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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宣墨刺竹(卷终)
 未等莫尊景再度发话,嘈杂声音夹杂着大片火光涌了过來。

 “你快躲起來。”冉竹低声喝道,将优昙花盒放进了抽屉里,先侍卫一步出了门。

 “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不速速退去。”

 冉竹反身将门关上,怒斥道。

 “大晚上的去爬墙,啧啧,冷管事,你好闲情啊。來人,将她带走!”

 冉竹愣了下,忽的想到了那把沒來得及拿走的伞。

 看着这大牢,冉竹不由苦笑了下,似乎每次來都得吃不少苦头,这次又不知有什么折磨等着她。好在她走后那些侍卫也跟着出了门,想到莫尊景平安心中又松了口气。

 “还笑得出來。”海生埋怨的尖细声响起,颇为头疼的看了眼冉竹。

 冉竹刚被抓进來,海生就紧跟而來告知了冉竹一切。

 原來有巡夜的太监发现了后墙的伞,因为后宫每个宫殿的东西都有刻上标记以是私有,所以那伞柄上刻着玉兰轩三字令宣墨连独孤国主都未相陪就派人将落衣带到了御书房。

 因落衣与其他婢女通,有人证明她是无辜的。玉兰轩除了落衣就是冉竹,这夜行爬墙的人除了她还能是谁。

 只是宣墨问也不问就将她打入大牢,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忽然冉竹心头一跳,她抓住海生袖子问道:

 “你來时,那落衣可还在那里?”

 “就是那落衣不知道悄悄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这才派人将你关起來而且遣退了我们。不然我怎么有机会來看你。你偷偷进凤仪殿干什么,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海生疑惑问道,他知道冉竹从來不做这等事情,除非是发现了什么问題。

 “海生,给我想办法,我要出去。”冉竹急忙叫道,神色无比慌张。

 说话间她从地上爬起就要往外走,海生反手拉她,一争一扯之间,冉竹里的古戒从衣服里滑落了出來。

 海生目光陡然一沉,受惊似的松开冉竹的手,望着她言又止的脸呐呐道:

 “你可知道,圣使失踪很久了…”

 “你信我,沁玉失踪与我无关。这古戒不是我偷來的。”

 “…”“海生,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有些事要和皇上解释…”

 夜至天明,自海生走后,冉竹枯坐了一夜。

 她总觉得落衣知道些她什么事情,可海生第一次沒有帮她。

 想起海生那脸上的古怪神奇,冉竹心沒來由的痛了下。

 在这皇宫若不是海生明里暗里的帮她打点着,她一个除了养花的人早不知道被那些只会贪附权贵的下人埋汰了。

 海生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

 想到此,冉竹低低叹了口气,眉头紧皱。距离上次见过沁玉也不过就是几天而已,海生怎么说沁玉失踪呢?

 除非,沁玉是偷偷的回來,并沒有让别人知道。

 他一个圣使好端端的不在宫里呆着,玩失踪干什么。冉竹心烦想到,想到他也叫玉字,心头更沒來由的烦躁。

 忽然冉竹后背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下,只觉生疼。冉竹转身,见到地上有个纸条,滚落出一个小石头。

 冉竹心神一凛,抬头望着远处的狱卒还在打着盹,急忙低头打开了纸条:今带着宝玉和古戒來清歌殿,你师父便可带走。

 字迹娟秀,与冉竹字体一模一样,然如此正是出自白静之手。

 冉竹都快忘了,她一笔一划都是白静教的…

 可恶!明知道她深陷大牢,却挑在今天!

 冉竹繁的将纸条扔在了地上,在牢房里來回踱步,饶是如此她还是等想着出去的办法。

 还有一件更令她忧虑的,莫尊景一直沒有将假的宝玉和古戒送來,就算能出去又拿什么和白静换师父!

 这么一想,心头更是上火了般,一时竟忘记了昨夜急着要出去找宣墨的事情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嘈杂声,只是一会儿,声音便朝着冉竹方向而來。

 冉竹大拇指顶着嘴不停的动着,紧张的往外望去,期望着海生的身影。

 “玉娘。”随着这一声响,冉竹嘴边的动作停了下來,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不言一语。

 狱卒殷勤的将门打开,冉竹瞥眼看到他怀中的鼓鼓囊囊,看來她的父亲沒少给这狱卒好处。

 冉竹脑海里快速闪了下,一抹光自眼底滑过。

 “听说你被关入大牢,我來看看你。”沁老爷说道,目光有些局促,将手中精致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几盘荤素搭配的菜旁放着一瓶酒。

 “我想出去,你能帮我吗?”冉竹低低直言道,看着这些菜不为所动。

 虽然见面只有两次,冉竹能感觉到他心里对一个女儿的愧疚,想來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可以利用他的愧疚心理帮她出这个大牢吗…

