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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王爷,今叫江某来,不会是为了赏花品酒罢?”江北鸿由下人领进,对偎满偌大包间的莺莺燕燕皱起了眉。

 晋王已有三分醉意,见了他来,踉跄举步,勾杯乜笑道:“江兄,你看这满屋子的美人,举出哪一个,也比那罗缜妩媚是不是?”

 江北鸿脸色倏:“你醉了!”

 “醉了?”玉千叶搭了好友阔肩,索醉态毕现“怎么,拿她们与罗缜相较,你觉得是亵渎她了是不是?那你倒告诉本王,她与这些女子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江北鸿将他撇至软卧大椅,淡声道:“既无不同,你为何不纳她们为侧妃?反用尽手段地去追求已拒你多次的罗缜?”

 “哈哈哈…”玉千叶放声大噱,无形无状,极尽薄之能事“…江兄…北鸿兄…哈哈…你对罗缜,也不是你所说的毫无情分罢?竟连本王小小的调侃,你都替她还回来,哈哈哈…”江北鸿面不更,也不反驳,径自坐至满桌佳肴之畔,瞪退两个女子的娇软依偎,举壶就杯,自斟自饮。

 “北鸿兄,你一迳拜托我纳她为侧妃,是吃定她不会答应么?她不应,你却已为她持过了,你对得起自己心头所欠,但她却会永远的名花无主,永远不属于任何人,对不对?”

 江北鸿抬眉:“在下想知道,是什么事刺王爷至此?您又一次求嫁遭拒?”

 “她嫁人了。”

 “…”江北鸿眉峰处,搐起些微细褶。

 玉千叶扶案起身,凝盯着好友的眸“本王说,她嫁人了,记得那次轰动全城的送嫁排场么?便是罗家老爷为他心爱的长女罗缜举行的送嫁礼。”

 江北鸿覆眸,倾杯一饮而尽。

 未从他眼内窥见自己想要窥见的,玉千叶并不气馁,他不信他能对这消息无动于衷。“为此,本王特地向皇兄求证过,的确是皇兄应杭夏国国君之托,亲下的指婚书,对方亦为玉夏国皇商,可谓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呐。算起来,她嫁人竟也有三个多月了,走之前,还摆了本王一道,罗家的罗大小姐,哈,如你所言,的确不同于一般女子。”言讫,持壶狂饮,再揽了一位美人进怀“再有不同又如何?嫁了人生了子,不依然一样的沦于俗气?美人,若想男人永远爱你,便永远不要嫁人,明白么?”

 “王爷说得是。”美人小鸟依人,娇声如莺“奴家敬王爷…”红为杯,渡入琼浆。

 “哈哈,还是美人知情识趣,得本王的心意,来,会须直饮三百杯,今不醉皆不归!”

 调笑嬉闹,恣形谑影,江北鸿耳不闻,目未见,径自将女儿红一杯一杯倒进腹中。

 “忘愁,忘愁,莫忘愁,你的名字好生奇怪,连同了姓,便是要你多愁善感,去了姓,便是忘记忧愁,好矛盾的名字,是不是似你的人一般矛盾?忘愁,你是个矛盾的人么?”那双美眸曾蕴了浅浅笑意,望他时,再换成潋潋情意,曾如斯地柔声问他。

 莫忘愁,莫忘仇,他被那双美眸如斯相望,并没有多久…那场花堂过后,他曾见她一面,那双眸,对上他时,淡漠无澜,无恨…亦无爱。那个刹那,他竟萌出愿拿尽一切换往昔柔情秋波的念头,但往事逝不可追,花堂之事亦永远无法改写,他永不可能将自己的脚步重新站在婚仪面前,执起红缎,行完那最后一礼,使她成为他的…在他伤她弃她时,她甚至连一声骂也没给过他…缜儿,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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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来居,是万苑城颇具特色的粥楼,仅售卖各粥品及附粥小菜,仍有客似云来。

 粥楼老板是往昔良家的伙计,受了良德资助方有今,在德来居,随着四季更替,永远有一张为良家备下的最佳桌位。时近盛夏,自然是临窗通风,令人心旷神怡。

 “这冰镇素粥当真好吃,难怪财叔的生意这样好。”罗缜吃完一碗粥,持巾拭,对亲自过来侍候的掌柜道。

 掌柜陪笑:“少过奖,每年的夏天可不会有这等好生意,都是少给出了主意,小的买冰镇粥,果然就大受了。”

 “还是财叔舍得大笔投入,买冰的钱不匪罢?”

