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凄心如故 下章
第132章
 翡翠打起帘子后,陆禹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朝服,显然先前是进宫了,外面罩着件薄披风,估计外面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他素来注重保养身子,极少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天气既然冷了,也不吝于多穿件衣服。

 将披风扣子解下,随手将之丢给丫鬟后,陆禹走过来,见阿竹怀里抱着胖团子,有些不悦地道:“你今儿方醒,‘’神体力未恢复,抱他作什么?而且他那么胖…”

 “胡说,他只是丰一点!”阿竹忍不住反驳道,哪有作老子的嫌弃儿子胖的?一看他似乎要将胖儿子抱走,赶紧往‘’里头缩了下。

 这下子,陆禹看她的目光似乎极为无奈,仿佛她是个正在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阿竹没再看他,低头轻轻地‘摸’着胖儿子还有些红的小胖脸,胖儿子昨洗三时她还没醒,今一早终于清醒后,听了丫鬟说洗三之事,简陋之极,总觉得对不起他们家胖儿子。这孩子一出生就多灾多难,可将她心疼坏了。

 陆禹见她假装听不见,想起她受的苦,只能叹息一声,便询问旁边伺候的丫鬟阿竹今的情况。

 阿竹边放只耳朵听着,边‘摸’着胖儿子的微红的肌肤,努力想着以前胖弟弟出生时的模样,好像听老人说,孩子要过三四个月后,才会开始变白,那时候才叫白白的小婴儿,而现在这种微红的肌肤,就叫新生儿。

 突然,怀里的胖团子眼微微睁开,嘴巴嘟了嘟,然后毫无预计地嘤嘤叫了起来。

 “他饿了,让‘’娘抱去喂‘’吧。”陆禹马上说道,直接将哭泣的儿子抱过来,‘’给丫鬟抱下去给‘’娘。

 阿竹怀里一空,还维持着抱婴儿的姿势,只能无奈地看着她的胖儿子被人抱走了。

 陆禹不给她折腾的机会,强制将她押着躺在‘’上,说道:“荀太医说,你这回气血亏损严重,为了以后不落下什么小‘’病,你须好生调养身子,不宜太过劳累。孩子就‘’给‘’娘和嬷嬷们照顾,等你身子好了,你想要怎么样都行。”

 阿竹呶了呶嘴,虽然知道他说得对,但怎么都有一种他不喜自己太过亲近儿子的感觉。阿竹仔细观察了下他,面上的微笑一如往常,也没有面对外人时那般高冷的范儿,但就觉得不对劲啊。

 见他坐在‘’边,阿竹有些奇怪地道:“王爷不去忙么?”目光不由得移向他的手,先前她询问过甲五了,据说在回京途中他和秦王遇袭,他手臂被伤了,不过早上见他抱着孩子的模样,似乎并无大碍。

 “稍会再忙。”见她盯着自己的手,如何不明白,笑道:“只是些皮‘’伤,伤口已经结疤了,九皇兄的伤势比较重,路上赶路回京,几次崩裂了伤口,一直没有好转。”对比苦‘’的秦王,他身上的伤都不算是伤了。

 “那你起袖子给我瞧瞧。”阿竹拽着他的衣摆。

 见她执意如此,陆禹抚了抚她的鬓角,将右手的衣袖起,只见手肘至手腕处绑着绷带,阿竹支起上半身凑过去瞧了瞧,没有见到血渍,不过也不好将绷带扒开来查看,有些心疼地道:“可查明凶手是谁了?”

 “有些眉目了,你无需担心。”陆禹不‘’她为这些事情烦心,她刚遭了大罪,不宜太过‘’劳。

 阿竹幽幽看了他一眼,将他的袖子放下,重新躺回了‘’上,说道:“我如何不担心?这次…”

 “这次是本王大意了。”他眼神森然,语气却十分温和,低首将额头与她额头贴了贴,笑容温柔“你遭的罪,本王会一一讨回来,不用担心。”然后想到了什么,又低声道:“抱歉,先前你遭遇那些事情,我却无法陪在你身边。而且,接下来我可能也无法陪着你…”他的眼里满是愧疚怜惜,轻轻地‘吻’着她粉白的‘’瓣,似是要借此传达他的歉意。

 阿竹撇开脸,嘀咕道:“那么臭,你也亲得下。”从生孩子到现在,丫鬟只是随便为她清理了下身子,虽然薰了香,但那些味道还未去除,加之坐月子不能沾水,自己都觉得身上难受,这男人还能抱得下,算不算是妥妥的真爱?

