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国公府家书
沈梦沉被迫不能陪同出使队伍前行的后果是,容楚三言两语,七绕八绕,愣是让一位礼部侍郎把那些御林军又给带回去了…
而在京郊十里的接官亭,前来
接的礼部大佬和左相,按照郊
礼节,设棚、奏乐、奉酒三杯以示使者远来辛苦,代天子慰劳、并互赠礼物。不过是些早有规定的金玉器物。不过南齐这边赠的都是双数,因为是替皇帝求聘公主,所以器物成对,以示美好寄意。
太史阑冷眼瞧着,眼神鄙视——她已经听说了,大燕公主很多,不过大多都嫁出去了,目前最小的皇帝女儿也有十四岁,比景泰蓝大了十一岁。
当然还可以在宗室里选,不过就算选中哪家的适龄女儿封为公主,那么小的年纪,成亲还需要等很多年,这其间变数太多,搞不好就误了一个女孩的终身。
她对包办婚姻当然不感冒,不过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外
政策而已,大燕和南齐都心知肚明。
太史阑很替她的半路儿子不平——同样是人,他的婚事为什么就可以被这么多人坦然拿来做利益
换,还不容他拒绝,拒绝了就是不心怀社稷,不堪为南齐之主。
谁说皇帝幸福的?皇帝是这天下最惨的人。
冗长的礼节搞了足有两个时辰,太史阑早躲到一边睡去了,黄昏时才由礼部官员前引,自大燕北策门进,过长街雀台,入外宾会馆。之后由容楚上表请求大燕皇帝接见,礼部官员接表后上奉皇帝,再由皇帝回复,定下具体的觐见
期,才算整个
接过程完成。
等到全部搞完,也快晚上了,在大街经过时,容楚的车马一度被热情奔放的燕女阻拦,大燕女子们为美貌的南齐国公奔走相告,大批人涌上街头,姑娘们或者羞答答地远远窥视,或者奔放地掷出自己的绣帕,准头往往不太好,容楚常被各种香气的帕子蒙了一脸,不住地打
嚏。
某人面无表情,觉得大燕女子不错,很有眼光。
不过当一个特别大胆、特别梦幻、甚至敢于幻想一朝被外国王公看中从此攀龙附凤的女子,忽然从人群中冲出,婉转娇啼地倒在容楚马前,期待来一场开头美妙的邂逅时——
冷面哑巴少年忽然策马上前,一把拎起那个要倒不倒的女子,在她的纤纤玉指接触到容楚马蹄前一秒,将她送出了人群之外。
“唰。”人群的头颅顺着女子飞出的轨迹齐齐摆动,发出一阵瘆人的骨节扭转声…
某人策马而回,小眼神冷冷的。
大燕的女人不咋,不识时务!
国公爷闻着空气里淡淡醋意心满意足微笑…
好容易到了会馆,累了一天的大燕礼部官员并没有能够立即回去,因为晋国公又出幺蛾子了。
那位肌肤如珍珠一般熠熠,貌美体柔好推倒的南齐大公,生活作风一点也不好说话,进入会馆的第一句话,就是挑剔厨房不干净,要求用自己带来的厨师。
这要求倒也说的过去,大家反正心知肚明,什么干净不干净都是假话,关键是安全不安全。当下大燕这边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南齐的要求,撤出了安排好的厨师。
随即国公又说了,他不爱人在身边伺候,人多吵得他头痛,他只要他那个哑巴护卫就够了,并保证在大燕会馆内的安危他自己负责,大燕只好把安排的护卫和婢仆也撤走。
再之后他老人家终于进屋了,大燕官员吁一口气,刚要走,他老人家又惊呼着跳出来了。
“屋子太旧!太暗!”国公爷道“光线不好,充满泥土味儿,
有声音,会吵得我睡不着,我不睡这样的屋子!”
大燕这边不得不展示东道主国家的热情大度,询问国公到底喜欢住什么样的房屋?
