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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贺泽之意
 谁知她的手臂却忽地在半空中换了方向,油滑地避开他的手,人也随之往旁侧滑开几步,彻底地逃出了他的控制,冲上前去打开房门,迅疾地往外掠去。封君扬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又深知此刻若是叫她跑了,他就再也找不回她,忙向着门外喝道:“拦下她!”

 因事前得了封君扬的代,院中只有乔老与顺平两人守候。乔老闻言虽不明白缘故,却是立即飞身拦在了辰年面前。辰年自知不是他的敌手,因此并不肯与他正面手,只是左右突袭,可乔老武功高她太多,无论她往哪个方向冲去,总是又被他拦回。

 如此几番之后,辰年便认清了形势,索停下了身站在院中不动。乔老也便随之停了下來,袖着手垂目站在她面前丈余远处。顺平瞧见辰年身上有血,心中一惊,忙冲进房内去看封君扬,见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跳,惊呼失声:“世子爷!”

 封君扬提指点了自己几处道止血,借着顺平的扶持站起身來,缓步走到门口去看辰年。正好辰年也回过头來看他,虽未言语,可眼中嘴角上却慢都是倔强与不屑。封君扬看得心中一凉,一时竟是无法与之对视,只得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轻声吩咐乔老道:“还请乔老送她回去,看好了她,沒我的命令,不许她出那院子。”

 乔老应诺,辰年沒有做无谓地反抗,冰冷地看了封君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随着乔老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封君扬身上的力气仿佛是一下子被干了,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几栽倒。顺平忙用力撑住了他,架着他回了屋内,红着眼圈说道:“谢姑娘心也太硬了些,怎能对您下这样的狠手。”

 封君扬闻言却抬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吓得顺平立刻噤了声,再不敢说辰年半个不字。不一会儿,府中随侍的郎中背着药箱急匆匆赶了过來,见到封君扬身上的伤处也是暗吃了一惊,却也不敢问,只小心地替他处理了伤口,又开了补血的方子叫人下去熬药

 封君扬却是淡淡说道:“大半夜的熬什么药,明再说吧。”

 顺平向着郎中使了个眼色,那郎中便忙恭敬地退了下去。顺平伺候着封君扬换上干净衣物,服侍着他睡下了,这才拿了那些沾血的衣服出去处理。一出门正好遇见郑纶过來,忙将他扯到一旁低声嘱咐道:“世子爷心情不好,你只在门外好生守着,可莫要多说话。”

 郑纶有些惊愕地看着顺平手中的血衣,问道:“怎么回事?世子爷怎地受伤了?”

 顺平向着辰年住的院子抬了抬下巴“除了那位姑娘,谁还敢对世子爷下这样的狠手?你是沒瞧到,世子爷的衣服都被血给泡透了,那位也真下得去手。”

 郑纶闻言不由敛紧了眉头,不悦道:“世子爷为了她大开杀戒,她这里却向世子爷动刀子。我看都是惯的!把她放一边晾上几天也就老实了。”

 顺平瞧他这样口无遮拦,吓得忙伸手去堵他的嘴“郑大爷啊郑大爷,你早晚吃亏在你这张嘴上。”

 郑纶往旁侧闪了一步,低低地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是为芸生小姐不平,不管是论相貌,子还有家世,芸生小姐哪里不比那野丫头强上百倍,偏世子爷被她所惑,连与芸生小姐自小的情分都不顾了。”

 顺平与郑纶都是自小一起跟着封君扬的,关系自是比别人亲厚许多。瞧郑纶这般,顺平只得小声劝道:“这是世子爷的后院事,不是你我二人该管的,还是莫要言。”

 郑纶也明白这个道理,纵是心中十分瞧不上辰年,闻言只得点头。顺平虽是这样劝郑纶,自己却又不叹着气摇了摇头,这才抱着血衣走了。

 天亮时候,封君扬在屋内唤顺平。顺平忙推门进去,见封君扬神色已经如常,只面色还十分苍白,显然是昨夜失血过多的缘故,便小心地问道:“世子爷,汤药早便熬好了,可要进一些?”

 封君扬略略点头,顺平便忙出门端了药碗进來。封君扬皱眉看了那漆黑的药汤半晌,这才端起碗來一饮而尽,待放下药碗,他又愣了片刻,突然问顺平道:“她那里如何?”

