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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想念)
 睁开眼睛,适应早晨的光线后眼睛再次闭上。

 集中意念,默念:

 我不是许戈。

 等到“我不是许戈”变得如同每一次呼吸吐纳一般的自然,这才重新睁开眼睛,起,梳洗,来到游泳池边。

 忽然间不想游泳了,往着太阳椅一躺,闭上眼睛。

 最近她都是这种状态。

 换好了游泳衣就忽然不想游泳了,化完妆配好手袋又不想出门了,跑步鞋穿在脚上可那空无一人的跑道让她觉得没意思,于是去了健身房,然后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械,发呆。

 躺在太阳椅上,迷糊糊间。

 “厉太太,要把早餐放到花园去吗?”

 她的丹麦管家很会说话。

 “厉太太,要把早餐放到花园去吗?”远比“厉太太,早餐时间到了!”可爱多了。

 半眯着眼睛,艾薇后面跟着一个高云双,高云双手里拿着一件衬衫。

 站了起来,接过高云双的衬衫。

 穿好衬衫,忍不住问“金沅有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

 耸了耸肩,朝着餐厅方向走去。

 厉列侬每次来拉斯维加斯前金沅都会给高云双打电话。

 刚刚那个问题已经是她最近三天第二次问了。

 随着八月上旬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被抓,这位亲自拟定的针对1942在互联网上的悬赏告示隔被撤销。

 改名墨西哥毒贩被抓的经过让一众看客啼笑皆非,在他被抓一个小时前,其大儿子在自己个人社网上晒出他和父亲在私人飞机上用餐的照片。

 较为倒霉的是,这位在晒照片时忘了关掉手机的定位系统,导致于警方顺藤摸瓜。

 参与这次抓捕行动的一名警官在私底下和他的朋友透,这位笨儿子在自己父亲被抓时还坚称他明明关了手机定位系统。

 八月上旬的第一个周一,各大媒体用“改朝换代”来形容过去这个周末墨西哥黑帮的内部动

 随着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被抓获,理所当然所有事物由二号人物接管。

 这位二号人物一上台提倡的第一项改革就是节省开支,在这波节省开支中也包括针对1942领导人的巨额悬赏。

 她不知道八月上旬墨西哥黑帮的内部动是不是和1942是否有关系。

 周二,她开始被允许出门,与此同时负责修理草坪的若干名工人周二没有再出现,部分隐蔽摄像头也被撤下。

 种种迹象表明,墨西哥黑帮之前对1942领导人展开的疯狂围剿已经告一段落,那个周二,她在心里就开始盼望着能见到他。

 一晃数十天过去,她不仅没有见到他,甚至于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八月中旬最后一个周末,她在商场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挑礼物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时正是商场的黄金时段,但那声音还是在众多的噪音中让她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

 搁在手中的商品,循着那个声音。

 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高个男人倚靠在商场广告牌旁边,也不知道和谁在讲电话,高个男人侧着脸导致于她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

 从高个男人的肢体语言上看,显然那是一通让他比较无奈的电话,抚额、推眼镜、低头看鞋、往后撤一步、侧过脸来。

 脸朝着她这边。

 高个男人有一张亚洲面孔,五官顺眼,黑框眼镜、卡其以及白皙的皮肤让他显得文质彬彬的模样。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的话,那么随着他拿下眼镜她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谁了。

 能真正让她打从心里放下戒备,打从心里的人并不多。

 站在那里,朝着他微笑,都铎玫瑰的故事她念念不忘。

 “方为其。”手掌展开,晃了晃。

 他还以微笑,示意她暂时等他一会,他很快会结束电话。

 点头,方为其转过身去继续讲电话,这次声音低了很多,数分钟后他结束通话,来到她面前。

 “我脸上可没有写着我是方为其。”方为其表情声音都带着一点点的好奇。

 是啊,那个瞬间,她也是觉得很神奇,想了想,解释:“应该是声音吧,比如你的伦敦腔,然后…然后是眼睛。”

 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我见过你这双眼睛。”

 方为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出“你可真是一个傻姑娘”的表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方为其手托着下巴:“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充场面还行。”

 “什么充场面还行?”

 方为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如是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去见我一位朋友?

