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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夜探舞坊
 鼎仙居的船十分庞大,二层阁楼是表演歌舞之所,一半缩进船体内的一层则是歌姬舞姬们休息打扮的地方,分别用木板隔成一间间小屋,金钰的房间就在靠边一处。

 刚从台上下来的金钰香汗淋漓,支起木窗坐在风口处,一把团扇摇得呼呼作响。

 “公子可懂鼎仙居的规矩?十两专唱,二十两专舞,若要聊天陪酒,一个时辰便是十两银子,整夜算四个时辰,酒水是附送的。”

 “只是问话呢?”温墨情不动声靠坐椅中。

 “那就要看公子问什么了。”金钰风散去一身汗水,回眸一抹妩媚娇笑“要问金钰的生辰八字、婚嫁与否,又或者问哪天有时间可外出游玩,公子得先入了金钰的眼才行,除了大把的银子,公子还得是个懂得风弄月的才子,如此方能得金钰这颗心。”

 金钰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衣衫半解,出一只白皙香的浑圆肩头,如丝媚眼围着温墨情不停抛出。言离忧轻咳一声扭开头,抬脚踢了下温墨情的椅子,谁知温墨情理都不理,目光仍定定落在金钰身上。

 “钱好说,金钰姑娘想要才子为婿更好办,我这随侍满腹诗书、才高八斗,想要什么曲张口就来。不过我也有相对的要求,那张图,金钰姑娘可否拿出来让在下看上一眼?”

 “什么图?宫图吗?公子是不是太急了些?”金钰动作不停愈发放,尽管语气仍是那般充满惑,一瞬僵硬的表情却没能逃过言离忧视线。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言离忧深口气向后退了半步,等待温墨情凶狠出手,然而温墨情并没有如她预料那般立刻翻脸,而是起身凑到金钰身前,一把抓住系着铜铃叮当作响的皓腕:“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找一处安静地方细谈如何?”

 “那可不行,公子一没付钱二没给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呢?”金钰目光一紧,随后用放笑声掩饰过去,回手又与温墨情拉开距离。

 眼看二人一追一躲不停兜圈,言离忧越发着急,想要冲上去帮忙把金钰摁住,脑海里忽然蹦出温墨情告诉她遇事要冷静那些话,渐渐平静下来。

 金钰不肯走,温墨情总不能硬把她扯出去,怎么说这里也是一个大商会下属的歌舞坊,就这样把赚钱的舞姬拖走,那些财大气的老板和金主们怎能坐视不管?闹不好会暴温墨情的身份,引来埋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置他们二人于危险当中。

 言离忧闭上眼睛深深气,回忆着所知有关金钰的一切。

 鼎仙居的舞姬,漂亮,机警,同时也有极大可能是杀害温墨情四位属下的凶手,武功绝对不会差——等等,温墨情断定金钰有嫌疑,不就是因为看出她身怀武功吗?

 有成竹的浅笑在言离忧睁开眼后无声出,一声噌响,藏在际衣下的煌承剑陡然出鞘,锋利刀光直奔金钰口扎去。

 金钰刚刚躲开温墨情的纠,丝毫没有注意不起眼的随侍,及至言离忧执着短剑袭来才陡然发现。出于保命本能,金钰情急之下慌忙出某样东西格挡,只间一串火花携带金铁相的刺耳响声,言离忧被巨大力道猛地推回,连连倒退数步。

 “一个跳舞的罢了,有这等身手真教人惊讶,不过在客人面前拿着凶器张牙舞爪,这样合适吗,金钰姑娘?”言离忧勉强收住脚步,瞥了一眼金钰手中从铜铃里出的弦状武器,挑冷笑。

 金钰若只是个普通舞姬,温墨情自然不能随便动她,但是她手中有武器且动了手,那么情况就大有不同了——客人为防身保命反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言离忧刚才突然一击正是为了金钰动武,一旦金钰显武功,温墨情便可离劣势直接出手将她制住,而温墨情也没有辜负言离忧一番心意,抓紧机会横身拦阻,彻底堵死了金钰逃走去路。

 “我的四个部下都是被细软武器勒死的,到现在也没能找出凶手。如今你手中拿着的东西正符合凶器模样,是想一同去见官还是回答我的问话,我给你机会自行选择。”温墨情好整以暇负手而立,目光如寒冬冰刺,死死钉住金钰每一个动作。

 见官…

 温墨情可是定远王世子,又是皇帝心腹,见官的话自然是他“有理有据”金钰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连杀五人夺走的某样图纸定然意义重大,让金钰主动出也不太可能。

 言离忧握紧煌承剑,提防着随时可能孤注一掷袭来的金钰。

 金钰见自己身份已被识破,立刻收起方才的妖娆,换成一脸故作镇定的冰冷:“那四个废物是你的部下?也就是说,你是君子楼的人?”看温墨情没有否认,金钰喉咙动了动:“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杀你,我又能得到什么?”温墨情淡然反问。

 “如果我死了,我的同伴必然会为我报仇,反正怎么都拿不到你要的东西,何必惹上一身麻烦?再说我们也不想与君子楼为敌,如果不是你的部下跑来碍事,我根本不会对他们出手!”