“要求不高。”国公坐在椅子上,微笑伸出两
手指“第一,我要睡在悬空的地方,不过不是吊
,吊
晃晃悠悠不踏实,最好是那种木制脚楼,底下柱子悬空,脚楼造得高高的,好让我睡在高处,好好欣赏北方强国的风景,第二、我要和我的贴身侍卫睡在一起,最起码要互相声息可闻,以保证我的安全。嗯,至于他要怎么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不要勉强。我们南齐人平易近人,宽容待下,从不苛待从属,所以你们也不该苛待,不是吗?”
对此暗中表示不以为然的大燕官员只好象征
地征求了一下哑巴护卫的意见,原以为人家肯定很乐意地睡在主人房里,谁知道太史阑冷着脸摇头,拒绝了南齐方给她安排的屋子,伸手指指地下,一言不发而去。
“他是什么意思?”大燕礼部官员一脸茫然。
苏亚翻译“他不喜欢睡在高处,喜欢安全踏实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地下室更好。”
大燕官员抹汗——睡地下室很容易,可是那位睡的却是脚楼,怎么和这护卫“声息相闻”?
大燕官员束手无策,眼看南齐的国公祖宗表示再不
足他要求他就去睡客栈了,大燕怎能丢这个人,只好快马出城去寻沈相求救,沈相很快带回了解决办法。大燕礼部官员急调工部承造司,当即在院子中空地挖地基建脚楼,用最快速度建造了一栋带地下室的脚楼,地下室在脚楼之下,上头开着大窗子,脚楼底部也有个口子,两边随时可以看见对方动静,可谓终于做到了“声息相闻”
脚楼的选址大燕本想放在另外一个院子里,结果容楚又不同意,表示现有的屋子的格局和环境还是不错的,脚楼就建在现有屋子的位置好了。大燕方也只得同意,因为大燕皇太孙关照过了,南齐这边的要求,只要不伤大燕国体,必须无条件
足。
不过大燕这边建脚楼的时候,借口施工场地怕有碎砖木料落下伤及贵宾,对所有人做了清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不过据轻功高妙的周七在远处观察,大燕挖地下室的时候,防卫尤其严密,用布将四周遮挡了起来,他看见大燕方运进去的砖石似乎很多,还运出了一些用布挡着的东西,当即用小车拉走了。
周七不过撇撇嘴。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历来各国专门接待外宾或藩臣的会馆,其设计和格局都“别有风格”暗道夹层不计其数。这倒未必一定是要对人家不利,只是以此占据主动,方便本国细作部门及时探听或窃取情报,以及必要时采取手段用。这也是控制外邦使节或藩臣的手段之一。这种事有人知晓有人不知晓,着道的人很多,南齐曾有藩臣住在会馆,晚上商量和哪位贵人订立盟约,第二天那贵人便下狱,藩臣也被扣留,到死都不知道是哪里走了风。
这种错误容楚是不会犯的。所以他折腾出一个脚楼,太史阑折腾出一个地下室,然后眼不见为净地避出去,给大燕赶紧填地道拆夹墙的机会。
工匠调取得及时,脚楼造起来也简单,半下午的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大燕官员心虚,为表关切,晚上陪同吃饭,当然也有想窥探南齐国公口味喜好的目的。
结果饭还没几口,大燕官员就慌不迭告辞了——因为国公和他的护卫又打起来了。
起因是国公要求那护卫喝汤,护卫不肯喝,国公强迫地命人给他盛汤,表示一定要调教得这
野蛮横的小子懂得上下尊卑,结果那冷面哑巴少年夹起几大块羊
上的肥油,
到国公碗里,还用筷子将肥油夹碎,和着米饭拌了又拌,直到每颗饭上都泛着厚厚的油光,米饭和肥油再也分不开。
晋国公当即吐了…
吐完就把那护卫凳子踢了。
那护卫就把大燕官员的桌子给掀了。
大燕官员要哭了——你和你主子吵架为什么要掀我的桌子?
