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旧事重提
凭依商贸繁荣发展的安州与帝都凤落城不同,皇宫里的风吹草动甚至地动山摇极少会影响这里,那一场让渊国后宫洗空近半的动
在安州百姓心头不过是一缕微风、一滴
水,涟漪难起,为此费神的人大概只有两个。
“皇上对芸妃和连嵩越来越信任,是非不辨、罔顾民心,这样下去和先帝有什么不同?我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被拥戴继位的?”
言离忧对时政感慨抱怨这还是第一次,温墨情有些意外但不算惊讶,回答起来颇为索然:“在他还是王爷时并不存在这种问题。那时的皇上主张广开言路、以为民先,包括我和父王在内全力支持的人们都以为他会是个励
图治的好皇帝,没想到短短一年多就有如此之大的变化,是我们看走眼了。”
虽然温墨情从未细说,言离忧却也从其他人口中多多少少了解到,温敬元之所以能取代先帝子嗣们上位,很大程度得益于温墨情及定远王助力。如今温敬元成了个偏听偏信、刚愎自用,极有可能让渊国再度陷入佞臣掌控的昏君,温墨情的心情自然不会好。
言离忧故作无所谓耸肩,夹起一大块
放进初九碗里,脸上漾起柔柔笑意:“管它呢,反正那些事与我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只想找到该找的人,早点带九儿回醉风雪月楼看看。”
“得意忘形。”温墨情似是嘲讽却嘴角噙笑。
初九握着筷子
了
嘴
,夹起碗中最大一块
送进言离忧碗中,清脆嗓音仿若黄莺:“红莲姐姐,你吃,你都瘦了。”
“我瘦了是因为在减肥,九儿正是长身体时候,一定要大口吃
,懂吗?”言离忧看着瘦骨嶙峋的初九愈发心疼,捏捏小脸,恨不得用力亲上一口。
初九今年有十五岁了,大概是因为极少与外人交往的原因,天真单纯的少女心
上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偏偏她心地善良、质朴懂事,见过的人无不喜爱有加。到安州这些日子里,初九虽然不清楚自己被叫来的原因,但她知道自己是被卖给了温墨情,最初几
每天都早早起来给温墨情和言离忧打水洗漱、端茶端饭,被温墨情佯装生气教育几次后才渐渐
稔亲近起来,唯独叫他“姐夫”这点一直未改。
不是改不掉,是温墨情不许她改。
吃过早饭稍作休息,按计划还要去安州城城北继续搜寻线索,温墨情率先走出客栈后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拦住,二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钱花没了打算找丐帮入伙?”言离忧出门,望着匆匆离开的乞丐开玩笑道。
“有消息了,有人在城外孤山发现可疑女子行踪,与你形容得十分贴近。”温墨情脸色凝重,顺手
了
初九头顶“九儿,等下我把你送去一位伯伯家里,你在那里安心等我们回来,好吗?”
初九仰起小脸看看言离忧,有些不舍,却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姐姐、姐夫要小心啊。”
继续搜寻的计划改变,温墨情临时联系王员外将初九寄放,而后拉着言离忧到南城门等候领路人。
“你找那些乞丐帮忙了?”等候时,百无聊赖的言离忧问道。
“那些乞丐熟悉安州城的每一个角落,平
哪条街会走过哪些人、谁是老住户谁是行商,那些乞丐了如指掌,而且找他们寻觅不容易打草惊蛇。”温墨情有些潦草地解释着,目光一直聚焦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如果你遇见的真是巾帼军某个人,那么她一定会选十分隐蔽的地方生活,这种地方外乡人很难找到,也就那些整
无所事事又四处游走的乞丐最有可能发现。”
从与那乞丐交谈后,温墨情始终保持严肃态度,言离忧不便多问,只好陪在他身边静等。约莫一盏茶功夫后,一个独眼乞丐伛偻而来,贼眉鼠眼朝周围打量一番,这才凑到温墨情身边。
“那女人住在城外南郊野狼坡,不算高的一个小山包,因着山上很多孤坟,平时没什么人愿意过去。我找兄弟打听了一下,好像那女人已经住很久了,每隔十天半个月进城一趟,买些油盐酱醋和药材,没见着有其他人一起。今早我又看见那女人进城,想起大爷您好像在找这么个人,于是就让李老懒去客栈找您,这会儿在野狼坡等着的话,估摸着晌午正好能拦住那女人去路。”
引温墨情和言离忧去往野狼坡的路上,独眼乞丐把打听来的消息尽数告知,到野狼坡附近领了温墨情一锭碎银后千恩万谢地离开。
