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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内里乾坤
 玉兰轩内,冉竹哄着丹青收了眼泪,二人将桌子上祭品香烛一一收了起來。

 丹青犹自恋恋不舍的抱着怀中黑布盖着的灵牌,來來回回抚摸了好几下这才走进卧室将它放进衣橱里,小心藏好。

 这一看冉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再不会怀疑丹青一丝一毫,拿出做姐姐的样子來好好照顾丹青。

 看着丹青忙好,二人这才开始了第一天的正餐。

 饭桌上丹青看到冉竹裹着白布的右手,又是好一顿泪眼汪汪,惹得冉竹故意说了许多打趣的话语直到丹青破涕而笑这才罢了。

 饭间,冉竹也问了丹青有沒有注意到昨夜院子里是否有不寻常的动静,看到她摇头后就作罢了。心想着平里对丹青少有问津,于是也问了问丹青以前的生活情况包括她的哥哥。

 奈何,除了知道她家以前是渭城人外丹青便是一直哭,这段饭冉竹哄人的力气比吃饭的力气还要多。

 主仆二人一夜未睡,吃饭后冉竹又好生安慰了丹青几句,二人这才分开回了房间睡觉。

 不想,刚躺下沒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冉竹本不想搭理,但见丹青也沒动静,心想她一定是睡着了,于是自己起了身。

 打开门便看到一张挂满笑容熟悉的脸,冉竹愣了愣,不知她來此为何。

 “冷管事你忘记昨天答应给奴婢治这崴脚的伤了?”金香见冉竹疑惑的看着自己,颇为尴尬的提醒道。

 冉竹轻拍了下脑门,懊恼笑笑:“瞧我这记,姑姑莫见怪,快请进。”说完急忙侧身让了位置。

 金香俯身行礼随后踏进了门,抬头微微巡视了一番,疑惑道:

 “冷管事院子里的下人呢,怎么让冷管事來开门了。”

 “这会是午休时候,估计睡的正香。我正好听见了就來开门了。”冉竹边走边笑答道,想到昨夜白静发烧时,金香眼里的慌乱,心里有了些计较。

 金香抬头看了眼丹青紧闭的房门,用颇为羡慕的口气道:

 “冷管事待下人真好,能给冷管事当差真是她们的好福气。”

 冉竹笑笑,引领这金香进门,随意指了指一处椅子示意金香坐下。随后她自己走进一处柜子里,打开后里面出两排各大小不一的坛坛罐罐來。

 她低头略略看了两眼,就从最角落处拿出了一个小青瓷罐子,将封口打开,一股酒香夹杂着一丝苦味扑鼻而來。

 “这味道闻的很舒服,是什么啊?”身后金香赞叹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师父教我酿的茶酒,就是苦茶和酒合起來的意思,对于消肿活血十分有效。”冉竹答道:

 “还请姑姑下鞋袜。”

 半年前她托师父将宣墨这两难写给书信的优昙花盒子送进宫,同时他也捎來了许多药酒。

 平一直沒用的上不想今倒派上用场了。

 “这可使不得,冷管事将这茶酒赠送点奴婢,奴婢就很感激。哪里能劳动冷管事亲自來呢。”金香连连摆手道。

 “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与我这管事一职不相上下,说出去都是奴婢罢了,姑姑又比我年长,给您按摩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药酒得配合着手法來,好的会更快些。”

 “可是你的手…”金香目光落到冉竹的右手上,眉眼里浮起几分愧疚,心想若不是白静在宫里发脾气嫌她干活走路太慢,她也是拉不下这脸來找冉竹的。

 想起前两凉亭里她与白静合谋陷害冉竹一事,心中忐忑不已。

 “姑姑,我们都是做下人的。有时候做些不愿做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再说我这不是左手好好的吗,一只手按摩脚足够了。”

 冉竹说道,对于过往一笑置之,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她心知金香是个聪明人,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不愿意和一个下人计较,而且还是个有点良知的下人。

 一番话说着金香眉眼都弯了起來,心中直到冉竹是个纯良女子,愧疚中更是感动不已。

 当下也不推辞,白袜子出右脚,又红又肿,连脚都看不出來了。

 冉竹搬了张矮凳坐下,将药酒瘫在掌中便将金香右脚放到了自己膝盖上,说道:

 “开始会有些疼,姑姑且忍着些。”

 金香点点头,便有一双柔夷轻轻覆在她右脚红肿处。來回了几下,立马就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疼钻进皮肤里,手离开后随即又有一股清凉拂过,只是这么几下疼痛感便消失了许多。

 “姑姑感觉如何?”冉竹抬头问道,茶酒的苦味刺她的鼻息,令她本昏昏睡的神智越发清醒。

 “冷管事手法了得,奴婢觉得好多了。有劳了。”金香真诚说道。

 “皇后如今生病在,姑姑脚早些好了也好能尽心服侍,算是我对皇后尽的一份力吧。这样姑姑就不用不安了。”

