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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
 到了营帐前,太傅翻身下马,伸手便将皇上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冲着门口的侍卫命令道:“皇上身体不适,要进营帐休息。(。 *?一干人等不得放进来。”

 等到进了营帐,便将怀里皇帝扔在了羔羊绒铺成的榻垫上,聂清麟在上面滚了一圈才算是止住了身形。

 回头再看那太傅杀气腾腾的架势,聂清麟吓得一缩,小声说:“太傅,朕没有不舒服…”

 太傅解开了自己的带,将它狠狠甩到一边,哑着嗓子说:“臣该死,在圣驾前撒谎,其实是臣不大舒服,还望皇上垂怜,替微臣整治一下。”

 说着不客气地解开衣衫,便也跟着上了榻,伸手便要去解聂清麟的衣衫。

 小皇帝被臣下迫得无路可逃,只能脸儿冲下,趴在垫子上,抓着满手的羊,死都不肯翻身起来:“太傅若是对朕胡来,朕就大喊出去,让整个马场的都知道太傅在迫着朕做什么!”

 聂清麟所言不假,这顶帐篷虽是用三层的牛皮制成,但是隔音效果跟木墙是不能比的。若是声音再放开些,外面的侍卫的确能听到些动静。

 但是太傅岂会把她的这些个威胁放在心上,看着小人儿埋头藏脸儿,却御微翘的模样,伸手摸了摸那在马背上一直撞颠自己的,入手绵软得真好似发酵的面团。

 不过他心知小儿心里终是不愿接受自己,若真是迫了去,倒也没了意思。可是现在实在是耐不住了,君子也是装不太彻底。

 干脆整个人在皇帝的身上,拽着皇帝的软若无骨的小手,含着那小巧的耳垂说:“皇上既然不愿臣伺候皇上,那就请皇上来轻薄臣好了…”

 “…”帐外的侍卫都离帐子有三丈远,除了刚开始有皇帝几声尖细的惊叫隐约透出帐帘外,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都是安安静静的。

 阮公公也前来马场随侍,掐着时间算,这皇上跟太傅也该是用膳了。正好大营中的将士,昨儿新打了只梅花鹿便呈给了太傅。

 最好的那块被厨师湛的刀功切成了薄若蝉翼的水晶片,码在金盘子里,只等着一会用膳时,放到滚烫的油汤里翻个滚儿,鲜味十足,最适合野外宿营的时候食用。

 可太傅没传话他也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候着。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太傅才懒洋洋地让阮公公进帐伺候。

 阮公公托着小茶盘一个人进了营帐,一门帘,面扑过来的那种宫闱里惯有的气息熏得他这个老阉人的心都是一颤。

 那小皇帝许是累了,盖着薄被捂着头脸,正一动不动地睡着呢!

 太傅大人坐在榻边,半敞着怀儿,出健硕的肌,只在间搭着条毯子,接过了茶杯浅浅呷了一口说:“去,给本侯翻出换穿的衣服来。

 因为是去郊外出游,下面管事的都给主子们带了备用的小衣箱放在营帐里,以备不时之需。

 阮公公弯着低着头,跨过榻边那条沾的了子,还有几团脏手巾帕子,便来到了箱子前,打开寻出太傅的里外一身的子和外衣,又送回来摆在了榻边,便退了出去。

 又过了半响,皇上终于是睡醒了,懒懒地起了身,不过那身衣服除了领口微微开裂倒还整齐,只要了盆净手的水,就着皂角玫瑰油的洗手膏子磨磨蹭蹭足足洗了半天。

 等到了宣膳的时候,阮公公突然又发现,那皇帝举着象牙玉箸的手似乎一直在微微地颤抖,好几次刚刚夹起碟里刚躺好的片,又眼睁睁地看它无助地摔在脚面上。

 最后还是太傅看不过眼儿,亲自夹着片半哄半劝地喂了皇帝吃下。

 回到宫里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聂清麟那手酸酸软软的,还是使不上劲儿,安巧儿今儿没能跟出去,就小声问着跟出去的小太监:“皇帝骑了多久的马,怎么累得酸成这样?”

 如今这宫里的太监们都是被阮公公细心地调拨梳理过的,嘴一个赛一个的生锈,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没了法子,在小主子又将一杯茶洒在软榻的被面上时,忍不住唠叨到:“今儿,这是怎的了?那个太傅居然让圣上累成这样?到底是骑了多久的马,握着缰绳怎的还累得手抖成这样?”