温墨情看了看通向矮山内处的小道,犹豫少顷后拉言离忧躲到路旁深草窠里,背后顶着大太阳藏身,不过一会儿便大汗淋漓,衣衫
。
“热么?”温墨情回头看了言离忧一眼。
“废话,都快被晒冒烟了。”
“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下,以后怎么行走江湖?”温墨情嗤笑,扬手将汗巾摁在言离忧脸上。
言离忧恼火地抢过汗巾白眼翻飞:“谁说我要行走江湖了?少随便安排别人的出路。等九儿的事办好我就找个地方开间医馆,安安静静过完下半辈子。”
“做梦。”
凶狠地瞪了几眼,言离忧明智滴选择不去反驳,她怕继续说下去又会引出暧昧状况,又让她听着温墨情有意无意的话无言以对——就譬如初九叫他姐夫这件事,说是玩笑也可,说是其他也可,总之她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进一步加深,以免引发不必要误会。
“嘘——”温墨情忽然摁下言离忧的头,两个人紧挨着缩进草窠里。那样巴掌大的一块地盘令言离忧不得不与他肌肤相贴、鼻息可闻,不过这种情况下根本闻不到什么男子气息,能嗅到的就只有二人满身臭汗味。
跟温墨情混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是言离忧脑海中最笃定的一条认知。
导致温墨情突然警惕的是远处一道人影,那道人影脚步匆匆渐渐接近,衣着容貌也慢慢变得清晰。言离忧屏息凝神仔细看去,从最初眯着眼到双目圆睁,彻底展示了人眼两个极端变化,也因此不用她开口说明,温墨情便猜到来的人正是当
言离忧遇到那中年妇女。
因着二人躲藏的地方距离杂草漫漫的蜿蜒山路尚有一段距离,想要看清那女子颇有些费力。温墨情皱皱眉,无声打了个手势,示意言离忧在草窠中等候,自己则轻手轻脚向旁侧移动,悄悄挪向那妇女背后。
此时是夏季,山间花草正当盎然时,密密麻麻铺盖满地。按理说蓬松碧草对减缓脚步声能起很大帮助,温墨情轻功本就不错,想要无声无息接近那妇女应该不成问题,然而就在温墨情距离山路还有半步之遥时,变化陡然发生。
枯枝断裂的声响自温墨情脚下突兀传出,不等温墨情闪身,前面步履匆匆的女子已然发觉,眨眼间利落转身,
间一道银光汹涌而出。
言离忧心提到嗓子眼,不假思索从草窠里跃起。
她知道温墨情武艺高强、反应敏捷,对付那妇女绝对不成问题,但温墨情与巾帼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提及巾帼军的名字总是充满自责与怀念,她担心温墨情面对那个可能是巾帼军的妇女有所顾虑不敢动手,甚至因此受伤。
言离忧跃出草窠直奔那妇女而去,试图吸引那妇女注意转移温墨情的危险。温墨情看出她的打算,刚沉下眉头想喝她离开,那妇女已经调转攻击方向直奔言离忧袭去,手中锋锐光芒杀意更盛。
发觉是她了吗?倘若对方以为她是青莲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念头自脑海里一闪而过,言离忧来不及细思,不得不反攻为守格挡招招凶狠的攻势,却怕伤到对方不敢掏出煌承剑防身。
言离忧的处处小心并没能换来对方手下留情,反倒是见她没有兵刃愈发凶狠,连开口询问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言离忧无奈却又难以
身,辗转数次也未能摆
战斗,直至斜里一剑寒光无声挑入二人中间,方才把那越战越勇的妇女堪堪
退。
“别打了。”迫于无奈出手阻拦的温墨情收剑归鞘,先是拦住言离忧挡在自己身后,而后才回头看向再度袭来的妇女,不躲不闪,面容沉静。
那妇女微愣的瞬息,温墨情嚅动
瓣低唤。
“穆姑姑。”
攻至半路的武器骤然停顿,那妇女惊诧地望着横身挡在言离忧面前的温墨情,沧桑眼眸里困惑怀疑之
不停变幻,最终化为激动欣喜,颜色深暗的嘴
不停颤抖。
当啷,油布
绕的短刀落地时,那妇女已冲到温墨情面前,生满老茧的手轻颤着,一寸寸抚过温墨情清俊面颊。
“小混蛋,你是小混蛋…是王爷家的小混蛋啊!”“嗯,是我,穆姑姑。”温墨情和煦浅笑,天边一道云层悄然走过,恰好将最明媚的一丝阳光投映在他脸上。
言离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那一瞬,仿佛看到温墨情喉骨哽咽。
刹那间,她似被那笑容
了眼——原来他也会动情,也会温柔如许,会灿若朝
,会笑得像温墨疏那样,让人心头柔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