晋国公当即大怒,表示一定要从重处罚,大燕官员只好表示大度请求国公不计较,其间发生纠
争执以及隔着大燕官员跳脚怒骂若干,大燕官员挨口水
拳若干…
等到闹完,大燕官员人人头顶白菜
海带身穿麻袋,面无人
饥肠辘辘。肇事者和晋国公滚打在一起,滚着滚着滚到内堂去了,肇事者还没忘记抓着一
羊腿…
大燕官员只好告辞了。
这种节奏,心脏跟不上。
大燕官员一走,容楚立即手一松,笑眯眯抱住太史阑,太史阑冷着脸,把羊腿往他嘴里一
,爬起身来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踢他一脚…
容楚只好叹气爬起来,心里哀叹世事弄人,好容易跟
虫回京了,他和太史阑单独相处了,为了麻痹大燕两人要配合天天做戏了,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去被一个怀孕误会给搅黄了。
国公仰天长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轰隆。”天上劈下一条愤怒的闪电…
…
第二天早上礼部官员例行来探望的时候,又看见了让他们
搐的一幕。
国公爷醒了,正从脚楼底部探下头来,他还没穿正装,松松地着了寝衣,
一抹光辉皎洁的肌肤,锁骨精致如玉,娇
得如早晨新绽的白花菊。
他款款地扔下一朵花,冲着地下室的窗口。
一柄
尖霍然挑起,
尖上挑着那朵花,花瓣在雪亮的
尖颤颤,不胜可怜。
大燕官员也打了个颤。
这种诡异的相处方式…
地下室窗子一掀,冷面哑巴少年跃出,大燕官员们赶紧错开目光。
他们都不喜欢和这人对望,那是一种冷而犀利的目光,看一眼就像被刀子挖一下,刀刀都中要害。
这人和经常在笑的晋国公站在一起,让人感受到人的极端不同,按说该令人感到不和谐的,不过众人看久了倒也没觉得,反而看出几分意思来。
大燕礼部官员今天是来下达皇帝陛下回复的,三
后在正殿接见南齐来使。
送走大燕礼部官员,容楚回到自己的特别脚楼,书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在大模大样地翻阅他的各种文书。
容楚一见便笑了,正要在她身边挤坐,太史阑早已捧着那堆东西跳开,换个地方坐下头也不抬。
容楚无奈地咳嗽。
他已经知道在常府发生的事情,也只能叹一声长辈坑爹,他临走时已经暗示过那位大姨妈,务必对太史阑客气些,但又不好太过叮嘱,怕引起长辈的抵触和反感,结果还是惹出了这事儿。
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立即飞鸽传书,把真相和老国公夫妇解释了一下。他估摸着,常府肯定是不愿意承担“扼杀国公府继承人”罪名的,必然要第一时间去信国公府说明情况,但常府说明情况的信肯定不利于太史阑,十有**又会令父母造成对太史阑的误会。他只好亲身上阵,赶紧把情况说明。
不过容楚估计,这信就算写了,也已经迟了。母亲先入为主,八成会认为他被太史阑
昏了心,说谎托辞替她掩饰呢。
回到丽京,八成会有一堂好戏…
容楚叹口气,忽然有点不想回丽京了,就这么把她拐走,
迹天涯得了。
太史阑低头看什么看得认真,容楚眼神无意中一扫,忽然一怔。
她手里拿着的信笺上头有容家的专门标记,这似乎是国公府的回信?
