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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不知为何
 温存片刻后,宣墨拉着冉竹往外走去,黑袍与红裙随着夜风叠翻飞,仿佛两只翩跹而飞紧密相连的蝴蝶。

 萧风四人属柳木南伤的最轻,其他人虽然都中了好几箭,但好在都未伤及要害,本來让花麦饭处理一下伤口,再让精通药理的他來给他们喂点恢复快一点的药丸。

 这样第二不说能上阵杀敌起码保护宣墨应该是可以的。

 但,奇就奇怪,花麦饭不在,从他们开始与独孤子诺战到现在待在林子里足足有三四个时辰,他竟是连面都未曾路过一次。

 难道是去找邱灵儿去了?

 更让冉竹一直不解的是,为什么來救独孤子诺的是水千代而是白静?

 因为他们是暗卫,军营里并沒有留一处住所给他们,况且自來到这边每天都是一堆事情,萧风几人很多时候都是守在宣墨周围或者就近找个林子休息。

 此刻,就在飞龙山背靠的一处林子里,萧风几人正在一处隐蔽的空地上休息,每个人的脚边躺着几支半截箭。

 篝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枯枝烧裂的声响,映着黑软土地上血淋淋的箭头发出森冷的寒意。

 “邱灵儿不在,花麦饭也不在,他们的伤势…”冉竹看着在他们三人之间忙碌的宣墨,此刻他俨然是一副医者的架势。

 心里却有一丝说不清的涩意,刚才她昏睡期间宣墨就可以先替萧风他们疗伤啊,为何要等她醒來…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而且二人还说了许久的话才回到林子里,见到萧风他们身上还着好几支断箭时,冉竹惭愧的只想找个地钻进去。

 他每到一人面前,毫不客气的从对方身上撕下里衣,点止血干净利落,柳木南则依着宣墨的指示负责出去采草药。

 “无妨,我处理的來。”宣墨低沉的声音从萧风方向传來,笃定而自信。

 冉竹挑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如今的她反而是闲的,左手不经意触摸到左手,温润清亮自大拇指处传了过來。

 虽然那不是真的古戒,却也是上好的玉所做,只是长期戴着古戒的冉竹还是很快的辨出了真伪。

 但她最初不想揭穿宣墨的谎言,是以为他既然收服了萧风和颖冰,说不定也知道了她要寻找龙血草的下落。不知在什么情况下拿走了她真的古戒,待她刚想起來古戒不见的时候将假的拿给她。

 为了阻止她去找龙血草,甚而是不让她去救莫尊景的命。

 她不去问颖冰,她也清楚与萧风情深意笃的颖冰定然会将那天两个人在草地上说的事情告诉萧风,从而萧风会尽职的告诉皇上。

 所以她现在有事也不找萧风了,权当自己当初想通过萧风掌控暗卫府这一招失败了。

 而且她现在和宣墨修复如初,当初只是报仇所做的事情失败了也无所谓,只不过大抵心里还是有些挫败的。

 当时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这个念头也并未深想,可现在忽然又觉得自己想的不对。

 如果宣墨真的早就知道她是为龙血草而來,那么在长安就会阻止他前來,虽然她是圣女有着不可忽视的引导力,可他才是皇帝,为了宣家的宝藏他也不放任冉竹前來。

 且,如果宣墨早有心换走她的古戒,那么假的古戒应该在拿走真的后就会替换上,为何那天她在到处找的时候宣墨才拿來。

 可自己也并沒有跟他说古戒丢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假设,古戒不是他拿的,临时做了一只假的骗她安心。那他一定是知道谁偷走了古戒,如果是后者,除了白静别无他人。

 到底要如何印证她脑子里的两种猜测呢?

 脑子里转了一圈,一个想法忽的就此产生。

 “皇上亲自替属下疗伤,想起來好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萧风轻轻笑道,眼底一片感激更多的是怀念。

 宣墨轻颔首似是被萧风勾起什么回忆绑白布的动作慢了下來,忽的一个手指摁向了萧风肩膀的一处伤口。

 萧风痛苦嗷叫了一声,惹得秦彪松渊几人毫不留情的大笑。

 “当年,你也是这样叫的。”宣墨眼皮子都沒翻的说道,一点面子不给。

 坐在稍远一点地方的冉竹掩嘴而笑,被现场血腥气笼罩的紧张担心感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宣墨听到笑声回头瞥了眼冉竹,因为萧风几人为了方便治伤,多半是敞衣,本上來帮忙的冉竹却被他挡在一旁。

