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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你想不想娶我?
 二五营学生发出一阵准备已久的欢呼。此时战局,二五营一负一平两胜,丽京营两负一平一胜。目前是二五营占优。

 这种情况可以比下去也可以不比,因为丽京总营就算胜了最后一场,也顶多一个平局。

 这结果令众人大出意料之外,哪怕是平局,二五营今也是一匹忽然杀出来的黑马。

 当然关键还在太史阑,她这两场大胜定胜负。丽京总营的人难免不服气,咕哝:“两场都赢得莫名其妙!”

 “闭嘴!”一直呆呆站在一边的慕丹佩忽然发怒,叱道“什么莫名其妙!智慧也是能力的一种懂么?赢就是赢,啰嗦什么!让人笑输不起么?”

 看来她很有威信,丽京总营的学生立即闭嘴。慕丹佩骂完,霍然换了一脸笑,三两步冲到太史阑面前,抓起她的手,殷切地道:“你刚才怎么修补的?什么技艺?是传说中的‘披风’锤法吗?教教我好不好?”

 太史阑:“…”不过她摸摸鼻子,更加佩服这女人了。这么一个好学的疯子,难怪她什么都做得出色。

 太史阑也不得不承认,慕丹佩才是她穿越至今碰见的最出色的女,乔雨润那种只会耍心机阴谋的小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太史阑都快觉得,慕丹佩似乎更配容楚一点…

 当然,觉得归觉得,让是绝对不会的。

 “还有一场你要不要比?”她赶紧岔开话题。

 “要!”慕丹佩答得毫不犹豫“我没有半途而废习惯!”她转身大步上场,道“刀法,选个最好的来吧,或者还是你自己?”

 太史阑角一扯。

 好吧。就冲这女人的大气份上,给她个平局的机会。

 “二五营没什么刀法特别好的学生,要么,我上吧?”火虎走到她身边悄悄问。

 太史阑本来是这个意思,火虎是刀法大家,他横行江湖的时候,慕丹佩可能还没学艺呢。

 但此刻她改了主意。

 人家磊落,她就不想卑鄙。当然人家卑鄙,她必定要更卑鄙的。

 “你不是二五营学生,此刻冒充,将来被人查出来,难免抹黑二五营。不必了。”她道“实事求是,尽力而为。找个最好的刀法学生去吧。”

 二五营一个叫单影的学生,被派了上去。

 果然差距明显,慕丹佩人长得古典文秀,行事作风和武功却完全是另外一个路数。她使双刀,两把雪亮的刀抡起来如风车一般转,像一个巨大的杀气腾腾的母蟑螂。满场都是她雪亮的团团的刀光,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旋风,众人眼花缭,只看见她泼风般的影子,听见一阵叮叮当当密集的刀尖击声,那样的击声太快太急,以至于听起来汇聚成一声,穿透人的耳膜,听得人浑身颤栗。

 这疯魔一般的刀法,配上慕丹佩古典的脸,充满了令人恐惧的违和。更要命的是,慕丹佩很明显是个非常专注的人,即使敌手远远不如她,她也全力以赴,以至于单影在她充满迫的刀法下连连后退,被她的刀风裹住,连认输都喊不出来。这倔强的学生也不肯认输,一直在死死支撑,额头上的汗,泉水一样下来。

 太史阑瞧着不好,立即站起,高声道:“认输!”

 不过疯子般的慕丹佩没听到,她似乎心中终究还是有积郁,正好趁这疯狂的刀法发,而单影,却不愿意二五营大胜的机会丧失在自己手里,想要拼命支持下去。

 忽然一条人影,柳叶般从上头掠了下来,似乎风只是轻轻一,他就到了战的战团上方。那么刀影连绵的战团,寻常人根本辨认不出双方人影,他却好像底下就是两个静止不动的人,轻描淡写手指一划。

 风声立即止歇。

 单影踉跄后退,支刀息,浑身大汗,瞬间在地板上积了一摊。

 慕丹佩一个倒纵远远弹了出去,落地时似乎还有点茫然,垂头捧刀不动。

 她静止不动时,衣裳缓垂,姿态端庄,充满大家闺秀的端雅,和刚才的疯魔状截然不同。除了脸上微微的晕红,几乎看不出她刚才剧烈运动过。

 这也是很明显的高下之分。

 所以容楚毫不犹豫地道:“第五场,慕丹佩,丽京总营胜。”

 这也是毫不意外的结果,丽京总营的人没有欢呼。双方都是两胜两负一平。平局。

 即使是平局,对他们也是意外而难堪的。

 二五营有点悻悻,为失去的那个胜利而觉得遗憾。随即便高兴起来——他们平局了丽京营!

