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珍儿,之心要去找珍儿,宝儿,你守着娘娘哦。
宝哟娘娘!
你守着娘娘,每天要亲娘娘哦,娘娘就会知道宝儿好想娘娘,娘娘就会回来…
宝哟娘娘…哟娘娘…
罗缜猝然睁眸,心口怦怦,她,听到了?她的相公,她的孩儿…“范颖!”
“颖儿去为你煎药了。”坐在
边观她睡颜多时的白衣人应声“你要什么,我来为你做。”
“…你何时来的?”方才是梦是实?自己可曾出声相应?这男人可听见了什么?
“你才睡我便来了。”范畴移坐上榻沿,举指
去弄抚
子睡靥犹存的娇颊,却见到了那双美眸洋溢的冷拒,指尖僵在当空,将心头的怒意压抑良久,方无事般笑道“听颖儿说,适才你到院内走了两刻钟之久,情形越来越好了是不是?”
罗缜秀眉一挑“我必须说,你的确将这副躯壳维护得很好。”
“何止是你,你看,我们的房间,不依然与五百年前一模一样么?哦,不一样了,你记得你以前曾和我说,你最想要一株东海的珊瑚树,我已为你取了来,不止一株,你来看。”
不必此时去看,打她初醒来之际,已知这房间,这整桩宅子,晶瓦碧墙,琼花玉叶,仙花奇草,云环雾绕,美仑美奂直
画间仙境,虽处冬季却是温暖如
…但,又如何?难道他忘了,这株价值连城、赤红如焰的珊瑚树,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向他提出?
…“畴哥,你放我走罢,求求你,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我会死!”
“珍儿珍儿,你听我说,再也不会了,再也没有了,珍儿如此爱我,你舍得离开我?”
“你不能总是如此,总是拿我的爱勒索我,畴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求你…”“我爱你啊,珍儿…”
“啊——!我为何不死?”…
那样的对话之前,是藏珍见过不止一次的场面:自己的丈夫怀内拥着不是自己的女人…紧随而来的,是女子得意的笑纹,丈夫歉疚的眼神,强硬的拥抱,霸道的呵哄…他并非是明目张胆的婚外探芳,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但每一次,都是他怀内的女子知会了藏珍前去捉
。这一点,怕他至今亦不晓得罢?
在那样的对话之后,他仍是哄住了她,并问她想要什么作为生日贺礼,她无奈,绝望,厌弃,不屑一顾,却均是对自己,信口说出的是“东海的珊瑚树”心里却想有一
是尸沉江海还是火中涅磐方能结束这如无间地狱般的煎熬…
范畴见她神色怔忡,顿时狂喜:“珍儿,你想起了什么?”
罗缜扬眸淡哂:“你
子的记忆一直都在,你不需要拿任何物件唤醒。只是,你总没有断却记忆罢?你不会不记得这珊瑚树是在如何一种情况下提了起来,你怎还会拿来炫耀?”
沸水遇冰,范畴面容倏冷:“我想,屡屡惹我生气,并不能改变什么。”
“范畴,你不能总是逃避,难道活了几千年的你,尚不能真正面对自己的过去么?”罗缜不疾不徐,不嗔不喜,
着至今都不能习惯的娇
如莺的声嗓,侃侃而谈“你拘了我来,是以为只要魂魄回到你
子身上,便万事大吉,而事实证明已非如此不是么?你不能活过几千年,仍幼稚地期待你
子如一个可以包容犯错孩童的母亲来包容你的一切,你不能一味期待别人的宽容而不思自己曾利用这宽容如何肆意伤害。那场炼妖火,藏珍将避火珠并弃之不用,以
躯扑了上去。她如此绝决求去,足以说明她已无意再提供她泛滥的包容宽给你,无意再让你不知尽头的伤害。你事到如今,难道还不能明白?”
“…是,我不明白,你也不必说教硬要人明白!”范畴脸色阴郁,咆然吼道。
“不,你明白,只是你不想明白!藏珍惯坏了你,她当真如一个母亲般,包容你的所有,宽容你的所有,便惯坏了你,宠坏了你,你便以为,只要找回藏珍的灵魂,那个藏珍便会回来,张开她的怀抱收容你的惶恐…”
“惶恐?”
“是,惶恐,失去了藏珍,你如一个失去母亲的稚儿,不知所措,惶恐不安,这世上,可以有女子
足你的男人需要,却不会有第二个人如藏珍般
足你的孩童渴望。藏珍的美丽温柔留不住你的专情,藏珍的温存包容却可以羁住你的亲情,从这方面来说,她对你,委实是不可替代。”
被人撕破了伪装了几千载仙人般表皮,范畴羞怒
加“既然知道,你为何不回来?!”
“我有相公,有儿子,已经回不来了。”罗缜到此,再不否认自己与藏珍确为一体,但前生与今世,界垒分明,逝去的事,当真如云烟,回不来了。“而且,藏珍从你身上想要的是爱情,不是亲情,所有的宽容与包容也只想换你有朝一
的幡然醒悟,但直至最后,她依然没有等到。她喝下孟婆汤,便是放下心头事,乐意从头来过从头爱过,但那个人,绝不是曾伤她及骨及髓及魂的你。”
“为什么不是?你等了我那么久,为什么不能多等一时,我那
、那
与红狐在溪边…是最后的作别…我已经决定与所有女子切断专心对待你一人…你只要多等我一
,便…”
罗缜摇首失笑,道:“你自己的话说得尚不能理直气壮,想必也是觉得说得心虚了?你
子由伤心到死心,由失望到绝望,是经年累月形成,梅溪之
是毁去她心头最后一芒的黑暗没假,但没有那一次,她依然是遍体鳞伤,依然择机寻找灭亡。何况,你用那种方式与你的风
过往作别,对你的
子难道就没有伤害?你,不能永远长不大。”
“那良之心又如何?良之心的幼稚痴呆,难道不更使你像个母亲?难道从他身上,你便能确定你得到是爱情?”
“之心么?”罗缜柔漾了眸,甜弯了
。
“你——”这因另一个男人滋生出的异样美丽,使范畴陡感一寒。
…如果我以罗缜的面貌疼爱相公,你或还有余地安慰自己,如果我以藏珍的面貌去爱相公,你受得住么…
“那个呆子,的确像个大宝宝般的招人怜爱,会牵动我所有的柔软情绪。我也分不清,对他,有几成是爱情,几成是亲情,但我再爱他疼他,也不会包容他的所有过错,不会容忍他身上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女人的气息。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子的亲近又不允许他与别人亲近,不足以说明一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