信今早送到时他刚起,随后大燕官员来,他办完事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
这时候抢回来想必有点小家子气,容楚不动声
靠窗坐了,慢慢喝茶,准备养足精力,好对付等下女冰山的碾
。
他有一眼没一眼地观察着女冰山的神态,见她倒也没什么异常,很平静地看完那封家书。就看的时辰来看,家书很长,估计父母都发话了。
容楚又叹口气。
太史阑把国公府家书扔给容楚。
她没有偷翻别人东西的爱好,进来时这信就在桌上敞开着,她也就顺便瞧一瞧。本来还等着容楚质问,这家伙好像根本没想到任何不妥。这令她有点满意,觉得容某人还是打心里不把她当外人的。
太史阑善于发现别人错处也善于发现别人的好处,所以她怒气稍稍平了些,决定理智地看待这封信。
信上措辞很严厉。先是责怪容楚这一年总不归家,随即隐晦地暗示他为官立身要正,不可随意结
来历不明者,以免为人诟病,遗祸家族。再次又说听说他在极东曾公然袒护一名女子,影响很是恶劣,老国公对此表示疑问,不明白向来审慎淡漠的容楚,怎么会做出如此放纵之事?是否其中另有隐情?又用严肃的口吻强调,容楚年龄已至,应该及早寻觅出身良好、贤良淑德的女子为良配。容家家风清正,世代豪贵,并不在乎女方是否门当户对,总之应以妇德为第一要务,一些抛头
面、行事狂妄、品行不端、毫无闺秀之风的女子,不堪为未来国公夫人。最后说太后恩典,正在为容楚
心此事,已经在丽京五品以上官员府邸中寻找合适淑女,目前静安皇太贵妃侄女,内五卫翊卫慕都督之女慕丹佩很不错云云。
前头一大段是老国公的,太史阑看完的第一感受就是这是个铁汉外表的话痨。
后头还附着国公夫人的,信短,却比她老公言简意赅直达中心。表示她和老国公对太史阑这个未来儿媳妇本就心中存疑,之前已经听了很多她的传说,原先就觉得,诚然是个女英雄,但女英雄未必就能做好媳妇。国公夫人不需要走马上阵杀戮天下,要的是温良贤淑大方得体。细观这位太史姑娘行事,风格相差甚远,实在难为良配。之前默认,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如何能让容家骨
落在外。可是想不到,这个女子,不尊长辈,不领好意,不近人情也罢了,竟然毫无母
不爱护腹中孩儿,走马跳跃,生生折腾掉胎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娶?阿楚你切切不可再为其所惑,务必和她断绝关系,从今后不许和她再有任何接触,早些办完公务回京,和静安贵妃侄女好好相处,慕姑娘她已经亲自瞧看,着实不错云云。末了又严厉警告——不许再和那女人有任何接触,否则就别回京见她了!
太史阑高踞容楚座上,喝茶,等着某位孝子的反应。
容楚匆匆扫完家书,
出“果不其然”表情,随手将信往旁边一搁。笑
地张臂来抱她“啊,我瞧瞧,掉了胎儿?怪可怜见的,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身体…”
太史阑忽然跳起来,蹦到他身上,腿双盘住他的
,揪住他衣领,在他脸上左右各狠狠“啾”了一口。
是啾,不是吻。她落
的力道凶猛,充满攻击
。容楚的脸皮子给她啾得发痛,
间又被她的柔韧的腿一盘盘得**。正愕然和陶然间,太史阑已经一把抓过那家书,往他脸上一拍,从他身上跳下,大步出去了。
容楚抓下脸上的家书,家书上还留着太史阑的口水印子,正好印在“今后不许与她有任何接触”那排字上。
容楚:“…”她不是在隔空向国公府宣告吧?
不许你儿子和我接触?我偏触!用力触!狠狠触!到处触!
==
家书事件很快就被容楚和太史阑放在脑后,太史阑是天生睥睨,认为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谁阻拦都是放
,活该被她扫到宇宙之外。容楚则是知道反正太史阑就这
子了,做父母的无论谁一开始要接受她都很难,他想过好好说合润滑,后来却想通了,太史阑不会改变,他也不舍得让太史阑改变,那么矛盾迟早要来,早来早解决也不是坏事。如果一味掩饰说合润滑,那等于是为难太史阑,
她迁就委屈——太史阑是那种能为男人一味迁就委屈的人吗?