 沁老爷楞了下,但脸上也为出多少惊讶,目光里掠过几分冉竹看不懂的情绪,未等冉竹再问就听他说了声好。

 “先吃些菜吧,吃了才有力气逃跑。”沁老爷给冉竹斟了杯酒,又道:“记得你小时候总爱偷喝酒,这么多年沒见了也不知道你酒量涨了沒有…”

 话语里带着几分惆怅,冉竹心中的急躁一下子消去了几分。

 “我的父母也会做酒,这些年沒少喝。”冉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脑海里养父母的慈祥面容缓缓闪过。

 一杯酒下肚,苦涩穿透了肠。

 “父亲沒什么好送你的,这把匕首你随身带着,以防不测。” 沁老爷尴尬笑笑,冉竹的话意思不言而喻。将匕首推到冉竹面前当下也不再说话,见冉竹狼虎咽的吃着饭菜,心却在抖。

 “玉娘…”

 “我吃了,可以带我出去吗?”冉竹看了眼匕首,很普通,大街上随手都能买得到的那种,问话间将匕首收进了间。

 她实在沒有心思和他叙旧,而且还是记不得的事情。至于吃饭拿匕首,她一來是觉得确实身上该带把防身,二來只不过是想吃了等下有力气带师父离开。

 “你去吧,大总管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我就是來给你送送饭。”沁老爷话还未说完就觉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刚才坐在对面的人早已不见。

 “玉娘,父亲对不起你。为了玉儿,只能再次牺牲你了。”沁老爷看着对面空的酒杯,浑浊泪水滚滚而下。

 冉竹一路狂奔向皇宫,心中感谢着海生却沒來由的想哭。终究最后时刻还是他帮了自己一把。

 进入皇宫出奇的顺利,她心急惦记着白静的邀约,一时沒觉察出不对劲來。

 冉竹率先回到了玉兰轩,她冲进屋子里见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心知莫尊景昨夜已经离开。

 她跑到衣橱处从里掏了个素袋子进怀里,那是蝉的骨灰随后又从旁边一抽屉里拿出了优昙花盒,看了眼随后合起來放在胳肢窝间再度跑了出去。

 清歌殿在哪里?冉竹并不知道,一路上拉住好几个宫女才打听到了地方。

 那是座刚刚修缮好的宫殿,到处都种着玉兰,还有优昙花。时节不对,光秃秃的树枝被狂风有一下沒一下撕扯着,几断裂。宫殿上本该写着清歌殿三字的匾额被一块大黑布蒙着。

 冉竹走进去,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疾风呼啸,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警惕的走了进去。

 高高台阶上慢慢走來一人,光是看到那出的脑袋冉竹心里就开始紧张起來。

 冉竹一瞬不瞬的看着白静走上來,而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师父人呢?”冉竹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冒出來,待看到白静只身一人來时,心里感觉又被耍了。

 只是这怒火來的异常猛烈,却是连冉竹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师父?不是你邀我來此,说有要事相商吗?”白静眨眨眼,一副无辜疑惑的样子,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纸条。

 “既然如此,那看來是我误会了。”冉竹冷声道,转身就走。

 大牢里的那张纸条肯定是白静所写,邀她來此又忽然做此态度,定然有诈,搞不准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赶紧走为妙。

 “慢着,你约我來此,不说原因又要走。耍我吗?”白静有些生气道,说话间來到了冉竹跟前,不等冉竹后退忽的俯身低语道:

 “你这东西我不要了,因为我昨儿一生气把你师父杀了。”

 这一句恍若晴空霹雳炸响在冉竹脑海里,她抱着盒子踉跄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道:“不会的,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然我那天就把人交给你了。”白静低声道,眸光里不无得意。

 话毕只觉一道寒风面而來,白静急忙向后退去,定睛一看,冉竹手中正拿着匕首冲过來,横眉怒对,有如疯子一般。

 我昨儿一生气把你师父杀了…

 口处传來剧烈痛楚,泪水一下子迷糊了冉竹的视线,她整个人早已疯狂,更有滔天怒火恨意熊熊燃起。

 “白静,今我就拿你的鲜血给我师父和蝉拜祭!”冉竹冷冷道,一句话令白静跌坐在地,直直摇头喊救命,一副凄惶无助的样子。

 冉竹不再有犹豫,挥着匕首就刺下去,就在这时一道长剑破空而來。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嗤”响,那是有东西刺进里的声音,鲜的血自身体里急速出,在半空里泼墨出一道不规则的血画。

 冉竹呆滞的目光从刺进自己口的长剑一路向上,宣墨的手紧紧握住长剑,手上亦沾染了冉竹的点点血迹。

 他冷冷看着冉竹,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

 风,忽的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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