 高兴之余也有点惭愧。没有太史阑,这个平局,是不可能的。

 慕丹佩,确实是强人。

 此刻战果全出,场上反而静了,该欢呼的没欢呼,该气的还在茫然。都在看着慕丹佩,想看这个一直大放光彩,即使是今天也毫不堕风采的女子,会怎样面对最后的结果。

 慕丹佩却只像在休息,气息调匀后将刀一收。看看天色,道:“啊呀!时辰正好,蹄花出锅了!”

 然后她把刀往背上一背,撮打了个呼哨,一匹骏马飞快奔来,她轻轻巧巧朝上一跳,对台上台下拱拱手。

 “我吃蹄花去啦!”

 马鞭一扬,骏马绝尘而去,剩下一大堆人,傻傻张大嘴,吃灰。

 见过潇洒的,没见过这么潇洒的。

 见过吃货,没见过这样的吃货。

 太史阑注目她背影,良久,难得地笑了笑。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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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艰难的对战丽京总营的比试,结束了。

 无论结果有多么让人难以接受,最近街头巷尾有多少人议论,反正二五营取到了最好的战果。

 和丽京总营战成平局,而密疆是最弱的一营,据说进入前三甲还有猫腻,所以完全不足为虑。

 可以说现在,最后能和东堂对战的队伍已经基本决定了。

 这个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不妨碍二五营要庆功。

 庆功就要喝酒,但今晚没在昌明寺喝。昨天太史阑给赢了的人庆功,一群人喝酒吃香酒香飘到隔邻的庙内,人家佛号宣得更响。太史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歹这里是庙产,在庙内喝酒吃,确实说不过去。

 所以她让花寻苏亚火虎带着学生们,干脆出去吃了,到城内夜市,找一家店好好吃去。

 她自己没去,一方面是天生怕吵,另一方面她不能喝酒去了干嘛,扫兴吗?

 她留在屋子里,命人按照上次在凌河城外的小店里那样,搞了个火锅来,热热地准备了,等容楚一起吃。

 吃火锅当然要涮羊,这里离盛产羊的口外只有三十里,她命人快马从口外运新杀的羊过来。听说口外的羊吃野草,解了膻味,最鲜可口,这次可要好好尝一尝。

 吃羊难免有味儿,太史阑还准备了草莓口味“口香糖”准备吃完送容楚一盒。

 火锅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容楚也回来了,还揣了个纸包。油腻腻的。他打开纸包给太史阑瞧,笑道:“刚才路上遇见你的新相好,让我给你带这个来,说这家的蹄花真是不错,要你一定尝一尝。”

 太史阑一瞧,纸包里蹄花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是吃货送的。

 她也笑纳了,命人拿去装盘。容楚探头一瞧,笑道:“你烟雾腾腾地搞什么?和着火了似的。火锅?香。”又看看桌边那一排十几个小碟调料,还有用竹篓装的各种新鲜鱼虾和蔬菜,诧然道“你也会这种吃法?”

 “你也会这种吃法?”太史阑问得异口同声。

 容楚坐下来,很熟练地将本地出产的一种青条鱼和肥虾放入锅内,道:“这是最近才在丽京传起来的吃法,我尝过一次,确实口感丰富而醇厚。”

 “谁想出来的?”太史阑立即问。

 “这个倒不知道。不过据说是东堂火锅吃法。”容楚想了想“应该是东堂这批来参加天授大比的人,带来的方法吧。”

 太史阑点点头,觉得这也正常,看那司空昱讲究享受,就知道东堂人会吃。

 景泰蓝早已经等不及,筷直奔入锅就的虾子,三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边吃边谈,也没有说今的比试和明的最后一场,密疆行省不是二五营对手,没什么好担忧的。

