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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婚
 苏绾的心中,充满着期待与兴奋,同时也有紧张与不舍。虽然家里发生了许多不愉快不美好的事情,但这里始终是有着眷恋的家。想起以后难有机会再回來了,她就觉得有些难过。

 颜汐握住苏绾的手,笑着道:“成亲是喜事,你要高兴才是。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你的家。花嬷嬷是宫里出來的,你有不懂的可以问她。再不济,差个话儿到我这。你外祖母那儿,早就撂下话给你了,叫你有困难找她去。老人家说的可不是客套话,我宁肯你别外道,也不想你受委屈。”

 颜汐的言外之意,苏绾若不好意思找她这个继母,尽管麻烦她的外祖母也行。总归,她不希望苏绾受委屈。

 苏绾眼眶有些润,既有着不舍,也有着感动。她抬眼看着颜汐,道:“多谢公主。”

 颜汐摸摸苏绾的发鬓,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如果有机会,就常回家看看,我们永远都在这儿等着你。戚麟那孩子是个好的,又有咱们家给你做主,他不会欺负了你去!你父亲跟你哥哥一向疼你,你要记着他们才是。”

 苏绾回握住她的手,突然道:“母亲,我心里有他们,也有你的。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颜汐有些惊讶,几乎说不出话來。

 苏绾笑着道:“你的所作所为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怎么样,你对我和哥哥都是尽心的。况且,你对父亲也好,就是这一点,也值得我叫你一声母亲了。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不能跟你们多相处一些时间。其实早就想唤你母亲了,只是一直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颜汐眼眶泛红,抖了抖,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她还以为苏绾对她芥蒂已深,此生再不愿唤她母亲。

 她回了房,一直守候在房内的苏梧便了上來,着急的问道:“绾儿怎么样?”

 颜汐心情大好,也不在乎他的急切了,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饮过之后才慢的道:“你做这些她又不会领情,何必这样?”

 苏梧道:“她总归是我的女儿,当初也是我冤枉了她,她心中有怨也是应该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情。”

 颜汐轻笑:“她又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父女哪有隔夜仇呢?”

 苏梧心里一松,脸上也带出几分喜來。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因窗户开着,月盘晶莹,星子璀璨,一片光华透过纱窗泻入室,方开口道:“睡罢,瞧今夜的星月光辉,明是个好天。”

 次,果然天高云淡,晴好无雨。

 八月里桂子飘香,寓意更佳。

 苏梧和颜汐一早起來,皆换新衣,不多时,贺客齐至,颜汐先去了苏绾房中,眼见苏绾一袭红衣,端坐于,昨留在府中的颜如歌陪在苏绾身边,一身新衣,佩戴着新首饰,打扮得十分鲜亮。

 颜汐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想想苏妍如今年纪虽小,却总有一天要成亲出嫁,心中感伤,眼眶也红了些许,忙用手帕掩了,方道:“荣德,还得劳烦你陪陪绾儿了,我还要去招呼客人。”

 颜如歌站起身,笑着应道:“你放心罢,我省得的。”

 颜汐走后,颜如歌方坐回去。

 秦氏带着几个儿媳和孙媳也來了,颜如歌代苏绾接了一回,辰与林问筠留在屋内陪苏绾说话。她们坐在下面,抬头往上看时,见苏绾正和颜如歌说到热闹处,虽未上妆,却风婉转,妩媚鲜,心下俱是羡慕。

 林问筠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想苏绾的好运,再想想自己的凄惨,她就觉得自己命运不济。可颜如歌在这里,威仪天成,她也不敢放肆。颜如歌的直不羁可是出了名的,一言不合她一鞭子都有可能,这里这么多人,她可不想丢脸。尤其是,在戚麟的面前。

 原本秦氏不想让林问筠出门的,但苏绾成亲,她不來难免让人说闲话,遂好好的叮嘱了林问筠一番,又将她带來了。

 一时有秦琬黎派丫鬟前來问候,她跟在颜汐身边帮着招呼客人,也沒机会來这里。

 苏绾谢过秦琬黎,又赏了那丫鬟。

 颜如歌笑着道:“你嫂子倒是有心。”

 “我嫂子当然对我好啦。”本还想打趣两句,可一想颜如歌的未來嫂子就坐在这里,也就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可惜都这个时候了,还沒看到师傅來。”

 颜如歌笑话她:“清泰先生可是本朝大儒,几年前便回乡去了,难得來一次京城,好些读书人都忙着跟他说话呢,你急什么?再说了,清泰先生可是男客,哪有进后院的?”