 温墨情仿佛没看见金钰手中闪着寒光的软弦,一步步冷然近:“人都杀了,还说不想与君子楼为敌,那他们的命谁来偿?我问你最后一遍,图藏在哪里?”

 金钰咬咬牙,眼中一丝狠厉掠过:“想报仇,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话音甫落,金钰一个闪身跃到温墨情左侧,手中坚韧铁弦当头套下片刻不待,一番动作连贯纯,迅捷无比。即便如此,温墨情仍是从容不迫,略一偏身子便躲开看似凶猛的一击,手腕一转,硬生生将金钰的弦扣住。

 强者较量,只需一招便知高下,金钰很快察觉温墨情的功夫远远高于自己,毫不犹豫放手松开可能引她靠近温墨情的那弦,飞快向后退去。

 可房间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

 金钰目光移向唯一出口的瞬间,言离忧几乎是下意识横身堵住小门,提口气憋在口,两只手紧紧握住煌承剑。她知道这么做很危险,能击杀温墨情四个部下的人绝对功夫在她之上,她只是不想让温墨情空手而返,更不希望放过任何可能证明自己并非青莲王的机会。

 果不其然,金钰在虚晃身影绕过温墨情后直奔门口冲去,接近言离忧时忽地从头上拔下发簪,锐利尖端猛然刺向言离忧脖颈。金钰的动作相当之快,言离忧躲闪得十分吃力,腾转间被迫让开去路,金钰也不继续追她,一心往门口移动。眼看金钰开自己打算直接逃走,言离忧脑门一热,横下心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扯住金钰,冷不防被金钰一胳膊重重击在侧,立刻一阵气闷,几窒息。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技不如人就要输人,甚至输命。

 电光火石间容不得思考太多,言离忧也来不及细算该不该放手,她只记得剧痛中有一道冷芒自脸侧掠过击中金钰,在金钰痛呼的瞬间,一股力量将她扯开,修长手臂紧箍。

 “抓个人而已,犯得着拼命吗?”温墨情紧抱言离忧,确定她并无大碍才放开手收回剑,可惜金钰已经跑到外面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溜暗红血滴,蜿蜒伸向船边。

 言离忧几次试着深呼吸再吐出,口沉闷总算有所缓解,方能说话,焦急语气便直向着温墨情开炮:“怎么不去追?她受伤跑不快,刚才明明可以抓到她的!”

 “我去追她,把你扔在这里等死?”温墨情起眼皮看看金钰消失方向,嘭地把门关上“人跑就跑吧,重要的是那张图——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该跳河里冷静冷静,反思一下自己的愚蠢举动?”

 言离忧哑然无话,赌气推开温墨情,煌承剑重重收进鞘中。

 “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应该不会随身携带,如果早已转移走,她也没必要因为身份被揭而慌乱,看样子图还在这里。”温墨情对言离忧的情绪视而不见,逡视一圈后开始翻找妆奁衣柜。言离忧站在角落里看他忙来忙去,堵在心口那团气渐渐散了一些,默默帮他一同搜寻。

 金钰的房间不大,摆放的东西也非常简单,一个半旧妆奁,角落里一个用来装衣服的箱子,再有就是放了不少零散物件的木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温墨情和言离忧把所有能存放东西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也不见有什么图纸,再听外面似乎有喧闹声渐起,言离忧不由有些心急。

 “集中注意力,别被其他事干扰心情。”温墨情沉稳如故。

 要冷静。言离忧一遍遍在心底告诫自己,深口气慢慢退到门口处,从左往右仔细观察这简简单单的小房间,目光扫过角落时,忽而被角落的箱子吸引住。

 确切地说,是被箱子下面木头底板吸引。

 “那里,有划痕。”言离忧指向箱子,低声音道。

 温墨情顺着言离忧所指看去,箱子朝向外面、正对房门的两个角与地板之间依稀有两道划痕,凑近跟前半蹲细查才发现,那两道划痕很浅,不算太清晰,颜色却很新,看起来像是最近划出的,只有站在门口那位置才看得比较清楚。

 温墨情打了个手势,言离忧会意,紧紧靠住房门防止有人进来,温墨情则起身弓下,手上施力,将箱子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被箱子遮住、紧靠房间角落的地面,有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微微隆起,显然有什么东西放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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