 太史阑命人将火锅做成鸳鸯锅,也是一边辣一边不辣,她吃辣,辣得满头大汗,一抬头看见容楚,眉梢额角也起了晶亮的汗,顺手从怀中掏出个帕子递过去。

 正好容楚也取了汗巾递过来,两人手指一碰,都笑了。

 这一笑盈盈生光,满是温馨欢喜。

 太史阑取了他的汗巾,容楚拿了她的帕子,各自擦汗。容楚笑道:“倒像换信物。”

 太史阑听见这个,忽然想起自己打算送给他的礼物,道:“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

 容楚立即停手,目光亮亮地望过来。

 太史阑伸手入怀摸索,正要将“口香糖”掏出来,忽然前头砰一声巨响,似乎门被撞开,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直奔这个方向。

 外头不断响起护卫喝问阻拦之声,但那脚步声还在接近,显然是自己人。

 太史阑顿时忘了礼物之事,抬眼看向门帘,哗一声门帘一卷,火虎出现在门口。

 这种天气,他大汗淋漓,头发散,脸上还有青紫的印子,竟然像是遭到了殴打。

 太史阑目光一跳,手已经按住了桌边,容楚伸手过来,轻轻覆住她手背,太史阑对他看了一眼,示意他自己无事。

 “大人…国公…”火虎气吁吁“出事…出事了!”

 “我知道出事了。”太史阑手一抬“莫急,坐下来喝杯水,慢慢说。”

 火虎脯起伏,深呼吸了好一阵子,才大步坐过来,抄起太史阑递过的杯子,咕咚咕咚喝水。

 太史阑和容楚都不说话。

 两人都是心思清明的人,知道乍逢大变,沉住气为第一要务。领导者沉住气,底下人才有静气,才能清楚地思考和说明。以避免关键时刻过于心慌急躁,出现疏漏和错误。

 他两人平静,连景泰蓝都正襟危坐,一声不吭,专心等火虎说话。

 火虎稍稍平静了些,立即道:“二五营的学生们,都被抓了!”

 太史阑眉毛一挑。

 这时候,谁敢全抓了二五营的人?

 “理由?”

 “闹事,杀人。”火虎角一抹愤怒的纹路。

 “说清楚始末。”

 “今晚我们去德府大街碧玉楼庆功,包了酒楼二层,喝酒的时候一直没什么事,中间有人曾经要上楼,说自己惯常在二楼包厢喝酒,我们也没闹事,给对方加了钱,好言好语,请人家楼下坐了。”火虎道“我们也不想在外头多停留,一个时辰前结账要走。店家忽然说,碧玉楼今天正好开业一周年,有个酬谢宾客的活动,就在碧玉楼后面独院里,给客人们安排了异域歌舞,也有独门独院的澡堂,客人们可以看看戏,洗洗澡,舒乏舒乏身子再走。”

 太史阑嗯了一声,心想连锁娱乐场所。

 “我和苏亚她们都不赞成,说店家底细不明,不要在外头连。不过大部分学生都很心动,说昌明寺洗澡不太方便,这冷天,如果有个地方好好泡个澡那是真舒服。店家也好生会说话,一力吹捧我们,说今见过各位二五营好汉的风采,小店蓬荜生辉,务请给面子光临云云。却不过店家的殷勤,我们也便去了。”

 火虎愤愤地一擂桌子“他们去洗澡了,那家安排得好生妥当,说有男浴也有女浴。女浴单人独个,绝对安全。这么一说苏亚也心动了,女人爱干净,昌明寺洗澡确实不方便。”

 “嗯。”太史阑想着这冬天,热水大池泡澡确实是个不小的惑。

 “那店外头很堂皇,后院却有些黑,歌舞是有的,也有不少人看,却显得杂乱,我们也便没了兴趣,都说要洗澡,洗澡的地方却很周折,转过那个小院又进一个小门,大家当时都有了点酒意,也没在意,觉得洗澡的地方就是该隐蔽些,我却觉得不对,正好我也没喝酒,所以就表示不喝酒,就在院子里看歌舞等他们出来,店家再三劝说我也不理会,他们也只好算了。”