 聂清麟苦笑了一下,盯着桌旁袅袅的香气,发了会儿呆,叹了口气:“唉,好长的缰绳…”

 其实,太傅之所以送给皇上小马,除了是因为在皇帝跟前儿拍碎了桌子,有点那个刻意讨好修补之意外,最主要的是开一年一度的赛马会到了。

 朝廷二品以上大员,可以带着女眷与皇帝与宫中众位嫔妃一同在燕子湖畔策马扬鞭,品酒玩乐,这也是憋闷了一冬天的贵族女眷们最雀跃的日子了。

 这几太傅来找皇帝时,都吃了不软不硬的闭门羹。小皇帝这次是连个笑模样都不给太傅了。

 要是搁在往常,太傅早就恼了,那茶几不知又要拍碎了了几个。可这次太傅倒是和蔼得很,就算小皇帝再怎么吊着小脸,他老人家那张俊脸倒是始终不曾变脸半分。

 到了赛马会的那天,燕子湖一带早早就封了路。方圆百里,都围了黄绸围障。

 燕子湖旁早早就搭建起了观马台,除了坐着皇帝外,朝廷的一品大员肱骨之臣也可以带家眷上台观赏到赛马的全部赛况。

 因为皇帝并无嫔妃,便叫先皇几个还没进冷宫的妃子作陪,算是充一充后宫的场面。

 那个云妃在宫中沉寂了许久,这次终于了面儿,只是再也没有往日的明媚,素白的脸,就像她身上那件发烟灰色的衣裙,都透着一种难言的暮气。

 聂清麟不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心里喟叹了一下。就算没被打入冷宫又怎么样,如今先皇的妃子们连个太妃封号都没有,就算有那看不过眼的大臣请奏太傅,也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了。

 太傅下得一手好棋,他是要刻意地淡化掉先帝。

 如今卫冷侯主政,朝纲为之一变,又减免了百姓五年徭役,与那之前的昏君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大魏百姓只知卫冷侯,而不知新帝的比比皆是。

 据张太医探病的时候闲聊,据说民间的大江南北又传出个这样的版本——那魏明帝居然是天上煞星下凡世,从儿上就是个天然的暴君,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偷改了圣命,死了前太子,才谋取了天下。而太傅却是天上的武星子下凡,拨反正,救大魏百姓于水火…

 聂清麟当时听得兴起,便问张御医,要是照着这么算,自己又是哪颗星宿?

 木讷老实的太医,傻傻地看着小皇帝亮着眼儿的清丽面庞,据实答道,这里儿就没新帝什么事儿…大约在太傅的眼中,自己就是那龙椅上的灰尘,吹口气掸落就好,哪还用搬出天上的星宿?

 扫视了一圈煞星父皇留下的妃嫔们,聂清麟又微微调转目光看向那春风得意的武星子。

 太傅大人今儿带着的如花家眷甚多。除了四夫人尚云香外,另有一位娇俏的小娘子。

 据说,是主管户部的董大人的千金董妙音,不但脸颊娇,年岁更是娇,未满十六。听说初入到太傅府,就甚多宠爱,大有将她提拔为正室的势头。

 太傅正看着远处马场上的比赛,身旁的新妾妙音也甚是体贴,用白玉盏倒了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伸出小手,轻轻递到了太傅大人的嘴旁。

 太傅大人看得正入神,就着纤纤玉手一饮而尽,顺手揽住了妙音的香肩,与旁边的同僚们开怀大笑。

 卫冷侯怀里轻搂住的五夫人,满脸是盛宠在握的羞涩,再看看孤零零独坐的四夫人,轻咬着银牙,拧着手里的巾帕子,灰蒙蒙的脸色倒是跟她那庶出的姐姐异曲同工。

 这才多久,娇媚的容颜还在,枕边的席榻尚暖,就失宠如斯。要是有一天那武星子正式坐上金銮宝殿,广开后宫…其中的胭脂战争,惨烈得可以想象啊!

 待到一场赛事结束,太傅大人松开怀里佳人,嘱咐她多与其他众位官员的家眷亲近,然后起身来到皇上近前,低声说:“下午头渐大,臣陪皇上去营帐里歇息一会吧。”

 聂清麟自问自己受太傅点播,明白了许多的事理,起码那些个闲书里,幔帘后吱吱扭扭的木板声里的蹊跷,也是略懂一二。

 怪不得父皇沉此道,原来花样甚多!