 “为什么?”问。

 “这是一位女朋友。”表情略带尴尬:“一直以来,我在我的这位女朋友面前都十分的丢脸。”

 现在,她理解了方为其之前说的那句“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充场面还行。”

 自顾自说开:“刚刚那通电话一定是你那位女朋友打来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单方面追她,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可她并没有点明然,不仅没有点明她还利用你对她的好感指使你为她做一些跑腿的事情。”

 “现在你的这名女朋友遇到条件特别出色的男人,就给你打电话约你见面,在见面时我猜她肯定会和你说出类似于‘我很珍惜我们之间友情’这样的话。”

 “方为其,你猜得对不对?”声音不无得意。

 方为其没有告诉她,她猜得到底对不对,而是问她愿不愿意赏脸。

 “你得问问她们。”指了指距离她十几步之遥的高云双和陈丹妮。

 话还没说完,方为其已经朝着那两位走过去。

 方为其带来的结果还真让她大感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高云双会答应方为其,当然,在她和方为其赴约期间那两位会一直跟着她。

 “方为其,你是怎么说服她们的?”坐上车,忍不住问。

 “你觉得我长得像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人吗?”

 方为其这话还真说得有道理,如果一个城市想宣传治安的话,方为其一定会凭着他的整体形象入选“守法公民”方为其有一张老好人的脸。

 在没有见到方为其口中的那名女朋友之前,她以为自己将见到的是一张漂亮中透着市侩的脸。

 然而,站在眼前的女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从事于文艺事业的工作者,处于图书馆里时会温柔提醒身边的人把手机关掉,公共场合上会主动帮忙把残疾人坐的轮椅推上地铁。

 “我叫劳拉。”女人微笑朝着她伸出手。

 一呆。

 恍然想起,伸手:“我叫连翘。”

 在这座城市里,更多时候她使用的都是阿曼达这个名字“阿曼达”这个名字在这个城市里普及率高,普及率高代表的就是寻常。

 她很少会在自我介绍时用“连翘”这个名字。

 只是那一瞬间,一些东西先于她思想之前。

 离开那家带有浓浓田园风的花园餐厅时天色已经近黄昏,站在餐厅门口透过篱笆隙,那个叫做劳拉的女人站在杂乱无章的花丛中,朝着她挥手。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和劳拉说再见,此时此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和一名陌生女人聊天。

 这个下午,她坐在那里学着劳拉踢掉鞋子,脚踩在草地上,八月芳草的气息带有初秋时节的干燥,让人很容易犯懒,花园一边刚好有两张吊,吊里的靠垫色彩柔和让人很想把它们拥在怀里。

 等下一阵风吹来,靠垫已经被她拥在怀里,而她已经躺在吊上,吊的另外一边则是劳拉,劳拉脸上盖着书本。

 她想,刚刚那会儿,她也许被劳拉传染了,在初秋的下午打了一场瞌睡。

 打完瞌睡,她才想起可怜的方为其,想起了躺在另外一张吊上的女人对方为其做了可恶的事情。

 猛的从吊起来,拿下盖在劳拉脸上的书,冲冲对她说“你配不上方为其。”

 “我知道。”劳拉着眼睛。

 那时,天色已暗。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下午,站在餐厅门口。

 高云双去拿车,陈丹妮站在距离她数十步左右的地方,方为其站在摆有餐厅门口营业时间的作息板后面,她紧挨着作息板站着。

 在方为其手往她脸伸时她来了短暂的呆滞,眼看指尖就要触及她脸颊,急急往后退,和方为其说了一句“再见”脚匆匆忙忙往着陈丹妮走。

 站在陈丹妮身边,忍不住又回头,作息版又大又高,两个方为其站在后面想必也可以隐藏得很好,假如他摸她的脸的话从陈丹妮这着方向是看不到的。

 一下子,她被这个念头给吓了一大跳,在想什么呢?也许方为其其实并不是想摸她的脸。

 方为其一看就是好人,单是看他的眼睛她就知道了。

 回程路上,高云双的电话响了,眼巴巴的等着高云双挂断电话,如她所盼望的那样,电话是金沅打来的。

 “厉先生说今晚会回来用晚餐。”高云双说。

 咧开嘴。

 到家差不多十分钟后她就见到了厉列侬,站在艾薇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往着她们走过来。

 “厉先生。”艾薇让到一边,接过金沅的文件袋。

 厉列侬的目光越过艾薇落在她脸上,发生在衣帽间的事情这时冷不防的窜上了她的脑海,导致于在面对他时心里忽然间紧张了起来。

 一时之间导致于她只能呐呐站在那里,本来她想给他一个笑容来着。

 淡淡看了她一眼,厉列侬身体越过她,倒是金沅和她打起了招呼“厉太太最近脸色不错。”