 太史阑点点头。火虎一直是个很妥当的人,他自认为跟随太史阑算早,主动承担起了保护和带领大家的责任,他又江湖经验丰富,今天要不是他,恐怕二五营给一锅端了她还不知道。

 今天因为她和容楚和景泰蓝都留在昌明寺,所以护卫们也全部留在这里,二五营又是全员出去,火虎苏亚花寻都在,安全应该绝无问题。谁知道竟然架不住人有心算计。

 “我在外头等了一阵子,歌舞都快散了,他们还没出来。虽说泡澡需要时辰,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可我看歌舞时,发现身边始终有几个人,来来去去,坐在我周围,每次我要起身或者动作,这些人就试图和我攀谈,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因为更加觉得不对,推开他们便向后头闯。”

 “后头我记得店家带他们进去是先推开一个小门,我推那门,反锁了,我便越墙而过,一看,门后面屋子一片黑暗,没灯光没热气,哪里像澡堂?正疑惑着,忽然听见一声嚷,”杀人啦!“声音尖利,是个女子声音。随即一大批人涌了出来,一部分是店家的人,一部分却是咱们二五营的学生,个个衣衫不整,表情迷糊,眼神却亮亮的,从屋子里冲出来,也不说什么,逢人就打,下手极重,我瞧着不好,便要上前阻止。正在这时,一队云合府的衙役,还有一队折威军的守城军正好经过,也冲了进来,四面都有人嚷嚷着二五营的人醉后强杀民女,还殴打无辜百姓。我一看,这事儿不对,可不要把我也折进去,那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只好立即先回来了。”

 他说完,一口气,愤然又灌一杯水,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墩“阴谋!绝对是阴谋!”

 这当然是阴谋,太史阑对二五营学生还是了解的,最起码现在的他们,绝不会干下这样的事情。

 “你翻过那边后墙,看见的是什么?院子?还是街?”容楚忽然问。

 火虎回忆了一下,道:“当时黑沉沉的,而且立即就爆出那事情,冒出好多人,还真没来得及仔细看。不过当时感觉,那门开之后,其实不是院子,像一条窄街,那街巷四通八达,后面还有建筑。”

 “那碧玉楼是不是德府大街西侧最顶头?”

 “是啊。我们原先不知道该在哪家吃,忽然有人从我们身边过,嚷嚷说碧玉楼的酒好菜好,要去尝鲜。我们也就跟着去了。不过进了碧玉楼我们还有些诧异,觉得这么一家名酒楼,客人竟然不算多。整座二楼都是空的。”

 “是了。”容楚一合掌,对太史阑道“就是那家。”

 “怎么?”

 “德府大街西侧连接着云合城的秘密花街,又称街。街左侧是院,右侧是象姑馆,算是云合城一大特色。不过云合城地少人多,所以那个合街上一样有普通民居,混住在一起,第一次去的外地人,是很难辨别的。”

 太史阑瞟他一眼,心想你也第一次来,却什么都知道。

 容楚瞟她一眼,如果此刻实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他早又有话挑逗她了,此刻也只好忍了。

 “我们来理一下整个事件。”太史阑眼睛微合,道“很明显,这是早有准备,针对咱们整个二五营设的陷阱。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商量去哪里吃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之后你们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去吃饭,到看戏,到洗澡,到杀人,到云合城衙役和折威军及时赶到捉拿,一环扣一环,环环都套着二五营。”

 “而且对方实力不小。”容楚接着道“这一系列的事看似简单,但需要人手不少。一开始提醒你们去碧玉楼的路人一批,中途上二楼的酒客一批,店内扮成小二的一批、后院陪你看戏的看客一批,再加上事发时突然冒出来将二五营的学生全部包围的店内人,前后加起来,没有数百人是不行的。”

 “此时能有这个力量,还和二五营有利害关系。二五营倒霉它最得益的势力,城内只有一个。”

 容楚和太史阑几乎同声“密疆行省分营!”

 火虎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仅仅一个密疆,还是不够。”太史阑道“这事件里透出对方不仅实力雄厚,金钱充足,还很熟悉地形和当地风俗,以及和官府军队情不凡。拥有很大的地头蛇力量。这个,就不是密疆行省一个外来户能做到的了。”

 她随即沉默,和容楚对视一眼。

 明显不是一个势力在做,是两个势力勾结,至于那势力是谁,此刻也呼之出。

 今平局丽京分营,极东山营便等于失去了进入最后大比的机会。

 太史阑有点后悔,自己还是疏忽了,原以为云合城内容楚最大,自己拥有的实力也算雄厚,这些人不会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鬼。最初二五营对战极东山营的前一天,她防着,和丽京总营对战前一天,她也防着,到了今天,可以说是基本尘埃落定,她一心防着的是明比试,密疆行省会不会拿出什么诡异手段暗害二五营学生,没想到密疆行省的人忽然开窍,竟然使出了这么毒的一招。

 她也有些奇怪,极东山营为什么这么躁动?这事很明显,密疆行省的人不会有这个智慧来主动安排整盘计划,必然是极东山营主导,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干?

