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听这样的遭遇,静慧和桃儿俱都是惊愕不已。
静慧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说道“太平盛世,居然还有如此歹人,真令人不齿。方才贫尼误会了,还请施主原谅。”
梅霜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当时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师父没有见到吗?”
静慧摇头“没有…当时只见你一个人…”
梅霜顿时如释重负。
老天有眼,可总算是摆
了那可恶的东来国女人。
只听静慧对桃儿吩咐道“桃儿,去端些斋饭来,施主想必饿坏了…”
桃儿应声而去。
两个人在桌前坐下来,静慧为梅霜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敢问施主是京城人氏吗?”
梅霜心里一跳,这明显是对方想打探她身份的开场白嘛,遂摇头“呃,不是…我家在离京城三十余里的地方,一个小村庄…”
“哦…”静慧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梅霜喝了口茶,打破沉默问道“师父对京城熟悉吗?”
这话竟然问得静慧微微一愣。
熟悉?岂止是熟悉?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罢了,罢了…
心底掠过淡淡的苦涩,静慧又为梅霜斟上茶的时候竟是百味杂陈,淡淡一笑“不算熟悉,前些年曾经去过…”
“哦,是这样…我刚从京城出来,准备坐船去亲戚家,结果…。。”梅霜喝了一口茶,懊恼道。
“是么?”静慧原本平淡无波的眸子里忽而闪过一丝隐隐的期盼之
“那么,京城可有什么大事?”
“大事?”梅霜放下茶杯,凝神想了想“嗯,前些日子皇上登基,又娶了皇后,天下大赦,仅此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梅霜清晰地看到,静慧的身子微微颤抖一下。
垂眸,手里捻着佛珠,静慧轻轻道“贫尼一直为国运祈祷,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竟有如此福分作我大秦国的皇后娘娘?”
“听闻是梅相的嫡女…”梅霜神色坦然道。
静慧默默观察了梅霜一会,点点头“施主想必饿了吧?贫尼去看看斋饭好了没有?”
离开屋子后,静慧回头望望,眉间微锁,眸
变幻之余,恰好碰见端着斋饭过来的桃儿。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桃儿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静慧已经恢复常态“桃儿,你将斋饭送去,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一下。”
桃儿答应着,想着小姐有些苍白的脸色,略有些踉跄的脚步,若有所思…
——
躺在硬硬的木板
上,静慧呆呆地看着窗外墙角处盛开的大片梅花出神。
方才和梅霜之间的对话让她心底杂乱,思绪纷飞。
九重宫阙内,他果然是遵照太后的旨意,娶了那个女人为正宫皇后。
而曾经许过的天荒地老的诺言,终究是飞不过那高高的城墙。注定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得见。
想到这里,心底蓦地如利刃划过,一阵难以言表的疼痛狠狠撞击着
腔,让呼吸也变得困难。
静慧狠狠闭上眼睛,心底颤抖成一片。
只是,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记得初次从江边背回梅霜,桃儿为其洗净脸庞的时候,她极为震惊!
那一刻,她神色复杂,甚至,连手里的银针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扎下去。
这个濒临死亡的女人,曾经恨她入骨,将她折磨地无脸见人,无处容身。可是,现在,她就在这里,若是自己的银针停止,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倘若是真是她,现在她这样,那一定是宫里出了大事。
方才她说她叫什么,林雨湘?
若真是这样,那真的不是一个人。她心稍安。
看来,天下相像人太多了。毕竟,面貌相似,可说话方式完全不同。甚至,自己的出现,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若是演戏,就太真了。
往事如浮云般从眼前掠过,只是,那个曾经许诺爱她一辈子的男人终究是敌不过太后的安排…
想到这里,她心底如刀割般,阵阵惆怅和说不出的疼痛让她的
口有些刺痛…
——
自从梅霜被劫持后,南宫诺情绪大变。
虽然不能为了梅霜的失踪而改变行程,但整个行军路上,南宫诺看什么都极其不顺眼,时不时地发火,弄得一路上人心惶惶,无人敢上前侍候。
说实话,南宫诺
不信对方在江心处翻了船。
江心有风
是事实,可如果对方在计划已久、潜伏很深的状况下居然半道翻船,那真是白出来混了。
对方相中那个地方走人,自然是考虑到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等闲人不会去。所以,必定是对地形早已了然于
,那应该早有对策。如此一想,那些什么破舢板了、破衣烂衫什么的必定是障眼法,让人以为不敌风
,葬入江中了事。
但是若是梅霜没有出事,那么随那些人到底去了哪儿?