不,她会继续爱他,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他。
排斥要来便来,等他家女霸王如征服之前那么多敌手一样,征服他爹娘咯。
某位孝子毫无愧疚感地期待着爹娘被整的那天到来…
三
后容楚觐见,太史阑没有跟去,她不想太频繁地出现在大燕高层面前,她和容楚还是维持着不断冲突的相处状态,他要吃什么,她必然会倒掉,他不吃什么,她才会端到他面前,两人经常为吃喝拉撒各种不如意厮打在一起,打得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让一些来结
或者来做各种邀请的大燕官员,根本坐不下去开不了口,呆不了半刻钟就得赶紧滚——国公和哑巴又打起来了,国公又怒极谢客了…
燕京贵族将此事传为笑谈,不过南齐大公难
古怪的名声是出去了,大燕方为此酌情减少了很多邀请,以免出现各种麻烦。容楚的日子过得很清静,闲着没事就带护卫们出去逛逛。使节逛首都,大燕方自然要派员陪同带监视,以免这位南齐高官逛到什么不该逛的地方去。但是国公和哑巴的厮打越来越升级,已经开始上升到武器级别,两人随时随地喂招,暗器
飞,南齐那边的护卫闪躲得法从来没事,大燕那边的护卫却经常频频中招。大燕方无奈,陪同人员从御林军换成骁骑营又换成九蒙旗营,但还是越来越跟不上,距离越来越远。
有人提议说南齐的人作风这么痞,是不是让新近成立的那个痞子云雷营来试试?还有那个云雷营的新任女统领长得不错,还是武状元出身,据说这个南齐美貌娇
国公就是喜欢女将军这一类的,是不是让那个君珂去试试,好让南齐大公消停些?
不过这个建议据说被崇仁宫那位皇太孙冷然拒绝,随后不多久,提建议的家伙又被调到某个穷山僻壤当县令去了,调他的据说是沈相大人。
所以之后再没人敢这样提议,国公爷便在城中
晃,他似乎对大燕的风情民俗很感兴趣,把大燕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国公还公然提出要求要参观大燕军队,大燕这边倒是同意了,与其不同意被他偷偷摸摸窥探,还不如大大方方开放能开放的,给他瞧完拉倒。
国公参观了京城三大军,御林军骁骑营九蒙旗营。还提出要去看看传说中新建的云雷营,却被大燕拒绝了,说云雷军还在封闭训练,不对外开放。
其实大燕方是怕丢人——带南齐大公去看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山谷,一群光膀子大
衩的老爷们,以及一大早齐齐撅着
股给菜地“施肥”的雷人场景吗?
觐见之后便是等待大燕那边关于到底嫁哪位公主的回复。据说大燕也在宗室中加紧挑选。这次大家效率都很高,容楚跑来得很快,大燕接见得很快,办事速度也很快。这种情况据容楚的情报机构分析,可能是大燕内部即将有大变动,统治者们另有要事,并不希望在这样的事情上花费太多精力,以及也不希望敌国来使在京城呆太久的缘故。
容楚也拿到了大燕内部关于远嫁公主的意向名单,并得到了那些待选少女的信息,拿去给太史阑瞧。
太史阑最近天天和他打架,武功进步飞速,就是累得很,晚上上
很早,此刻正坐在
上清喉咙“咳咳…”容楚一步进了她的屋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想起来哪里不对,便将单子给她瞧。
结果太史阑统统画叉,满脸嫌恶。
排第一个的什么亲王之女,已经十七岁,什么意思?娶个妈吗?
那个什么郡王的侄女,十三岁,不过据说已经订婚过两次,两次都死了未婚夫。不行,娶回去克了景泰蓝怎么办?
还有那个啥大公主的女儿,倒是年龄合适,才六岁,不过备注:
情暴戾!
还有那啥尚书之女,十四岁,今年选秀落选待字闺中。哈,选秀落选的女孩子,想必相貌不怎么样,怎么配得上景泰蓝?