 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不过这不是慢慢思考的时候,今天晚上这事情不解决,明天二五营就无法出战密疆行省的人。不仅无法出战,还会瞬间名誉大跌,刚刚振作起来的二五营,就可能被一击打回原形。

 而这些人,只怕也没打算能置二五营于死地,只是要拖住这一晚,并且让二五营从此抬不起头来而已。

 算准她一晚上不能解决么?

 算准这事儿属于云合城内部管辖,容楚不能手,府衙半夜不办公,就算容楚要手过问也只能等明天,他们就赢定了么?

 “我去吧。”容楚站起身来。

 “别。”太史阑随之站起“你不能出面,你一出面二五营更被动,就算捞出来,从此也臭了。”

 容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一笑,道:“你信我,能处理好。”

 “我信你。”太史阑决然将他拉回“可我再不要你因为我任何事被弹劾,被人钻空子。之前北严的事情,还有逃旨的事情,你已经很被动,虽然你有办法让宗政惠无法追究,但是人的耐是有限的,女人的疯狂却是难以估算的,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太史…”

 “别!”太史阑手指在他上“容楚,你想不想娶我?”

 容楚的眼睛瞬间睁大——这话问得,太让人动了!必须要立即答!

 可这么让人动的问话,这死女人竟然按住他的嘴,这是让他回答呢还是不回答呢还是回答呢?

 太史阑就没打算听他回答。

 “想娶我,就放手。”她道“我太史阑如果一次次给你带来麻烦,给你家族带来麻烦,以后怎么进你家门?谁同意?你家同意我自己都没脸!”

 容楚眼神一眯,有点危险,大有“谁敢有意见逐出家门”的意思,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却慢慢叹了口气。

 骄傲如太史阑,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无奈。

 太史阑放开手,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我担心你的身体。”

 “没事,休养了好几天,可以松松筋骨了。”太史阑对他一笑“容楚,我要向上走,麻烦永远不断,不可能次次指着你帮我解决。你要学会信我。”

 容楚笑了笑,慢慢坐下去,命人把刨成薄片的羊再去冰起来,又慢慢热了一壶酒。

 “那好。”他道“我等你回来,继续吃火锅庆功。”

 “不许先偷吃。”太史阑角一扯,向外便走。火虎取下一边的大氅,给她披上。

 太史阑之前一直没出门,白天出门也用不着大氅,这衣服是今晚第一次取出来穿,容楚此刻才瞧见。

 他一瞧见,眼神便一闪,却没有说什么,注目太史阑快步离开,一大堆护卫跟随匆匆离去。

 屋子里空寂下来,容楚慢慢喝杯酒,忽然道:“来人。”

 周七鬼魅般地闪出来,容楚没头没脑地道:“那衣服不错,李家的。”

 “是。是不错。”周七道“咱府里有和这差不多的,却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

 容楚对护卫大头领的心有灵犀表示满意,却道:“老夫人不是珍藏一件么,比这颜色好,比这轻,可以贴身穿的那件宝貂。”

 “那是老国公当年打西番,抢了人家国库才找出来的唯一一件。”周七提醒他“老夫人最爱的宝贝,这些年藏在密室里,一次也没穿过。”

 “正好。”容楚一拍掌“穿过了太史阑也不会肯穿,新的才好。”

 周七白眼向天——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老夫人绝对舍不得,你确定要这么不孝吗?

