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怀玉其罪
“疼…”
“别
动,疼就忍着。”
醉风雪月楼某间卧房门前挤满忧心忡忡的风尘女子,听里面传来言离忧倒
凉气的声音,这些身
心高的姐妹们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红莲到底是什么病?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还要老板娘为她治病?”有姑娘等得心急,抓住陈姑姑不停追问。
陈姑姑皱了皱眉:“不是病,是伤。你们几个没大心的,就没发觉前几天红莲都没什么精神,连饭都吃不下几口吗?要不是老板娘心细询问,大概这会儿她还忍着痛装没事人跟你们闲扯呢!”
外面太过吵嚷,以至于片刻后笑风月出来时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个就会叽叽喳喳扰人清静,没事儿都滚去前面招呼客人,挤在这里偷懒么?!”
“老板娘别动气,她们也是担心红莲妹子才会这样的。”陈姑姑说了句软话,回头频频使眼色让一众焦急的姑娘们赶紧闪人。深
口气,陈姑姑
低声音:“红莲妹子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笑风月哼哼两声,满脸愠
。
“被人封了
道,不能调息运气——这还是轻的,刚刚给她开了
道已经没事。现在最大问题是她吃不下东西,吃多少吐多少,难怪吃饭时总要一个人躲在房里。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身子难受也不跟我说,一问她就知道笑笑笑,想气死人么?!”
言离忧低调隐忍,总不愿麻烦到别人或者让谁为她担心;笑风月脾气火爆,再多的抱怨却都因关心而起,骂得越是响亮就越能表明对言离忧的体贴。陈姑姑已是醉风雪月楼的老人,对这些习以为常,是而并不因此惊讶,然而眉梢眼角还是挂着重重担忧。
“老板娘,晌午我从外面购香粉回来时听到一些消息,是与红莲有关的。”迟疑少顷,陈姑姑轻声道。
笑风月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言离忧房间,下颌一扬示意陈姑姑到内堂说话。
“最近有关红莲的流言不少,根本难分真假,平时我也不怎么在意。麻家粉铺老板的二女儿不是嫁给梁王当妾室了?刚才他给我说了几句,倒是不得不留心了——据说朝廷那边已经发了告示,证实青莲王还活着,并且措辞中隐晦示意青莲王与定远王的死有关,似乎是青莲王混进定远王府,刺杀定远王后拿走御赐的免死诏,借此向皇上求一条生路。”
云淮地区繁荣富庶,多江湖人士、地痞
氓,可谓天高皇帝远,官府不过是个摆设,平
里那些通缉告示更是没人驻足理会,是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告示上青莲王的画像是否与醉风雪月楼某个深居简出的女大夫相像。当初言离忧来醉风雪月楼时就被笑风月赐以红莲这个化名,两年下来,楼中姑娘多数不清楚亦不在意言离忧身世来历,只有笑风月、陈姑姑,以及几个平素心思巧妙善于观察的聪明姑娘知道言离忧身份,因此陈姑姑说起青莲王的事,便直接当成‘与红莲有关’的事。
笑风月见多识广,性格中成
稳重一面都是多年生活磨练出来的,听陈姑姑把打探来的消息说完,精致姣好的长眉动了一下。
“朝廷先前说青莲王已死,如今又说未死,而且特地把青莲王以免死诏换生路的事说给天下百姓听,其险恶用心可见一斑。这些事情我们局外人说不上话,能做的也只是在一边看着,其中阴谋还是诡计的甭去理会,只要红莲在这里一天,醉风雪月楼就要护她一天。”
陈姑姑点点头,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老板娘,纸终归包不住火,倘若有人知道红莲在楼中,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到那时候我们醉风雪月楼就不好继续袒护红莲了,毕竟定远王是个好王爷,多少百姓和江湖侠士都为他的死悲愤不已,激动之余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被人知道是早晚的事,我心里已有准备。”笑风月挥挥手,脸色微带不耐“没查明定远王被刺杀的真相前,红莲只能待在我们楼中。这段期间你多费心,尽可能不教外人知道,另外也要注意来打探消息的人,但凡遇到贼眉鼠眼问东问西的家伙,不必向我禀报,直接拎起烧火
给我赶出去,打伤打死都算我头上。”
陈姑姑应了一声,而后又与笑风月说了些楼中其他杂事,二人还要去往前院
代接待客人的姑娘,很快便离开内堂。
待笑风月和陈姑姑走后,一抹身影慢慢从拐角出走出,悄无声息,仿若幽灵。
言离忧早猜到世事不可能一直太平下去,既然有人绞尽脑汁陷害于她,那么绝对不会就此收手。果然,悄悄跟随笑风月听到二人对话,心中的猜测已然成真。
言离忧有心寒,亦有愧疚。
醉风雪月楼再大再有背景,终归只是笑风月凭一人之力支撑起来的,而如今她所背负的职责和污名太多太沉重,就连那时信誓旦旦的定远王都没能逃过恶人毒手,又何况是醉风雪月楼这风月之地?