只要一想起那些可恶的东来国人说什么梅霜能拯救她们家族,他就一阵来气,这些东来蛮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个弱女子,自己出事都拯救不了自己,还拯救你们家族呢!
再一联想起所谓的久让美代子说的模棱两可、又仿佛参透玄机的话,好吧,
阴谋!绝对的阴谋!
这么一想,即使不为梅霜,他也得好好查查这些倭国蛮子的动机和来意了,他们实在是知道的——太多。
想到这里,他眸
鸷,神色愈加清冷。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将他玩
于股掌之中,而显然,这些倭人还不太了解他的个性。
当然,他脑海里思索最多的还是在妙
楼的久让美代子,只不过,她当时的青楼名字为闵儿。
闵,楚楚可怜、令人怜惜之意,谁能将青楼里眉目
转、目中含情的弱女子和夜里那个干脆利落、诡计多端的冷血杀手联系起来。
看来,这女人,绝不能看表象。
这是此番最沉痛的教训。
正兀自沉思着、自责着,忽而听到前面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待来到南宫诺的马车前,一个年轻的将士下得马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道“启禀昭王殿下,果然如昭王殿下所料,刺客在江心换乘大船后,绕到南方又向东北逃去。殊不知在江东距京城两百里之地靠岸打算补给之时,被我江边将士发现端倪。追不过几里外,在与我方将士
手之际,几名刺客被擒…”
听到这里,马车里才传来南宫诺的声音“几个刺客?”
“回昭王殿下,共计四名…。。”
“有几个女子?”
“女子?”外面的将士迟疑一下“刺客中并无女子…”
果然,中了这贼女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用说,对方绝对不是乘一艘船,而是分散开来。这艘船不过是为了扰
岸上将士的视线。待引起岸上将士的怀疑,注意力都集中于此的时候,贼女便可乘机
逃。
“蠢货!无能!”南宫诺冷硬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将士顿时愣住。
南宫诺干脆将梅霜和久让美代子的画像扔到车外去“刺客是东来国女人,挟持了这个女人…”
将士慌忙捡起画卷,详细看了一会后,揣起画卷匆忙策马而去。
南宫诺懊恼地抚摸着额头,这贼女真TMD忒狡猾了。
不过,这个消息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证明梅霜还活着。
——
二月初十。
夜
。
一轮半月挂在空中,散发出清冷的光辉,旁边数颗星辰,若即若离,朝着地上望着它们的人眨着眼睛。
身着夜行衣的久让美代子坐在靠近江边的一块巨石上,已经望着天边的半月里那清晰的桂花树出神了好半天。
嫦娥飞升、吴刚砍桂花树的神话故事总是她为之深深叹息,常兀自惆怅不已。而今,收回思绪,望着黑漆漆的江面,不免又有些焦躁。
时间是越来越紧了,还有不到两个月了。若此番再不成,前功尽弃不说,整个家族走向毁灭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
有些坐麻的腿,又警惕地左右看看,这才施展轻功向山上快速移动着。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
所谓天算不如人算。
那
仓皇之下,刚走到江心,小船便被突如其来的风
迅速**,幸好大船及时赶到。
可是当时的风
居然连大船也差点给淹了,好在船上的人都是水性极好之人,硬是凭着巧力和蛮力把大船开出了江心。
祸不单行,大船勉强开出来了,可是受损严重,只能靠岸大修且要补给。
早就知道官府在岸边布下天罗地网,所以,她又冒险在江边设计用另外的船吸引官兵注意力,暗中掩护自己和梅霜离开。
没想到,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中途又引起官兵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