 顺平知他问的是辰年,不由在心中先叹了口气,这才答他道:“夜里小的去看过两次,都沒什么动静,乔老说谢姑娘自回去后就一直很平静,除轰走了身边的两个侍女之外,别的与往日并无不同。”

 封君扬微微垂着眼帘,顺平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却听得他又淡淡问道:“昨夜里她为何会突然出來寻我?”

 自辰年从邱三那里得知清风寨的事情,这几心情一直不好,又因着面色被晒黑,就越发地不愿出门。他提前告知了她晚上要设宴款待客人,若是无事发生,她不会贸然过來寻他,而又恰好这样巧地听到那番话。

 顺平已是查过此事,当下把侍女打翻药罐惹得辰年不悦的事情说了出來,就瞧着封君扬的嘴角狠地勾了起來,冷笑着说道:“好个贺泽,竟是把人埋得这样深,我倒是小瞧了他。”

 顺平垂手而立,不敢搭言。

 封君扬低垂着眼帘,一直沉思不语,直过了许久,才忽地弯起角讥诮一笑,吩咐顺平道:“昨夜里的事就这样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顺平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封君扬“世子爷?”

 封君扬却是轻笑道:“我们若是再继续查下去才是上了别人的当呢。不查了,就当什么事情也沒有发生过,只把辰年身边的两个侍女换掉,其余的都先放着不动。”

 顺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又听封君扬轻声说道:“你去城守府把芸生接回來,就说我受伤了。若是贺泽问,也这般告诉他。”

 顺平不解,却也只得赶紧去了。

 青州城守府里,芸生听到顺平的禀报大惊失“那刺客竟然敢去而复返,还把表哥给伤了?”

 顺平按照封君扬的代,闻言只是点头“世子爷心情不好,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还请表小姐回去劝一劝他。”

 旁边贺泽听了却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与顺平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芸生说,一会儿我亲自送她回去,也顺便去探望一下你家主子。”

 顺平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恭敬地退了出去。

 芸生低下头安静地坐了片刻,这才回头看向贺泽,眼中难掩悲伤,问他道:“十二哥,为什么会这样?表哥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怎的突然就成了这样?他真的就那样喜欢谢姑娘?”

 贺泽走近她,伸出手去她头顶,柔声说道:“他只是一时被女了心窍,所以咱们得拍醒他。这不,他叫顺平过來接你了。待回去了,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以前一样。”

 芸生自小被人千娇万宠着长大,虽未养成娇蛮之气,却也是个极骄傲的子,闻言脸上便有了一丝倔强,说道:“十二哥,既然表哥不喜欢我,那我不嫁他便是了,我不想和人去斗心机,就和我爹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一样。”

 瞧她仍是一副孩子气,贺泽忍不住先笑了,好言劝道:“傻丫头,他也喜欢你,只是现在还不自知罢了。你早晚要嫁人,与其嫁给旁人,还不如嫁给他,起码还知知底。再说了,有十二哥在这里,无需你去和人斗心机,十二哥自然会把所有的障碍都给你扫除了。”

 芸生张了口还再说,贺泽却是先截住了她的话,正说道:“芸生,若是可以,十二哥想叫你一辈子都纯真烂漫,叫你永远不知道这些阴谋算计。可是不行,封君扬对那谢辰年是动了真心的,你既然避免不了嫁他,那就绝不能容这个女人留在他身边,否则,定然后患无穷。封君扬此人善谋,而善谋者必多疑,我昨夜里那一场算计,他定会想得极远。”

 他说到这里不觉翘了嘴角,出些许得意之“他封家内斗的久了,他就会以己度人,甚至会想咱们贺家也和他们家一般全无亲情,猜我是故意破坏你与他的婚事。他那人的脾气,我是自小就摸透了的,只要是认定了这点,反而更要下定了决心娶你。”

 芸生乖巧地点了点头,却又不红了眼圈“这样算计着嫁给表哥,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过來,到时候只会更不喜我。”

 贺泽笑道:“又说傻话!他娶了你就会对你好,便是现在比不上对谢辰年的喜欢,可日子久了,夫之间的情分是他人比不了的。你安心回去,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做昨夜之前的那个芸生。”

 芸生心中的,想表哥既然喜欢那位谢姑娘,她就帮他把人留下,然后好好地待那谢姑娘,叫他看看她是不是那不肯容人的。可转念一想,若是留下了那女子,她一个贺家的嫡生大小姐竟然和那个女山匪争宠,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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