曲起手指努力伸张,言离忧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等她内力彻底恢复能够自在行动时,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不再让定远王府内的悲剧重演。
再多苦大仇深,醉风雪月楼终是要开门做生意用笑容招揽客人和银子的,有生意就会有忙碌到生病的姑娘,以及受了气哭哭啼啼来诉苦的姐妹,言离忧一直都负责当一个治疗身心的合格大夫。然而在那之后的两三天里,言离忧愈发觉得来往自己房间的人少了,醉风雪月楼的门庭也越来越冷清。
发现情况的不止言离忧,笑风月也渐渐发觉不对头,当晚亲自跑到醉风雪月楼门前盯着,却见平时那些常客不是全然不见人影,就是躲躲藏藏,像是醉风雪月楼供着瘟神似的避之不及。
“陈公子,有几天没见到您了,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云淮开了家新店,比我家姑娘都漂亮会疼人,把你们都勾去了吗?”好不容易在角落逮到一个老客人,笑风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那人衣领紧紧拎住,一脸皮笑
不笑满是质问之意。
那陈姓公子本想偷偷摸摸躲开,不幸被抓后只得小心翼翼赔笑:“您看您说的,笑老板,我这不是忙么,家里有些事情倒不开身,不然哪儿能忘记笑老板您呢?您看,我这还得赶紧回家办正事…”
“办个
!”笑风月冷笑,硬是一路拖着陈公子进了醉风雪月楼,一挥手,自有准备好的姑娘关门上闩,来了个瓮中捉鳖。
云淮地区没人不知道笑风月的能耐,陈公子见这阵势吓得腿都软了,噗通向后一倒,五官几乎扭成一团,哑着嗓子微带哭腔:“笑老板,姑
,您高抬贵手放我走吧,我、我给银子还不行吗?你让我走,我这就给银子!按头牌姑娘的价格给!”
“陈稻,你少跟我拿银子说话,老娘想的话拿银子淹死你都行。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个明白,你们这些楼中的老客为什么突然都不来了?说明白了今晚儿你随便吃喝玩闹,老娘一个铜板都不要你的,说不明白,老娘让你下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言离忧始终躲在前堂屏风后,眼见一切令她不得不佩服笑风月手段——那陈稻显然是个没什么胆量的纨绔子弟,才被吓唬两句就软了腿脚哭丧着脸,就差给笑风月磕头求饶。
“我说,我说!笑老板,您可千万别把我来这儿的事告诉我娘,不然她非打死我不可!”抹了一把脸上汗水,陈稻战战兢兢道“不是我不想来,是不敢来啊!笑老板,您可知道现在多少人都躲着醉风雪月楼呢,那些江湖上的人都说您把青莲王藏在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想要给定远王报仇的侠士们血洗…您说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还敢来?总不能为了图个爽快就小命不保啊!”言离忧
口一滞站立不稳,险些撞到屏风。
她猜到被嫁祸后一定会有人找上门复仇,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而最先出面的,正是最难以束缚的所谓江湖人士。
恍惚间言离忧没有注意笑风月是怎么把陈稻赶走的,回过神时,笑风月正一脸严肃看着她。
“都听见了?”
言离忧轻轻点头。
“也好,总不能什么事都瞒着你。”深
口气,笑风月仔细为言离忧整理好脸侧一缕碎发“离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给我听好,凡是进了醉风雪月楼的姑娘都是我的姐妹,尤其是你。我笑风月没有大能耐,要豁出性命保护自己姐妹还是做得到的。眼下外面风声正紧,不管你是不是无辜的,那些被利用的蠢人都不会相信你,一旦你离开这里就会陷入危险,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再想证明自己清白就没机会了。”
“可我不能留在这里,连累醉风雪月楼里所有姐妹。笑老板,父王已经因我而死,我不想看见任何人重蹈覆辙,与其坐以待毙,我宁愿闯出去找出罪魁祸首,至少不必被步步紧
连退路都没有。”
言离忧有自己的坚持,笑风月亦有她的决绝,两个人谁也劝不动谁,争执半天无果后,却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擅自为二人做了决定。
“阿月,立刻带上言姑娘从后门离开,到上次你去那宅邸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回来。”不由分说将言离忧和笑风月拉到后院,沐酒歌脸上是极其罕见的凝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