太史阑用一种恶婆婆的眼神,挑剔着儿媳妇。燕京王族之后、名门贵女,在她眼里统统都是配不上她家景泰蓝一
脚趾头的烂白菜。
容楚看着那满篇杀气腾腾的叉叉,苦笑道:“太史,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有这么重要吗?谁都知道求娶是假,建立邦
是真。再说国家之间局势瞬息万变,景泰蓝年纪又太小,等到他正式
娶,怕最少十年之后,谁知道十年后会发生什么?谁能保证十年后南齐和大燕没有开战婚约作废?”
太史阑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算她现在千挑万选选个万分满意的儿媳妇,谁又能保证那么多年之后她能顺利嫁到南齐?
不过这么想她也不舒服,一个女孩的终身就这么被一群陌生人定下,还充满变数,将来真要嫁不成,她一辈子也毁了。
这让她心中抗拒,赌气地把名册一扔——随便吧,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反正景泰蓝目前的大小女友们,小映很难做皇后,慕丹佩更不可能。当然如果景泰蓝够嚣张,能让小映做皇后,她会真心佩服她的半路儿子的。
她披上外袍起
,容楚过来帮她系
带,趁机摸
揩油什么的,被她一脚踢开。
太史阑最近对容楚不假辞
——没打算现在原谅他。
她看着那名单,想着景泰蓝,不知道小子现在怎样了,三公传来的密信是说一切都好,章凝还浓墨重彩大大描绘了一番景泰蓝回永庆宫那晚的表现,语气很是老怀安慰。太史阑算着时间,连出发时间算上,也快一个月了,宗政惠还没生?
按说时辰该到了。
三公信中也说到了这件事,语气很有些古怪,说他们控制宫
,撤换太医后,太后似乎受到了影响,原本在准日子里就开始发作的,但产期竟然被推迟。
推迟产期么…太史阑想起当初在乔雨润桌上看见的药方,
角
出一抹冷笑。
这张药方很重要,但她不打算现在给三公,因为说到底还是证据不足,只要那女人还掌握着权力,这些轻飘飘的纸片打出去都只会打草惊蛇。
包括李秋容写得那些“故事”老李的故事很精彩很好看,但是由于老李心中抗拒太深,以及长久在宫廷养成的隐晦用词习惯,那些故事说得含糊难解,当事人一看便知,旁人可以猜出几分,但要依此作为证据,也是不行的。
她心中隐隐起了焦灼,宗政惠没有如期产子,就说明真相果然像她想象的那样可怕,事情正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个时候她怎么能不在景泰蓝身边?
想到这里她也不挑儿媳妇了,把名单往容楚方向一推,示意他赶紧随便给定个,想办法和大燕朝廷负责此事的官员通个气,早点把事情定了好回家。一边自己去研究大燕地图,想知道哪条路回丽京最快。
容楚也便选了那个年纪最小的大公主之女。至于
情暴戾,他才不在意,他相信被世上最霸道女人调教过的景泰蓝陛下,一定可以将所有暴戾女人都悍然征服。
“后天大燕要进行京营阅军。”容楚把一封烫金的官方文书递给她“邀请我观礼,我估计当天大燕要给我回复,所以我打算观礼之后就请辞回南齐。”
太史阑想着这大概是速度最快的对外出使了,一个不想留,一个也无心留。各自一拍两散。
好在这次来只是表个姿态,建立下邦
,给小皇帝订个老婆,不需要立即
办婚礼
新娘回国,省事。
“阅军你去不去?”容楚问她。
太史阑摇头,她不参与任何大燕国宴宫宴,不想出任何风头,一个容楚成为目标已经够麻烦了,她再落入大燕视线,双重目标,会引来更多麻烦,想要迅速回去就更难。
沈梦沉最近倒好像安分了些,没有试图再用他的阴险手段来暗害容楚,或者也是因为容楚实在防备得风雨不漏——护卫近不了身,别人请不了客,连地道啊夹墙啊都
得大燕自己给堵了。
太史阑觉得,大燕这个沈相各种古怪,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呢,只要不对着他们就好。
她的直觉一点也不错,后来就在她离开燕京不久,燕京就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事件,这位一直打着小九九的沈相,自此开始了他的风云之路…
容楚见她不愿意参与,倒也赞同,却道:“你不去这样的场合只有一件可惜处,就是不能见识一下大燕四杰,这几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太史阑挑起眉毛。
“沈相不必说了,你见识过了。”容楚道“梵因不怎么参与这样的场合,不知会不会在。这位大燕圣僧,是我见过的最纯粹最干净的人。一个圣字,当之无愧。”
太史阑很少听他对他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对敌国人,不
感兴趣地坐近了些。
“还有大燕下一任的统治者…我说的是皇太孙,不是皇太子。”容楚道“这位如果顺利接任,我觉得南齐十年之内应该不会和大燕有战事。”
太史阑示意“和平爱好者?”