 苏绾赧颜一笑,不说话了。她说的师傅自然不是清泰先生,而是莫岫。莫岫本说要在苏绾大婚之时來观礼,但现在都沒到,苏绾才有此一话。只是这些到底不好跟她们说。

 兴许是路上耽搁了吧。

 “好好好,知道你们师徒情深,今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兴皱眉头。”颜如歌笑着推了她一把,道:“算算吉时,该到了罢?”

 不消片刻,果然听到前面隐隐传來细乐之声,颜如歌忙打发丫头出去打探,回來说戚家的亲队已经到了,不过都被挡在门外,不得进來。

 苏策带人关了大门,上门栓,又叫几个同窗死死顶着,免得被撞开,竟是半点不肯让步,催妆曲中,急得八名世家子弟在门外又是作揖,又是将开门的红封从门里投进,高声道:“舅爷,快些开门罢,莫误了吉时!”

 苏策眉毛一挑,道:“放心,我瞧着呢,不会耽误时辰的。再说,轻易就给你们开门,未免显得我太不济事了,也显不出我们家姑的尊贵來。” 反正他已经成亲了,也不怕那些人报复于他。

 戚麟听了这话,沉声道:“兄如何?”

 苏策笑眯眯道:“好说好说,你不妨先作诗一首,我若满意,大门自开。”

 戚麟本來就是文武兼备,曾经也在清泰先生手下学习过,作诗自然难不倒他,何况他早有预备,做了许多诗词在腹内,就等今,故听苏策之言,不假思索地念了出來,皆是颂扬苏绾之才貌德慧,布局巧,词句不俗,却又掩不住一丝雍容大气。

 苏策一听,心中叫好,转眼却又板起了脸。居然沒有难倒他,遂又以金桂为題,再叫赋诗一首。

 戚麟才思敏捷,又是早有准备,自然信手拈來。

 苏策十分不服,谜題绝对,一一都被戚麟化解。

 传到里面,人人皆赞。

 苏绾不觉莞尔一笑,直到吉时将至,苏策实在沒有为难戚麟的法儿了,又恐耽误了吉时,方不情不愿地开了门,接了催妆礼,连同戚麟的催妆诗一并送进里面。

 催妆礼就是昨放在嫁妆中送去戚家的凤冠霞帔,今同镜匣脂粉等一并由戚麟送來,然后由允国公夫人给苏绾梳妆,梳妆时,念念有词,皆是祝福。在梳妆的时候,外面又催了几次,做了许多诗送來,允国公夫人方为苏绾穿上凤冠霞帔。

 苏绾不爱刺绣,嫁妆乃由十数名宫中的绣娘精心数月而得,只有最后收针是苏绾所为。除此之外,凤冠的用料更是苏梧亲自挑选最上等的金玉宝石,珠环翠绕,华美异常。

 看着镜中浓妆抹的自己,苏绾已觉不舍,热泪滚滚而下,众人劝了方止,又重新补了妆,这才盖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临行前去正房给苏梧和颜汐请安。

 苏梧和颜汐早等在正堂,夫俩昨夜叹咏到深夜方睡,今儿个一早又早早的起來,各种忙碌。宝贝女儿要出嫁,怎么想心里都是舍不下。情绪激动之时,苏梧眼角竟闪烁出泪花儿。

 苏绾一來拜见,苏梧便有些忍不住了,侧着头,假意扶额,实则在偷偷拭泪。

 到底疼了女儿这么多年,眼看着女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虽然同在京城,但以后也沒什么机会见面了。

 苏绾怎会看不懂父亲的心,垂泪磕头,轻声低唤:“父亲!女儿有负于父亲的养育之恩,今之后,女儿便不能一直侍奉在您的身边,父亲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孩子,快起來。女儿家的,本就要出嫁从夫。你有今,为父甚感欣慰啊。”苏梧又悲伤又高兴,不知该作何表情。

 颜汐拉着苏绾的手笑道:“你父亲这是高兴过头了,回头便好。”

 苏梧目送着苏绾出了房门,心中感慨万千。戚麟是个不错的,绾儿能嫁到那样好的人家,也算是有福的。至少,他对得住九泉之下的子了。“月华,瞧瞧我们的女儿,今便出嫁了!”说罢,已经垂泪了,斟一杯酒敬天,倒在了地上。

 颜汐忙起來,也举杯道:“敬姐姐一杯!”遂也将酒倒在了地上。

 鞭炮声四起,在亲队伍悦耳的奏乐下,苏绾被苏策背上了花轿。轿帘掩下,即将面对的便是另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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