 “把这次在云合城收到的那批上好鹿茸给老夫人送去。”容楚道“顺便把那貂裘给偷出来。”

 “老夫人每天查看三遍。”周七恻恻地提醒。

 “那就直接和她要吧。”

 “要不到的。这是她的爱物。”周七再次恻恻提醒。

 “你说这是给她未来媳妇的。”

 “她会要求看媳妇。”周七笑容三颗白牙,幸灾乐祸的标志。

 “告诉她媳妇怀孕了身体不好需要这个。”容楚喝酒头都不抬。

 周七“…”被无主子打败了的周七,半晌挣扎着问:“那个…将来太史大人终究要和老夫人会面的,到时候老夫人问她要孩子怎么办?难道拿这个凑数?”他指指景泰蓝“年龄不对,太大了。”

 景泰蓝翻起大白眼珠子瞪他——你才年龄大!你全家都年龄大!

 “哦,说小产了就是。”容楚轻描淡写。

 周七“…”周大护卫一边为将来“婆媳会面”提前哀悼一刻钟,一边想着沈梅花也去洗澡了?还是去象姑馆了?嗯,太史阑一定可以解决这事,等沈梅花回来,有她好看!

 …

 太史阑步伐匆匆,行走在夜间昌明寺空寂的青砖道上,大氅在黑暗中闪着紫毫光。

 身后的护卫们,沉默,冷静,步伐声都渐渐一致。

 “我们先去哪里。”火虎在她身后问,一边命人赶来马车“大牢吗?还是云合城府衙?”

 太史阑站定脚步,看看天色,现在三更还未至,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这个时候去云合府,一定吃闭门羹。

 而不经过云合府,也不可能进入大牢。

 身后脚步声响,周七带人匆匆赶上来,道:“国公命我等听从大人驱策,有什么安排尽管说。”

 “我现在不去大牢,那里一定有人等着我。”太史阑道“只能拜托你带人过去,无论如何,保护他们安全。”

 “好。”

 “把花寻上次押送的最后那辆大车赶来,我们用那辆车。”太史阑道。

 “是。”

 那辆马车一直停在寺庙后院最里面,马车封得死死的,当初火虎看见就很奇怪,不知道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

 当初太史阑派花寻杨成史小翠三人押送二五营的装备队伍,杨成甚至还动用了他家族的手下,看似毫无必要,不过是送一些旗帜衣服,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这马车。

 这马车火虎知道,最近太史阑把这车拨给了龙朝使用,龙朝就住在这马车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每天都在里面捣鼓,也不知道他捣鼓些什么。

 马车赶了出来,不大的马车,足足用了六匹马,马还有些吃力,太史阑上车,亲自赶车,道:“这车上已经不能再坐人,你们骑马在我身边护卫吧。”

 火虎等人只得骑马跟在她身边,太史阑缰绳一抖,马车辘辘前行,车轮着青石地面似有火花微闪,显见得马车十分沉重。

 火虎忽然想起一样东西,顿觉心中凛然。

 他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色。层层霾云之间穿梭一轮淡的月亮,寒光四,似有杀气。

 “我们先去哪里。”

 “密疆行省分营驻地。”

 火虎闭紧了嘴巴——这真是太史阑的风格。不询问,不犹豫,甚至不去救二五营,直接撞上敌人家门,擒贼先擒王!

 寻常人没有证据哪敢打上门去?她敢——老娘认为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

 密疆行省的人,必将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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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疆行省的人果然猝不及防。

 他们住在城西一座临时赁下的巨大庄园内,密疆人有钱,又雇了许多临时护卫,重新对庄园做了装饰,平时丝竹悠扬,时刻灯火辉煌,不过今晚有点特别,庄园里黑沉沉的。

 附近的人也觉得,庄园的守卫好像比前几天少些,昨天还人影穿梭,今天门口只有两个站岗的。

 也不奇怪,有一半人出去干坏事了,还等在现场,想等太史阑前去救人,然后把事情闹大,让二五营臭遍全城呢。

 庄园的最里面,灯光暗暗的,阿都古丽小姐的独院,还在招待外客。

 密疆行省作风开明,没内陆规矩大,女子可以单独宴客,此刻和阿都古丽对面喝酒的,就是一个年轻男子。

 “刚才消息传来。”阿都古丽神情满意,亲自给对方斟酒“事情大功告成,人已经进了大牢。一个不漏。”

 “那是自然。”男子微笑“我已经亲自关照过云合府和折威军,他们自然会好好办事。”

 “太史阑不会今晚就能把人给救出来吧?”阿都古丽忽然有点不安地问“这要把人救出来,我们就白费功夫了…”