 而眼前这太傅活是个星投胎,姑娘家家,落入他的手中,就算是罗裙未解,裆未开,清白也毁去大半了。

 想到这,小皇帝微笑着说:“开头正好,朕想多晒一会,太傅既然是带着家眷来,倒不如带着她们去营帐里好好歇息一下。”

 太傅闻听此言,先是微皱眉头,接下来又是眉头舒展,自从那次策马归来,这龙珠子就一直同自己闹着别扭。

 也怪自己那次太过急,自从着了这小儿的魔道,就一直未同府里的妾室亲近,就算是新纳的那个五夫人,也始终没有兴致去垂幸,积则满溢,一时间忘了形,只拽着御手大行其事,就未曾再撒开,一高似一,吓着了这未开解人事儿的小龙珠。所以对他这几来的诸多别扭也甚是宽容。

 可如今诸位大臣都在,自己再荒唐,难不成还会把圣上骗到营帐里真去做个甚么吗!他用得着如此的避如蛇蝎吗?

 顿时,太傅本就不算大的气量开始有些不痛快了起来。

 但是听了皇帝的后半截话,太傅又觉得有些恍然,暗自好笑道:自己的这颗宝贝珠子,似那妇人一般娇弱,居然也学全了这争风捻醋的本事,还真是要变成个妇道人家不成?

 当下,微眯起凤眼,声音又冷了几分:“臣觉得皇上还是不宜在下久晒,请圣上随臣入营帐。”

 聂清麟见太傅似乎真的动怒,立刻放下了手里吃了一半的绿豆枣茸糕子,连嘴边的糕饼渣子都没擦,乖乖地跟着太傅入了营帐。

 进了营帐,还没待她坐稳,就听到太傅冷冷地问道:“皇上这是在吊脸子给臣看吗?”

 聂清麟很想冲着太傅哭喊:“爱卿哪里给聂氏皇姓留下半张脸皮,朕真是没脸可吊!”可是面儿上却是恭敬地说:“方才的糕饼太好吃,朕一时间舍不开手儿,朕知道错了,太傅莫要动怒。”

 太傅倒是知道这小儿的认错,顶多是过过嘴,从来没有半点走心,心里虽然还在恼着,但是看着那小儿还在伸着舌头轻着嘴角的残渣,可气又可笑,那绷着的脸便缓一缓,眯着凤眼道:“身为一国之君,一半的心眼都钻到了吃食里,偏又是个怎么吃都不长的,看看你还有半点国君的龙仪吗?”

 聂清麟这次是真的觉得太傅所言甚是,自己可说不定就是天上的饿星下凡,要吃跨煞星父皇留下的半壁破江山,助武星子大人一臂之力。也不知道将来众星宿重归天宫,自己这个得力的吃货能不能讨得武星子仙人的一包封赏?

 “朕在百官面前失仪而不自知,幸亏太傅提醒,太傅大人真是朕之幸甚,国之栋…”

 可惜,这次全套的马还没有拍完,人又被太傅鲁的拉入了怀中:“微臣对皇上的心,月可鉴,但是皇上要知男女有别,就算臣的心中视皇上若至宝,可是府中主位上的,到底要是个女子。皇上切莫学了妇道人家,一味的跟些小女子捻醋吃味,那反倒是降了自己的身份。”

 小皇帝眨巴了下眼,才明白太傅话里的意思。不愧是要成大事的人,霸气!

 她有心向太傅解释,自己真没堕落到跟他府中一干妾室捻醋的份儿上,但是寻思着这话太过打脸,似乎质疑太傅男女通杀的魅力,赶紧改口道:

 “朕记住了,以后太傅只管揽纳妾,朕绝不会干涉太傅大人府内的家事…可太傅要是在朕的面前揽个翩翩少年摸头亲手的,朕…一定要抓花那…小蹄子的脸!”

 “小蹄子”这词儿,是皇上昨儿在新得的一本市井史册子里学来的。简单的四个字,吐出有力,掷地有声,当时她反复学着册子里的泼妇语气,练习了几遍,没想到这么快就派到了用场。

 果然是学以致用!

 这“渊博”的学识,顿时让太傅大人变了脸,满脸的冷然不再,凤眼微瞪,薄轻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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