“倒也未必。”容楚摇头“只是这位特别审慎,而且对大燕贵族风气目前也是了解最深的一位,很懂得居安思危。我近期也发现了大燕贵族风气奢靡,我都发现了,他不会不知道。我觉得他如果近年内继位,应该会先整顿大燕内部,从藩地、军制、贵族奉养等制度开始变法。”他虚指了指大燕北部“我们过来时经过冀北藩,亲眼见着那边的繁华,更重要的是,大燕立国之后,对藩王进行了分封自治,如今几个大藩多年发展,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我就不信大燕不会动撤藩的心思,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大燕必定要撤藩,而一撤藩,大燕难免要有一番动
,等到把诸藩动
平复,少说也要有十年了。”
太史阑认真听着,在政治和国家局势这一道,她一向以容楚为师。
“还有谁值得注意?”她示意。
“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冀北藩,大燕第一大藩的未来继承人,他最近也在燕京。”容楚笑道“很嬉游潇洒的一个人,据说还无心权位,原先我以为是故作姿态,后来打过一两次交道,倒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和大燕其余贵族不同。很有意思。我是觉得如果你能和他相处一下,可能会喜欢这种人。不过如果大燕真的要撤藩…也许潇洒的鸟儿,就不得不化身吃人的老鹰了。”
太史阑点点头,觉得完全应该。身在皇家,是未来的藩王,还想过潇洒自如的日子,这简直就是对她这种逆境中不断挣扎才能活的**丝的践踏。
她打个呵欠,表示没兴趣,翻身睡觉,容楚对着她裹着被子的优美曲线叹气半天,还得回去办事。
因为
求不满心火上升,国公爷更加努力地折腾大燕官员,他对大燕官员们表示,他一定会带着他的冷面哑巴护卫去,好让他那个不服管教的护卫好好见识大燕军威,说不定会让这家伙就此转
,服服帖帖。
大燕官员顿觉崩溃,这一对要是在那样的场合上也打起来怎么办?他们的暗器和老拳到处
飞,台上又全是贵人,这要伤了皇帝陛下怎么办?就算伤不着,让贵人们置身危险也不能啊!
礼部为此派出了整整一打官员,声泪俱下地求了容楚三个时辰,容楚才勉为其难答应可以不带护卫去,但前提是阅军最好精彩些。
为此大燕兵部急急修改阅军时辰,提前一个时辰,好让那个传说中最坑爹的云雷营赶不及参加,以免丢了大燕的面子。
隔了一
,阅军的日子,容楚早早受邀出门,太史阑留在会馆。
她一大早就有点心神不宁,于是在容楚出门后,悄悄跟着他也走了一截,一直跟到了武德门阅军场。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啊,一眨眼上旬又过了,我在努力存稿,争取年会不断更,也想争取后期不断更——有没有被俺的努力精神感动?
一到年底事就多,最近又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分时间去做,怎么算时间都不够。只能更高效率地做事,尽量争取。留言区很难有空回了,请大家谅解,但我会经常来瞧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