饼。”何季展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

 虽然现在距离夏天还有一段时,不过正午太阳依旧炙人,没想到居然有人不畏炎热生火烤食。当何季展如是想时,坐在老翁旁的妇人果然开始出声埋怨。

 “咳咳!我说老头子啊,你就不要再坚持什么饼一定要热的才好吃,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还硬要生火来烤!”妇人手里挥著葵扇,企图将恼人的熏烟驱离。

 “唉!你这婆娘真是不懂!这种饼呢,在吃之前一定要经过小火熏烤,内馅的甜味才会融入饼里。吃东西呢,是要讲究的!每道料理都是厨子精心的杰作,要用最正确的方法品尝,才不会辜负厨子的一片苦心。”老翁看来对于吃东西相当讲究,连这点细节都很坚持。

 “请问大叔,这饼闻起来这么香,这里头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材料?”

 被烤饼的香味吸引,甜儿不由得走到老夫妇身旁,弯下身子仔细端详起竹架上的烤饼。

 “甜儿!”

 “啊!甜儿姊姊又来了。”

 何季展和小皿对于眼前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甜儿对于美食异于常人的执著心,在这趟旅程中,他们已经充分见识到了。

 老翁面对甜儿突如其来的发问却也不觉得讶异,还十分开心地邀请她以及身后的何季展、小皿坐下一同享用“小姑娘,我先不告诉你,等你吃完再猜猜看。”

 “大叔,那我就不客气了!”她轻提裙摆大方的坐下来。

 “那位公子、小弟弟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别客气,”妇人似乎对眼前气宇轩昂的何季展,还有身旁看起来相当聪明伶俐的小皿十分投绿,因此热切地举手招呼,邀他们一道坐下品尝。

 乞讨维生多年的小皿自然习惯这样的对待,他泰然自若地坐在妇人身边,接过烤饼,大口吃了起来,相形之下,何季展就显得局促许多。

 “这位大婶,那就谢谢你了!”

 “呵呵,这位公子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出外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分别品尝了两种不同温度的饼后,他们发现真如老翁所说,烤过的饼比没烤过的要来得好吃许多,微焦的饼中的确散发出一股人的浓郁香。

 “这是…”甜儿尝到这个味道,厨师的本能马上显无遗。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应是上等羊酪混拌面粉烤成的酥饼,据说是只有外民族才会制作的特有食物。

 她曾在父亲留下的食谱中看过这饼的作法,却因为羊酪取得不易,一直以来都不能如法炮制,没想到今有幸得以一尝滋味,真是太幸运了!

 “大叔,这饼里头是不是加了羊酪?”她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老翁对甜儿的话感到相当讶异,他张大眼睛看着她,惊喜地说:“小姑娘,你吃得出来?是啊,这圆饼叫作羊酥饼,是采用吐蕃国特产的『羊酪』制作而成的!这东西的制作过程十分不易,是多年前我耗费许多心思才学来的。”

 老翁说著说著,脸上不出一丝骄傲,似乎回想起当年辉煌的战绩,看来他也是一位对烹煮相当有研究的人。

 “那么大叔必定是位非常有名的厨师喽?”小皿发挥起他能言善道的本事,拍起老翁马

 “那当然哩!想当年我殷平,可是京城安王府里首屈一指的大厨。不论王府举办什么活动,各等菜式只要说得出来,我就做得出来,绝对难不倒我!甚至连太子殿下亲临王府时,都还指明要我为他专门做菜。”

 “哇!平师傅,您老真是太厉害了。”小皿热烈地捧场赞美,足了老翁的虚荣心。

 甜儿在一旁听见老翁的来历,脑中灵光乍现。既然他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厨子,或许对于她爹李善仁不陌生也不一定。

 “那请问您是不是听说过,京城一名叫李善仁的御厨?”她急忙问道。

 “这…”殷平眉宇紧锁,很认真地回想。

 甜儿以为是自己给的线索不够,又急忙补充“人家都称他为李铁锅,您有没有印象?”

 殷平一时间还是想不起,没想到一旁的殷大婶却摇头道:“嘻!小姑娘,你就别听我老伴胡吹,他是在安王府里担任过厨子,不过也只是一个小厨,负责帮大厨切菜洗锅的。”

 “喂!阿彩呀,你也帮我留点面子嘛,毕竟太子殿下要我为他料理是事实啊!”“是、是!但那还不是因为你用水果雕的小狈、小猫十分有趣,太子殿下想让你雕一组带回宫中给小鲍主玩。”殷大婶戳破他的牛皮取笑,不过倒也听出她话里含意,又向甜儿问起“小姑娘,你是不是要上京寻找那个李善仁?他是?”

 “他是我爹…”于是甜儿将此次旅途目的,尽数说予眼前这名和蔼可亲的妇人知晓。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可怜的孩子!”听完她的叙述,殷大婶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

 甜儿只觉得眼前这名妇人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眼泪忍不住就快掉下来。

 “对了!殷大叔,既然你们也是要到京城,不如坐我们的马车一道上路吧?”何季展想到两位老人家身边只有骡子而没有骡车,一定走了不少路,于是建议著。

 “这样也好,要不是我们的骡车几天前坏在半路,又找不到人修理,我们也不用徒步走那么久,走到我这把老骨头简直都快散了!”殷氏夫妇欣然接受他的提议。

 一行人待太阳的热焰稍稍收敛,才起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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