 陆禹眼皮‘’搐了下,觉得这只胖竹筒真是破坏气氛的能手。

 破坏气氛的能手胖竹筒马上又补充道:“而且,我也不要你陪,我还在坐月子呢,一个月不能出‘门’,足不出户的,你一个大男人陪我做什么?你便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陆禹忍不住微笑,又亲了亲她。

 他的面容俊美、温文尔雅,笑容温雅,如此可亲可爱,让她想不出他在外面对付政敌时的残酷。

 *****

 接下来的日子,陆禹果然如他所说的,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阿竹虽然坐月子足不出户,每逗逗胖儿子,吃了睡、睡了玩,看着悠闲无比,但‘’神却一直紧绷着,默默地关注着朝堂上的事情,每当听到有哪位官员被御史弹劾被刑部关押查处,朝中各个派为了各自的利用互相倾轧时,眼皮忍不住跳了下。

 这种时候,她方庆幸靖安公府此时因为老太君去逝,退出了朝堂,不然靖安公府作为端王的族,估计也难逃被人陷害的命运,就算没错也能揪出点错来。况且这种存在了百年的大家族,哪能真的没有一点黑历史?

 可能是太过关心了,思虑过多,阿竹不用自己特地减‘肥’,过了半个月就掉了大半的‘’,双下巴的包子脸又变回了瓜子脸,穿着去年的旧衣服,竟然没有任何不合身的,连减‘肥’都省了。

 陆禹每天即便再忙,也要‘’出时间回到房里探望儿,发现阿竹的异样,面上没有说什么,但阿竹很快发现,甲五渐渐很少再和她说朝堂上的事情了,任她再问,所有人都避重就轻,全在敷衍她。

 这让她气得差点抓住那位王爷的手来磨牙,被瞒着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在阿竹醒来后的几天,柳氏找了个时间过府来看她。

 见到‘女’儿‘’神不错,柳氏终于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听到你醒来的消息,你爹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这“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说法,阿竹自然懂,那样尊守礼法的父亲估计会直接无视礼法冲过来。阿竹心里一阵感动,依在柳氏怀里,低声道:“让你们担心了,是‘女’儿不孝。”

 当她早产时,王府没个长辈在,宫里的皇后和贵妃也不好出宫,是她娘亲直接过来镇着。若不是有娘亲一直在旁边鼓励她,她真怕自己支持不下去,当时痛到绝望时,她几乎忍不住让人找个大夫来直接给她剖腹产算了。

 以前她未生产时,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与她最亲密的丈夫不在,即便仆人环绕着,心里也难掩焦躁,特别是又听闻陆禹遇袭时,更是让她心中不安。只是她身在这个位置,不能任‘’行事,甚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于端王府的意义,不敢有丝毫的损失。

 直到进了产房,在那样的痛苦下,她才知道再尊贵的‘女’人,在房产里所有的尊严都是个,只有平安生下来才是道理。若是当时她支撑不住,恐怕宫里便出来一句“保孩子”了。

 柳氏‘摸’着她的发,轻声道:“当时你情况危急,宫里带来了贵妃娘娘的懿旨,说要保孩子…后来王爷回来了,他说要保大人。”柳氏叹了口气“以后好好地和王爷过日子罢,贵妃虽然有些…不过那也是王爷的亲生母亲,你莫要怨怪她。”

 自古婆媳‘妇’关系就难处理,柳氏生怕她心里产生怨怼之心,对安贵妃也不尊重,若被人捉住不孝的把柄,轻则不过是几句斥责,重则可是要被废的。

 阿竹低低地应了一声,明白柳氏的用心良苦。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这种事情倒是能明白,对于安贵妃来说,儿媳‘妇’没了可以再娶,但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所以才会下“保孩子”的命令。

 她自己的孩子自己愿意舍了‘’命换他安然无恙,但是旁人说又是另一回事了。多少都会不舒服的。

 “娘亲放心,‘女’儿省得怎么做,你别担心。”阿竹蹭了蹭柳氏,抬头看她的神‘’,发现她面容憔悴,可见这段时间为了老太君的丧礼没有休息好,不握着她的手道:“娘亲和父亲也要保重身子,不然我会担心的。”

 柳氏笑了笑,不再谈这个话题,说道:“你好生保重身子,待下个月,青菊和青兰丫头也要生了,你们姐妹俩感情好,这次你出事儿,她们两人都担心不已,频频打发人过来询问,等她们生后,你们姐妹几个也可以多‘一下育儿经。”