 且不说他一个人处理的來,就算忙不过來他也不愿意冉竹触碰男子的身体。

 若是冉竹知道,只怕会翻白眼笑宣墨小心眼了。

 “明就要开战,还请皇上和圣女回去休息吧。切不可为了属下等伤神费力,都是大风大走过的人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话的是松渊,松渊是这几人中一直话最少的,但说出來却让冉竹暖心的很。

 松渊话一出,几人立即附和,大有起身赶人之意。

 宣墨心里也清楚,他们几人虽然都是看着他长大,但他是一代帝皇无论自己表现的多亲近,也抹不掉他们心中的敬畏,有敬畏就有拘谨更何况他们是真担心自己。

 “明你们就待在后方,以防独孤子诺來偷袭。”宣墨轻扫众人一眼,就见秦彪要开口说话,心中了然,将脸一冷:

 “这是朕的命令,若后方有所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谨遵皇上意旨。”萧风几分双双合拳,半跪应道,纵使心中更愿意与宣墨并肩杀上战场,为宣墨奉献出死心塌地的忠诚,可皇上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宣墨深深凝视了他们四人,眼底浮起复杂情绪最终敛在深邃目光里沉入无尽渊底。

 黑衣的披风长袍掀起,不知是他的力道带起了夜风,还是夜风卷起他厚重华丽的披风,竟让人有一种沉甸甸不过气來的迫感。

 这一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步履沉稳不紧不慢,路过已经站起來的冉竹身旁,看也不沒看的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里传來的些微凉意令他略略平息了心中的

 他或许不是个好皇帝,不够果断不够狠绝缺少霸主的冷血无情,甚至至今还受莫求双钳制不得施展拳脚治理国家。

 但他至少可以做一个好伴侣,可以让这些常年为他出生入死的人减少面临死亡的危险。

 走在他身旁的冉竹,感受到宣墨紊乱的气息渐渐的平复下來,心中似乎知宣墨所想般。反手用了细微力气握住宣墨,只是轻轻的,连宣墨都未曾察觉的力气。

 带冉竹去见德太妃,宣墨本來是有打算,本來以为花不了多少时间却沒想到因为独孤子诺的偷袭外加暗卫们的受伤直至半夜才回來。

 自己目的沒达到,反而一堆人死的死伤的伤,德太妃尸体也不见了想來是被水千代一并带走了。

 这自然是独孤子诺要求的,或许是听到德太妃临死还为他向自己求情,动了孝心了吧。

 宣墨心里如是想,可理智上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过宣墨所不知道的是,他最初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一半了,只是对方还差个机会沒说出口。

 二人刚出现在飞龙山的军营大门口,就看到张云在门口徘徊,同一时间她也发现了宣墨和冉竹二人。

 “皇上,圣女,疏影公子将兵器造出來了。”张云说这话时,满脸激动,清秀的双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晚间时候,她寻找宣墨时听到士兵提起在军营最偏僻的草地上看到宣墨和冉竹在那,那时候她本想找宣墨商量明作战事情却被面而來的莫尊景拉到了兵器库,等她想将这好消息再跑來告诉宣墨时,草地上空空如也不见一人,问士兵也不清楚二人去向,只好站在门口等待。

 是以她并不清楚此前宣墨他们遭遇偷袭,最多当宣墨和冉竹出去散步了。

 宣墨听到这话,目光陡然一亮,问了张云几句便与她一同往兵器库走去。

 站在他们身后紧跟几步的冉竹,忽的停了下脚步望着宣墨的身影说道:“皇上,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可好?”

 宣墨眼底一丝诧异闪过望着冉竹疲倦的面容,未及细想便转身就打算送冉竹回帐篷休息,被她以时间不多还是去检验火更重要打发了宣墨。

 望着宣墨的身影转过前方的一顶帐篷消失不见,冉竹咬了咬嘴,低低叹了口气:“龙血草的事情还是等他打完仗再说吧。”

 今宣墨带她去见德太妃的意图何尝不知,对于龙血草,二人虽然彼此心照不宣,但她清楚宣墨还是希望她能亲口说出來的。

 可现下情形,这本來只是三两句话的事情,却似乎被一堆事情阻拦,总也沒机会说出口。

 他忙,而她也忙。

 半个时辰不到,那本來该回自己帐篷休息的红衣女子,此刻却出现在林子里的一方空地上,她冲着萧风似笑非笑,随后转身往另外一处走去。

 萧风楞了楞,片刻才在松渊几人疑惑的目光中起身跟随那抹暗夜里的红影而去…

 有些事终究是避不过的,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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