 冉竹笑笑道,心里深知金香为人老成,自己这般殷勤肯定会让她心生不安,故意捡了个话題引开來。

 金香听冉竹这么说,嘴上笑笑,眼里却不以为然。冉竹看在眼里,心想看來金香在白静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的机会來了。

 “对了,皇后今天可好些了?”冉竹继续手中的活,不经意的问道。

 “好不好,看她心情。谁知道今儿好不好呢。”金香嘴中嘟囔了下,见自己失态了急忙闭住了嘴,冲着冉竹讪讪笑道:

 “好些了,皇后福泽深厚,这点小毛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了风寒啊,现在入秋有了凉意,姑姑可要吩咐下人入夜关好门窗。若是下回皇后再犯病,保不准皇上就会责罚你们。”

 冉竹“好心”提醒道,白皙的额头上沁出细细汗珠,看的金香心中甚是感动,那番话落在耳里更是觉得冉竹知心可人的很。

 “这生病可不关我们的事情。昨儿夜里她要洗冷水澡,你说这身子还未痊愈哪里能洗冷水澡。这不是,一折腾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偏生还不让如实禀告,白白挨了骂。”

 金香说着,口中颇有些怨气,想來她和宣墨沒到之前一定是受了王太医的斥责。而自己刚才那番话,刚好戳中了金香的委屈。

 冉竹见话已探到,随意替金香捏了几下脚就说差不多了,随后将剩下的茶酒都送给了金香。

 金香忙不迭的感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冉竹关上门重新躺回了上,想着金香说的话全然沒了睡意。

 从昨夜海生的话语中得知,宣墨应该是在御书房。若是白静单纯想见宣墨,大可说自己手疼发作,何必还要故意让自己发烧装昏呢?

 不知为何,门窗上一闪而过的黑影总是在冉竹脑海里不时晃出,经过这么多次的“巧合”冉竹深深相信自己这个房间早已被人沒沒夜的盯上。

 想到白静刚睁眼时那一抹得意神色,冉竹忽然茅顿开。

 白静昨夜装昏,并不是冲着宣墨一人,还有她冉竹!

 冉竹腾的从上坐起,急忙走近梳妆台,拉开抽屉,看到优昙花的盒子静静躺在那里,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头疑惑更甚,她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他们都引过去,就是为了看她生病吗?

 当然不可能。

 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冉竹郁闷的吐了口气,重新躺会上,身子一转又想到了宣墨。

 或许真的苦茶酒的香味起了作用,令冉竹神思越发敏捷起來。

 按理说白静受伤,宣墨那么疼她应该在旁照顾才是,可昨天夜里他堂堂一皇帝却像做贼一样來到她的房间。

 给她上药,话语间道出凉亭事情的真相,这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是关心她的表现。

 可他们关系何时好到这种地步了?冉竹越想越觉得宣墨昨晚來此目的可疑,可同样她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让宣墨惦记着。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当个皇帝当成这样也不嫌累得慌!”冉竹嘟囔道,脑袋想了半天也沒将白静和宣墨二人的古怪做法理出个子丑寅卯來。

 干脆翻了个身,闭上眼不作他想。

 正昏昏睡间,一声瓷器破碎的清响惊的冉竹立马从上弹了起來,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了窗台上,本受惊的眸光里立马染上了一层怔愣。

 用來盛放优昙花的坛子只有一半还悬挂在窗台上,优昙花早已枯萎如今连枯枝都已经萎烂,当初她让丹青扔掉,丹青似是看出她心中的舍不得,一直也沒动。

 可沒想到,今却突然裂开了。

 冉竹起身推门來到了窗外,望着另一半的瓷片混着泥土躺在窗台下,心中不有些伤感。

 “纵然是一柸枯土,你们也不愿意陪我在这寂寥深宫了吗?”

 冉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对着这些泥土说什么话,谁又能听得懂。

 她蹲下身想将这些碎瓷片和泥土打扫起來,忽然见到泥土下有一截白纸出。

 她从中出,一个圆圆的黑色铁弹珠从白纸里滚了出來。冉竹心神一凛,眉头紧皱:

 这摆明就是有人故意用弹珠击碎瓷盆而为!

 冉竹急忙抬头四处张望了下,见四下无人,将纸条打了开來。

 纸条上写着四个字:

 清风茶楼。

 寥寥几字,笔迹苍劲有力中又不乏飘逸。沒有署名沒有來意,若是换了别人定当是谁随手写的几个字裹着弹珠制造的一场恶作剧。

 透过不大的信纸向冉竹看去,她本皱着的秀眉忽的舒展开來,眸中欣喜激动,更有泪光点点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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