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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坏了
 义叔道“今晚你们都别回家,最好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他带着我们出门,到夜市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在吵杂的小吃一条街附近找了家旅店,给我们开了房间。这家旅店生意不太好,因为就近小吃街,到了晚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影响到客人的休息。可义叔偏偏就选择这里,他告诉我和王庸,之所以选这里,图的就是夜晚这份热闹,人气足,怨灵不太可能近身。

 可气的是房间就一张大,我和王庸凑合睡在一起。义叔走了之后,王庸没急着睡觉,搬了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光一接一抽烟。

 我也没衣服,今晚就是凑合一宿,靠在头无聊看着手机。

 “你再讲讲昨晚的经历。”王庸忽然说。

 我把昨晚回家遇到鬼打墙,走进陌生人家,里面放着藤椅的事又说了一遍。王庸道“其实吧,跟你说实话,昨晚我也遇到怪事了。”

 “哦?”我疑惑“什么事,你怎么不早讲。”

 王庸说“也算不上是怪事,是我做了一个怪梦。醒来以后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深究的,可听完你的经历,心里有点发。”

 “怎么回事?”

 王庸说了他的梦,我听得直咽口水,很有点味。王庸的梦是这样的,他梦见自己来了一处地方,具体是哪说不清,好像是农户院,里面有些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院子里竖着幡,地上落着片片纸钱,他当时意识到,这里可能正在办葬礼。

 他走进去,看到院子正中放着一张尸,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蒙着白色被单,盖住了头脚。周围围着一些人看着。

 他凑过去看热闹,这一看吓一跳。

 有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男人,下身是黑色子,留着小平头,正在围着尸体转圈。

 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非常不舒服。此人脸色发青,看东西的时候瞳仁从下面往上瞅,眼神特别。王庸常年跟尸体和负能量的东西打交道,本能感觉到这个人特别可怕,有点像黑暗中匍匐的毒蛇,最好敬而远之。

 他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能围着尸体转圈,身上又散发着气,可能是这户人家找来的法师,在对着尸体作法超度吧。

 他躲在人群后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特别奇怪的现象。这个男人转到远处时,王庸感觉气温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冷不热。而当这个男人转到离他近的地方时,就感觉气温突然降低,有一股强烈的冷意。

 这个男人像是移动的冰窟,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王庸不舒服,转身想悄悄地走。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分开,那个男人举起手指,径直指向了他。

 在人群的簇拥下,他不自觉往里走,来到圈子中间。男人味很浓地看着他,指了指尸体。王庸仔细看了看,心脏猛地了一下,尸体盖着白单子,他还是认出来,这个死人正是昨晚上吊死的那对父子里的爸爸。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死者的名字,叫马爱国。

 王庸告诉我,他在梦里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像被梦魇住,似睡非睡的状态,全身如同泡在冰水里,头发都发炸。怎么醒也醒不过来,最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猛地打了个灵,醒了。坐在上,一身的冷汗。

 当时虽然心有余悸,毕竟只是一场梦,他也没多想。可是经历了今天义叔驱,又听了我的经历,他现在才回过味来,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他的梦和整件事有没有联系。

 我听得愣了,好半天才道“你还好,只是一场梦,我就惨了,昨晚是实打实撞鬼。”

 王庸把烟头掐灭“得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们都穿着衣服,和衣而卧,躺在上我一时睡不着,也不想聊天,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混时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天亮。

 不知到了几点,我迷糊糊睡得正香,忽然听到身旁发出一声惨叫。在梦里我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坐起来,打开头灯。

 王庸直愣愣坐在上,像具僵尸一样,脸色发青,满头虚汗,张着大嘴,口不断起伏。

 我颤抖着说“王庸,你别吓我,咋了这是?”

 王庸牙齿咯咯响“烟,烟…”

 我赶紧把棉袄翻出来,从里面掏出烟,在他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上。王庸了两口,擦擦汗,喉头不停窜动“草他的,吓死我了。”

 “怎么了?”我说。

 “几点了现在?”他问我。

 我看看表,凌晨三点半。王庸靠在头,不停嘬着烟股,整张脸陷入烟雾中,好半天才说“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太真,太恐怖了。”

 “说说。”

 王庸抹了把脸“还记得临睡前,我说的昨晚那个梦吗?”

 “嗯。”我点点头。

 王庸道“刚才睡过去之后,我又接着那个梦做了。”

 王庸说,他在梦里又到了那家庄户院,还是一群人围着,中间躺着马爱国的尸体,那个恐怖的白衬衫男人也在。他还是站在尸体旁。

 所有的场景都是接着昨晚那个梦来。

 那个白衣男人在尸体前,双手不停在空中划动,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做什么法术。王庸感觉周围奇冷无比,情不自想后缩。白衣男人突然做个手势,示意让他上前,王庸在梦里没有多想,就觉得害怕,那男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生怕触怒了他。

 王庸来到尸体旁,毫无征兆中,尸体突然从白布里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王庸吓得半死,惨叫一声,拼命挣扎,然后就醒了。

 听完这个梦,我们面面相觑,王庸摸索着右手的手腕“太吓人了,梦就跟真的一样。”

 这时,我看到一样东西,整个人愣住,继而一股深深的寒意袭来。我颤抖着说“王庸,你的手腕…”

 他低头一看,烟头从嘴里掉出来,落在子上,竟然浑然不觉。

 他的右手手腕处,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印记。可以肯定,这团印记昨晚是没有的,刚才突然出现的。王庸倒口冷气,用尽全力去,印记就像长在他身上的胎记,怎么也不掉。

 他翻身下,趿拉着拖鞋进洗手间,哗哗水响,想来他在用水继续着。

 折腾大半个小时,他哭丧着脸,淋淋走出来,坐在椅子上发呆。

 “难道我的梦是真的?”他喃喃自问。

 我心如麻,现在我们两人都中。我第一次后悔干这个工作,还不如在饭店切墩呢,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相对无言,一直坐到天亮,大概点多钟,义叔来了。我看到义叔,像看到了救世主,赶忙拉住他,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义叔看看王庸手腕的印记,用手捏了捏“疼不疼?”

 “不疼不,什么感觉也没有。”王庸都快哭了。

 义叔随身挎着绿色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布囊,打开后,里面着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他取出一,让王庸伸平手臂,他用针头在黑色印记处轻轻一扎。

 针眼处迅速洇出一滴浓浓的黑血,义叔撕下两张手纸,轻轻擦拭,把血擦到纸上。白色的手纸洇出一片黑色。

 王庸真是吓坏了,问怎么回事。义叔把纸凑在鼻子下闻闻,眉头紧锁“怪了。”

 我们眼巴巴看着他。

 义叔道“这是尸毒。你怎么会中尸毒呢?你摸过尸体了?难道世界上真有这种奇术?在梦里摸尸也能中尸毒?”

 我赶紧说“除了梦里,王庸也摸过尸体。那天我们到仓库收马家父子的尸体,这也算摸尸。”

 “对,对,除了他们爷俩,我这几天再没接别的活儿。”王庸赶紧道。

 “哎呀!”义叔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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