 阿竹听得欢喜不已,说道:“这是自然。”

 “还有,近来朝堂正是多事之秋,你也莫要在意,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便行。”柳氏低声道。

 阿竹知道她在说什么,母亲从来不是那种无知‘妇’人,估计父亲也和她透‘’了什么事情,便道:“娘亲放心,我省得的。”

 柳氏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时间不多,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而柳氏的担心却实不无道理,因为过了几,王府接到了好几家‘女’眷投来拜访的帖子,阿竹看了看,竟然有定国公世子夫人、怀恩侯夫人、镇国公夫人等人的帖子。

 “定国公世子夫人不是昭萱郡主的姐姐么?她怎么在这种时候给夫人递帖子?明知道夫人正在坐月子,不宜见客。”负责将帖子带来给阿竹查看的玛瑙有些奇怪地问道,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还有,怀恩侯夫人素来与端王府只是面子情,任她再热情,端王却不甚在意,也热情不起来。甚至对阿竹成为端王妃隐隐不喜,每次参加什么宴会见着时,看着阿竹的目光隐隐有几分厌憎。这也好理解,毕竟怀恩侯夫人一直以为,这个端王妃的位子是她‘女’儿的,却没想到事后竟然被个从未看在眼里的程咬金给劫走了,如何不愤怒?而且这个程咬金特厉害地把持着端王,让她想送个庶‘女’进端王府作侧妃的目的也化为了东水。

 既然只是个面子情,按理说在明知道阿竹生产时遭了大罪,此时正坐月子兼养身体的时候,不宜打扰,她怎地还巴巴地送帖子上‘门’来?

 至于镇国公夫人,阿竹完全没将之放在眼里,在镇国公夫人前脚递了拜帖过来时,后脚严青菊便打发了人来说明情况了。原来是镇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子犯了事,想求阿竹这位端王妃伸个手帮忙说情,不过是点小事情罢了,以端王妃和镇国公世子夫人的姐妹情,帮忙也没什么。

 既然如此,怎么不让严青菊来求,反而是她自己出面?其中一看便知道这对婆媳是面和和心不和了。镇国公夫人估计已经急昏头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且,镇国公夫人的侄子所犯的事情,恰好与江南盐政有关,她老公正帮着皇帝处理这事情,阿竹是脑‘’了才会去‘’手。

 所以,完全没有理会。

 既然镇国公夫人的目的了解了,剩下的两位阿竹也估模清楚了,就不知道她们为谁而来求情了。

 晚上,陆禹踏着月‘’进‘门’,清冷的月辉为他覆上了一层清霜般的‘’泽。

 陆禹刚去看了睡的胖儿子,便到正房来看子,原本以为已经睡的人没想到正撑着睡意等他呢。

 “怎么了?”陆禹有些诧异,不过目光一转,便知道她为何如此了,顿时眉稍微蹙,眼里显出些许冷意来。

 “今天收到了几家夫人的拜帖,不过我都拒绝了。”阿竹笑盈盈地道“可能会有些得罪人。”

 “无碍,随他们,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久。”陆禹将外袍了,掀了被子上‘’将她抱到怀里,拍着她的背道:“睡吧。”

 阿竹对他哄小孩子一般的举动有些无语,不过仍是问道:“是不是皇上要对孔家出手?孔家这次也在江南‘’了手么?怀恩侯府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进宫去求母妃?”这是阿竹纳闷的,依安贵妃的心‘’,一定会出手保怀恩侯府,根本不用求到她这里来。

 “母妃她…你知道的,母后说的话她素来也会听进去的,所以这阵子她病了,在凤藻宫闭‘门’不出,没有接见任何人。”陆禹含蓄地道。

 阿竹愣了下,忍不住笑出声,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评价安贵妃才好。不过如此,陆禹倒也不必再两头为难。只是,笑过后,她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这么得罪人的事情,竟然要他直接出面,皇帝此举,简直是要将这儿子推进火坑里。

 阿竹轻轻地‘摸’着他的,将脸往他‘’前贴了贴,听着他的心跳,心说不要紧,不管他将来会面对什么,即便是死亡,她都会陪着他。

 “好了,该睡了!”陆禹不‘’再多说,拍了拍她的‘’部,又捏了捏试手感。

 阿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又开始耍氓。

 等阿竹睡着后,陆禹方起身去了外间歇下。
上章 凄心如故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