 “她救不出来的。”皇甫清江有成竹地笑道“云合府半夜不办事,除了圣旨,天大的事也要等到天亮,天一亮,比试场就开场,你们就进场。那时候就算太史阑本事通天,立即把人给救出来,也来不及了。”

 “何况。”他喝一口酒笑道“她住的那个位置,离云合府,离比试场,离我们这里都不近,无论怎样抄近路,想在今晚赶到其中任何一个地方处理好这事情,再赶到比试场都是绝无可能的事,”他掰起手指算了算“如果她救不出人,竟然敢来我们这里,我可以通知附近的折威军营,他们过来会很快,一刻钟必到。那么,最多只能留给她一刻钟的处理时间。一刻钟,你算算,一刻钟是能说服云合府救出那么多人呢,还是能将你我擒拿啊?”说完哈哈大笑。

 “皇甫公子智谋出众,小女子佩服。”阿都古丽莞尔,酒涡深深“还没谢过那总督府,公子让位于我的情分。只是可惜遇上那疯女人,害我丢好大丑!”说到后来,咬牙切齿。

 皇甫清江柔声道:“小姐也莫太伤心,大家都知道,是那人无礼。其实怪不得小姐。”他轻轻叹口气,用眼角扫着阿都古丽,低低道“小姐也不必谢我让位的情分,我…我知小姐心意,自然是要成全的。只是小姐…小姐未必知我心中…辗转了…”

 阿都古丽一呆,想了好一会,道:“你什么意思?”

 她是密疆人,汉话不精通,对汉人七拐八弯的表达情意方式也有点理解不能,此刻傻兮兮地问出来,着实煞风景。

 皇甫清江呆了呆,心中暗骂这女子呆蠢,但此刻骑虎难下,只得正正脸色,做出深情模样,道:“我是说,我对小姐其实…一见倾心,自然愿意成全小姐。只是恨老天无情,不能成全我罢了。”说完唏嘘,手指悄悄伸出去,握住了阿都古丽放在桌上的手。

 阿都古丽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红晕一涌,仔仔细细瞄皇甫清江一眼,忽然羞答答低下头去,手却没有回来。

 皇甫清江大喜,他猜到这僻处边疆的女子,虽然尊贵,但一定没什么机会和男子过多接触,到了南朝,很容易被内陆男子吸引,容楚是此地乃至整个南齐最出色的男子之一,阿都古丽看中他实在很正常,但经过总督府宴席那一夜,想必她受伤不轻,终至死心。如今自己稍稍出言挑逗,她却没表现出反感,岂不是心动了?

 皇甫清江瞬间便开始憧憬后的黄金满屋,密疆驸马…

 好在他还算有定力,知道初次试探过犹不及,及时收回了手,含笑举杯“古丽小姐,今之事,太史阑必然前去云合府涉,云合府夜间不处理公务,只要拖过今夜,二五营明不能出战,挑战资格取消。密疆还是前三甲,我极东分营还是有资格进入天授大比。这是莫大胜利。来,为你我的胜利,干杯!”

 阿都古丽笑盈盈举起酒杯。

 “为你我胜利,干杯!”

 酒杯举在空中,正要清脆相击,皇甫清江忽然手一颤。

 随即他愕然注目酒杯“咦”了一声。

 酒杯里酒,似被什么在震动,不断颤抖,抖出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急。

 “地震了?”阿都古丽愕然问。

 随即他们便听见震耳聋的踏地声!

 声音远远而来,转瞬近前,从方向判断,正冲着阿都古丽的庄园!

 ---题外话---

 忽然想起年会投票结束了,不过我已经找不到首页链接,也没看到票数,听说是两万多票,超出去年一倍有多,为这个数目唏嘘一把,别的话不说了,唯有感谢而已。单单感谢两个字太薄弱,可是又不知道还有什么更有力的字眼能表达我想要表达的情绪,不过我想,你们终究是懂的,不懂也没有如今的我。

 谈钱是件很俗的事,但很多时候钱是真功夫,因为爱所以舍得。

 写书是很苦的事,很多时候也觉得没了乐趣,但在这样的时刻,会觉得值得。

 两个月,两轮投票,我的成就,你们给予。

 如今心愿,唯彼此不负而已。

 鞠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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