 话刚刚说完。

 “金沅!”1942领导人沉着声音,似乎是不满意自己话多的下属。

 “是的,厉先生。”金沅加快脚步,追上厉列侬。

 她站在原地发呆。

 此时此刻,她如此强烈的感觉到,厉列侬还是那个厉列侬,而她仿佛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晚餐维持在平二十分钟左右时间。

 那二十分钟里数次她都想开口说话,一些较为轻松的话题,比如七月末到八月初她被足期间,从网上看到比较滑稽的事情,可话还没说出口,都被厉列侬沉着的脸色给卡在喉咙里了。

 吃饭、喝汤、喝水、1942领导人一如既往一丝不苟,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心里堵着一口气低头吃饭,他不理会她她也没必要理会他。

 晚餐后,厉列侬没有和往常一样空下数十分钟时间和她聊天。

 与其说聊天倒不是说是一名老师在检查学生作业的模式,比如在这十分钟时间里他每次都会问类似于“这几天有没有不适感”

 她可不是笨蛋“这几天有没有不适感。”其实等同于“那些‮物药‬有没有引起副作用。”

 晚餐过后厉列侬直接去了书房,一呆就数个钟头。

 第n次经过书房门口书房门都紧闭着,看到艾薇拿着托盘出现在书房门前时,她心里一动,说“我来吧。”

 手里拿着托盘,敲门。

 “进来。”

 打开门,轻轻关上门,尽量让自己脚步不发出任何声音,拿起托盘的水杯摆再桌面上,托盘和手一起背到背后去。

 安静的站在一边。

 怀着比较幼稚的想法,她等待着厉列侬抬起头来讶异的表情“怎么是你?”但并没有,抬起头来时,他也就淡淡看了她一眼,喝了几口水重新埋头于大大小小的文件上。

 心里尴尬又委屈。

 无聊间在心里考虑要不要去看她喜欢的口秀节目,这个想法刚刚一冒出来,就听他问“下午都去见谁了?”

 下午去见谁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高云双对1942领导人的忠诚程度可以比美旧时代的死士。

 见她没回答,他再次抬起头来:嗯?

 好吧,不情不愿回答:“我朋友。”

 “朋友?”厉列侬敛起眉头。

 这个男人分明是瞧不起她,以为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一些吃喝玩乐的玩家。

 “是的,朋友!”她加重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厉列侬合上文件,一副想要和她长谈的架势:“你和你所谓的朋友才仅仅见过数次面,这数次的见面时间加起来还没到一个小时。”

 晚餐期间被冷落的气恼,加上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咄咄人,她板起脸:“我从见到他的第一分钟就希望和他变成朋友,他是好人!”

 眉头从之前微微敛起变成紧紧锁着,修长的手指再次打开文件夹,翻开到正页,淡淡问着:你所谓的朋友叫什么来着?

 “是朋友!”加重声音,她讨厌他在朋友前面加上所谓:“我的朋友叫方为其。”

 “嗯,方为其。”他点头。

 她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的话,她肯定会被厉列侬瞧不起人的语气给气死,狠狠瞪了他一眼。

 刚抬脚,手被抓住。

 “干什么?”冲冲朝着他呲牙。

 他在看她,眼神带有观察意味。

 没有握住她的手推开文件,在空出来的小块桌面上他分别摆上笔、杯子、笔架。

 厉列侬的手指一一掠过那三样东西:“我们来做一个小测试,这是一个关于测量朋友在你心里比重的小测试,这个小测试的主题为时间和精力,而测试对象是方为其。”

 “笔象征着周末和五英里路程,杯子象征的是周末和十五英里路程,而笔架则象征工作以及五十英里路程。”

 “综合以上三种假设,告诉我,你会选择笔、杯子、还是笔架?”

 呃…此时此刻,厉列侬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份,这个男人在很认真的和她做关于友情比重的小测试。

 关于方为其在她心目中比重的小测试。

 目光从笔越过杯子,最终停留在笔架上,刚想开口。

 “要不要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厉列侬如是说。

 “不需要。”手落在笔架上,着他的目光:“如果对方是方为其的话,我会在工作时间开五十英里的车程去看方为其,陪他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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