 “倒是不便宜,但小的听了少的主意,凡食冰粥者,每碗价钱提升一文,每多买近一百碗,这本钱也该回来了。”

 罗缜嫣然一笑。移眸瞥见了自家相公捧着掌柜特地给加大的粥碗,喝得满粥渍,遂举帕为呆子擦拭:“慢了喝,有人和你抢不成?”

 “之心喜欢喝喔,娘子你也喝…娘子没了喔?”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粥桶?我喝一碗就够了。”

 “嘻,之心是粥桶。”某人将自家娘子的话当成无上褒奖,喝得更加卖力,他家娘子的帕子,自然也拭得更紧。

 掌柜讶然:这位少,对少爷是真的好呢。

 “啧啧,这是谁啊?之心兄,别来无恙?”一个自以为优越的声嗓施施然近了他们。

 之心放了粥碗,才想起身,被他家娘子的手给按住。罗缜眉不抬目不举,将相公的脸拭个干净“范程,取五两银子给掌柜的。”

 “是。”范程狠狠瞪了那几个污烂之人一眼,拿了饭资放进掌柜手心。

 “这,少,不需要啊,小的请您和少爷喝粥还是喝得起的,小的不能要…”

 “收下罢,你该知道良家的作风。”

 “可是,也用不了这多…”

 “下一次之心一人来了,他必然不记得付银子,您给垫上就好。”

 “也好也好,谢谢少。”掌柜的回瞥几个纨绔子弟“几位爷,那边有好位置,冰镇的各美味粥,来一碗?”

 冯孟尝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掌柜,摇扇踱近罗缜:“这位,怎看得眼?可是曾在哪里见过么?”

 “这是之心的娘子!”之心蓦地长身,挡在自家娘子之前“不许如此看我娘子!”这样看之心的娘子,讨厌!

 罗缜挽了他手,拉来坐与自己身下长凳的空位上“相公,喝茶。”再对面含忧的掌柜道“财叔,您去忙您的,不必招呼我们了。”这些废物出身都不算太弱,若是将掌柜牵连了,德来居必无宁。而她回头,只需运用得法,必能使这些废物明白何谓尊老敬贤。

 “哈!”冯孟尝倏然以扇击掌“在下想起来了,这不是玉夏国皇商的长女罗大小姐么?原来,罗大小姐竟嫁给了良家的大公子为,恭喜啊恭喜。”冯孟尝向身后诸人道“大家可知,这位罗大小姐好生了得呢,自幼随父经商,巾帼不让须眉…咦?在下怎听家父说过,罗大小姐只所以双十未婚,只是当年曾在花堂之上遭人当面毁婚,致使炙手可热的罗大小姐自此乏人问津,可有此事?”

 “冯兄,您这样问,让人家怎么答?”王公子皱眉“难不成让人家罗大小姐当面承认正是因为嫁不出去,才嫁了良之心这个…”

 “你们这些混球!”纨素攥了拳便想跳出,被主子拉住。

 “坐下。”

 “小姐,他们…”

 “才吃完了,听听犬吠消化消化也好。”

 当即有人支声:“听见没,冯兄,人家当你是犬吠呢。”

 冯孟尝挑眉,以自以为最是风潇洒的姿态挥扇“听说,当年那场婚礼,行进过半,只差最后一拜,罗大小姐便会变成下堂,如此说来,吃亏得反倒是之心兄呢,之心兄,不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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